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无法遇见
乍暖还寒时，正是人最容易生病的时候，电视中各大卫视的新闻免不得一番对当地医院的实况转播，新闻的内容无非是那几个套路:采访在排队的病人、在治病的医生或者是其他强势围观的酱油群众。而今的市中心医院正是一副堪比春运的“盛况”，门诊楼火爆异常，其中可看尽人生百态，喻瑮也算不得难得地来凑了这么个热闹。艰难地在人群中穿行，喻瑮本就不爽利的身子骨愈发显得羸弱起来。好不容易找到挂号大队伍的排尾，看着前面攒动的人头，喻小黛玉心知自己寻医问药的路上必将要有许多艰难坎坷，一时半会排不上号，就拿出手机打开美颜相机美美地自拍了一张，发个朋友圈:今天医院人真多，生个病还这么争先恐后。不一会，微信提示铃大响，喻瑮收到了31个赞和2条回复，头一个回复的是喻瑮的亲妹妹喻莫，她回复:姐你真是走在流行病的最前沿呀！第二个回复是喻瑮的好友古月兮:啧啧啧。这要是在微博中，绝对有人在下面回复:31赞2回复惨案。看到自己的朋友圈得如此回应，喻瑮深觉自己病得又重了些。
　　一小时说短不算短，喻瑮总算突破重围成功站在了挂号窗口，窗口里端坐着一个一身白衣的漂亮小姐姐颇为矜持地看着喻瑮，喻瑮开口:“麻烦问一下，我嗓子疼、拉肚子、头疼又胃疼，我挂哪一科？”小姐姐扶额，试探问道:“要不然咱们先挂个呼吸道内科？”对于这方面，喻瑮十分随和，笑眯眯答道:“好的，好的。”接过挂号单稳健地向诊室走去。
　　要说凭借喻瑮到医院次数上的绝对优势，遇到个把个熟人实在正常，不过也分怎么遇到的，今天这个遇到法，实在让人意外。
　　说着喻瑮看完病开了药，从医院大楼出来，还没来得及感叹下外面的好空气，一正装女子突兀地出现在喻瑮面前。女子手中还拿着一个看起来毛绒绒的黑色话筒，身后是一位十分健硕的男子肩上扛了一个不小的摄像机。女子脱口而出一口略带着些京片子味的普通话。
　　“请问您是来医院看病吗？”
　　喻瑮一愣，出门就有媒体围堵，莫非自己是无意之间成了什么网红？抬头刚回答:“是。”就被对面的人吓了一跳，这人她熟的很，正是她的老同学，只是毕业后各奔东西，没想到在这里会遇见。想当初两人在考试中不时也会有强强联手的时候，那时总是所向披靡的。总而言之，多年未见的袁苏又漂亮了许多。那方也认出她来，冲她眨眨眼，依旧公事公办地问了几个问题，喻瑮颇给面子地一一详细回答了，又职业病突发对着镜头猛赞美了一番祖国的大好形势、长官们的英明领导，而后两人亲切点头握手道别。

遇到袁苏只是个小插曲，喻瑮自己的生活还得平平庸庸地继续下去，看完了病直奔自己的工作单位——市第二中学，作为一个实习教师就要走一个实习的态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行、牛气冲天更是要不得。于是喻瑮轻车熟路地夹着尾巴去到主任那里，对于上午请假的事又是赔不是又是装孙子。一通孙子装下来，喻瑮总算活着从主任办公室出来，感觉十分想念自己的奶奶，在奶奶面前孙子可不是这么个待遇。
　　正是下课时间，走廊里年轻的高中生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一路上都在嬉闹。现在的高中生愈发地自由，丝毫没有喻瑮他们小时候“在走廊里要三人成排”的普遍意识，见到喻瑮这个明显是老师打扮的，也不主动问个好，让喻瑮这个老师当的很是没有成就感。一路像个透明人一样回到办公室，对面桌的潘老师却不似学生那般无视她，一见她回来就拉开了话匣子:“小喻呀，你总是看病，年纪轻轻怎么身体这么弱。”“看了病要好好吃药，我怎么总看不见你吃药呢？”“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照顾好自己。”云云云云。
事实上喻瑮虽知潘老师也是好心但真心希望她也能将自己当个透明人。不过有一点好，潘老师这人自己说却并不在意对方有没有在认真听，喻瑮都是一边听着潘老师的说教。一边刷刷微博看看朋友圈什么的。打开微信，看到一条新的消息，来自袁苏，约喻瑮一起去吃个晚饭。吃饭这种事喻瑮一向来者不拒，赶快回复称好，直到两人又客套谦让几句定好了时间地点喻瑮才放下手机，潘老师在旁赞道:“对嘛，放下就对了，总玩手机会变老知不知道？”
喻瑮:“……”

