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站在十字路口，她向左，他向右，各自转身。然后，不约而同的离去。
到了最后，还是没有办法啊。如果，一切早已注定。

分手那天，她告诉他，她不会回头。
他笑了，耸耸肩。俯下身子，浅浅吻住倔强的薄唇，最后一次。


“导演，她叫方若绮，还是新人。”莫筱筠从容地拿出一张照片，递到王瑞恩面前：“我最好的朋友。”
“筱筠，你知道，我是不讲人情的。”他礼貌地接过，微笑：“挺漂亮的。”
“她很有实力，但却一直没有碰到合适的剧本，所以这次……”莫筱筠低下头，手指死死扣住衣襟，请求道：“希望你能给她一个机会……”
“……这样。”王瑞恩皱起眉。
“看在明权的份上，请给她一次试镜的机会，”深知对方的脾气秉性，她便有意放低声调，略带哭腔：“可以吗？”
“那，好吧……”接着，头顶上方传出一声轻叹，以及妥协的意味。

走出全球影业，天放晴了。她扬起头，让阳光静静的聚拢在自己充满笑颜的面容上。那种笑，尤如十几岁的孩童，简单而真实。可，在她透过强烈的光照，高高举起手中同样拥有灿烂笑容的女孩的照片时，纯真突然消散。
“总有一天，我要你得到应有的惩罚，”她定定望着背光笼罩下的黑团，神色凶狠得一字一顿叫道：“方—若—绮！”


[筱筠，刚才的电影好棒呢！黎华真帅！]
[是呀，想不到他这么年轻，演技却如此之好。]
[嗯，决定啦，以后我也要像他一样！]
[笨蛋，演员不是你想得那样轻松。首先，你要有这方面的技能，最好有天赋，然后……]
[知道知道，你的好友会努力的！……嗯嗯，就这样说定了，加油。]
[……]

『贰』

“这次我对你的表现很满意，希望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酒杯轻轻相触，擦出清脆的撞击。
“好啊，如果剧本不错，我会考虑的。”方若绮微笑着仰头饮尽杯中的红酒。
“对了，若绮，一会儿……介不介意和我……”略微迟疑后，王瑞恩犹豫着开口：“其实，其实我只是……”
“不了，王大哥。”她放下酒杯，仰起头。满天繁星完美的点缀着深色幕障，她忽然扬起手，指着其中一颗，笑道：“你说，它是不是很亮？”
“你喜欢星星？”他诧然看着身侧的女子。几个月的朝夕相处，让他自认可以将她看清，无论是举止投足间的气宇，或是一颦一笑里的温柔。然而此刻，他却疑虑了：“不过，喜欢星星的人都是善良的好人。”
“或许吧。”

好人的定义，是什么？方若绮苦笑着回想。
正直？坚强？善良？又者，问心无愧吧！
问心无愧。这辈子，大概是做不到了。

那场车祸，那样惨烈的撞击，砰的一下，全部湮灭。
时至今日，睡梦中仍旧会出现那个场景。火光燃红一片高空，伴着发机动爆炸的声响。驾驶座上，隐约望见一头栽倒在方向盘上的黑影。漆黑涌动的人群中，突然跑出一名女子。她惊恐地大叫着、呼喊着，不顾一切地冲向火的颜色，却又刹那死死地被周身路人拦住。他们告诉她，没用的，火势太大，而且像这种程度的相撞，那个人应该也……。不可能，不可能！她疯狂地推开众人。然，又一声巨响，黑影无力地倒了下去……
人群远处，有个女人冷眼看着所发生的一切，毫无表情。接着，转过身，不留痕迹地离去。


那个时候，她就像蒙住面纱的女神，有种让人逃离尘世的错觉。
很久很久以后，王瑞恩回忆道。

『叁』

[若绮，这就是你的选择么？]
[是……对不起。]

