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修个人的怀疑论极大地超越了仅仅是针对征兆和占卜的态度,也包括了对宗教的总体看法。例如,在开创性的《正统论》中,他曾把佛教看作是侵蚀国家道德基因的疾病,一种榨取国家人力和物资资源的寄生物。在别处,他还告诫道佛教对人情的禁锢和对人性的蛊惑,以及对任何离经叛道者惩戒的潜在可能。他还颇为自豪地引用了自己叔叔的例子,他们以佛教机构为靶子,迫使僧院施舍以减轻灾荒,或控告无理的僧人反对、辱骂平民。他反佛教的倾向有力地反映在他对周世宗——这位深得其尊崇的五代统治者的性格描写上:“即位之明年,废天下佛寺三千三百三十六。是时中国乏钱,乃诏悉毁天下铜佛像以铸钱,尝曰:‘吾闻佛说以身世为妄,而以利人为急,使其真身尚在,苟利于世,犹欲割截,况此铜像,岂其所惜哉?’”世宗把佛教仪式的世俗化看上去和欧阳修个人对宗教的情感倾向不谋而合,欧阳修看到了宗教在蔑视世俗物质的同时它的世俗机构却大量聚敛财富的虚伪。如此强烈的反对宗教倡导理性的倾向也许并不是11世纪知识分子的特征,但某种程度上却反映了一个重要议题——这是欧阳修所明确表达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