为大伯刘乾庵烈士夫妇扫墓
刘稚琪刘志扬刘志波记述 刘稚伦执笔
金秋十月，我们姐弟自山东省济南市出发，千里迢迢来到河北省承德市平泉县，祭奠67年前在这里壮烈牺牲的大伯刘乾庵和伯母袁华。
抵达时，这里刚过了冷空气，已是寒意浓浓。平泉县有关领导热情的迎接我们，第二天即陪同我们驱车前往大伯夫妇牺牲的地方——城北几十里外的榆树林子镇嘎海沟村，以及宋营子村附近的烈士陵园。
陪同我们的还有县里的作家林凤贤女士。她多年搜集刘乾庵烈士的事迹，把群众中口口相传的一个个故事，转载在名为“柳溪小樵”的新浪博客中，我们才得以确知大伯夫妇的安葬之处。
从平泉县城北行的公路是新修的，一路上塞北景色扑入眼帘。路两边皆丘陵，高高低低，绵延起伏，望不到尽头。丘陵上赤橙黄绿各类植被层叠交错，多姿多彩，宛如一幅幅绚烂瑰丽的油画。好一派壮美的塞北风光，这是我们以前没到见过的。大伯和伯母长眠在如此美丽的地方，我们心感宽慰。
大伯刘乾庵原名刘清刚，1911年生于河北省行唐县北洋同村。他的父亲，我们的爷爷是清朝最末一代秀才，传统文化功底深厚，知识渊博、治学严谨，思想进步；先教私塾，后又在县新式小学教书，一辈子致力于教书育人，深受学生爱戴。县长曾亲率官员上门为之挂匾表彰。大伯在父亲的言传身教和潜移默化中成长，具有了传统的以天下为已任的责任意识，和忧国爱民的悲悯情怀。
大伯读过私塾，小学，后考入宣化省立师范。在师范学校，大伯接受了西方传入的进步思想和革命观念，开始批判守旧、追求进步的现代意识，走上通过革命再造国家、拯救民族的道路。他参加学潮运动被学校开除，先去偏远山区的小学教书，宣传革命，发动群众；后又到青岛的教育部门工作，秘密做革命宣传。“七七事变”后，中华民族陷入危机，他毅然离家奔赴延安，走上抗日救亡的前线，自此一别与亲人音讯隔绝。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大姐刘稚伦回河北老家时，在那里找到大伯学生时代留下的一本由泛黄的毛边草纸钉成的大冊子。小心翼翼地翻开，她看到整本册子写满娟秀的蝇头小楷，仔细阅读，记载的全是大伯收集的反映农民疾苦，反抗封建压迫，抵制女人裹小脚之类的民谣。看出来大伯是个热爱文学，同情农民的有志青年。我们姐弟对大伯充满了敬仰。
由林凤贤女士在博客中的记载，我们知道了在平泉百姓口中，大伯刘乾庵是位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物。传说中他瘦高个，长条脸、紫红脸膛，浓黑眉毛、双目炯炯有神；他文武双全，时而温文尔雅，时而英气逼人，肩挎双枪，百发百中，令敌人闻风丧胆；平泉县紧靠内蒙和东北，地处偏远，土匪猖獗，他多次被土匪包围追杀，凭着机智果敢的胆识和弹无虚发的枪法，一次次神奇般地冲出包围脱离险境……
去榆树林子镇途中，我们先到平房乡石洞子村，参观平泉老县委旧址和纪念馆。据记载：抗战胜利后，大伯和伯母受党组织派遣，从延安来到平泉县黄土梁子区, 大伯任区委书记；1946年这一带被国民党占领，他带领区干部和队伍到山区坚持斗争；次年调任新组建的平凌县（辖原平泉县和原凌源县部分地区）委组织部长，从此他不分昼夜徒步穿行于平凌县的崇山峻岭中，到各村访贫问苦，发动群众，成立农会，组建民兵，搞土改，打击土匪恶霸……
