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时候天气转阴 不久前还阳光明媚的天空此时布满阴霾 雨哗哗地下 街上的人都跑开避雨了 只有泷枪在街上摇摇晃晃地走着 雨把他淋得湿透透的
他真讨厌这样的天气 他真讨厌雨刚好在他心情糟糕的时候下 他以前其实一点都不讨厌雨天的 因为在夏天的时候下雨天会很凉爽 雨景也会很美 可他后面之所以讨厌雨天 因为他的家在破裂的那一天刚好是雨天 他想留住什么 可雨像是要把一切都冲淡 他想去挽回什么追回什么 可这该死的天气却淋地地面湿透透的 他一次次追逐眼前的身影又一次次跌倒 一直到他自己都不知道摔倒几次跌倒几次了 眼前再也看不到离开人的身影了 他才坐在积水涟漪的原地 嚎啕大哭起来 他想把那人留住 可他的哭喊根本传不出去 因为雨水把一切都隔绝了 连带他的哭声 还有那个人离去人的身影 以及他那在脆弱中挣扎终究还是破裂的家
所以后来他才这么讨厌雨天 因为在上一个令他印象深刻雨天里他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人 他讨厌这下雨的天气 因为他总觉得雨一下 就会带走什么人 而天一晴 那个离开的人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回到家 他把行李留在门口 自己去厨房拿毛巾擦头去了 途径屋子的时候 他看了一眼趴在旁边桌上的人 他的脸红晕晕的 明明睡着了手里还拎着个喝空了的酒瓶子 他趴在餐桌上熟睡着 随着呼吸一下一下地打着鼾
那人是他的父亲 他也确实趴的是一张餐桌 这个屋子是他的家 同时也是一家餐馆 有客人时父亲会把座位让出来给客人吃饭 没客人时他就趴在餐桌上睡
不过店里的生意一直以来都挺冷清的 所以父亲就一直没什么事做 每天一般都是吃吃饭喝喝酒 再惬意地睡上一觉 一天就这么过去
对于父亲的窝囊 泷枪早已习以为常了 开一家餐馆 养活他不说 连自己都吃不饱 经常都是泷枪出去打临时工赚钱支撑这个岌岌可危的家 这不是身为一名学生的泷枪承担得起的 所以知道这一点的校长在学校里才对他格外的宽容 即使他多次参与暴力斗殴 他也总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因为他的生活已经很艰辛了 作为他的校长自然能帮就尽可能地帮忙 若不是今天这事犯到了领导头上 他可能还是会采取怀柔态度
所以泷枪对校长开除自己一点都不怨恨 其实按他犯的事他早该被开除了 直到今天学校才做出这个决定已经算是幸运了
他也知道自己要为这个家努力学习的 可他的压力实在是有点沉重 他得找些什么事情做以此放松心情 于是他找到了这个办法 以伤害宣泄自己的烦恼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可正是因为他的家境他才会变成这样的坏学生 如果他父亲努力一点至少能把他们父子俩的生计维持好 泷枪反而没准能好好学习
导致他今天被开除 其实他父亲也有一部分责任 不过泷枪从不怨父亲 也从来没嫌弃或是责骂父亲的种种不对 对于父亲的懒散 比起责怪 他反而更愿意替他承受他的责任
他知道这会很累 但他从不发牢骚 因为他小时候见过父亲优秀的一面 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 父亲现在都还可能是个精英 有多成功他不清楚 反正根据母亲的描述一定会是那种让同学老师都为之羡慕的程度
说起他的母亲 就有点让人爱恨交加了 说他父亲以前是个精英有多么厉害多么成功的是她 导致他那个家分崩离析的也是她
五年期 若不是母亲坚决要跟父亲离婚 离开他们父子俩 父亲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虽然有点埋怨 但他其实也没多么恨他母亲 她确实是导致这一切发生的主要原因 但在泷枪的记忆里 母亲遗志都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 对他很好对父亲更是温柔体贴 能文善武不说 更是有一手拿手厨艺 属于那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居家贤妻良母好类型
他们这样一个家庭 很难想到居然会破裂 他们这个家本该幸福才对 泷枪至今也没弄清楚原因 他只知道某一天父亲受了伤很晚回家 母亲一见他回来的模样 依偎在他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第二天他的父母就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开始争执吵架了 一吵就是几个月 然后吵着吵着感情就淡了 感情淡了最后就选择离了 弄得他他一个两人感情间的产物至今都还晕头转向的
似乎是雨天空气有些湿冷的缘故 也可能是他去厨房拿毛巾的动作太大 父亲从熟睡中醒了过来 他醉醺醺的 第一眼看泷枪还没认出来 后来看清了才含含糊糊地问
“泷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记得现在不还是周四吗?”
