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探索
火辣的舞,刺鼻的酒,略带点馊味的三明治和热气腾腾的鱼汤,云雀亭内夜夜笙歌至天明。
霍尔姆镇不过是个小城,不过处于大河流域的中继点,来往船只甚多,故而这个小城中小小的酒馆也是夜爆满。
在水上捞了一笔的水手都在这里醉生梦死。
“艾丽,快,轮到你上场了!”
奥哈拉往酒馆的更衣室内一探,不耐烦地催促道。
“知道了。”
艾丽套上那最能够显出她纤细、小巧足形的舞鞋,拉了拉身上的舞女服。
那与其说是舞女服,不如说是一条布外裹上了一层纱。那布在胸上缠了一圈,腰上缠了一圈,碎碎地垂挂到大腿间。
艾丽将腰带一束,踮起脚尖,四平八稳地走向更衣室的门口。
丰满挺直的胸脯、盈盈一握的腰肢、令人垂涎的蜜色皮肤,三个舞女中,艾丽的容色姿貌无疑是上等的。她在舞台上领舞,一展双臂一回眸,台下就有不少男人心旌荡漾。
酒馆内的气氛愈加火热了,已经有不少人流着哈喇子向奥哈拉打听舞女的事情,当然,也少不了把大把大把金子丢进酒馆老板娘的口袋里。
艾丽嘴角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一双妖媚的狐狸眼半眯着,更添了一股说不出的风情。
“你的工资。”
夜色已深,艾丽换上了平常穿着的破旧、不起眼但便于行事的束衣,从奥哈拉手中接过钱袋,放在手中颠了颠。
“给少了吧。”
艾丽皱起眉头。
“都是按照以往的数给的,爱要不要。”奥哈拉懒洋洋地说道。
“那些饥渴的跟狗一样的男人有不少,你进账肯定不止这些。”
艾丽肯定地说道。
“你当酒不要钱吗?面包不要钱吗?厨娘我不给工资吗?走走走,再不走你家的小妹妹又要当心了。”
奥哈拉挥挥手,像是赶苍蝇一样赶着艾丽,同时朝后门扬了扬眉毛。
艾丽冷笑了一声,将钱袋放进怀里,从柜台上拿了一个三明治,又伸手向酒瓶够去,却被奥哈拉打掉了手。
“多大人?就敢喝酒?”
“你贪我的钱,拿酒还不是很划算吗?”
“我的酒可比你的命贵多了,快走吧。”奥哈拉拿手指头在艾丽脑门上一顶,赶她出门,又在她前脚跨出门时丢了个苹果派到她怀中。
艾丽把那用油纸包好的、还温热的苹果派揣好,一转身出了大门。
月光甚美。
艾丽踩着舞女的脚步兜兜转转地走着,不着痕迹地向后瞥了一瞥,果然,从云雀亭后门的阴影里,有一个影子跟了上来。
她一转弯,拐到一个偏僻的死胡同里。还没站好,一直跟着她的人就急吼吼地摸上来了。
艾丽一矮身,一闪,抽出匕首就要抵在这人的脖子上。
然而这家伙居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在最初一阵惊慌后立刻躲开了艾丽挥向他脖子的致命一击,只是脸颊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口子。
“妈的,贱婆娘!”
那人在暗夜中骂了一句脏话,立刻挥着拳头还击。
艾丽从没系统的学过怎么使匕首,那些个功夫都是自小狠斗出来的野路子,别的没有,下三滥的手法倒是一大堆。那男人力气大,动作看上去倒是有一点练家子的味道,她就立刻改了方法,手脚一齐上,专门挑下三路攻击。
她一边打斗着,一边佯装不行,慢慢后退,直到被那个男人逼到了墙角。月光下,那个男人的面容十分狰狞。
忽然“彭”的一声闷击,男人的后脖颈被一根木棍重重地打击了。那男人脸一歪,倾身向艾丽倒去,被艾丽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推开。
“怎么样,艾丽?还好吧?”
倒下的男人身后露出拿着木棍的帕里斯。
“连屁股都没被摸着。”
艾丽喘着气,没好气地说。
有一个黑影从地上站了起来,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班,搜到他的钱袋了吗?”
帕里斯转头朝那个黑影问道。
班把手上的钱袋举高朝他们展示了一翻——在月光下,那瘪瘪的钱袋昭示着它内容物的空虚。
“呸,就这么点,还不够修屋顶的。”
帕里斯说道。
“看来你最近魅力不怎么够。”
班朝艾丽嘲笑道,晃了晃手上钱袋。
“他没有钱,怪我喽。”
艾丽上前一步挑衅道。
“你们两个别闹了,”帕里斯头疼地分开他们两个,“快回去,秋娜要等急了,她现在一定还没睡。”
“——谁在那里!”
一声沉稳的声音打破了宁静的夜色,接着便是佩剑撞击剑鞘发出的细微的声音。
三个盗贼立刻噤声,将身影藏进墙壁的阴影中。
火把燃烧发出的声音逐渐接近,熊熊燃烧的火焰照亮了来人——是一个穿着笔挺修身的天蓝色骑士服、佩戴着雕花刻印的银色长剑、身后带着一队手执长枪的侍卫的骑士。
帕里斯朝身边两个人递了一个颜色,他们紧紧贴着墙壁,一动不动,就好像没入黑暗中一般。
“报告加西亚斯大人,是一个晕过去的男人。他身上有很浓重的酒味,应该是刚从云雀亭里出来不久。”
骑士身边的侍卫过去粗粗检查了一番,这样说道。
骑士大人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大概是喝多了醉倒在这里了。把他抬到附近的旅店去吧。”
“是,加西亚斯大人。”
一行人抬着倒下的男人、举着火把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帕里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打手势让班和艾丽跟着他贴着墙根猫着腰朝家里摸过去。
艾丽在离开前一回头,忽然远远地对上一双明亮、透彻的眸子。加西亚斯的脸在火把的光下忽隐忽现,他转回头去。
月光明亮,艾丽停下脚步,看着并没有发现她的举动的两个伙伴逐渐远去的背影,伸手摘下了自己束发的发带。
那一头靓丽的长发如流水般顺着她的躯体挂了下来,又被月光镀上了一层迷蒙的白纱。
她重新理好自己的长发,将鬓发一丝不苟地别到而后。
她蹑足赶上了帕里斯和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