我们驱车来到榆树林子镇嘎海沟村时，天空飘起牛毛细雨。在村头等候的村主任上前迎接我们，引领我们往村里走。濛濛雨丝中，一座破败的小院呈现在眼前，院内有一间破旧不堪的老屋，房门更是低矮，个子高的人须弯下腰才能进出，——这就是伯母生前最后住的地方。
1948年1月，担任县土改工作分团团长的大伯，带领土改工作队在榆树林子一带搞土改试点。这里系热河、辽宁、内蒙三省交界之地，土匪和各种会道门活动猖獗。1月21日，大伯来到嘎海沟村检查工作，担任县委秘书的伯母已进驻该村，就住在这座小屋里。
晚上，大伯来到小屋看望妻子和三岁的儿子延坪。他先与来通知他回县委开会的一位同志商量工作到半夜，决定第二天一大早返回县委。送走了这同志他才休息。就在这天夜里，反动地主组织的“红枪会”在国民党的策动下发动暴乱。冰天雪地，八十多个“红枪会”匪徒头缠红布带，喝下朱砂酒，醉醺醺袒胸露背，高声叫喊着刀枪不入，杀气腾腾地包围了这个小院。
大伯和伯母被惊醒，从门缝里往外一看黑压压一片匪徒。情急之下，伯母高声对住在对门的大嫂喊：“大嫂，一会我们冲出去，他们会去追我们，你千万把我们的孩子抱出去啊！”
随即，大伯啪啪开枪打倒了几个匪徒，冲出房门，打开院门就往外跑，边跑便双枪齐发击毙了前面狂妄叫嚣的匪首及几个喽啰。这些“红枪会”匪徒早闻刘乾庵神枪手的威名，纷纷躲闪不及。夫妻俩趁机突围，大伯在前，袁华在后，两人边打枪边往村外奔跑。
敌人见刘乾庵枪法精准神勇过人，不敢贸然追截，就一窝蜂地去围堵袁华。寡不敌众的伯母被团团围住了。大伯回头不见了妻子，迅疾给双枪压满子弹冲了回来，啪啪啪啪一连撩倒好几个匪徒，杀开一条血路，带着妻子朝村外猛跑。
大伯已经跑出了村子，眼看快跑到山边了，发现妻子又没有跟上。他再次奋不顾身地返回，勇猛地冲入匪徒的包围，同妻子一起竭力拼杀。——最后，两人的子弹都耗尽了……被围上来的，灌醉朱砂酒，双眼通红，疯狂至极的狂徒们残忍地杀害。那一年，大伯37岁，伯母35岁。
循着前辈当年突围跑过的街道，我们来到他们牺牲的地方－－村中一个没有任何特征的街口，久久伫立不忍离去，想象着当年那场殊死搏斗的激烈场面，仿佛听到骇人的厮杀声。
大伯夫妇的英勇牺牲，成了嘎海沟村的历史记忆，为村民们世代传诵。为了纪念两位烈士，他们在村头树立起一块白色的大石碑，上刻“永垂不朽”四个大字。字的上方原本镶嵌有烈士的照片，为免遭风雨侵蚀取了下来。每年一到清明节，远近的村民和学校的学生，纷纷前来瞻仰纪念碑，祭奠烈士，宣读誓言。
我们一行在大石碑前停留良久，怀着崇敬的心情献上鲜花，行礼默哀。
汽车又载着我们向烈士陵园奔驰。陪同的县有关领导介绍说：当年镇压了“红枪会”的暴乱之后，县委王荣祥书记看到两位战友惨遭杀害的现场，悲痛难抑，策马狂奔，直跑到宋营子村北的一座小山旁。这座山并不高，坡度平缓，顶部平坦，他站在山上环视四周，说：“就把烈士安葬在这里！”
两位烈士安葬以后，宋营子村里曾与大伯在一起工作的王志勇，主动承担起守护烈士墓的义务。他六十余年如一日时时清扫整理，逢年过节都来祭拜，清明节还为来祭扫的干部、学生、群众讲解烈士的英雄事迹，讲到战友壮烈牺牲的场景时，每每热泪盈眶。老人临终前再三叮嘱儿子王国明，一定接替他把烈士墓守护好。
后来，该村党员和群众捐款重修烈士墓并建了一个小型烈士陵园。人们对刘乾庵烈士的痛惜和崇敬之情由此可见。近年县里又进行了扩建，如今这里已成为一处安息着十几位烈士的陵园了。
