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国太吧 关注:847贴子:1,293
  • 47回复贴,共1

【搬运】祭(九宫格完结篇)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IP属地:四川1楼2017-02-18 12:39回复

    五十年后
    “国木田君还好吗?”登上一段阶梯,太宰看着身边人气喘吁吁的模样,担忧地问。
    “让我歇一会儿吧……”国木田抚着胸口,努力让自己的呼吸稳定下来,他在太宰的搀扶下杵着拐杖靠在台阶旁的装饰石上休息,早已爬满皱纹的额角也渗出薄薄的汗珠。
    若是在五年前,这么短的台阶对他来说还根本不算什么事儿,但是就这五年,受到病痛折磨的他也再逞强不能了。
    太宰站在国木田身边,看着他虚弱难受却无能为力,心里就像拧了一团乱麻一样,早已不如曾经一般有力的双手垂在身侧握紧,松弛的皮肤因为力的作用扯平,然后又因为手指的松开而恢复褶皱的原本模样。
    一阵微风吹过,捎来些许阳光,国木田不自觉地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觉得休息得差不多了才对一直沉默不语的太宰说:“好了,继续走吧。”
    “恩,你小心一点。”太宰又扶着国木田站起来,然后两人继续缓步向前。
    登上这一段阶梯,其实距目的地就没有多少路程了,但是这一小段路两人却走了很长一段时间。
    最终,两人在一座墓碑前停下,国木田手里拿着一束白菊花,而墓碑前,轻轻地躺着一捧紫色的风信子。
    “紫色的风信子,花语是‘请原谅我’。”太宰看着那捧尚存于着生命气息的花朵,语气凝重。
    这不是适合带来祭奠的花朵,那只能说明带来这束花的人和长眠于墓碑之下的人,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
    “是修治吧,他已经来过了。”国木田微微俯身将手中的白菊花放到风信子旁边,本来应该要蹲下的,但是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蹲下再站起来会耗费太多精力于是他只是选择了俯身。
    二人双手合十悼念了一分钟,睁开双眼,墓碑上受岁月侵蚀也依旧清晰的“辻仁成”三个字映入眼帘。
    “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呢……也不知道修治他,有没有一点释怀。”太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
    “修治是坚强的孩子。”即使被病痛折磨,国木田的声音依旧沉稳,但是后半句话,却还是染上了浓重的忧伤,“但要对此释怀的话,也着实不是件容易的事呢。”
    “是啊……”太宰接着国木田的话说,凝视着墓碑的眼神带着些许惆怅,“毕竟,是他亲自下的手啊。”
    太宰看着墓碑上的三个字,眼前仿佛有一面无形的放大镜一般,那三个字在他的眼中被越放越大,呼唤着他脑海深处的记忆。
    ——
    “修治!!!住———!”
    “砰——”
    ——
    如同回荡在耳边的枪声,太宰微微眯起双瞳。他依旧凝视着墓碑,声音里竟久违地染上了迷茫:“呐……国木田君,我那个时候做的决定,是正确的吗?”
    “……”国木田转头看了看太宰,看到他脸上隐忍的表情,心里长叹一声,那不仅仅是太宰的决定,他自己也没有否认。
    所以……
    “就算错了,现在又能做什么呢?”国木田杵着拐杖的双手用力握紧,低沉着声线无奈地回答。
    “说的是呢……”太宰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摇着头说。
    “咳咳……”胸中那股熟悉的气息翻涌上来,国木田忍不住弯腰咳了几声,而一咳嗽竟又牵动了全身上下的肌肉和气息,接连几下咳得更厉害了。
    “国木田君!”太宰连忙扶住他,同时替他拍着后背顺气,但是国木田的情况依旧没有好转,看着他相较一分钟前又憔悴了许多的模样,太宰扶住他的那只手竟然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咳……呼……”大约过了半分钟,国木田才终于稳定下来,他长舒一口气,一点点重新挺直脊背。
    “抱歉啊……”一边擦着脸上的汗珠,国木田一边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看向太宰。
    “……今天就先回去吧,好好休息。”太宰努力让自己的声线听上去如平时一般镇定,但是,国木田可以察觉到,那强装出的镇定下绷紧的名为害怕的神经。
    不过,他并不点破,因为那样只会徒增太宰的自责。
    “恩,那就走吧。”国木田说着,一只手扶着太宰,另一只手杵着拐杖,一小步一小步地离开墓碑所在。
    太宰也小心翼翼地扶着国木田,两位处于耄耋之年的老人,在这无人的墓园中,竟显得一点,也不突兀……
    ——
    “啊,太宰先生,您定的杂志已经到了,我给您送过去吗?”回家的路上,邻居的小伙子天城对太宰说。
    “先放你那吧,我待会儿就过来拿。”太宰对天城露出一个略显疲惫的笑容。
    “抱歉啊,还要你先送我回家。”国木田看着太宰的表情,心里有些难受。
    “国木田君怎么还说这种话。”太宰苦笑。
    他现在倒是希望自己能一刻不离地守在国木田身边,因为,若是一个没注意,也许,就再也没机会了。
    “那么,我先去天城家拿杂志了,国木田君就好好休息吧。”太宰一直把国木田送回到卧室,再三嘱咐他之后还是站在门口有些不放心地说。
    “恩,早去早回。”国木田坐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本薄书,淡淡地说。
    太宰合上门扉,心里堵堵的。
    他和国木田的相处模式从五年前开始,就像是互换了一个位置一样。
    这五年间,他不再像老流氓一样对年轻女孩搭讪,因为他的国木田君已经没力气揍他了,他不再积极地尝试各种各样酷炫却高危的动作,因为他的国木田君已经背不动他了,他也尽量让自己不做会让人生气烦恼的事,因为他的国木田君已经不会再用有力的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晃来晃去了。
    五年,改变了太宰几十年间一直坚持的生活方式,因为,他的国木田君……
    “太宰先生……?”
