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巷巷口搭着简易的木棚。木棚上挂着遮雨的布料。布料下是卖混沌的一男一女。男女瞧着皆忠厚老实。年龄不过而立。路过吃混沌的都唤一声张哥张嫂。
张哥娴熟快速的和面包馅。张嫂利落的煮混沌。
时近黄昏。人不算多也不算少。
司徒寻了个位置坐下。张哥见着来人笑得愈发憨厚:“大人。还是老一份?”
司徒微微点头。看着或行色匆匆或闲庭漫步的行人发呆。下过雨的天气有些凉爽。空气里混杂着雨后的清新和胭脂粉香。
巷道外是繁闹的南街。南街素有温柔乡之称。烟花地最是多。
司徒看着一个妇人装扮的女人从灯火明亮暧昧的寻欢楼揪出一个衣着光鲜的醉醺醺的男人。妇人嘴唇一开一合说着些什么。也许是不满的抱怨也许是恶毒的咒骂。楼上探出身子的男人女人们好似看戏般脸上皆挂着盈盈笑意。
混沌不知什么时候放在桌上。张哥循着司徒的目光看过去。唏嘘叹气:“你说这人呐。总是不知足。拥有买得起一碗混沌的铜板总想拥有吃得起酒楼的银子。娶了一个贤惠美丽的妻子总想纳些讨喜有趣的妾。能有几个人真正明白知足常乐四个字啊。”
说完便摇头晃脑的继续去揉面。却被张嫂轻轻一拍:“麻利点儿。把这些混沌卖完早些回家。”
司徒收回目光开始慢慢嚼混沌。脑海里却全是那张俊朗好看的脸以及隐含情愫的眼睛。
一碗混沌吃完。司徒看着忙碌却开心的张哥两人。喃喃自语:“真想找个人一起卖混沌。”
宫里头的陈清琅挑眉:“卖混沌?很赚钱吗?罢了。去找个会做混沌的进来。”沉吟片刻又道:“春喜巷巷口那里别去打扰。”
负责保护司徒的暗卫甲应是。
五日时间一闪而逝。
文承殿。
陈清琅坐在龙椅上。看着几日未见的司徒满心满眼的欢喜。却也知晓当务之急是弄清楚江城之事。
“带杨书。”
杨书比五日前更加的消瘦。两颊深深的凹进去。颧骨突出。眼神也不复以往精气。被禁军丢在大殿中央有气无力的趴着。
众臣看着面上没有任何伤处却显然有气进无气出的杨书只觉背脊生寒。心底愈发敬畏陛下手段。面上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可知罪?”陈清琅淡淡的看着杨书。似乎在看一个死人。
杨书惊恐的求饶。眼底闪过一抹无人可见的精光:“陛下…臣是一时糊涂啊陛下。”
陈清琅冷笑:“呵。糊涂?若不是唐三尉查明一切杨大人恐怕会比谁都清明吧。”
“陛下。臣以为…以为臣咬着丞相大人陛下便会揭过这件事…是臣一时糊涂。恳求陛下莫牵扯臣的家人呐陛下。”
“那杨大人可瞧见朕有偏颇何人?”陈清琅轻笑着。却使整个大殿寂静无声。众臣呼吸都轻了几分。这个杨书蠢也别连累别人啊!
杨书似乎是知晓自己不能再活。索性破罐子破摔。神色激动起来:“陛下登基六年来励精图治整顿朝纲的确是明君所为。却似乎是忘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个寻常百姓也知晓的道理?若不是臣见陛下被妖人魅惑以致如今后宫一个嫔妃也没有。臣又如何会…”
“闭嘴!”陈清琅喝道。身体稍稍前倾。锐利的眼眸紧盯着杨书:“把杨书拖下去。午后问斩!”
众臣似乎刚刚从杨书一系列的指责中醒过神来。杨书的话不难猜想。再联想先前种种。众臣只觉一道天雷劈在头顶。由内至外的焦麻。
杨书却不知死的大吼大叫:“丞相司徒…”拖杨书下去的禁军急忙卸了他的下巴。一身冷汗的往外走。
陈清琅第一时间去看司徒。果然见他面色苍白。眼神失焦显得有些迷茫。
陈清琅只觉得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的刺中。一时间鲜血淋漓。
满心的心疼化作漫天的愤怒。令人生寒的声音响彻大殿:“少府卿杨书罔顾法纪。蔑视皇威。欲图谋朝篡位。诛杀九族以儆效尤。”
大殿上众臣噤若寒蝉。再不敢多说半个字。收取贿赂都能说成谋朝篡位。有些话还是为了命好好烂在肚子里罢。
司徒闻言看向陈清琅。正撞进一双满含担忧的眼睛。
这个人啊。
要他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