离老远就看见山顶上高耸的白色烈士纪念碑。我们下车顺台阶走上烈士陵园，陵园内青砖铺地、白石栏围绕、松柏环拥，庄严肃穆。十几米高的大理石纪念碑高高挺立，纪念碑正面白石框内的黑石底上，“革命烈士永垂不朽”八个遒劲端庄的大字金光灿灿。白色的纪念碑下，十几座立有黑色大理石墓碑的烈士墓整齐地排列着。站在陵园向四周望去，视野极为开阔，原野寥旷，苍苍茫茫，遥远处起伏连绵的山影静静地卧着，像一副水墨画卷。身临这远山层叠环绕之境，仿佛周围有龙盘虎卧，耳边似能闻龙吟虎啸之声，令人顿生神秘、神圣和崇高之感。
烈士墓最前面一座的黑色墓碑上刻着：夫刘乾庵 妻袁华 烈士之墓。这座坟墓里埋葬的就是我们的亲人 ——父亲的亲哥哥和嫂嫂，我们的大伯和伯母，为革命英勇牺牲的刘乾庵、袁华烈士。
县里的同志将两位烈士的大幅单人照摆放在墓碑前。这时，天空变得更加阴沉，霏霏细雨无声地飘落，山上山下笼罩在一片茫茫雾气之中，雨濛濛情深深。
我们呈上祭品和鲜花，眼中噙着热泪向大伯和伯母鞠躬致哀，声音哽咽地说：“大伯，伯母，我们来看您！我们终于找到您们了，父亲的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
陪同我们的县有关领导和林女士都心情沉痛，深深地向烈士三鞠躬。他们都是听着刘乾庵烈士的故事长大的。
看大伯的照片，黑瘦、刚毅、沧桑。我们的脑海中立刻出现了另一张照片，那是大伯唯一一张学生时期的留影，青春、儒雅、帅气。两张照片判若两人。回顾他传奇般的英雄形象和革命事迹，面对他沧桑黑瘦的面容，我们不禁崇敬有加，同时心如刀绞。
伯母的照片温婉聪慧，一看就知道是位知书达理的知识女性。我们至今不清楚她的身世，只知道她是河南人，曾先后就读于邓县女中和女子师范，想必家境也还殷实。把这样一位温文娴雅的知识女性，与嘎海沟村那低矮破旧的土屋，与陷于暴徒的重围，无畏地殊死博斗和壮烈牺牲的场景联系到一起，我们禁不住泪如雨下。伯母的形象刹那间异常高大，伯母，我们多想能见一见您，喊您一声伯母啊！
大伯刘乾庵和伯母袁华是一对革命伴侣。他们为共同的宏伟目标走到一起，相知相爱，并肩作战。他们伴侣加同志式的纯洁崇高的爱情，他们携手抗敌，同生共死，壮烈牺牲的英雄事迹感天动地，令千万人动容。这苍茫底空，濛濛细雨为之作证。
大伯夫妇牺牲后，王荣祥书记收养了他们的遗孤小延坪；由于工作忙，无暇照顾幼小的孩子，便托付给一位女同志照管。全国解放后生活安定了，他与这位女同志谁都不舍得离开这孩子，索性两人结婚组建了家庭。延坪在温暖的家中健康成长，努力学习，考入大学，大学毕业后继承父母的遗志参军报国，后调入某军事学院任教。
离开陵园时，我们恭敬地从亲人的陵前捧起一抔土，收入袋中带回济南家中永久保存。
祭奠亲人后，我们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如今，虽然生活在国富民强的和平年代，但革命先辈舍身求义、献身社会进步的精神是永存不朽的。我们要继承革命先辈以天下为己任的宏大情怀，继承他们对祖国和人民的无私热爱，继承他们对科学理论的执着追求和对共产主义事业的坚定信仰，继承他们牺牲自我、服务人民的献身精神，要像他们那样超越“小我”，胸怀“大我”，摒弃利己主义、拜金主义、享乐主义，把自己融入到民族复兴的伟大事业之中。
刘稚琪刘志扬刘志波记述 刘稚伦执笔