喵

up

市第二中学是个师资力量十分雄厚的学校，在职的老师就可用“冗员”二字形容，许多老师并没有像别的学校一样累到吐血，有的甚至没有什么工作可做，更别提什么实习生了，更何况还是个教小科的实习生。所以总的来说喻瑮是十分清闲的，虽然说需要在办公室坐着，但是实际上一周也不过轮到两三节课教，今天下午正是没有课的。闲坐在办公室，喻瑮不禁想到高中时的琐事。最近的一次，叛逆有之，疯狂有之，平白少了几分现在自己想在学生身上看到的乖顺。
　　女生之间自然不用说，包括袁苏在内有好几个到现在还可以清楚记得她们的名字事迹什么的。还依稀记得当时有个男生叫吴颜独，是个才华横溢的小孩儿，活了短短十几年懂得的东西多到令人咋舌。当时两人在语文课政治课上没事聊聊天，也算是给喻瑮枯燥的高中生活以慰藉。不得不说，人的一生不过短短几十年，活成那个样子，也算是值得了。喻瑮自认过了好几个高中三年，吴颜独这样的也只遇到这么一个。突然间，喻瑮想到了什么，浑身打了个哆嗦，脸色惨白，后背脊梁冒出股股凉意，颤抖着手慌慌忙忙地抓住手机又险些丢下。
　　诚然喻瑮很是害怕，但是外人看来不过是嘴唇白了半分，手没拿住手机罢了，不多时喻瑮也就把这内心的猛兽克制住了。恐惧过后，喻瑮有些恼火，自己活了这么几千年算是越来越活回去了。想当初她玉华仙还是个小仙时，就是个仙界各家皆要夸上一夸的机敏灵巧的“别人家孩子”，千年前那件大事发生时，她也是其中为数不多逃出来的仙家，几个沧海桑田过去，她竟又让人给蒙蔽了。好好想想就有些难过，喻瑮不过是想苟且保全自己一条小命，没得竟又多出来这些祸端。现在想想，吴颜独举手投足之间分明尽是仙家风华，与自己争论时言辞凿凿之事也多是凡人不知晓的，当时自己怎么就没看出来呢？是自己识人无能罢了。
　　今日喻瑮难得灵台清明悟出这么许多道理，连带着对同时高中好友的袁苏也存了疑。心中隐隐觉得袁苏突然出现怕也不是什么巧合。思来想去，喻瑮决定冒着小命不保的风险去赴约，毕竟这么许多都是她的猜测，况且就算是有什么大风大浪，也都是明的要好对付一些。想到这，喻瑮手指舞动，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古月兮，大致内容是自己的行踪，如果有什么意外发生，求古月兮能看在多年相交的面子上救她一救。又给喻莫发了个语音，叫她放学后去杨依依或者柳霏霏家过夜，不要回家。做完这些，喻瑮方觉时间飞快，已到了下班时间。她该去找袁苏联络感情了。