    国木田君他……
    “太宰先生,您没事吧?”天城看着太宰捏着检查报告边缘的指尖绷紧,平滑的纸张也因为拉扯出现一条条让人心惊的折皱。
    但比起这样的折皱,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是检查报告上面的铅字。
    “啊……我没事。”天城叫了两声,太宰才猛地回过神来,他看着天城,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却还是尽力笑着。
    “每次都麻烦理君做这种事情真是对不住,我实在不想让国木田君看到这些。”太宰一边将手中的检查报告重新装好,一边苦涩地说。
    “我理解,而且太宰先生和国木田先生也帮了我们不少忙啊,我只是为二位尽一点绵薄之力罢了。”天城理诚恳地说,之后又看着太宰平静的侧脸,声音有些犹豫,“太宰先生,国木田先生的情况……”
    “……我知道。”太宰眼中的微光有一瞬的闪烁,像是没有跟随身体一同老去的赤月双瞳中,映照出哀伤。
    “他也知道。”太宰叹息着笑了一下,然后拿起自己预定的杂志站起来。
    “那么,我差不多该回去了,晚了的话国木田君又会胡思乱想了。”太宰做了一个深呼吸,勾勾嘴角。
    “我送您。”天城扶着太宰。
    “那就麻烦理君了。”太宰没有拒绝,因为年轻时经常尝试各种自杀方式,所以他的身体一直以来都不能说是强健,到现在为止虽然没有害过什么大病,但也不能任性妄为了,而且,刚才看过国木田的检查报告之后,太宰觉得身体很累。
    天城一直把太宰送到家门口才罢休,他看着太宰一边说着“我回来了”一边迈着沉重的步伐跨进大门的背影,眉头紧锁,心情沉重。
    他不懂太宰先生和国木田先生,这两个人的关系,他真的不懂。
    屋内。
    “欢迎回来,太宰。”国木田拿着一柄锅勺从厨房探出头来。
    “国木田君!”太宰惊讶地说着,立刻赶到国木田身边,语气中带有慌乱,“不是让你好好休息的吗?为什么到厨房里来?”
    “突然想活动活动。”国木田一边用手掌固定菜板上的肉块,一边放下汤勺拿起锋利的菜刀,将其横放,小心翼翼地切开肉块的横截面,肉块被均匀地分割成了两部分。
    “我去看了一下冰箱,这是你昨天拿出来解冻的吧。”国木田一边说,一边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珠,“想着其实你不是很擅长处理肉,所以这次就让我来吧。”
    “那种事在三年前就很好地学会了啊。”太宰看着国木田,神色复杂,但是他没有伸手拿过国木田手中的菜刀。
    “那肉就国木田君来处理吧,剩下的交给我。”太宰说着,取下门后挂钩上的另一张围裙,熟练地系上,挽上衣袖开始处理蔬菜和其他器具。
    “真是麻烦你了呢。”国木田带着些微歉疚地说。
    太宰放在水龙头下的双手停止了动作。
    真是麻烦你了呢。
    不知何时起,国木田经常对他说这句话。
    太宰从五年前开始,就逐渐地开始包揽家里的大事小事。甚至包括做饭和买菜这种以前从未正视过的事情也都从零开始学起。
    刚开始学做饭的时候,切到手或者被溅出的热油烫到都是家常便饭。为了能尽快学会,太宰买了很多蔬菜不断练习刀工,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他从绷带浪费装置进化成了蔬菜浪费装置,到了今日才蓦然发觉,久远记忆中用于夺人性命于举手之间的刀刃,原来竟是如此难以掌控的事物。
    太宰的所有练习都是背着国木田进行的,但即便如此,朝夕相处间总避免不了被发现,每到这个时候,国木田就会用那种带着歉疚的语气对他说:
    “真是麻烦你了呢。”
    太宰总是无以为对。但其实,他想说的是——
    一点都不麻烦。
    只要,你还在我身边。
    但是,国木田的病情还是一天天恶化下去。尽管他本人一点也不悲观,积极地配合治疗,然人力终究有限,从那时算起到现在能够坚持五年,医生说已经非常难得了。
    而医生也说,五年,差不多就是极限了。
    十年间,当年侦探社的成员们相继过世。
    福泽社长、乱步先生、与谢野医生和死于事故的谷崎君和贤治君以及追随谷崎而去的直美。
    死亡对太宰来说绝非罕事,但是,伴随侦探社成员死亡而来的心悸却让人难以招架。
    你的死亡,我无法阻止。
    这样的心情,是第二次了。而且比第一次更加深刻,痛彻心扉。
    五年间,有什么在一点一点地夺走他,给了他们无数次希望却又无数次将他们打入深渊。
    或许还要很久,或许,就是今天。


    IP属地:四川2楼2017-02-18 13:11
    回复
      ——
      午饭之后,太宰清洗着碗筷,从厨房开启的门扉往后院看去。国木田安稳地躺在石桌前的藤椅上,石桌上摆放着中国象棋的棋子,棋盘边,是国木田的理想手册。
      午后的日光温暖明亮,阳光透过走廊镂空的窗户星星点点地照进室内。庭院里,明黄色的迎春花垂下藤架,一朵一朵毫无规律地放肆生长着,昭示季节的轮回,池塘水面摇曳着微光。浮云辽阔,晴空万里,一切,都融入了一片光明之中。
