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前旧韵著青苔
主角：贺长云 文如画
配角：范乐乐 容静禾 苗芳 萧可儿
序:
这是一个我与老李的故事。老李是我的语文老师，我不是他最出色的学生，而他却是我一生都要感谢的人。
第一节 沉思往事立残阳
第三中学六楼的校长室里，午后的阳光斜斜的从窗外洒下。
老校长贺长云躺在藤木摇椅上小睡，那摇椅的做工精致完美，是他疼爱的女儿特意定制的。躺上去十分舒服，正适合他这样容易疲惫的老人。
他的头发已然成了白雪的颜色，或许是经历了太多四季的轮回，也或许那是一生的粉笔染就的。茶色框的眼镜还架在鼻梁上，那是他多年喜爱的颜色。他看起来比年轻时清瘦了许多，至少二十年前不是这副模样。
他太累了，把一生都献给了学生。可是学校还是不肯放过这个白发萧萧的老翁，面对返聘碍于情面的他，也只能就范。
那就让他好好歇歇吧，在这个看似平静的午后。
然而，一阵明朗的笑声还是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贺爷爷贺爷爷，太阳都照在屁股上了。您怎么还在偷懒啊，真羞~~哈哈哈……”
贺长云睁开双目，一个七、八岁小男孩推门而入，在他面前吐了吐舌头，扮着鬼脸。
贺长云推了推下滑的眼镜，笑道:“原来是你这小鬼。不好好念书跑来嘲笑你爷爷，是不是身上的肉痒了？”
男孩儿一听，忙赔上笑脸:“我哪里敢笑话贺爷爷，今天贪玩累了。来您这儿歇歇脚……”说着，男孩儿坐到了贺长云身边的小凳上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今当远离临表涕零，不知所言。贺爷爷您看，整篇的《出师表》我都背下来了。”
“好孩子，比你妈妈当年还要伶俐。”贺长云伸手抚摸男孩儿的小脸儿，露出笑容。
男孩儿抬起头，眨着眼睛问:“那我妈妈从前是什么样子？”
贺长云眼波转向窗外，陷入了回忆——
那一年贺长云在好友文成轩家做客，闲庭踱步时遇见十三岁的文如画。她穿着纯白色绣竹叶的无袖旗袍，斜挎着蕾丝小布包。扬起脸，对贺长云问道:“你是贺娇娇的爸爸么？我跟娇娇是同一个班级的。”
贺长云俯下身子道:“贺娇娇是谁？我不认识。你是文成轩的女儿么？”
文如画道:“文成轩是我大伯父。”说完走开了，她在想:这人真奇怪，自己的女儿居然说不认识。
后来，文如画升学到初中，他正巧做了她的语文老师。
他逐渐发现，文如画的文学天赋很高。尤其是文言文的翻译和注解，只要他提问的知识点，文如画都对答如流。但是其他的学科实在连勉强都称不上。
那天，他正在文科办公室小睡。不知谁在他耳边大喊了一句——发工资啦！将他从疲惫中吵醒。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徐老师和张老师正一唱一和的笑他是财迷。
“什么事？怎么这样吵。”贺长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徐老师扯起来往门口的方向推:“老贺，有学生找你。”
贺长云才发觉门外站着一个人，宽大的校服显得文如画格外清瘦。
“贺老师……”文如画低低唤了一声。眼镜后面的那双大眼睛里隐藏着一丝丝怯懦，一丝丝欲说还休。
贺长云有些惊讶，这孩子怎么了？不复平时的活泼开朗。
于是，他扯出笑容，俯身问道:“什么事？”
文如画四下张望，眼见人来人往。怀里的语文课本抱得更紧了，咬了咬下唇道:“贺老师您过来一下。”
贺长云随她走到楼梯间的路口，耐心的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文如画抬起头，眼中似有泪:“班主任说，让我们坐在后三排的学生在上午放学前找她回话。”
“回什么话儿？”
“班主任说：我们后三排的学生，要么不许考倒数，不许拉低学年平均分；要么就退学，她会跟校长提申请毕业证照发不误。如果谁不找她回话，就默认是退学了…”说到这儿，文如画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晴晴留校，洋洋和小鱼、小磊、小亮退学。大家都回话了，眼看就是最后一堂课了，我还没有去找班主任。呜呜呜……贺老师，我该怎么办？求求您看在我大伯父的面子上，帮帮我，帮我去跟容老师说:我不会惹事，不会不听话的。求她别让我退学……我喜欢语文课呜呜呜……”
劝退，这半学期才开学一个月，容静禾这么早就开始劝退了么？容静禾是初三一班的班主任，上一届毕业的学生赐雅号——容嬷嬷。其心狠手辣的程度，可想而知。
“叮铃——”上课的铃声响了。
贺长云对文如画说道:“别多想安心回去念书吧，你不用去找容老师。”
文如画似乎还是有些不安，“可是……”
贺长云拍拍她的肩膀鼓励道:“回去吧，老师相信你可以的。”
文如画道了声谢谢，匆匆忙忙的跑回教室去了。
贺长云望着她文文弱弱的身影，幽幽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