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夢·梦
黑羽快斗最近经常会做同一个梦。
就像一个正常17岁少年一样,梦的内容会有一个女孩。春卷一样瑟缩成一团捂着脸啜泣。说是啜泣也许有点不准确。呼吸轻微肩膀颤抖,其实听不出什么声音。也看不到脸。每次快斗都本着绅士的热忱想去递个手帕什么的时候,梦境就急转直下仿佛跑入了恐怖片的剧场。
那姿势那颤抖确实是在哭吧……?
为什么眼尾扑簌簌落下的——
全是爆米花?
[1]紳士失格·绅士失格
中森青子有一场非常想看的电影。
象征性得问完所有女性朋友以后,都心照不宣地得到了友人的拒绝。
“小青子抱歉啊,这周末有事。”“不好意思啊,真的,下次请你去吃蛋糕。”
“我这周要去补习班呢,要不邀请黑羽君吧。”
“哎!为什么我非得和那个天天‘基德基德’一点都不浪漫的魔术呆子去看美女与野兽不可啊!”get到惠子的迷之wink后,青子将手里的兑换票铺平再铺平递到了快斗的眼前。
“这是什么?”快斗兴趣缺缺地撇了一眼兑换票后视线又聚焦回手机里的新闻。
“爸爸不用的电影兑换票,大家周末都没空,就勉为其难让你陪青子看美女与野兽好了。”满不在乎得嘟起嘴,青子原本移向窗外的视线偷偷跑回来瞄了快斗一眼。
“哦?”捕捉到青子小动作的快斗接过兑换票若无其事得撕碎抛散在空中,袖中冒出的白鸽鼓起的风将兑换券的碎片吹向空中,“既然我是个被你施舍的勉为其难的角色,不如就让我的鸽子小姐陪你看吧。”
哎,哎——?快斗在,做什么啊?
“真是够了快斗这个笨蛋!青子好不容易才从爸爸那里拿……”眼泪和牢骚一起被降落伞缠绕的徐徐降落的兑换券打断,青子怔怔得望着恶作剧得逞托腮坏笑的快斗,“到的……兑换……”
“我的鸽子小姐们有点害怕那个看起来会吃鸟的野兽呢。”把玩着从降落伞上取下的兑换券,团于手心旋转手腕,调皮的玫瑰花盛开在快斗的指尖。“下次邀请人记得用敬语哦,要说‘快斗大人请您百忙之中抽空陪小女看一场电影’。”神经兮兮得双手抱肩扭动得仿佛方便面的大波浪。
还好手快没等她哭出来。快斗侧过头,刘海厚重看不到表情。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什么能让他手足无措到到杀死自己一切的绅士礼仪的话,其一是那个侦探,其二便是谁的眼泪吧。
[2]ポップコーン·爆米花
黑羽快斗信奉的绅士准则,总在莫名其妙的地方阴沟翻船。
真的莫名其妙。
电影院的零食队山路十八弯扭曲到难以名状,排两杯大可整整误了7分钟的开场。快斗和青子在仿佛浸泡在创世纪前的黑暗里的影院里尴尬得来到自己座位的时候,刚好看到王子的舞会被乞食的巫女打断的那一幕。
电影院很黑。
恩,这只是一个借口。不过,哪里有人看电影的时候有同行还会去注意身边坐了谁啊。对不对。更何况还要背负着挡住后排视线加拜托靠边的客人借位的自责感。
贝尔的父亲遇难,贝尔策马穿越灌木的情节附近,快斗注意到陌生人那边的位置窸窸窣窣的动静。野兽王子攀登塔楼追逐她离开的背影,交响乐扣人心弦,理应所有人都代入了这段剧情。但快斗听到刺耳的啪嗒一声。
带着3d眼镜更加看不到身旁的人为什么制造这种动静。又是啪嗒一声,快斗眼角的视线捕捉到隔壁陌生人嘴边好似有东西掉落在她膝盖上的宣传海报里。
WT——F?这人看傻了吧爆米花拼命掉啊?一点淑女形象都没有。
取下3d眼镜,快斗想看看这个这种感人剧情里还狂吃到爆米花拼命漏的人到底会是一张怎样滑稽的嘴脸时,他突然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多管闲事。
电影院,实在是太黑了。
隔壁带着3d眼镜的女孩,哪怕看不到眼睛,但脸上挂着反射着满屏飞雪的白色的,刺眼的眼泪,又一滴啪嗒落在海报上。
是看哭了吗——?为什么我会以为砸在海报上的是爆米花呢……一定是因为那声音推算起来,体积挺大的吧。
我是不是应该给她递手帕,万一人家严重代入剧情觉得我煞风景,怎么办。
快斗万分纠结之际,邻座的陌生人幅度很小得几度深呼吸后抬起3d眼镜,轻轻拭去了眼泪和泪痕。
毛利——兰?
