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特尔死啦。
阿爸也总是讲,它是额济纳最勇猛的小狼,一对眼珠子又黑又亮,像玉溪水里映着的星星,毅哥哥的巴根也凶悍,它曾率狼群在野牛谷里奋战,硬拖回一匹健壮的小牛犊,打的皮肉外翻,鲜血直流,阿爸麾前最能打的将士都要赞它一句好小伙。可巴根太丑了,额角一块长长的疤直拖到下巴上——它总乱闯祸,血红的长疤好一阵坏一阵,又爱偷吃隔壁牧民家的羊,半点比不得我的小黑狼。
额吉讲,巴特尔只比我小五岁,我那时淘得很,四处惹事,在一个雪天里竟敢独自钻到狼窝里去,掏回这只小狼崽,阿爸吓坏了,连夜去林子里找,正遇上哀嚎寻崽的母狼,这一番激战自然不用说,反正阿爸一行人提着带血的大刀回帐时,我正裹着厚褥子,喝着热马奶,给小畜生喂肉呢。
它救了我两回命,第三回的时候跑时差了一点,就被一头黑熊呼在脸上,踩过去,又打,又踩,血肉模糊的给拖回来,刚喘了两三口气,就开始呜咽,我知道我的好伙伴,我的好英雄,它这是哭了,我把头枕在它起伏的肚皮上、它柔软的黑色皮毛上,慢慢慢慢平静、变冷,最后僵掉,血把我的小辫都染红了。
我和阿爸把它埋在小溪对面的向阳坡上,这下我每次去玩水,都可以远远瞧一眼它,带一点生肉,再和它说些没用的话,反正长生天听了我的祈愿,也会好好庇佑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