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记◎
梗:一日,新秀柳氏无聊,找同宫新秀白氏侃大山,于是……
饰柳
柳怀橘
明窗盼得枝外雁,横眉慵卧,细数年月,又是一轮新。几度长秋,新旧间,你方唱罢我登场,看惯炎凉。
我是初出茅庐的新秀,不甚谙得宫闱事,如今做得一新,兴是替了不少旧眷美人儿。那江流不息,细沙却换了几番,磨了几轮圆润。
眉眼渐次明媚,在骄阳下愈发显得风韵实足,凌厉妩媚却又年轻气盛,从来只知龌龊不知龌龊,是叫人怜爱的美人儿。
我四下顾盼,身姿绰约颀长,按捺不住心中无聊,动心往同宫新秀殿去。面上喜滋滋的,形容大方爽朗,几步便踏了进去,明快的声音随即而响:“打扰了!这儿住得可是哪位姊姊娣娣?”
宋白染
我低了眉眼,定定的轻抚这朵芍药,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才只把那绣了两只蝴蝶的袖子拢了一拢,决绝的转身回新秀殿,途中两只鸟雀盘旋而飞,喳喳叫的不休,这般依依不舍,倒叫我一瞬红了眼。
我与他初识,便就是这样一个芍药盛开的季节,旁有几双蝶雀绕着芍药飞旋,他身着白服,玉树临风,摘下了芍药别在我墨发上,朝我脉脉:染妹妹,春风十里不如你!我万种情思,悉堆眼角,全在眉梢。
可,我不晓,只有男女离别之时,才会互赠芍药,原是从一开始,我们便注定分离,如今芍药在,蝶雀依然,而你却不知在何处了。这是上天弄人?
罢了,罢了,我快了步伐,回了那大殿,呆呆的望着艳阳下被我焚了的书稿,斑驳的墨迹,是千言万语道不尽的愁苦和嘲讽。
我正欲起身,关上那窗子,就觉似有一伊人在敲门,心想许是哪位一同选秀的姊妹,便道:“无妨。”将那门敞开,让她进来。
柳怀橘
庭前花枝明丽随风而飐,惹得我心绪欢喜,宝履覆地,瞧那新秀窗下,些许眼熟,细思来是正是宋家姑娘,虽未得几谋面,然如不拘小节者,非我莫属也。因而熟稔行至跟前,玲珑眉目出口笑道:“不想竟是你!”
香影摇曳生姿,一扫殿内光景,见有梅瓶插花香炉雕文,与己相较各有千秋秉性。扬眉入鬓角,听风铎郎当,伫立言道:“我却还记着你呢,幸亏是与你同住,若是合不来的烈性子,教我也难办,成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两人都难过!”
如此这般说着,也未查觉对面动静。
宋白染
才迎外面人入了来,细看去,竟是柳家姐姐,将方才伤愁疲惫扫去几分,也牵出一抹笑,言:“是柳姐姐啊!这次来得匆忙,早闻姐姐也来选秀,却一直不得空去看姐姐,莫要怪罪了。”
趁她言语之间,叫随侍在那小几上摆满了茶果,拉她入座。亲捧茶点递去了对面那人手里,笑道:“若换了旁人,只草草聊几句就送出去,可柳姐姐来,那必是要亲自款待,不能怠慢的呢。只是也只有这些,柳姐姐勿要嫌弃。”
罢了,匆匆收拾了桌上那些残破的信稿,又兀自朝那窗外发呆,眉眼里忧伤如大海,望不尽,看不透。
我念他念的憔悴不安茶饭不思,不知他现在是否也如我这般,若不是…我闭了眸,不敢再想,既是入了宫,宫门深似海,皇命不可违。这些念呀,想呀,有何意义。想毕,轻轻地摇了摇头。
良久,才想起柳家姐姐还在旁,忙笑了笑,云:“这茶点可还合柳姐姐的胃口?”