      太宰看着在光明中浅眠的国木田,心中却升腾起浓雾。
      他走到国木田对面的藤椅上坐下。国木田缓缓睁开了双眼,浑浊的金色双眼中模糊地映照出了太宰的影子,他一点点坐起身。
      “感觉好些了吗?”太宰伸手提起象棋红方的“炮”棋子,将其移动到棋盘中央落下。
      “托你的福。”国木田浅笑着,执起右手侧的“马”棋子。
      太宰眉头微皱。
      又是这种语气,为什么国木田君总是要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
      “晚餐国木田君有想吃的东西吗?”太宰把中路的“兵”往前移了一格。
      “随意就好。”国木田将右手边的“炮”移到第二个“卒”的直线上。
      “白水豆腐可以吗?”太宰将左手侧的“马”提出来。
      “恩,做起来也不麻烦。”国木田把最里侧的“車”往外移动了一格。
      “说起来,刚才我检查邮箱,发现了修治寄来的信。”太宰举起中路的炮打掉了国木田的一个“卒”。
      “他说什么?”国木田提起边路的“炮”打掉了太宰的一枚“兵”。
      “修治说他准备正式将北海道支部交给崇人,过两天让崇人来我们这里一趟,接着赴横滨注册。”太宰以牙还牙。
      “修治这么些年来,也为北海道支部操劳了许多啊。”国木田驱“車”直下推掉了太宰的一枚“炮”。
      “是啊。”太宰不为所动。
      那次在武装侦探社以“人鱼之声”为代号记录在案的事件之后,津岛极速成长了起来,尽管,他为此付出的代价是太宰和国木田绝对不希望看到的。
      那次事件中,辻仁成留下了两件事物。
      其一,是他的情报网,虽然他设定为自己死后,情报网的情报将会分割四散,只有能够将四散的情报碎片组合到一起的人,才完全掌握他的情报网,而在这场情报网的情报大战中,武装侦探社北海道支部取得了完胜,其中,津岛功不可没。
      其二,是一段简单的录音。录音由一段话和一段歌曲组成。
      这段录音证明了两件事情。第一,某些异能即使在异能者死后,依旧可以发挥作用。那段录音中包含了辻仁成的念力,催眠作用和他生前使用能力演唱歌曲时一样,那段录音也成为了津岛在事件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赖以安眠的事物。而第二,则是辻仁成真心爱着津岛修治这件事。
      再往后,武装侦探社的发展欣欣向荣。几十年间,九州和四国支部已经建设完成,至此,日本领土的主要岛屿上都有了武装侦探社的身影,接下来还将继续在其他各主要地区建设规模较小的支部。
      可以预见未来武装侦探社的活跃和辉煌,但是,太宰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将军。”国木田将“马”稳稳地放到棋盘上,平静地说着。
      太宰观察棋盘,他的“帅”四周被自己的“士”还有“相”紧紧地包围着动弹不得,而国木田的“马”是从外围将的军。
      束手无策。
      “输了。”太宰苦笑着举手投降。
      “一开始是你占优势的。”国木田看着太宰让人难受的笑容,轻声问道,“怎么了?”
      “……看就知道了吧。”太宰继续苦笑着,看着被紧紧包围着的“王”。
      不知何时起,太宰的棋子从进攻变成了防守,所有棋子拼命地往中间靠,想要守住他们的“王”,没想到却因此,断掉了“王”最后的退路。
      那是太宰不应该犯的错误。
      但,他的这种心情却没有任何人可以指责。
      “……你在害怕什——咳!咳咳……”国木田察觉出了太宰的烦恼,刚想出声安慰的时候,胸腔里那股熟悉的剧烈激荡再次裹挟全身,国木田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咳嗽了起来。
      “国木田君!”太宰连忙绕过石桌来到国木田身边,一边用手轻拍他的背部一边惊慌地喊着。
      “咳……没……咳咳!!”正想回答“没事”的国木田再次被混乱的气息打乱,他用手捂着嘴巴,后背突然像是被重锤敲打一般,身子猛地前倾,喉间涌上一股甜腻的腥味。
      “国木田君……”太宰看着国木田干枯的手被吐出的鲜血染红,声音明显地颤抖了起来。
      不要……
      拜托了,不要……
      “哈……”国木田看着自己的手,愣了愣,然后无奈地笑了,“快了呢。”
      他说得很平淡很平淡,就如同呼唤太宰的时候一样。
      但是,在太宰看来,这却不是一件能够平淡带过的事情。
      “已经够了吧……”太宰握紧双拳,身上散发着低气压,隐忍的表情像是在努力压制着什么,最后终于压制不住爆发出来,“已经够了吧,国木田君!感到害怕恐惧就大声说出来啊!曾经有无数次,我都游走在死亡的边缘,那种感觉我再熟悉不过了!为什么你能这么平静,坦率地说自己害怕死亡有什么错?!”