金秋十月，我们姐弟自山东省济南市出发，千里迢迢来到河北省承德市平泉县，祭奠67年前在这里壮烈牺牲的大伯刘乾庵和伯母袁华。
抵达时，这里刚过了冷空气，已是寒意浓浓。平泉县有关领导热情的迎接我们，第二天即陪同我们驱车前往大伯夫妇牺牲的地方——城北几十里外的榆树林子镇嘎海沟村，以及宋营子村附近的烈士陵园。
陪同我们的还有县里的作家林凤贤女士。她多年搜集刘乾庵烈士的事迹，把群众中口口相传的一个个故事，转载在名为“柳溪小樵”的新浪博客中，我们才得以确知大伯夫妇的安葬之处。
从平泉县城北行的公路是新修的，一路上塞北景色扑入眼帘。路两边皆丘陵，高高低低，绵延起伏，望不到尽头。丘陵上赤橙黄绿各类植被层叠交错，多姿多彩，宛如一幅幅绚烂瑰丽的油画。好一派壮美的塞北风光，这是我们以前没到见过的。大伯和伯母长眠在如此美丽的地方，我们心感宽慰。
大伯刘乾庵原名刘清刚，1911年生于河北省行唐县北洋同村。他的父亲，我们的爷爷是清朝最末一代秀才，传统文化功底深厚，知识渊博、治学严谨，思想进步；先教私塾，后又在县新式小学教书，一辈子致力于教书育人，深受学生爱戴。县长曾亲率官员上门为之挂匾表彰。大伯在父亲的言传身教和潜移默化中成长，具有了传统的以天下为已任的责任意识，和忧国爱民的悲悯情怀。
大伯读过私塾，小学，后考入宣化省立师范。在师范学校，大伯接受了西方传入的进步思想和革命观念，开始批判守旧、追求进步的现代意识，走上通过革命再造国家、拯救民族的道路。他参加学潮运动被学校开除，先去偏远山区的小学教书，宣传革命，发动群众；后又到青岛的教育部门工作，秘密做革命宣传。“七七事变”后，中华民族陷入危机，他毅然离家奔赴延安，走上抗日救亡的前线，自此一别与亲人音讯隔绝。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大姐刘稚伦回河北老家时，在那里找到大伯学生时代留下的一本由泛黄的毛边草纸钉成的大冊子。小心翼翼地翻开，她看到整本册子写满娟秀的蝇头小楷，仔细阅读，记载的全是大伯收集的反映农民疾苦，反抗封建压迫，抵制女人裹小脚之类的民谣。看出来大伯是个热爱文学，同情农民的有志青年。我们姐弟对大伯充满了敬仰。
由林凤贤女士在博客中的记载，我们知道了在平泉百姓口中，大伯刘乾庵是位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物。传说中他瘦高个，长条脸、紫红脸膛，浓黑眉毛、双目炯炯有神；他文武双全，时而温文尔雅，时而英气逼人，肩挎双枪，百发百中，令敌人闻风丧胆；平泉县紧靠内蒙和东北，地处偏远，土匪猖獗，他多次被土匪包围追杀，凭着机智果敢的胆识和弹无虚发的枪法，一次次神奇般地冲出包围脱离险境……
去榆树林子镇途中，我们先到平房乡石洞子村，参观平泉老县委旧址和纪念馆。据记载：抗战胜利后，大伯和伯母受党组织派遣，从延安来到平泉县黄土梁子区, 大伯任区委书记；1946年这一带被国民党占领，他带领区干部和队伍到山区坚持斗争；次年调任新组建的平凌县（辖原平泉县和原凌源县部分地区）委组织部长，从此他不分昼夜徒步穿行于平凌县的崇山峻岭中，到各村访贫问苦，发动群众，成立农会，组建民兵，搞土改，打击土匪恶霸……