其实，什么才叫爱呢？
两年前，她说：爱就是不顾一切。
是啊，那时，她信誓旦旦，她追着风，她大笑着扑倒在整片洁白的雪地上，她也会和最好的朋友逛街、看电影、吃饭，然后聊着最新最新的八卦。
两年后，她微笑：我想，应该是成全吧。
咖啡纯香弥漫着整间卧房，她淡淡地将杯子放好，上面残留着鲜红唇印。
是成全，不是别的，而是成全。但成全了谁？自己，亦或那个人？
三年后，她面无表情。
爱，是会让人毁灭的吧。清静走廊上，她蹲在冰冷的角落，呆呆盯着窗外散去的叶落。
她说：对不起，复仇是唯一坚持活下去的力量。
她笑了：没关系啊，我不在意的。
她也笑了，偏过头，望着许久不见的朝阳：真好，太阳……出来了。
五年过去，当同样的问题再次被问起时，她幸福地看着丈夫：现在。
浮华退去颜色，凝结成露水，静静等待光芒，然后，蒸发，换化云彩，俯望大地。
婚后，她常称自己为晨露，沉淀，起浮，最终平静。


“会幸福么？”方若绮随手拿起桌上的闹钟，狠狠扔过去：“我问你，会不会幸福！”
咚……
闹钟摔落在他脚边。他俯下身子，拾起，小心擦拭着划痕：“别闹了，我去准备早餐。”
“不要走！你不要走，黎华！”她顾不得什么，急忙掀开被子，紧紧拉住他：“回答呀，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总是这样，怎么能放心？”他看着她，温柔地笑了。抬起手，轻轻为她梳整凌乱的头发：“昨晚喝了不少酒，头现在很痛吧，快去床上躺着，听话。”

门被带上的一瞬间，她再也抑制不住，泪水顺着眼角滚落。
这样……这样，如何放手？

『肆』

“你确定吗？如果万一他……”高明权侧过身，郑重地看着副驾驶座上的女孩，焦虑道：“我的意思是……”
“明白，全明白。”若绮偏头，舒心的笑起来：“那我也只有找到一个死心的理由啦。”
“你这个孩子，真是……”他摇摇头，无奈地叹气：“我和筱筠会担心的。”
“没事，我很坚强。”她大力气地拍拍他的肩头，以示轻松。
“说自己坚强的人，实际上……都很脆弱吧。”车子起动的刹那，高明权低下头，淡淡地说。

华灯街景，完美的遮盖住天空原有的纯净。
临走前，高明权揉揉她的脑袋，嘱咐：“快去快回，我在这等你。”
“嗯，好。”若绮点头，轻轻摇下车窗，望着眼前高大的建筑物，看不出情绪的微笑，“谢谢。”

有时候，有时候，无意转身，轻巧侧身，人，或事，便会流走，错过。
人，若烟火，匆匆绽放出最闪亮的样子，然后，消散于一片寂静。高明权就是这样。他还来不急牵起她的手；来不急为她戴上戒指；来不急对她说他爱她，永远……
事，如流星，悄然划破深空特有的沉默，但却又用心地记录下每条弧度的曲线高度。莫筱筠是这样。她细数着他的一切；她静静守候着他留下的誓言；她看着无名指上闪闪发亮的星光，幸福地笑起……

『伍』

[对，我从未将你当成是普通的女孩。]

少女情怀，在那一刻，怦然心动。
她说，他是她的青色苹果，虽然会酸、会涩，但也同样香甜。
琥珀色眼眸微微眯起，转身藏去脸颊处的薄红。
真是可笑呀，四十岁的年纪，什么事没经历过，可竟为小女生的几句话红了脸。假如不小心传扬出去，估计不少人会笑破肚皮吧。

多少个午夜梦回，他安静地醒来，习惯性点烟，望着细小微光点点蔓延，总会忆起那时的他与她，接着，唇边沁着笑意躺下，直至转天清晨。
他想，他还是在乎的。
然，上天是那样的公平。一个人，在拥有太多的时候，必然要失去。所以，他选择了引以为傲的事业。
而她，恰是因为太了解。没有质问，没有疑虑，拿起行李，微笑说着不会回头。然后，干净地离开。
其实，只要她答应做他背后的女人，那么，一切的一切……