收拾好东西出学校，因为两人定的地点离学校不远，也因为喻瑮想多冷静冷静，所以她选择了步行到饭店。
那饭店名字叫做芝麻开门，是个不大的小串吧，平时人不多，只是因为靠近一个初中这个地缘优势，在中午时段就能赚个盆满钵满。在高中的时候，同学几个常常来这里吃吃喝喝，也算是个很有回忆的地方了。喻瑮不多时就又到了那里，见袁苏正在大门口迎着她，于是客气而矜持地微笑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袁苏招呼服务员引着她们去包间，其间一直亲热地挽着喻瑮的胳膊，好似两人还在学生时代那个一团和气的样子。只可惜喻瑮轻松的表面下紧张得血液都凝滞，与袁苏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几样平时喜爱的小菜都上齐了，才恍然发现包间里只剩了她们两人。
　　小饭店的包间设计得很有趣，新装修贴壁纸金灿灿的好像许多人家的电视背景墙，其余的还像是许多年前的样子，一个中号的泡沫板上用加粗的黑体印着饭店的承诺:30分钟上不齐菜就赠送大雪碧一瓶。
　　喻瑮想着，当初她们几个摸清了上菜最慢的几个，每次去都点，换了不知多少瓶雪碧，虽然说有些无耻，但还十分怀念那时的童趣。
　　当喻瑮眼睁睁地看着袁苏的双眼从正常亚洲人的黑色变成一种妖冶的红，她方暗暗叹了句自己的直觉太准，袁苏果真也非常人，怕是来者不善。只是袁苏没什么动作，两人相视无言，一时间安静得有些诡异。
　　不得不说，包间的隔音很值得赞赏，四周十分安静，除了热气腾腾的铁板烧发出的滋滋响声，就只剩下两人越来越轻的呼吸。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救救吴颜独。”
　　最终还是袁苏开了口，语罢从衣袖中掏出来一个铜制的镜子，右手一抹，将镜子递给喻瑮，镜中赫然出现的是躺在冰床上的吴颜独。
　　冰床的四周有些昏暗，不似什么正常的居所，到像是个岩洞。少年模样的男子面色苍白，唇无血色，躺在冰床上，胸口微弱的起伏让人知道他还奄奄一息并没有死去。
　　虽然震惊于吴颜独的现状，但是喻瑮却还是没良心地感觉松了口气——原来只是救人啊，还以为抢我鸡蛋呢！——想想也是多虑了，应该也没多少人知道那件事了。
　　没等喻瑮斟酌着开口，身边的袁苏已经收了法力跌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看见昔日朝夕相处的好同学们婚成如此模样，喻瑮心中难免悲凉，清了清嗓子，放柔声音说道:“你不该用这种方式的，吴颜独虽病得重了些却也不是没救了，你大可以微信发给我，我也不会不管的。最多用手机录下来给我看，干嘛非用这个仙器？显镜脾气一向倔强得很，不愿意让外族人用它。”
　　袁苏作恍然装，又很抓重点地追问:“所以过你准备什么时候跟我走一趟呢？”
　　在喻瑮的概念中，老同学生病没有不帮忙的道理，事实上只要是面对力所能及的事情，她多半还是个愿意助人为乐的好宝宝。所以只故作深沉的略略思索片刻，道:“我需要准备一下，就明天吧，明天下班后你来学校找我。”

重要的事情达成共识使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温和起来，喻瑮的应允让袁苏显得欣喜，苍白的脸也跟着红润了几分。她的模样一向很好，高中时代就是异性追捧的对象，眉如远山含黛，肤若桃花含笑，一双眼顾盼间满是风情，当初她去了s国留学，喻瑮还叹了多次怕西域的风沙太大，伤了这画中走出的美人儿。要知喻瑮一贯是怜香惜玉的，只要对方模样略微精致些许，连打起仗来都会手软几分，这次也不例外。只见她似不经心地挪了几步，凑到袁苏身边，带着十成十的柔情执起美人儿的右手。不出喻瑮所料，袁苏手心有一片灼伤，看上去与被火烧伤相似，没有流血，像是被烤熟的红，肉皮自然是没有了的，看上去有些狰狞。喻瑮咧嘴表情似感同身受，一边将自己的手覆在美人的柔荑上，一边絮叨开:“老婆啊，当年可没见你对为夫这样用心，你这手是被显镜灼伤，去医院是看不好的，你不同我说还预备怎么办好？”
　　初初被拉住手，袁苏有些不自在，但马上就感觉手心伤处清清凉凉十分舒服。低头看见灼伤的手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好了。”喻瑮松开美人细滑的手又感叹道:“这又是何必呢？是手机不好玩还是觉得自己日子过得太舒服？”
　　其实袁苏本身是个脸皮很薄的孩子，被喻瑮接二连三的吐槽自觉很是尴尬，整个人涨红了脸，狠狠地瞪着喻瑮:“老公你这么说我？离婚！”说完背起自己的小包扬长而去，哒哒的高跟鞋声渐行渐远。
　　喻瑮扶额，心道自己怎么忘了这茬儿，多年未见竟然忽略了老婆是神圣不可指责的了。还好就是无论怎样明天还是会见到她的，到时候赔个不是，相信老婆大人是会宽宏大量的。
　　人的精神彻底放松下来就会让一些感官变得没那么灵敏，相反的，一些感官就会变得敏感。比方说，喻瑮觉得自己十分饿，桌上的饭菜实在太香，可是苦于没人一起吃实在是可惜。于是乐于分享的喻瑮小同志招呼了服务员打包，打电话确认后，决定带着一桌子菜去杨依依那里与喻莫三个人一起吃。
　　毋庸置疑的是喻莫绝对是个萌娃子，听说喻瑮带了吃的东西回来，就早早地等在了门口，听到自家姐姐上楼的脚步声及时地将门打开，正好迎上了准备敲门的喻瑮，见姐姐大兜小包拿了许多更是接的热情，两人虽非同族，亲人之间的温暖却是半分不少的。
　　本来在厨房忙活的杨依依见喻瑮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也放下了手中的活，只将汤煲在炉上，回客厅与喻瑮说话:“今天怎么这么好心，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我还以为你又是来蹭饭的。”