快斗猛然注意到野兽王子将剧情推迭至高潮的最后的唱辞。
I'll think of all that might have been
WWaiting here for evermoreiting h
想必你的等待亦是自始至终,又被无望所囚禁吧。
这个傻丫头,是不是想到工藤新一了。不过这首歌的最后几句,对她来说还真的挺有代入感的。
这几分钟的电影对于黑羽快斗来说,是蒸发的。确认隔壁女孩收拾好心情重新戴回眼镜后,快斗倾身确认毛利兰隔壁座位的身份。
果然是铃木家的大小姐啊。以为会是那个大侦探或者是那个小侦探是我脑子秀逗了吧。快斗干笑了几声戴上眼镜,却再也无法将注意力集中回电影。
那么大滴的眼泪,如果变成钻石的话,值不值得偷走呢——
[3]ムーンサイド·月表
黑羽快斗的梦渐渐往不可挽回的变态的层面发展。
那个女孩在最近的几次梦里越哭越厉害了。爆米花一颗一颗得往外淌,几乎要掩埋她纤细的身体。原本该整个梦里除了空白和她别无一物,黑羽快斗却在梦里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他在没有依凭的空白里走到她身边靠着她坐下,从她的眼尾拿起一颗爆米花兀自吃了起来。
温热的——
甜的——
嗯,果然是眼泪做的爆米花。
还是有点咸的——
隔壁的女孩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起过脸,亦没有说话。仿佛也未注意到他的存在。
直到闹钟砸脸快斗才意识到忘记设置周六的闹钟又将他在工作日起床的时间唤醒。懊恼地揉了揉鼻子,快斗捞起被子将自己藏在里面。
虽然看不到脸。
从看完那场电影回来以后就时不时做这种梦。
将别人的眼泪当成爆米花。
那个人,应该是毛利兰吧——
封闭空间里所有声音都触到被子被放大数倍。
那个家伙,好像经常都在哭的样子。
帮那个小侦探解围那次,她一脸悲伤得向柯南寻求着他身份的解答。然后他穿着订做的帝丹的男生校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准备自白的柯南背后。淋了一身的雨。为了争取她抽身去拿毛巾的时间。
她的表情有点搞笑,原本各种都能够串联起来的秩序被自己打乱时的手足无措。特别让人想去搓搓她的头顶。
反正回到家就感冒了。
还有女子高中生开飞机上报那次。扮作医护人员想去确认她的安危,她抬起的眼睛水雾缭绕。如果周围没人可能她就哭出来了吧。感觉毛利兰啊,就是月亮面向日本的这一面。目之所及只有温柔和光。
嗯,不可见的背面可能都是爆米花吧。
黑羽快斗一向认为自己完美无趣。裸眼视力5.0嗅觉灵敏能说会道会变声耳朵堪比声呐,此时却开始痛恨自己的听力。被窝里回响的心跳声掷地有声仿佛穿越扩音器,要将他的思绪全数扯出。
为什么飞行船上,仿佛入戏过深一般得渴求着她的嘴唇。
为什么明明对于工藤新一这个角色又爱又恨,却又觉得易容成他的样子不仅是行窃方便还有其他难以启齿的便利。
为什么那天电影院,要听到仿佛爆米花落在宣传单上的声音。
为什么这心跳,沉重哀伤教人窒息。
“呼——”掀开被子才发现被子蒙的过死差点缺氧。黑羽快斗从床头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他非常不信任但此时却又不得不求助于她的电话。
“喂,小泉家。请问哪位。”
[4]制服·校服
理所当然得被小泉红子臭骂了一脸。
说什么【哈?你让我堂堂魔女大人帮你解梦?怪盗基德莫非梦到了自己被日本庸警抓住瑟瑟发抖的现实?再者说,本小姐有什么必须要帮你解梦的必要性?】balabala吐槽了五分钟,最后吞吞吐吐地接了一句,【所以说说你梦到了什么……】
死傲娇。
最后黑羽快斗得到了一个侮辱智商的答案。
【你做春梦有什么好解的。才周六七点你还可以拉上窗帘继续把这个梦做完。】啪挂断了。
拜托,我还没告诉你我吃了一颗爆米花你就说我做春梦,本怪盗就算是梦里也绅士得无可挑剔啊?
而且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做做春梦有什么不对。
将手机丢回床头,快斗打开衣柜,从角落翻出一套浅蓝色的西装校服。
米花町也不是很远,去散个步好了。
[5]マシマロ·棉花糖
隔着很远就能听到社团晨练操场跑圈的“1,2,1,2”。
这学校好拼啊,周末还有社团训练。哪怕心音是如此,但黑羽快斗并不承认他在期待帝丹高中的空手道社也在晨练之列。
白色道服领跑的女生扎着精练的马尾,汗顺着脸部漂亮的曲线顺着颀长的脖颈在锁骨小憩后滑向道服深处。
噫——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快斗别扭得转开视线,余光却依然落在领跑的少女身上。
确实,比青子有料,不是一两点——
有时候快斗会觉得这个女孩很像棉花糖。
纯白的,甜蜜的,柔软的,轻盈的——哪怕行走在云上都会被托起。如果世界上有天使,大抵就是以这种形象为来源吧。
但棉花糖又并非那么精确。
哪有身手那么了得的棉花糖。
那她果然是更像爆米花吧。依旧甜美洁白,却比棉花糖多了一层逞强的外壳。五脏心事满溢却长了一副若无其事的表象。之所以措辞是逞强不是坚强,是因为这样形容她会让人有种怜惜感。哪怕她的坚强亦不可否认。黑羽快斗心里给自己的评价打了90分,剩下10分留给对她认识的终稿。
“晨跑结束!辛苦大家了。”依附着掌声结束人群四散,毛利兰从口袋拿出发夹将湿漉漉的刘海斜斜地夹在发际,旋转龙头的出水口任流水冲刷脸上的汗迹。
棉花糖少女的话,这样冲水就变形了。
这想法好无聊。
接下来的训练应该都在道场了吧。快斗扫兴地揉乱了原本就不规整的头发。
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