幸福，得来不易之时，方知珍贵。
哀伤，惘然发生之际，才换真切。

她，茫然地站在火海前，呆傻望着，大脑出现短暂空白，直到双眼被浓烈的大火灼伤。
“应、应该是被后面的车撞的，刚才……刚才真是太吓人了……”

火的颜色，若绮，你知道火是什么颜色的吧？红的！但它意味着什么，知道吗？
我告诉你啊，是死亡，分离，还有毁灭。
方若绮，看，一个不经意的转身，你竟把它们全部给了我。现在，我该怎样报答你呢？嗯，想来也只有是再把它们加倍的奉还给你喽。

『陆』

“怎么会？怎么会？！”
“高明权！高明权！……不可以，不可以这样！高明权！”
“快点，快点从车里走出来！”
“……放开！不要拉着我！大叔，快、快放开我，里面那个人……我要去救他！”
“拜托了，大叔，不要管我……，快去救他，求您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不可以有事！不能有事！！”
“高—明—权！”

火，烧着。鲜红颜色，刺痛深蓝幕布。
仓惶人群，如狂风般焦躁的女子。远处，不安寂静的警鸣。

“高明权！高明权！”
“你说过要给筱筠幸福的！高明权……”
“求求你，求求你快点走出来。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你肯走出来，快点呀！！”

火光，继续染红一方天空。
看见的，看不见的；听得到，听不到的。
一切，湮灭。


“筱筠，别忙了，快去休息吧。”莫叔拾起餐盘，笑谈：“明权这个孩子，我很喜欢。”
“嗯，他对我很好。”素净面颜，早已退却女孩的稚嫩。她低着头，望着无名指上空空的位置：“可是，爸……”
“不要担心我，照顾好自己便是。”他没有转身，甚至没有抬头看向女儿。厚实的双手，迅速收拾着剩余的餐具。
“爸……”莫筱筠背光站在吧台前，口中呢喃着重复。

人们常说，在女孩披上嫁衣的那一刻，将会是最美丽的。
嫁衣，幸福。儿时梦想，为何在快要实现时，忽然觉察到不真实？

很长的一段时间，莫筱筠都喜欢坐在窗前，静静托起下巴，扭头望着外面的世界。
直到某天，若绮不小心栽倒在他怀中。接着，戏剧性地谱写出王子与公主的爱恋。
然后，她不再相信，相信他仍记得那个约定。

『柒』

“筱筠，高明权是好人，跟着他，你会幸福的。”
“好啊，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不过，叫他存够钱再来找我吧！”

〔莫筱筠？莫笑君？！谁起的？真有意思。〕
〔叔叔不喜欢么？〕
〔啧，笨丫头，叫哥哥！〕

〔你会这样一直牵着我吗？就像电影中的情节一样。〕
〔不要！你这么胖，我怕我的手被你握坏。〕
〔不会不会，我都是很小心呢。〕

〔你喜欢我么？〕
〔喜欢。〕
〔那你爱我么？〕
〔……小鬼，知道什么叫爱吗？〕
〔知道。所以我很爱哥哥。〕

〔我不要你走，不要你走！〕
〔筱筠，别闹了。哥哥要去成为大英雄了，你不高兴啊？〕
〔不行，不行。我不要嫁给英雄！〕
〔为什么？〕
〔因为，英雄有很多人喜欢。〕
〔可哥哥只喜欢筱筠一个人呀！〕

〔还会回来吗？〕
〔当然。〕
〔什么时候？〕
〔在你扭头望向窗外时。〕

谁说小孩子的爱恋如同过家家？谁说孩童时期的约定只是玩笑？
莫筱筠没有忘记，从来没有忘记过。
心底最纯净的思念，像是一缕轻烟，拂去嘈杂的尘埃，在叠叠青峦中，冉冉升起。