柳怀橘
笑着坐下偏头道:“如今既是一宫住着,往来好不方便,也不在这早晚间之事了。”
接过递来的一捧茶果,吃了一口茶,双眼看了看茶上浮华圆润果色,心下喜着,挑拣了个紫溜葡萄,素手拈来送向口中,只觉沁香袭人,明媚了皓齿咧嘴道:“宋娣物什哪能嫌弃?只顾着要吃才是呢!”
这样说着,桃眸流转,未有注意到对面异样。
“此一茶也好,此一果也好,茶果相配,则为佳之又佳,以茶清去腻,以果甘去苦,当真是——二者齐,则无敌也!”
宋白染
闻了言,也挑出几个果子并了茶水一同进口,勾了笑道:“柳姐姐素来嘴甜呢,这般一说,不仅折煞了我,也让我这些普通极了的茶果是好难堪。”
语毕 ,秋眸流转,看到窗台上置放在瓶中的几枝花,向前去抽了出来,搁在案上,轻笑道:“刚搬来不久,也未仔细瞧过这殿里,方才才注意到这窗台上竟有这般明丽的花儿,是美极了呢。”
话音刚落,就怔了怔,片刻苦涩一笑,又言:“美是美,不过枯萎也一瞬的事儿。”语毕,眼里闪着泪光,心想自己这副模样终是与那花儿配不起来。我是多不堪,如今连花对我似乎都是嘲笑。
柳怀橘
指尖绕着杯口滑磨着,清澄的眸子映在清澄的茶茗下,听闻宋氏之言俏然而笑,二指夹着圆润透光的杯肚,将残茶一饮而尽。
“我又何来嘴甜?不过是个枕流漱石的蠢物罢了,徒有一番如花相貌,中看不中用呀!不似宋娣,才貌双全,当真是羡煞我了!”
顽笑间,又添了新盏,见宋氏折来明花,更觉欢喜,然闻宋氏所言却实属悲凉,努着眉头,道:“宋娣这是在说些什么?花开花谢向来常事,几番烂漫几度秋,本也非关人事。”
上前缓缓握住宋氏玉手,两手相叠,清澈了眉眼:“阿染,你莫不是……有心事?”
宋白染
听她询,蹙紧了眉头,到底还是败露了。
黄鹂双双情意浓,终是敌不过父之托,皇之命。
曾经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现如今的再见已是过路人,触骨的冰凉弥漫于身。是我太傻太天真。早知有今日,何苦用情太深。到最后自己反失了心。
我执起一盏茶,又放下,满含晶莹的泪的眼眸再没忍住。
“柳姐姐,不瞒你。我早有意中人,不愿入宫,只是,我那心上郎却怀拥温软香玉,弃我不顾了。”泪顺着脸颊留下,花了妆容,许久,我只用衣裳抹去了泪,呆呆地望着地面,不愿再言其它。
柳怀橘
窗外雁啼一声,扑落落惊了谁家屋檐,凉风徐过,我撷起帕子替她拭去斑驳泪痕,欲言又止,道:“是我不好,不该惹你伤心的。平日里没心没肺地乱闹也便罢了,却竟未有顾及到你——阿染……”
“他既无义,你未尝不可狠下心来?与其心心念念着不忘,莫若来个了断作个痛快?你若不嫌我是个旁人本不该插话,我心中是有些体己话的——你也未见着君王,又怎知不是个如意郎君?将来承恩得势,外头那人还要向你俯首尊称一句娘娘呢,到那时,你想想怎不痛快?”
起身成姿,捋顺宋氏鬓角。
“你且听我一句,趁早收了心,依宋娣这般品貌,日后可还愁好日子不成?”
宋白染
窗子上日光影子若隐若现,我拿起杯子泯几口茶润喉,顿了顿才又开口“姐姐说的,我都懂”将杯子搁桌,闭上了眸,君王九五之尊,是多少女子的得意郎君,只是我依然对他还存有爱意,弃不去。于他的情,我已无力更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