泷枪读的那所高中学生必须住校 他一般都是周五回来的
“发生了点事,所以回来了。”泷枪很不愿跟父亲说这件事
“什么事啊?比学习还重要。”似乎是泷枪的错觉 泷枪感觉父亲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虽然他的眼睛还是晕乎乎了 跟那种酒鬼睡醒的眼神相差无几
“你就不要关心这么多啦,先再睡一会吧,我去给你做饭。”泷枪挤出一张笑脸 温和地说 然后换下衣服去厨房了 不一会儿 煤气打火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好啊好啊。”父亲眼波朦胧 说完又趴了下去
泷枪见父亲睡得挺香 摇着头笑了笑 然后给锅里倒水 准备下面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父亲的手机放在膝盖上 手机没有熄屏 上面显示着一则短信 一则来自发件人“宝贝儿子校长”的通知短信 父亲其实根本没睡着 他低头看着手机 眼底似乎有刀剑般的清光闪过
“老爸,家里没有酱油了吗?”菜做到一半 泷枪把脑袋探出厨房问
可父亲并没有回复他 他睡得死死的 正惬意地打着呼噜
“好吧好吧…看来是没有了”泷枪抓了抓脑袋 解下厨房裙出门“老爸你看好家哦,我出去买点酱油,很快就回来。”
父亲仍没有反应 以几声加大的呼噜声作为回应
泷枪打着一把伞在街上行走 下雨天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平时街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人 他去买个东西都还得让着别人 在这空荡荡的街上他走得轻松惬意 心情也不知不觉缓和了许多 虽然他并不喜欢雨天 但感觉已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
他一遛弯走近设立在路边的商店 拿了瓶父亲经常赞其口碑的酱油后 他回到前台结账
外面的雨沙沙地下 世界好像都只剩下了“沙沙沙沙”的声音 可他细听又感觉到了点不对 因为在这沙沙声中 似乎有什么异声在呼哧作响 那声音越来越大 泷枪也终于听清了 那是车辆引擎高速运转的声音!有什么车辆在这大雨天气狂驰 而且距离他所在的商店越来越近
他扭过头 耳边恰好传来几阵“砰砰”声 随后一辆白色的火车像是打滑了一样轰倒在地 在湿滑的路面上仍前行了一小段才停下
货车中有身穿黑色服装的人从驾驶座里爬出 可他才探出上半身 身体的下半部分还留在车里 后面一辆紧跟而上的丰田轿车一头撞在了货车的尾部 像是一枚钢铁炮弹 愣是把这辆货车又往前撞了一段距离 而那名半身还没从车里出来的驾驶员则被这一下撞得趴倒在车门旁 丰田车的那一下估计撞得他五脏六腑都偏移了 一口鲜血从他嘴里溢了出来
因为货车是偏一个方向倒的 所以有一边的车门被地面抵制了打不开 副驾驶位上的人只能跟先前那个人一样从另一侧车门离开 可他刚从同伴的身上爬起 把上身露出车内 又一声轰响的“砰”紧接传来 下一秒 那个正爬出货车的人脑后有一缕鲜血迸出 然后缓缓地向后栽倒 一动不动
他想动也动不了了 因为他已经死了 泷枪听出来那声“砰”是由何物发出的了 那是一声枪声 被一枪命中头部 任何人都是当场死亡的结局
握枪的是一名同样穿黑色服饰的人 唯一不同的事相比于被他击毙的那个人 他全身上下都挂满了武器 上身一件防弹衣 腰间挂的分别是一把战术匕首 一支Steyr造改良型mp9冲锋枪 一柄意大利产伯莱塔92F型手枪 泷枪的成绩在学校并不好 可他是一名军事迷 大多数排的上名次的杀伤武器他一眼就认得出来 依那名射击者的装备来看 跟他同坐丰田车里的其他人武装也绝对不会差
那名射击者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他 扭过头恰好对上泷枪的视线 泷枪一瞬间便生出了逃的想法
射击者显然是不能容许有人看见他所做的举动的 在看到泷枪后便往商店靠近 丰田车里的其他人也都打开车门走了出来 四个全副武装的人看来都不准备放过泷枪这个打酱油的路人
四人踏进商店 前台的服务员被吓傻了 正要解释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其中一人的枪已经转过来了 又是一声枪响 服务员的血洒在了身后贩卖的烟柜上
“你干嘛?”最开始把别人爆头的那人对同伴说 他的作战服肩膀上的编号是“A”
“不留活口嘛。省的回去又有一大堆麻烦事要处理。”讲服务员射杀的那人嘿嘿笑着回复 他的编号是“B” 在一枪毙掉服务员后 他一翻而过前台 从烟柜上随便取下一盒烟 撕开后点上一根抽了起来
“回去以后我一定申请换队友,谁都好,至少别是你这个神经病。”编号“C”说 他很讨厌烟味 而B显然有这方面的喜好 他不能拿队友怎么办 只好拿手扇开鼻前的二手烟
“安静一点,刚刚我们看到的那人还在屋子里,不要打草惊蛇。“编号“D”伸出食指 封在嘴前做出“安静”的手势
“怕什么,这么屁大点地方,他能躲到哪里去?””B对此很是不屑,“他就一学生!能有什么威胁?”