听自家小青梅这么说，喻瑮干笑几声，有些尴尬但是并没有反驳。两人都太过于了解对方了，是真正意义上的青梅竹马，杨依依、柳霏霏和喻瑮是一起长大的。相识了这么千千万万年，一个人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另外两个人提前察觉。喻瑮从来都没有请人吃饭的份儿，蹭饭才是她的英雄本色。故而杨依依这么说，实在是无从反驳，倒是喻莫，打心眼里觉得自家姐姐是个正直的人，问道:“今天是什么特殊的节日吗？”
　　“特别的日子？”杨依依不屑地冷哼一声:“你姐怕是经历了一场自以为的生死逃亡，跑到这来寻找安慰了。”
　　听这话，喻莫有些错愕，张着嘴不知说什么，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家大姐姐，被说个八九不离十的喻瑮选择低着头默默装傻，许久开口一句:“要不，咱们吃饭吧？”
　　不得不说吃饭这件事可以暂时平息一切矛盾，杨依依听了喻瑮的话白了她一眼就径直走到饭桌处。喻瑮得赦一般跟在后面，有拍马道:“依依的占卜之术愈发精进了啊。”
　　刚刚坐下拿起筷子的杨依依一听这话，啪地摔了筷子，压着嗓子道:“是精进了，可也没耽误我们大英雄独闯天涯。”
　　喻瑮知道今日这事是杨依依太过担心一比，加上喻瑮本身一贯是个怂的，所以结果不难猜测。是喻瑮当着自家妹妹的面颜面无存地伏低做小，又道歉又夹菜，干尽端茶倒水伺候人事才算堪堪消了依依小公主的怒火。即使这样。杨依依还是没有好气的吃过饭就将喻家姐妹赶出她的家门。
　　华灯初上，出了小区的大路上一派人如流水马如龙的光景。路上数不清的车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现代社会的照明设备丰富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某种意义上也的确对一些不洁之物起了震慑作用。喻家姐妹顺着马路往家走，喻莫却最终也没有问喻瑮到底发生了什么，这种方面她一向十分乖巧，杨依依已经让喻瑮十分尴尬了。
　　喻家姐妹并非是真的姐妹，喻瑮认识喻莫的时间还不如认识杨依依柳霏霏的时间长，喻莫本来是个自由的小鬼，被中二期的喻瑮强行撩回家里成了妹妹。好在喻瑮也的确尽到了一个做姐姐的责任，一直秉承着有她一口吃的就有喻莫一口的优秀思想信念。喻莫的确是乖巧，不只是一路，直到第二天喻瑮送她到了学校，她也只是温柔的告诉姐姐注意安全，并没有多说什么。

