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
今天,我把我的头发剪了,不过肩,有点像锅盖,挺滑稽的。
看到这里,你也许会说,好好的一把过腰长发,不是说不剪吗,怎么就这么剪了呢。说实话,我也很后悔剪了头发。每回看到镜子里,那个顶着锅盖的自己,我常常会怀疑,那个,真的是我吗?我觉得自己很陌生,我越来越不认识自己了。
但是,你知道吗?有些事情,已经决定,就没有办法再挽回,也不能再挽回了。
上个月,小北问我,你是不是喜欢上阮了?我有些楞住,没有答话,只是深深地看着小北带着褐色的眼瞳。我一直很喜欢小北眼瞳的颜色,但那一瞬间,我有点害怕,害怕她明锐的颜色。
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我总是愿意,我们的认识再特别一点、再唯美一点、再冒险一点,但是我们的认识却是平平凡凡普普通通,仿佛再随便一点,便能在芸芸众生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像一滴水滴入了大海,没有痕迹。你我是通过朋友认识的,那时侯我们还是朋友的朋友,只是后来熟识,便也就成了朋友。一切似乎顺其自然,但又好象有点巧合,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那段时间的患得患失,我那段时间的雀跃愉快,我那段时间的懊恼无奈。
小北曾经问我,假如我以后找BF,要有什么条件?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我只是敷衍着她,个子不能太矮,体型不能太瘦,皮肤不能太白,成绩不能太烂,相貌不能太差,性格不能太木,声音不能太细。小北听完之后,问我为什么。我扳着手指,解释道,因为我个子比较高,脸型有点圆,皮肤不太白,成绩还不错,相貌不算糟,性格有点噪,还有不喜欢娘娘腔。小北点了点头,像是了然。
后来,我认识了你,小北很高兴地跑来告诉我,阮的条件和你说的很符合耶。我有点窘,红着脸,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好。因为我一早就知道这些,只是我没有说出来而已。
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每次见面,都是我先向你打招呼的,然后,你总会很意外地说,诶,怎么你也在这?你也许不知道,其实我之所以,能够每次先向你打招呼,那是因为我一早就找到你所在的位置,然后,就在你的附近,看着你的背影,悄悄地跟着你。我总是不马上上前去叫你,因为我期待着你,回过头来,向我漾起嘴角,即使只是点点头也好。但是,你从来没有回过头,即使你回过头来,就算你的视线就落在我的身边,你却总是没有看到我。有时候,我以为你看到我了,然而你却转过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等到我向你打招呼时,你也是一脸惊讶。小北说,也许阮患了近视。可是,你却没带过眼镜。
我总是很挫败,原来我的存在感是那么的微弱,原来在人海中你就找不到我了,原来我们之间还少了些很重要的东西。但我依旧执著着,因为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回过头看见我。
或许你不知道,其实每次我找你,要你教我的题目,都是无关紧要的,或者我稍微试试,我就能自己回答出来的。但是,我依然会把它留下来,拿去请教你,因为那仅仅是一个借口,一个接近你的借口,虽然这个借口有点蹩脚,但却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借口。而且,我总是小心得度量着题目的难易,因为太简单的题目用意太明显,太难解的题目你不能教我。我常常和小北开玩笑,即使以后要当老师也已经打好了基本功,瞄一眼就知道题目的难与容易。
或许你不知道,为什么你每次和我讲话的时候,我总是会低着头,或者眼珠子乱瞟。因为我会害怕,害怕抬起头后,我的脸颊就迅速地,烧得通红通红;因为我会害怕,害怕我看着你的眼睛,然后泄露出某些很重要,却又不能让你知道的信息;因为我会害怕,害怕你距离我太近,然后我讲话的声音,会变得颤抖结巴。也许我的掩饰太蹩脚,你已经知道些什么,也许知道了,你却不愿意去点破,也许你从来没有注意过,也没有知道过。
对,我们说回小北问的那个问题。你知道我的答案是什么吗?我盯着小北的褐色眼瞳,很久,然后我轻轻地点了点头。是的,我喜欢你。没有爱那么深,没有好感那么浅,而是喜欢,很纯粹地喜欢着。
小北曾经给我看过一句话,太年轻的心,无法承受沉重的喜欢。我盯着这句话看了很久,突然想到茉莉花,想到它淡淡的清香,想到它慢慢地枯萎,想到它缓缓地死去,然后,我想到了你,然后,我哭了。
我们的心都太年轻,我们的任务都太沉重,我们的道路都太漫长。我不能喜欢你。读好自己的书、考上好的学校、找份好的工作,才是我应该做的事情。而你,只能是我生命中一段很美好的插曲。也许以后我也会忘记你,也许以后我会想起曾经喜欢你,也许以后我会再次见到你,也许以后想起过去也是很美丽,但我现在我能把你锁进心里,那个最深最柔软的角落。
我喜欢你。这也许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你说这四个字了。但你却不会知道,因为这封信终于是不会寄出去,不会在你手中翻阅的。它只能被我收进柜子的最里头,还有你送我的布娃娃和书。
明天再见到你,我们依然是朋友。
一切,都结束了。包括那场一个人的爱恋。
莫潸
2008-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