“这话等我们抓到他再说吧,他要是活着跑出去了,估计明天报纸头条少不了我们。”A说。
“要我看干脆直接一顿扫射,把这商店打成蜂窝!他躲哪都无所谓,因为他哪都躲不了。”C提议说。
“我支持这一决定。”B和C难得的在意见上达成一致,举起了手
“那我们就算抓住那小子明天的头条也是我们了,你以为枪能这么随意用的吗,说扫就扫?”D说。
泷枪听着他们的谈话 屏住呼吸 其实他并没有躲在什么比较隐蔽的地方 相反 他还找了个最危险的地方选择藏身
在A看到他之后 他转身躲进了前台的桌柜里 前台的桌子看起来并不大 但还是能勉强容下一个人的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服务员出卖他的藏身处 其实刚刚服务员战战兢兢地也是想说有人常在前台柜里面 不过他再也不用担心她会多嘴了 因为她已经死了
“行行行,你聪明你去找。”B说 靠在桌柜旁又点起了一根烟,“反正我就在旁边看着。”
D没有理他 而是细心地一处处在商店里寻找 商店虽然设在路边 但面积还是挺大的 可以藏身的地方很多 不过这点面积对于他们这种特战队员而言只是小事一桩 不一会他们已经把能藏身的位置都搜索完了 但并没有找到那名学生的身影
“看吧,我就说还是一顿扫来的实在。”B调侃道。
D没有理会B的囔囔 他的目光搜寻着商店里的每一处 他在思考还有没有可能有别的藏身处 还是说那名男孩已经逃走了?可这商店能出去的只有正门 他没可能从这家店里走出去才对
泷枪躲在桌子里 浑身都是冷汗 他听声音分辨地出B就靠在他旁边 和他只有一板之隔 这更使得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连呼吸都控制得只有自己听得见的程度
可越是小心越是容易出乱子 他的手里满是手汗 他只注意着不出声了 没能注意到握在手里的酱油瓶越来越松 最后落到了桌底上 声音闷响而清脆 估计在街外面走都能察觉出桌柜的异样来 更别说这群特战队员了
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那群特战队员说话的时候反而还能让他觉得安全一些 他们还在说话 至少能说明他们还没找到他 可现在他们安静下来了 泷枪有种他们随时要把自己逮住揪出来的感觉。
可安静了许久 外面愣是再没有任何动静 莫非他们已经走了?泷枪心想 可在瓶子落地前他还听到他们在调侃开着
果然 在他这个想法浮现的下一秒 一只有球棒粗的 戴着黑色手套的手臂一把贯穿了桌柜 抓住他的衣服 反手直接把他从桌柜里生生扯了出来
他被拽到了地上 背部传开的痛觉火辣辣的 他在昏暗的桌柜里呆久了 一时适应不了外面的光线 等到他恢复视觉了 这才骤然看清眼前那张带着不怀好意笑容的脸 B的笑脸
“哎哟怎么被发现啦?”B的笑容越发得玩味,“躲了这么久还是被发现了,真是可惜呐。”
“本来还想跟你谈一谈你的感受的,不过上级要我看到目击者一律射杀,我没办法,只好照做喽。”说完 他拉枪栓上膛 低下枪口 枪口直指泷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