      太宰激动地吼完,大口喘息着,单薄的胸膛还剧烈地起伏。他用力瞪着国木田,赤月双瞳燃烧着熊熊烈火。
      国木田像是被太宰的怒吼震住了一般睁大双眼眨眨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拿出手帕擦了擦手和嘴角,然后浅笑着面对着烈火。
      “说一点也不害怕的话是假的。”国木田长叹一声,接着语气温婉,他认真地看着太宰,认真地回答,“但是,比起害怕,有更让我在意的事。就像你说的,你有过无数次游走死亡边缘的体验,所以我想,越接近死亡,我是不是也就越能理解你了呢。”
      “……你在说什——”太宰眼中的怒火被国木田的话语浇灭了,听着国木田的话,他甚至觉得有些恍惚。
      “你先别说话。”国木田却很直接地打断了太宰,他做了一个深呼吸,视线从太宰身上飘向远处,“你到底为什么那么执着杀死自己,这个世界真的让你有这么讨厌吗?还是说在接近死亡的时候真的有什么奇妙的体验让你值得豁出生命去冒险,每次救了你的时候,你也从未表现出失望的模样,我曾经有几次想过,如果你并不感到失望的原因是我的话。”
      “当——”然,太宰连忙开口却只发出一个音又被打断了。
      “等我说完。”国木田语气低沉,然后,他再次做了一个深呼吸,并不是调整心情,只是为了缓和呼吸,“然而其实,不管是不是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活着。那次你对我说,你自己的理想就是实现我的理想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这么多年过来,虽然仍有遗憾,但是不管多么艰难,你都在我身边,真的非常感谢。”
      “……”太宰觉得自己想说的太多,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可是,这样,就能够称得上是理解吗?”国木田原本就浑浊的双眼继续黯淡了下去,“这样的国木田独步,算是理解太宰治吗?我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虽然你表面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有一瞬间的眼神却像是把我看透了一般。之后到现在过去了六十多年,我能够算得上理解你了吗?”
      你人生前20年的困苦和孤独,我有能稍微冲淡它们一点吗?
      这句话国木田放在心里没有说出来。接着他继续用悠然的语气长吁一声说:“不过,即使不理解也没关系的吧。”
      因为,他们之间本就应该是平行线,不管距离再近,终究无法互相接触。
      但是——
      “我终于得出了结论。”国木田抬头,凝视着太宰复杂的神情,浅浅一笑,“太宰,有你在,真是太好了。”
      国木田终于没有再说出“感谢”这个词,否则太宰觉得自己会当场就绷不住。
      “……国木田君有听说过人格面具吗?”听完国木田的话良久,太宰才终于做出回应,他用双眼正视着国木田,表情严肃。
      “是一个心理学名词吧,英文的话是叫persona。”国木田点头回答。
      人格面具是人们在面对这个纷繁的世界时所采用的不同适应方法,亦即假面之铠。
      但是,只靠自己一个人的话,假面之铠无法长久维持下去,与他人的联系和羁绊甚至假面的交融能使这份力量更加强大。
      太宰语气异常平静:“曾经的太宰治有许多面具,但是现在的太宰治,只有一个简单的身份,那就是国木田独步的搭档。”
      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在没有遇到我的前20年,你的人生一帆风顺,之后六十余年里,却始终包容着无数次打乱你计划的我。
      能够遇见你,真的是,太好了。
      国木田回看着太宰,微微睁大双眼。
      “所以,国木田君你已经足够了解我了。”太宰做了一个深呼吸,笑得爽朗。
      国木田心头一怔,有多久,没有看到太宰这么单纯的笑容了。
      “搭档呢……你说得没错。”国木田不知为何忽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他轻启双唇喃喃的念着“搭档”这个词,然后无奈地笑了。
      这时候,大门处响起清脆的敲门声。
      “太宰先生,国木田先生,有你们的挂号信!”门外,邮差小伙子高声叫着。
      “……”太宰看了看门的方向,又看了看国木田,有些犹豫。
      “挂号信是很重要的信件吧,既然在家就别让人再跑一趟了。”国木田看出太宰的犹豫,轻笑着劝说道。
      “……恩。”太宰点点头,迈着步子朝门口走去。
      国木田看着他的背影,张张嘴。
      不要走。
      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他艰难地转过头,全身无力地靠着藤椅。


      IP属地:四川3楼2017-02-18 13:14
      回复
        他回想着刚才太宰那个爽朗的笑容,心情感到愉悦。这五年来,一直挂在太宰脸上或开朗或城府或好奇或欠揍的笑容全部消失,剩下的只有苦涩和逞强,国木田觉得,太宰会变成这样是自己的原因,虽然他自己也并不想遭受病痛,可是,国木田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替太宰笑出来。夺走了太宰的笑容和太宰的欢乐的是他,所以,他要笑着,一直笑着,让太宰知道自己没事。
        国木田又做了一个深呼吸,拿起石桌上的理想手册。后来几年病情严重之后,他的理想手册上记录的就不再是未来的计划,而只是变成了单纯的日记本,因为,现在,就算太宰老老实实不打乱自己的计划,自己也很有可能因为身体原因无法完成,那样的话,就不能再称之为“理想”了。
        国木田翻开手册的最后几页:
        3月10日,同太宰一起钓鱼。
        3月11日,同太宰一起照料后院花草。
        3月12日,同太宰一起阅读诗集。
        ……
        一天一天,都是和太宰有关。想想自己的理想手册,就算是以前制定的计划,从太宰出现开始,好像就没有几次完整实现了的呢。
        武装侦探社的发展顺利,尽管佐佐城小姐、六藏少年和辻先生的事情是他永远的遗憾,但作为前社长,也是可以挺胸抬头自豪地说践行了自己的理想。
        可是,关于他个人呢?