可是，那时的她却不知道，生命有太多的不可预测，太多的无法挽留。当他背着吉他，大步踏出民歌餐厅时，属于她的爱情就已离去。
她会长大，他会成熟。在相同的时间里，彼此又在各自不同的空间中徘徊，直到牵引的红线被无力斩断。

“莫叔，多谢您这段期间的照顾，我还是决定出去闯闯。”见莫伟朝自己走来，欧凯华立马停下正在播弄的琴弦。站起，很有礼貌地说。
“我知道就凭我的这家小餐厅根本留不住你。但还是那句话，在外面多加小心。”
“是，我会的。”

『玖』
“明明说好回来的，可到现在还不见人影。”若绮站在门外，焦急地跺起脚，“筱筠，你记得他大概什么时候离开？”
“嗯，好一会儿了。不过，”她掩住笑，回头瞥了一眼尚未紧闭的房门，“不会有事，放心。”
对呀，怎么会有事呢？
而我，又怎么可能让他出事呢？
暗黑房间，挤满了蛊惑爱意。
风吹动帘布，散去足以窒息的暧昧。
男人与女人，又该如何形容两者间静止，然又牵扯不断的关联？
衣，顺着光滑肌肤，滑落。
她站在窗前，帘布完美的遮盖住身子。
桌上，萤蓝色屏幕不断散发着诱人光芒，以及光亮背景下，宋体字形谱写出的思词安慰。
手机，暖床。
没有人告诉过她，所谓的选择题，实质上是不存在正确答案的。而题目下方，那些赫然摆放的回答背后，深深藏匿着一条路，一条一旦踏入，只能向前而无法退后的路。
莫筱筠明白，一直明白。因为，她的聪明绝对更胜于傻傻的若绮。
她的傻，是那种发自心底的纯净，一如天边洁白的云朵。
匆匆告别后，却又怕筱筠过度担心，便在离去前发来短信，告之他已平安。
其实，其实她不知道心中唤起千万次的那个人。此刻，就在莫筱筠身边。
而她在看到短信的时候，突然大笑出声。
珍贵友情，深刻爱情，究竟哪个更为重要？然，在友情与爱情相互碰撞之时，心，又会偏向于何方？
她躺倒在他身侧，头轻轻靠着胸膛，听着心脏不安的跳动。
漫长记忆中，清晰记得，每次停电她都会依偎在这儿，双手死死抓着衣角，脑袋紧紧贴进跳动的方位。
这种感觉，曾一度消失在她的生命中，但现在，又出现了。
是惊喜，还是悲哀？惊喜于出现，悲哀于消失么？
莫筱筠呆望天花板，手掌攒拳，指甲深入掌纹。
……原来，自己依然不够决绝啊。如果，坚决些；如果，肯定些。那最后，会是什么？她不知道。

