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艳炟感觉自己正在不停地下坠,周身是一片虚无的黑暗,没有痛苦,只不过无法动弹,便只能听之任之。
她记得自个儿明明早已死于那一天,死在那个她一直心心念念最后终于回来的人怀中,最后消散为烟花。
那个人叫做,樱空释……
“什么?!冰王给小王子取名叫樱空释?!”
艳炟猛然惊醒,发现自己竟此时正站立于地面上,身上完全看不出一丝受伤的痕迹,甚至隐隐地还可以感受到灵力的波动。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你小声一点儿,”有人急切地嘘声示意,“我这也是刚刚打听到的消息。在待会儿即将开始的小王子十周岁的庆宴上,冰王就会当众宣告小王子的名字。”
艳炟循声望去,原来她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个隐蔽的拐角,从这里正好可以看见前面有两个冰族侍女,她们正守在一个殿门的两侧互相窃窃私语。
冰族?冰王?小王子?
艳炟满脑子的疑惑,当下不再执着于自己为何没死的问题,改为耐着性子把这两个侍女的谈话听了下去。
“唉,想这小王子也真是可怜,”瘦一点的侍女叹息道,“只有在刚出生的时候得了冰王来看一眼,从那以后冰王便再没来过了。”
那个胖一点的侍女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还不是因为里面的那个莲姬,冰王不喜欢她,自然也不会喜欢她生的儿子。”
“那倒也是,”瘦侍女眼色瞥过身后的殿门,“不过冰王给小王子取的这名字,在幻术法典里是幻影的意思。如此不受待见,看来这小王子以后在冰族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我是冰族王子,樱空释。]
记忆中那人说出这话时是如此淡漠的眉眼,她从来未曾细想过其中含有的这层缘由。
幻影。
容易被人忽略甚至遗忘的……可有可无的存在吗?
心脏忽然涌起一股酸涩的疼痛,艳炟回想她也曾试图探寻少年的口风,例如他从前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因为如果在乎一个人,就会想要去了解他更多,奈何每次都会被他云淡风轻地带了过去。
艳炟握紧了拳,那么,这多半就是你不愿意让我知道的原因吧,樱空释。
宫殿门前,两个侍女原本正欲继续聊下去,却突然被身后一个不知何时出现的红影用手刀劈昏,双双倒在地上。
“你们这两个侍女,”艳炟用脚踢踢她们,鄙夷地说道,“只会在背后说人闲话,真是无耻!”
说完她旋即转身,抬头看着花纹繁复的殿门,深呼了一口气。
如果没猜错的话,樱空释,你应该就在里面吧!
这个认知使得艳炟的心跳忍不住加快起来,虽然她现在已经大概了解到目前的情况,无非是时光倒流把她送回到一百多年前的刃雪城,所以即便她现在能见到樱空释,他也不过才是个小婴儿罢了。
但是……
火红瞳仁变得坚定起来,唇边难得流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只要能见到你,就好。
艳炟轻轻推开殿门,迈步走了进来。
面前的床被层层帷幔笼罩着,隐隐约约从隆起的被子可以看出上面睡了个人,而在不远处,摆放着一个精致的婴儿床。
她蹙眉寻思床上躺着的应该是莲姬,于是尽量放轻了步子,一点一点地向婴儿床移动。
入目是一张漂亮的小脸蛋,刚长出的银色头发软软地趴在耳际,长长的睫毛安静地闭着。
明明还没长开,却已经可以隐约看出几分今后的样子。
不论何时,都担得起“倾国倾城”这四个字。
艳炟早已经惊呆了,几乎是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捏,还有些婴儿肥的脸蛋几乎比新生的花瓣还要软。
樱空释,谁允许你长得比本公主还漂亮!
心里的努嚎早已呈排山倒海之势,手下却动作个不停,从眉毛到眼睛到鼻子早到嘴唇……
咦?!
指尖忽然一片温热,似乎有什么极软极烫的东西拂过,还有小小颗的石子在机轻地磕着,心底禁不住融化得一塌糊涂。
“你你……快松口!”
倒不是因为怕痛,她只是担心自己的手不干净,万一让还只是小婴儿的樱空释生了病怎么办。
艳炟握住刚从他口中抽出的指尖,上面还残留了点口水,滚烫的温度依然那般真实,只要一想到这是樱空释所做,她的脸上便急速升温起来。
“这个不干净,不能乱吃的!”
艳炟生怕待会儿樱空释会哭,急忙板起脸唬他,仔细一想自己的话语又觉懊恼,“不对!就算是干净的也不能吃!”
小婴儿樱空释却只是眨巴着蓝色的大眼睛,似乎对于她这位陌生人感到很是好奇。
她见他只是一直盯着自己不放,忍不住抬手在他面前挥挥,他的视线果然又立即切换到她的手上,随着手在空中晃了一圈然后又回到了……她的脸上。
艳炟笑眯眯地捧着脸,胳膊肘支在床架上,对视着樱空释。
你要是能一直这样对我,就好了。
思及此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却又突然想起适才偷听到的侍女的对话,忍不住义愤填膺起来:“那个破冰王算个什么东西!竟然这么不待见你,还有名字……虽然本公主早就已经叫习惯了。不行!”
艳炟似乎是碰到了一个巨大的难题,苦思冥想了不久就一拍手掌,“有了!”
面前的小人儿只顾盯着她看,满脸的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