        他个人的人生规划似乎从太宰出现开始就被搅得一塌糊涂,包括他曾经最重视的婚姻爱情也是,明明在计划中是那么让人憧憬,最后竟让他觉得只要先把太宰搞定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结果,不知不觉中,和那个家伙在一起已经超过了一个甲子。
        后悔吗?国木田有问过自己,但是在得到答案之前就被太宰烦得懒得去想了。
        那现在再问一次,后悔吗?
        如果能够重来一次的话——
        国木田微微瞪大双眼,浑浊的金色双瞳闪耀着光辉。
        如果能够重来一次的话,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
        “但是现在的太宰治,只有一个简单的身份,那就是国木田独步的搭档。”
        ——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
        国木田勾了勾嘴角,笑得释然。
        然后,他翻到理想手册的新一页,为了方便,太宰已经事先在每一页上标注了日期,今天是3月20日。
        春分。
        函馆的樱花还未盛开。
        上面有一行字是他刚才写的“同太宰一起拜访了辻先生。”
        然后,他颤抖着手从怀里拿出一支老旧的钢笔,艰难地扯开笔帽,用如同羽毛轻抚一般的力气在那一行字下方又加了一行字。
        接着,他又往后翻了一页,在3月21日的纸上写下一个大字。
        一竖、两点和一个青
        国木田用力扯下那页纸。
        某些异能即使在异能者死后,依旧可以发挥作用。
        异能力 独步吟客
        那本不是一个能具现化的事物。
        但是那张纸在淡淡的绿光包围之后,竟然幻化成了一张色彩斑斓的相片。
        国木田的呼吸已经变得很浅很浅,他仰躺在藤椅上,用眼角的余光瞥向独步吟客幻化出来的相片。
        笑得沉重又释然。
        果然是这样么……
        他合上理想手册,把相片放在封面上遮住了“理想”两个字,然后钢笔从他手中滑落,在地上弹起一下滚到一旁。
        太宰……
        他轻闭双眼,嘴角的弧度更深了,而这个表情就此定格。
        真的是大笨蛋呢,我们俩。
        ……
        ……
        被迫心不在焉地和邮差小伙子闲扯了几句之后,太宰收下信回到屋内。信封上写着是敦寄来的,这让他有些诧异,于是太宰一边走着一边拆开信件阅读。
        “敬启
        太宰先生和国木田先生
        春意渐浓,近来气温反复,委实让人困扰。在这样一个季节给你们写下此信真的非常打扰,对此还望二位接受我真诚的道歉。
        前日同龙之介去京都观赏了早樱,回来之时,横滨的樱花也已经开放,函馆今年的樱花也一定会非常美丽壮观。
        ……

        “国木田君,是敦的来信。”太宰一边把信重新装进信封一边说,“说他们在这两天就会来函馆——”
        太宰的后半句话被硬生生卡在喉头,他从屋内看向后院沐浴在一片光明中的世界,以及融入光辉中的那个人,心脏漏跳了一拍。
        他双唇维持着未说出来的后半句话的模样,然后恍惚地把手中的信件放到旁边的木桌?书柜?茶几?上,反正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国木田……君?”太宰走出房间,走进庭院,对仰躺在藤椅上的人轻声问道。
        回答他的,只有偶然飞过庭院的小鸟啾啾的叫声。
        “国木田君?”太宰整理了一下面部肌肉,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喵——”这次回答他的,是跃上庭院围墙的邻居家的花猫。
        啊……他知道。
        他的国木田君,再也不会回答他了。
        太宰感觉得到,自己心里那块一直悬着的千钧巨石终于轰然砸下,不可否认终于带来了安稳但也在他的心里砸下像是要把这一块巨石都一起裹住的凹陷。
        他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但与此同时,他曾在心里发下的誓言也终于得到了印证。
        他曾经决定,绝对不让自己死在国木田面前。
        所以,在那之后,他在照顾国木田的同时,也渐渐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早起早睡、坚持锻炼、控制情绪、规律饮食。
        他过着如此健康的生活,可是……
        “国木田君……”太宰紧咬下唇,做了一个深呼吸之后,才终于抬起头,走到国木田面前。
        他看到躺在藤椅上的他嘴角微扬,神色安详,带着他从未见过的满足。如同沉睡一般轻轻闭着双眼。
        太宰凝视着这个表情,然后走到对面的藤椅上坐下。
        他看到了国木田放在手边的理想手册,也看到了理想手册上的那张相片,他伸手拿过来。
        看到相片的时候,太宰还是惊讶地皱了皱眉。
        相片上映照着的,是他早已遗忘了的年轻时的模样。国木田会有这样的照片让他感到意外,然后,他将照片随手放到石桌上,接着翻开那本理想手册。
        3月10日,同太宰一起钓鱼。
        “结果那天钓的鱼最后还是放生了啊。”太宰看着手册上的字,喃喃。
        3月11日,同太宰一起照料后院花草。
        “敦说,京都和横滨的樱花已经开放了呢。函馆这边,还会迟上两个月吧。”
        3月12日,同太宰一起阅读诗集。
        “国木田君真的很喜欢这一类作品呢。”
        ……
        3月19日,同太宰一起看孩子们放风筝。
        “啊,记得昨天天上到处都是风筝呢。”太宰说着,轻轻笑了。
