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170219短篇┇Shadow【侑贤】

权侑莉也不知道，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
大概不可控因素太多，可控因素又又恰巧错过。曲曲折折，最终还是抵达面前现实。
她杀死第一个人，是在不怎么湍急的水里，水深刚刚及小腹。锐利的冰锥狠狠砸入男人的心脏，让他在昏迷中还未来得及因巨大的痛苦而清醒就会因失血过多而休克死亡。
溅了她满脸的温热液体，无论过了多久她都记得那一刻。
“接下来，就交给我们了。”有人把她从水里捞出来。权侑莉跌跌撞撞像是失了灵魂任由摆布。
耳语，“你完成得很好，你可以回去了。”稍带怜悯的目光只是匆匆扫过，尸体的处理任务已是得心应手。
可她行尸走肉，已经。
权侑莉蹲在水边用力地冲洗满是鲜血的脸，后来即使被金孝渊推进驾驶座，也只是呆呆地望着后视镜里空荡荡的后座。
那滚滚而来的波涛，那一碧万顷的大海，只要把手浸入，也顷刻间一色鲜红。
不知什么时候任由僵硬的四肢发动了车子，发动机嗡嗡地低沉响起，大脑还停留在一个鲜活生命在手中消失时残留的余温。
“阿侑，你做的很好。”那人亲昵地吻了吻她的嘴角，长指不满意地点了点尚湿透的衣服下摆。
“我先去换身衣服。”权侑莉唇色苍白，呆滞的目光只有面对她时才恢复了些许柔和。
“黑夜无论怎样悠长，白昼终会到来。”徐贤低喃，蓦地对着换上干净衣服的权侑莉换上笑容，“阿侑去洗洗手吧。”
徐贤知道她听见了。
愣愣地看向自己的掌心。她的掌心还有干涸的血迹，大概是漏网之鱼。
几乎是拖着僵直的双腿走到盥洗池边，打开水龙头。
一遍一遍。
不够。
不够干净。
可是覆水难收。
意识到这一点，权侑莉猛地关上水龙头，像是受到惊吓的幼兽避开危险一般突然后退一步，全身颤抖着迷茫地望向离自己不远的徐贤。
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近。
失了声息。
不知怎么就纠缠到了屋内。
“权侑莉，你怎么像一块木头。”
“权侑莉，你很好看。”
“权侑莉，我喜欢你。”
徐贤在说到第三句话的时候，就毫不留情地进入了权侑莉的身体。
这一切的开端，都是由于她自己。
从罪恶开始的事情，必须用罪恶使它巩固。
权侑莉用力揪紧了身上凉凉的白色被单，徐贤白净长指搭在腰间，触感酥麻。

—封—

【注：其中一部分来自于莎士比亚《麦克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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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侑莉突然记起那日铺在边角温润的石砖上一片灿烂的阳光。
那是所有的开端，又或者比那更早。
她不是没有见过屠杀生灵的场面，可看见尸体，那是第一次。她却没有像一般人尖叫恐惧或是其他的反应，只是怔怔地望着长指捏了小军刀的徐贤。
那时徐贤白净的双手上满是鲜血，连看向她的目光也带了鲜有的冰冷。
她想，不该有的。
那样的表情，那样的眼神，不该存在在徐贤的身上。起码不该存在在她认识的徐贤身上。
所以她看着徐贤，没头没脑，不问理由，“让我帮你，无论你要杀死谁。让我去。你不要去。”
她愿意成为麦克白夫人，双手沾满血污。
权侑莉想，自己已经疯了。
徐贤想，自己可能疯了。
因为她答应了权侑莉。
后来是漫长又痛苦的日子，无论对于肉体还是精神。
权侑莉的身体素质很好。虽然她也不知道徐贤从哪里找来的教练，但她还是咽下一切疑问，重复机械而枯燥的练习。
“你是哪来的小东西？”金孝渊靠在洁白的墙角，仰头看着权侑莉手足无措的模样。头儿这样偏爱你，这里谁都对你好奇得不得了。
“京畿道高阳市。”权侑莉怯生生地靠在墙上。
金孝渊噗一声笑出来，双手撑地站起来。作马步半蹲下，双手握拳一前一后，好看的双眼微微眯起，“来吧。”
“诶？”权侑莉想后退却发现无路可退。
“过了我这一关，你就可以帮你想帮的人了。”金孝渊笑，看见权侑莉变了的脸色，笑意加深。
权侑莉和金孝渊打了好几次，才算正式“毕业”。
“你杀过人么？”权侑莉靠在墙边，摸了摸自己汗涔涔的额头。从激烈运动的酣畅中抽离，身体突然放松，却莫名有种空虚感硌在心头。
“当然了。这里又不养闲人。”金孝渊笑笑，歪过身子倒酒，又极得意。她可是这里数一数二的狙击手。
“这里……又是哪里？”权侑莉接过金孝渊递来的酒，浅尝一口。
金孝渊望着地面，却不回答。
权侑莉突然觉得，这个问题，没有人可以回答她。
她成了一把刀，锋利无比的刀。
这样才有资格，有资格站在她想要保护的人身边。
“为什么……窗帘是……橙色？”权侑莉浅浅喘息着。
大概外面天气晴好阳光灿烂。徐贤循着落在权侑莉小麦色肌肤上透过橙色窗帘而几近火苗颜色的橙红色光芒一点一点吻过。
“因为，橙色让我想到你。”