『拾』
“你知道吗？差一点，只差一点点我就成功了。”莫筱筠猛然抓起他的衣领，不甘地低下头：“也许，也许我会后悔……”
“笨蛋，假如真那样做，那你就不是莫筱筠了。”高明权伸手拍拍她的脑袋，笑着补充道，“黎华说的。但……”话未落，望着熟悉面庞渐渐转变时，他又一次笑起。可是，再次泛起的笑意里却夹杂些许不知应该叫做欣慰还是叫哀伤的东西：“为什么向我坦白？仅仅是未婚妻的责任吗？”
“我不想……瞒你。”紧驰许久的衣颈，最终松散。她微微偏头，躲过对方掌心下的安慰：“方若绮的傻，哼，没料到我也会了，可笑。”
“需要保护的女人……”高明权淡淡地将橙汁推到筱筠面前：“是你。”
“可你……不是我最想要的。”她低下头，指尖有节奏地轻敲玻璃杯后，转而推离眼前：“所以，如果要取消婚礼，我同意。”
昏暗的五光灯下，他微微皱眉，望着已被推至一角的橙汁，突然起身，重新将它拾回并再次放予眼前：“不能。”
“为什么？”莫筱筠诧然。
“有机会的话，会告诉你。”
为什么婚礼依旧？因为，爱。
为什么借用黎华的肯定？因为，不忍心。
高明权爱莫筱筠，胜于一切。他的爱，是会延续一辈子的那种。
然而，她并不了解。
很早很早以前，他并不相信爱情。至少认为，人世间的情爱是可以随时抛弃，或是用以各种代价的交换。直到，莫筱筠出现……
那时，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也会沉陷，沉陷得最后只剩下了痴痴守望。假如，少爱一些。也许，他的年华不会短暂；也许，终可得到天王宝座。
很好奇，在迎接死亡的前一瞬，他看到了什么？是莫筱筠的笑脸，还是昔日手捧奖杯时的豪言壮语？
不过，很多人都相信，应该是前者。因为，当烧焦的尸体被抬出来时，黑硬手掌握拳，紧紧插入口袋，而位于拳头中央的那个部位，坚实藏着闪耀的星光誓言。
年轻的生命，早早结束于一场意外车祸。然，即便可以重来，或许他仍会如此选择吧，载着方若绮，寻找黎华。
莫筱筠说过，其实，人都是自私的，只是程度深浅不一而已。听后，他微微点头。
高明权知道筱筠所有的故事，也明白黎华与若绮。
那天，当她闷闷不乐地躲在民歌餐厅喝酒时，他无意中瞥见筱筠眸中迅速闪过的希望。于是，他拉起若绮，不顾一切地冲进车里……

『拾贰』
莫筱筠，莫笑君。
欧凯华曾轻意取笑，但却又是那段无争岁月里，紧紧相依为伴的女孩。
喜欢他，喜欢他，因为我喜欢他。
筱筠酒后坦言，明权呆望，继而手抚发丝，皱眉般笑起：……明白。
幸福。其实，她不知道，那个时候，就是幸福。
[如果无法得到他的爱，那不如让我来爱。]
[你？凭什么？]
[就凭我们都是孤单的。]
[高明权，别傻了。……不值得。]
[这，不是谁说了就算的。……喜欢他，是你的权利。而爱你，是我的。]
[爱，是永远的么？]
[是。]
[守护，也是永远的么？]
[是。]
[……那你，也是永远的么？]
[是。]
[为什么……他为什么……不是你……]
[……在身边的，不一定不好。得不到的，不一定最好。]
[但，在我看来……得不到的，却一定是最好的。]
[那也只是人心的欲望罢了。正因无法拥有，所以，才会深记那些光辉。比如繁星。]
[嫁给你，我会怎样？不嫁，又怎样？]
[嫁或不嫁，并无差别。……我对你，不会因任何事而改变。]
[筱筠，你决定嫁他了？]
[嗯。]
[太好了，这样莫叔就能放心了。]
[恐怕……你也安心不少吧？]
[……什么意思？]
[没事，乱说的。别在意。]
[若绮，你爱他吗？有多爱？]
[……不知道。只是想起他时，就会不自觉地快乐，还有满足。]
[就像高明权？]
[筱筠……高明权他、他是好人……]
[你……会在他身边吗？一直……我是说一辈子。]
[如果，如果……]
[高明权说，他会陪我到老……。所以，我还是比你幸福呢，若绮。]
[爸爸，真正爱的人……是谁？]
[……筱筠。]
[可至少，妈妈是爱爸爸的，很爱。]
[她……漂亮么？要比妈妈，美得多吗？]
[……一生所识的女子中，你母亲最美。]
[但你却不爱她！]
[从小时候起，我的感情就很简单。除了爱，便是恨。]
[爱与恨，总是一线之间。]
[……爸，我会幸福吗？]
[唉，傻孩子。]
[爸……]
[幸福，是要靠自己努力维系的。]
[可是，你知道我……]
[筱筠，即使现在不爱，以后，也要试着去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