        昨天他和国木田一起去公园的草坪上看孩子们放风筝,其中有个男孩的风筝是特别大的龙的模样,试了很多次都没有飞起来,最后在要放弃的时候国木田给予了他指点最终风筝成功飞向蓝天。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许多许多。
        现在回想起来,从两人相遇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很长很长时间,现在浮现在脑中的记忆,是如此的温馨。
        他知道,他的国木田君一直都是温柔的人。
        太宰笑着,手上翻阅着理想手册的动作却停止了。当前的页面是3月19日,也就是昨天,今天是3月20日。
        太宰的手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往后翻一页,因为,一旦翻开就意味着,再之后的时间里,就再也没有国木田的身影了。
        背着国木田翻看他的理想手册是太宰过去的乐趣之一,但是现在的他,却连再翻一页的勇气都没有。
        “对不起……”太宰最终合上了手册,然后把它重新放回国木田的手边,低声哽咽着说。
        刚才被他放在石桌上的相片再次吸引了他的注意,太宰重新拿起相片,看着相片上看似笑得爽朗实则内心深沉的自己。
        国木田君是什么时候照的这张相片呢?
        太宰情不自禁想,但很快,他赤月一般的双瞳像是观察出来什么一般微微眯起。
        照片上自己的姿态很自然,而且是推门而入的那一刻,要照出如此清晰的照片如果不是盯住那一刻按下快门的话是很难做到的。很难想象国木田君会如此用心地对待为自己照相这件事,而且,照片的边上出现了玄色和服的一小点影子,像是有人站在相片中的自己身边的样子。相片的背景是当年的武装侦探社,而侦探社里穿和服的人只有早已过世的福泽社长。
        那么这张相片就更不正常了。
        太宰微皱双眉,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但是对即将要做的事情,却感到有些犹豫。
        接着,他又侧过头看着身边安详睡去的国木田满足的神情。屏住了呼吸。
        异能力 人间失格
        ……
        ……
        “什么嘛……原来是这样么……”两道泪痕划过太宰的脸颊,晶莹的眼泪低落在柔韧的纸页上,将那上面书写的那个字晕染开来。
        墨汁在纸面荡开,整个字变得不再清晰,就像他们曾经,对待彼此的感情一般。
        太宰笑着,眼泪却愈发汹涌。
        他低着头,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为什么……没有更早地说出来,为什么……”这不是在埋怨国木田,他是对自己说的。
        忆往昔
        悔太迟
        谁情深如诗
        谁情薄如纸
        但是,也不晚。
        太宰随意将那张纸夹进理想手册,然后握住国木田尚存余温的手,将理想手册垫在相握的双手下。
        这次,再也不会放开。
        太宰将身体往后靠,头微微抬起,入眼处,浮云辽阔,晴空万里。
        “国木田君,你看到了吗?
        黄泉比良坂
        踏云散步
        青烟漫大地
        窗边月光碎
        西空粉象舞
        ……
        真的是大笨蛋呢,我们俩。
        ——
        “太宰治,二十岁,请多关照。”
        “我是这里的职员,国木田。如果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可以问我。”
        ——


        IP属地:四川4楼2017-02-18 13:16
        回复
          ————
          两日后。
          “嘶——函馆的气温果然比横滨要低很多啊……”走在小镇的街上,敦裹紧了身上的大衣,低声喃喃,然后他又看向走在自己身边的人,关切地问,“龙之介还好吧?会不会觉得很冷?”他知道身边之人向来身体虚弱,而且,他们现在也已经年过七旬,所以,敦对此就更加关心了。
          “没事。”芥川面无表情地看着把大衣裹得紧紧的敦,淡淡地回答。
          “那就好……”敦看出来芥川是在鄙视他,不过这是他们的相处方式之一,所以也一点不感到难堪。
          “说起来,很久没有来拜访太宰先生和国木田先生了呢,不知道他们最近过得怎样——咦?”敦语气中带着期待地说,但在句末,又转变成了疑惑,因为他看到在目的地的屋宅前,站着一个人。
          敦和芥川对视了一眼,发现彼此眼中都带着疑惑。
          走近了,发现是一名三十出头的青年人。他手里拿着几册书本,看着门扉紧闭的屋子,面露难色。
          “有什么困扰吗?”这种需要交际的场面,都是敦负责的。
          “啊,不好意思。”青年人听到敦的询问,转过身来,对二人鞠了一躬,面带愧疚地说,“那个,想来拜访屋子的主人们,但是他们似乎不在家的样子,真是打扰了。”
          “你也是来拜访太宰先生和国木田先生的?”敦感到有些惊讶地问。
          “也……请问二位是?”青年人露出了同样惊讶的表情,他看了看敦和芥川之后问。
          “在询问对方姓名之前先报上自己的姓名才是礼貌吧。”芥川冷冷地看着青年人,语气低沉。
          “啊哈……”敦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非常抱歉!”青年人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礼,连忙向敦和芥川深鞠一躬,然后直起身子,“晚辈津岛崇人。敢问二位前辈名讳。”
          “津岛……”敦若有所思的样子,然后他看着青年人,“那……津岛修治君是你的?”