—封—
没头没脑，毫无逻辑

每次手染鲜血后，都会历经一场缠绵。
白色床单凌乱不堪。
权侑莉看着徐贤温润的双眸，自嘲般想，她这样对过多少人？
权侑莉从未从虐杀的过程中体会到快感。从一开始的恐惧生疏，到最后的麻木熟练，而过程都只是完成任务。
割破喉管还是颈动脉，窒息还是休克，化学用品的用药剂量多少，她都不管这些在某些人看来是艺术的事情。后来连尸体处理，她也可以面不改色地独自完成。
只是夺走别人的生命就好了，只是当一次死神就好了。权侑莉这样想着。
器物除了徐贤赠她的那把小军刀外，她也不甚爱惜呵护，只是拿来当作工具。
金孝渊看着她擦军刀，在她面前就整日摇头，嘟囔着那种小东西能做什么，还不如她的宝贝枪杆子。权侑莉只笑笑不予反驳。
有次一日连着杀了两三个人，权侑莉曾在电视上见过他们。大抵是哪个高官或者富豪。
金孝渊见她满是疲惫地回来大惊失色，“你是不是缺钱缺疯了？一天接两三个，很容易被条子抓的。”
权侑莉摇摇头，看见存折上被打入的一笔又一笔不菲的雇金，凄然笑笑。也就当作父母的养老金吧，他们含辛茹苦养活她这么大，却不曾想养出了个这样的家伙。
也是这时候她才后知后觉，这里的闲人到底是指什么人。
她竟从未想过退缩。
我已经两足深陷血泊之中，要是不再涉血前行，那么回头的路也是乏味的。
“我等你。”徐贤漆黑的眸看不出悲喜或担忧。
还有憋了很久没说出来的话，徐贤看着她，还是咽了下去。离金孝渊远一点。
权侑莉含糊地应了一声。
大概真的应了那句一旦有人等待就一定不会归来的诅咒。权侑莉在搞定一切准备驱车赶回去的时候，从后视镜发现了一直紧随在后的车辆。即使藏得极隐蔽。
摸了摸蓝牙耳机，装作正在打电话的样子，用余光瞟了一眼四周。
嗬，熟人。她那当了条子的同学林允儿就坐在后头的车里。
挑着嘴角轻碰衣领，权侑莉在一个分叉口扭过方向盘拐入另一个方向。
离等待着她的徐贤越来越远的方向。
早就做好了准备。
所以被黑乎乎的枪口指着脑袋也无动于衷。
脑袋里只有她初见徐贤时，那人白净柔和的侧脸。
她喜欢徐贤，大概是很喜欢。
“头儿，真的要……”金孝渊欲言又止，手里的狙击枪平日里轻巧易拿，现在却有万斤重。要她杀的可是朝夕相处的同伴啊。
金孝渊自从收到权侑莉被捕的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赶到这里，找好最佳狙击位置。估计条子觉得权侑莉已是瓮中之鳖，不需要废事，反而给她行了个方便。
明明已经兴奋地做好了营救出伙伴的准备，甚至想好了脱险以后和那家伙喝自己珍藏的陈酿，却听到徐贤淡淡的命令。在条子把权侑莉带走之前，射杀。
她不是不知道权侑莉喜欢徐贤。很容易看得出来的那个看起来冷冷淡淡，私下里却喜怒易形于色的呆家伙真实情感。从上扬的嘴角，从擦刀时的落魄，从眉眼间的笑意……
徐贤沉了脸色，举起高脚杯，望着里头琥珀般的液体，有些失神，“嗯。既然她落入了条子手里，就难保不会泄露出其他人……”
话未说完，就被金孝渊轻声打断，“头儿……不用了。”捏着望远镜的手都用力得发颤，奇怪的是声音却出奇的平静缓和。
“嗯？”一瞬间捏紧了杯柄，心都被拉扯起来。
“她大概已经……死了。”金孝渊怎么扯都扯不出来宽慰的笑容。
没多久，徐贤还没从愣神中回到现实中，埋伏在条子里的几个人就自已经传来消息，证实权侑莉的确因吞服氰化物而死亡。
“你回来吧。”电话被急促地挂断，高脚杯放下，却又被打翻，紫红色的液体汩汩流下浸湿徐贤白色的裙子。
徐贤望向扬起的窗帘下透出的阳光。
阴郁而又明媚的一天。
窗帘该换颜色了。徐贤想。
换成黑色吧。

—封—
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