我们驱车来到榆树林子镇嘎海沟村时，天空飘起牛毛细雨。在村头等候的村主任上前迎接我们，引领我们往村里走。濛濛雨丝中，一座破败的小院呈现在眼前，院内有一间破旧不堪的老屋，房门更是低矮，个子高的人须弯下腰才能进出，——这就是伯母生前最后住的地方。
1948年1月，担任县土改工作分团团长的大伯，带领土改工作队在榆树林子一带搞土改试点。这里系热河、辽宁、内蒙三省交界之地，土匪和各种会道门活动猖獗。1月21日，大伯来到嘎海沟村检查工作，担任县委秘书的伯母已进驻该村，就住在这座小屋里。
晚上，大伯来到小屋看望妻子和三岁的儿子延坪。他先与来通知他回县委开会的一位同志商量工作到半夜，决定第二天一大早返回县委。送走了这同志他才休息。就在这天夜里，反动地主组织的“红枪会”在国民党的策动下发动暴乱。冰天雪地，八十多个“红枪会”匪徒头缠红布带，喝下朱砂酒，醉醺醺袒胸露背，高声叫喊着刀枪不入，杀气腾腾地包围了这个小院。
大伯和伯母被惊醒，从门缝里往外一看黑压压一片匪徒。情急之下，伯母高声对住在对门的大嫂喊：“大嫂，一会我们冲出去，他们会去追我们，你千万把我们的孩子抱出去啊！”
随即，大伯啪啪开枪打倒了几个匪徒，冲出房门，打开院门就往外跑，边跑便双枪齐发击毙了前面狂妄叫嚣的匪首及几个喽啰。这些“红枪会”匪徒早闻刘乾庵神枪手的威名，纷纷躲闪不及。夫妻俩趁机突围，大伯在前，袁华在后，两人边打枪边往村外奔跑。
敌人见刘乾庵枪法精准神勇过人，不敢贸然追截，就一窝蜂地去围堵袁华。寡不敌众的伯母被团团围住了。大伯回头不见了妻子，迅疾给双枪压满子弹冲了回来，啪啪啪啪一连撩倒好几个匪徒，杀开一条血路，带着妻子朝村外猛跑。
大伯已经跑出了村子，眼看快跑到山边了，发现妻子又没有跟上。他再次奋不顾身地返回，勇猛地冲入匪徒的包围，同妻子一起竭力拼杀。——最后，两人的子弹都耗尽了……被围上来的，灌醉朱砂酒，双眼通红，疯狂至极的狂徒们残忍地杀害。那一年，大伯37岁，伯母35岁。
循着前辈当年突围跑过的街道，我们来到他们牺牲的地方－－村中一个没有任何特征的街口，久久伫立不忍离去，想象着当年那场殊死搏斗的激烈场面，仿佛听到骇人的厮杀声。
大伯夫妇的英勇牺牲，成了嘎海沟村的历史记忆，为村民们世代传诵。为了纪念两位烈士，他们在村头树立起一块白色的大石碑，上刻“永垂不朽”四个大字。字的上方原本镶嵌有烈士的照片，为免遭风雨侵蚀取了下来。每年一到清明节，远近的村民和学校的学生，纷纷前来瞻仰纪念碑，祭奠烈士，宣读誓言。
我们一行在大石碑前停留良久，怀着崇敬的心情献上鲜花，行礼默哀。
汽车又载着我们向烈士陵园奔驰。陪同的县有关领导介绍说：当年镇压了“红枪会”的暴乱之后，县委王荣祥书记看到两位战友惨遭杀害的现场，悲痛难抑，策马狂奔，直跑到宋营子村北的一座小山旁。这座山并不高，坡度平缓，顶部平坦，他站在山上环视四周，说：“就把烈士安葬在这里！”
两位烈士安葬以后，宋营子村里曾与大伯在一起工作的王志勇，主动承担起守护烈士墓的义务。他六十余年如一日时时清扫整理，逢年过节都来祭拜，清明节还为来祭扫的干部、学生、群众讲解烈士的英雄事迹，讲到战友壮烈牺牲的场景时，每每热泪盈眶。老人临终前再三叮嘱儿子王国明，一定接替他把烈士墓守护好。
后来，该村党员和群众捐款重修烈士墓并建了一个小型烈士陵园。人们对刘乾庵烈士的痛惜和崇敬之情由此可见。近年县里又进行了扩建，如今这里已成为一处安息着十几位烈士的陵园了。