          “是家父。”名叫崇人的青年人礼貌地回答。
          “哦……原来如此。”敦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然后对崇人说,“我是中岛敦,他是芥川龙之介。”
          “原来是中岛前辈和芥川先生!”崇人睁大了眼睛,“真是失敬了。”
          “繁文缛节就免了,你说今天来拜访太宰先生有什么目的吗?”不管过了多少年,芥川还是习惯用自己的老一套问话手段。
          “是这样的。”崇人点头解释,“晚辈将于近期接任武装侦探社北海道支部部长,不日前往横滨注册报到,在此之前,父亲让我务必来拜访太宰先生和国木田先生一次。”
          “是这样啊。”敦看着崇人神采飞扬自信沉着的模样,赞许地说,“但是,太宰先生和国木田先生似乎不在家的样子?”
          “是的,所以我正打算改日再来。”崇人说。
          “龙之介,我们去看看吧。”敦侧脸看着芥川的表情,用征求意见的语气说。
          “大老远从横滨赶来函馆正是为了这个吧。”芥川点头。
          然后敦就从大衣内袋里拿出一串钥匙,从那串钥匙中找出一把,走到大门口,将钥匙插进锁孔。
          “原来中岛前辈有屋子的钥匙吗?”崇人挑挑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以防万一,太宰先生和国木田先生分别给了我和龙之介一把。”敦说着,大门已经打开,“不过太宰先生给龙之介的那把已经被他弄丢了呢——好痛!”敦笑着说,还没说完就被芥川狠敲了一下后脑勺。
          “别多嘴!”芥川瞪着他说。
          “是……”敦缩了缩脖子,笑得开心。
          “哈……”在他们身后的崇人看着这一幕,歪了歪头。
          三人推门而入,发出“吱嘎——”的声音,但除此之外,屋里很安静,周围的家具摆放得井井有条,但是却没有人的气息。
          “果然是不在么……”敦叹息一声,遗憾地说。
          “那我果然——”
          “不对。”崇人的遗憾还没表达完就被芥川打断,他皱紧双眉,然后迈开双脚,径直朝着后院的方向走去。
          那是伴随他一生的对死亡的敏感。
          “太宰先生和国木田先生……?”敦和崇人紧随着芥川的脚步也来到后院,三人看到了靠在躺椅上的二人,敦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出声询问。
          “没用的……太宰先生和……国木田先生已经……”不管多少次,芥川说到“国木田先生”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别扭,可是,现在的情况不是让他在意这些小别扭的时候。
          “龙之介……你说……什么?”敦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问。
          “……他们已经死了。”芥川沉默片刻,长叹一声说。
          二人已经死亡将近两天,尽管因为气温原因,遗体还未出现明显的变化。
          两人临终的神情十分安详,就像带着一生的满足。
          “……没想到,竟然……”敦低下头,有些难过地说。
          但其实,这件事他其实内心也是知道的,从上次他们来拜访时候了解到的国木田的病情中。
          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突然。
          “太宰先生和国木田先生……”崇人心里也感到有些难受,他在以前在处理侦探社的一些委托的时候,也受到过他们的帮助,而且,从亲自受到两位教导的父亲那里听到很多他们的事迹和传说,所以,在崇人心里,一直特别崇拜两人。
          现在,两位前辈这么静静地在家中辞世,竟也没人发觉,这让他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崇人君,准备葬礼吧。”过了一会儿,敦沉着地开口,“也不能一直这样,让太宰先生和国木田先生入土为安吧。”
          “我知道了。”崇人看着敦严肃的神色,郑重地点点头,然后他先走到太宰和国木田身边,伸手触碰他们的遗体,接着迅速的,两人的遗体上便笼罩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是冰冻的异能力。
          掌握得好的话,不管是攻击还是防御或者辅助都是绝佳的能力。
          芥川看着崇人走到一旁的背影,在心里这么判断着。
          “喂,爸。有一件遗憾的事……”崇人走到一旁拿起手机,面色凝重地开始打电话。
          “……那时候的侦探社,也终于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呢……”身边传来孤独悲伤的声音,芥川转过头,他看到敦对着冰封的遗体深鞠一躬,真诚地说。
          “一个人什么啊,笨蛋。”芥川皱着眉,语气带着几分气恼。
          “啊……说得是呢。”敦愣了一下,在看到芥川的表情之后,又了然地笑了。之后,他注意到了放在石桌上的那本理想手册,犹豫了一下,将其抽出。
          “国木田先生……”敦轻叹一声,然后翻开理想手册,一页一页,都是和太宰先生有关。
          “全部都是……太宰先生啊……”芥川看到手册上记录的事情,心里也终于感到有些惊讶。
          “因为他们真的在一起很久了啊。”敦柔和地笑着,继续翻。
          3月19日,同太宰一起看孩子们放风筝。
          3月20日,同太宰一起拜访了辻先生。
          太宰,终于可以准确说明了,那是爱。
          看到这句话,敦心头一颤,翻页的手也停止了下来,当然,就站在敦身边的芥川也看到了这句话。