前排围观！

　　早高峰是个可以体现出城市经济水平的时段，各式各样的私家车堵在路上组成一条长长的车龙，车主们多多少少都在心里存着火，滴滴的鸣笛声虽并起不到什么作用，却执着地响个不停。有些路怒症的喻瑮在中心路段堵得头脑发昏，恨不得即刻弃车而去。
　　即使堵车让城市颠倒，市二中还是会记你迟到。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喻瑮知道自己不得不出一些奇招了——随便找了个路口拐进一个不认识的小区中。喻瑮左右看看，这小区布置得实在没有特色，高层与矮层、缩小版得亭台水榭小花园，辨识度实在是太低了。凭借喻瑮迷路的本事，这样离开必然会再找不到自家爱车了。小仙女想了想，趁四下无人，悄悄使了个术法，方便下班之后还可找到自己的爱车。做完这一切，喻瑮发觉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这话诚然不假，赶忙捏了个决将自己送到市二中去。
　　就现在这个教育至上的社会氛围来讲，每年三四月的每一天都是值得紧张的日子，尤其是刚刚参与了百日誓师的高三学子们，个个都恨不得一天多长出来几个小时来供他们学习。这是这种难得的好气氛，高一高二也跟着沾染上些许紧张的情绪，上课不再胡闹，良心发现似的让喻瑮生出一种“这群孩子真的是很乖”的错觉。一天课上下来，难得地感觉身心舒畅，心情很好地提了自家爱车主动去接袁苏下班，也算是赔礼道歉的一部分。
　　草长莺飞的二月天换算成公历正是现在这个季节，道路两旁都是开得灿烂的桃花，市政府人民广场上许多小孩子背着书包在放风筝，喻瑮就这么倚着车门一边等袁苏一边看这人面桃花相映红的美景，也是因为喻瑮本身的一些特质，她对朝气蓬勃的东西向来有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好感。后来袁苏来了，身后还带着一个熟人，这人也是她们的高中同学，名唤翟歆荏。翟歆荏跟在袁苏身后，看到喻瑮，眼中稍稍雀跃了几分，咧嘴笑了开，仿佛还是高中时每天上学打招呼的样子。喻瑮不由得抽了抽嘴角，不得不感叹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袁苏带着她，自然是说明翟歆荏也不是个人类，却还是忍不住恼自己当时为什么傻到什么都看不出来。
　　三人上车，袁苏知喻瑮一直是个路痴，特特开了手机导航并且坐在副驾驶上指路，给喻瑮以双重保险。车慢慢开些，一路就奔着郊区去了，喻瑮忍不住抱怨:“你们是把他放到山里了吗？”
　　事实上就是如此。
　　诚然，这是个七分山两分水一分田的城市，可是在山川渺渺之间找到这么一个鬼斧神工般的山洞，还是让人赞叹。
　　车在山脚下就开不上去了，三个妹子只好徒步走上去。喻瑮这人走平路多远都可以，爬山却着实不擅长，一路走上山去累得几乎背过气去，由另外两个人强拖着到了那山洞。
　　吴颜独确确实实躺在那个山洞里，当初这少年虽说不上鲜衣怒马也是过得十分畅快灵动，此时面无血色的躺在冰床上实在令人唏嘘。

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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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唧一口晴晴♡

三人一并进入到那山洞中去，洞内因储着一张冰床而格外阴冷，仔细闻过似乎还有些个野兽的气味。吴颜独仰卧在那氤氲着白色冷雾气的床上，气息微弱到几乎不可探。袁苏挥手撤掉了在他周围设下的结界，喻瑮和翟歆荏进一步感受到了吴颜独的气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的生命垂危，周身所绕皆是死气。喻瑮自觉在这样一个和谐社会很少见这种情况，是以，扭头问稍落在后面一点的袁苏:“这是怎么搞的？”袁苏似将话含在口中转了百转，默了许久才回:“这事说来话长，等他醒了再亲自告诉你们吧。”
　　虽说不是从小到大的情谊但也同窗了数年，喻瑮深知她老婆这个人是个要强的，单凡自己有一分可能能办到的事都不会求助于别人，这次怕也是这样的。不过，到也因为这而把吴颜独耽误到了这步田地。医者仁心，喻瑮并非医生，却天生具备着救人性命的能力，心也跟着仁了许多。病情无端被延误了，喻瑮生出几分心疼，转念一想，毕竟是自家老婆给耽误的，便什么都没说。
　　两人说话的功夫，翟歆荏已将吴颜独周身仔细检查了一遍，最终得出了个结论:“傻儿子这下怕是难救了。”
　　高中毕业后，几人各奔东西之前最后的消息就是翟歆荏去学了医。只是如果翟歆荏只是以医学院毕业生的身份来说吴颜独没救了并没有什么说服力，因为袁苏所求的并非是现代科学的解决方式。喻瑮不动声色地扫了袁苏一眼，见她脸上多了些颓色，翟歆荏这话的分量怕是不小。于是，喻瑮试探着接了茬:“哦，怎么说？”话音未落，又听翟歆荏说:“到也不是完全没救，就看喻瑮能不能配合得上我了。”
　　一听这话喻瑮乐了，自己居然是来打下手的，倒是省力许多。脸上没露出喜色，反而作忧心忡忡状，问道:“你怎么确定救得好？”
　　听喻瑮这么说，翟歆荏挑眉，仰头，神情倨傲:“那是肯定的。我当初在清梧天也是专业学医的。”
　　清梧天是本来仙界一老仙医隐居的地方，传说这位老神仙是天地之间医术之祖，可去各界所有之病痛，是以清梧天上到这老神仙下到花草树木皆无病痛可言，外人不可到清梧天去，非有大事清梧天众也不可外出，只是大事如何衡量，却是没有标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