离老远就看见山顶上高耸的白色烈士纪念碑。我们下车顺台阶走上烈士陵园，陵园内青砖铺地、白石栏围绕、松柏环拥，庄严肃穆。十几米高的大理石纪念碑高高挺立，纪念碑正面白石框内的黑石底上，“革命烈士永垂不朽”八个遒劲端庄的大字金光灿灿。白色的纪念碑下，十几座立有黑色大理石墓碑的烈士墓整齐地排列着。站在陵园向四周望去，视野极为开阔，原野寥旷，苍苍茫茫，遥远处起伏连绵的山影静静地卧着，像一副水墨画卷。身临这远山层叠环绕之境，仿佛周围有龙盘虎卧，耳边似能闻龙吟虎啸之声，令人顿生神秘、神圣和崇高之感。
烈士墓最前面一座的黑色墓碑上刻着：夫刘乾庵 妻袁华 烈士之墓。这座坟墓里埋葬的就是我们的亲人 ——父亲的亲哥哥和嫂嫂，我们的大伯和伯母，为革命英勇牺牲的刘乾庵、袁华烈士。
县里的同志将两位烈士的大幅单人照摆放在墓碑前。这时，天空变得更加阴沉，霏霏细雨无声地飘落，山上山下笼罩在一片茫茫雾气之中，雨濛濛情深深。
我们呈上祭品和鲜花，眼中噙着热泪向大伯和伯母鞠躬致哀，声音哽咽地说：“大伯，伯母，我们来看您！我们终于找到您们了，父亲的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
陪同我们的县有关领导和林女士都心情沉痛，深深地向烈士三鞠躬。他们都是听着刘乾庵烈士的故事长大的。
看大伯的照片，黑瘦、刚毅、沧桑。我们的脑海中立刻出现了另一张照片，那是大伯唯一一张学生时期的留影，青春、儒雅、帅气。两张照片判若两人。回顾他传奇般的英雄形象和革命事迹，面对他沧桑黑瘦的面容，我们不禁崇敬有加，同时心如刀绞。
伯母的照片温婉聪慧，一看就知道是位知书达理的知识女性。我们至今不清楚她的身世，只知道她是河南人，曾先后就读于邓县女中和女子师范，想必家境也还殷实。把这样一位温文娴雅的知识女性，与嘎海沟村那低矮破旧的土屋，与陷于暴徒的重围，无畏地殊死博斗和壮烈牺牲的场景联系到一起，我们禁不住泪如雨下。伯母的形象刹那间异常高大，伯母，我们多想能见一见您，喊您一声伯母啊！
大伯刘乾庵和伯母袁华是一对革命伴侣。他们为共同的宏伟目标走到一起，相知相爱，并肩作战。他们伴侣加同志式的纯洁崇高的爱情，他们携手抗敌，同生共死，壮烈牺牲的英雄事迹感天动地，令千万人动容。这苍茫底空，濛濛细雨为之作证。
大伯夫妇牺牲后，王荣祥书记收养了他们的遗孤小延坪；由于工作忙，无暇照顾幼小的孩子，便托付给一位女同志照管。全国解放后生活安定了，他与这位女同志谁都不舍得离开这孩子，索性两人结婚组建了家庭。延坪在温暖的家中健康成长，努力学习，考入大学，大学毕业后继承父母的遗志参军报国，后调入某军事学院任教。
离开陵园时，我们恭敬地从亲人的陵前捧起一抔土，收入袋中带回济南家中永久保存。
祭奠亲人后，我们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如今，虽然生活在国富民强的和平年代，但革命先辈舍身求义、献身社会进步的精神是永存不朽的。我们要继承革命先辈以天下为己任的宏大情怀，继承他们对祖国和人民的无私热爱，继承他们对科学理论的执着追求和对共产主义事业的坚定信仰，继承他们牺牲自我、服务人民的献身精神，要像他们那样超越“小我”，胸怀“大我”，摒弃利己主义、拜金主义、享乐主义，把自己融入到民族复兴的伟大事业之中。
星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