          “3月20日,就是前天……”芥川缓缓道来,“在最后的时刻写下了这句话么。”他说着,看了看那层薄薄冰霜下国木田走得安详满足的表情,摇了摇头,又用自言自语一般的语气说,“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发现。”
          “没问题的。”敦接过芥川的话头,果断地说。
          “恩?”芥川疑惑地看着他。
          “一定,传达到了的。”敦带着坚定神情回看芥川,一字一句地说。
          “……”芥川稍稍睁大双眼,敦眼中的光芒和坚定照进了他的心底,他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因为,龙之介你看,太宰先生和国木田先生,是笑着的啊。”敦看着凝固的那两抹微笑,嘴角情不自禁上扬。
          “恩。”芥川以极小的声音回答了一声,然后看向自己的恩师。
          他记忆中从未在这个人脸上看到如此宁静的神情,芥川皱紧双眉,心情复杂的同时不禁感慨万分。
          (太宰先生……您满足了么。)
          ——
          ——
          预定三天后举行的葬礼,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拖延到了一周后,在这期间,发生了让崇人感到惊讶的事情。
          因为,原本在他的计划中并没有打算邀请许多人。除了通知尚在札幌的父母和北海道支部的成员之外,崇人就没有再联系其他人了。可是,不知怎么回事,小镇上知道这件事的人越来越多,都纷纷前来找到崇人说一定会去参加葬礼,导致计划一变再变。
          而今天,葬礼已经进行到了尾声。教堂内。
          牧师的颂唱中夹杂着人们的低声悲泣,棺木已经被放在马车上,崇人的父亲津岛修治携其妻津岛佑未送别两位恩师最后一程。
          崇人作为主持人站在礼堂的十字架下,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小小的礼堂坐满了人,就连礼堂外,道路两旁都整齐排列站着许多身着丧服的人们。所有人都面色沉重带着浓浓的哀伤,其中有一些年龄比较大的老太太和老爷爷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当场哭了出来。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场葬礼,这座小镇的每个家庭至少都来了一名代表,有的则是全家到场。
          崇人看着密密麻麻站着的黑衣人们,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慨。
          这些都是,太宰先生和国木田先生帮助过的人。
          “崇人君,看到了吗?”这时候,敦走到崇人身边,目光却放在跟随马车远去的人群身上。
          “中岛前辈?”崇人眨眨眼,有些不解。
          “太宰先生和国木田先生用心经营出来的羁绊。”敦转头认真看着崇人,郑重地说,“被托付的希望和被延续的理想。接下来,就要由你来保护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了。”
          一句话,在崇人心中激起了千层浪。他看着敦闪耀着光辉的澄澈双瞳,闭上了双眼,再度睁开的时候,两泓冰蓝中已再无迷茫。
          “是!”
          ——
          ——
          而后,时光流转,季节轮回。有人逝去,有人诞生。
          太宰和国木田的墓碑前,每年4月初,总会有各色各样的鲜花,到后来,墓碑旁边的土地上甚至也生长出了美丽的花儿,它们吸收雨露和阳光,茁壮成长着。
          就如同武装侦探社的繁盛一般,生生不息。
          ————————————九宫格·完———————————


          IP属地:四川5楼2017-02-18 13:19
          收起回复
            完结撒花!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7-02-19 10:51
            回复
              第八张的时候我就预感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死了啊都……


              IP属地:广东来自手机贴吧7楼2017-02-19 18:09
              收起回复
                总算是一起殉情了呢看到西空粉象舞,虽然想到哒宰桑抽风的样子,但是还是感到虐虐的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7-03-12 11:37
                收起回复
                  看完九宫格啦,心里有一点心塞不过这大概会是他们最好的结局吧。吐槽一下在轮里面,薛定谔一叫芥川“龙之介”的时候芥川就炸毛,倒是格外适应墩叫他名字呢(掩嘴笑哈哈哈)仿佛看到cp的诞生


                  来自手机贴吧9楼2017-12-10 14:21
                  收起回复
                    楼 我今天看到一首诗,立马想到了这篇文


                    来自手机贴吧11楼2018-02-20 21:47
                    收起回复
                      抄诗送她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8-02-21 11:17
                      收起回复
                        拔丝刀片,一个好吃又疼的美食,总是让人欲罢不能


                        来自手机贴吧14楼2019-07-23 15:30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