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懂

　只见东方纤云从空间袋拿出一条布料，把东方芜穹翠绿色的头髮整理成高马尾一圈一圈绕上去，拿下原本在自己头上的冠帽给东方芜穹戴上「呼～美人就是要衣著端庄才好看，披头散髮成甚麽样子了！」整理完后，东方纤云一把抱起东方芜穹
　　这时东方芜穹才发现，所在之地犹如仙境密地，周围都是高达二师姐细腰的紫色花海，中央有一棵巨大古树，上头有许许多多用不同材料做成的鞦韆随的风小幅度摆动，让人不可思议的放鬆，巨树的鞦韆上方有一位紫髮女性，身著玄铭宗服饰，手上绕著紫色丝带，和东方纤云身上的丝带有些雷同，差在颜色
　　「穹儿～穹儿～我们去盪鞦韆！把不好的事情都盪高盪远！」十岁的东方芜穹已然比刚入门时的六岁高出许多，但是比起东方纤云仍旧差了好几个头，摊著的表情下，冒芽的是以后长大一定要抱回来的决心
　　「陆夫人」李萧对著在鞦韆上的紫长髮女性行礼，被东方纤云抱在怀裡坐在鞦韆上的东方芜穹才发先此处多了一位陌生人，此人美若天仙，和东方纤云清爽温暖的美丽不一样，是有点类似鬼魅的神祕致命美艳
　　被称为陆夫人的女性看了东方芜穹一下子，继续嗽著手裡的茶水，「穹儿，这位是陆夫人，姓钱名夫人，修为卡住了可以找陆夫人，有空也可以陪陆夫人喝喝茶」东方纤云一手抓著鞦韆一边的藤蔓，一手环著东方芜穹的腰部，盪起双脚，随风摇曳
　　微风抚过脸颊，花香淡淡的、柔柔的，不浓烈，也不刺鼻，绿色和黑色交织在一起真的很好看，琥珀和琥珀配在一起是美好，但并非绝对
　　「纤云阿…」陆夫人樱唇轻启，声音微微高亢，却不失优雅和距离，「怎麽了，陆夫人？」东方纤云扭头，黑色髮丝搔在东方芜穹脸颊上，痒进心裡面，「第一次，看到你们俩带人来」灰蓝色的慵懒地看著一脸好奇的东方芜穹
　　「我等想帮夫人找到品茶之友」李萧躺在粗大的树干上，闭目养神到，「哼，你们俩说了要陪妾身，绿毛小子没机会的」陆夫人孩子气的嘟了嘴，耍著仅仅只能对两师兄妹耍的任性，对于陆夫人的话，李萧和东方纤云微笑并沉默
　　「再说…妾身人人拒于千里，弟子没有，挚友也只有你们两」陆夫人叹口气「总不是最后只是小绿毛吧？」陆夫人边说，边掉下眼泪，躺在树枝上的李萧、抱著东方芜穹坐在鞦韆上的东方纤云，同时保持了沉默
　　那年，东方芜穹十岁，练气三阶
　　那年，东方纤云七十九岁，金丹期大圆满
　　那年，李萧八十八岁，金丹中期
而那年的东方芜穹，还不明白为何人人对于此位美若天仙的陆夫人拒而远之，甚至不明白，为何师姐要笑得如此悲伤，大师兄要吊著嘴角苦笑。
自从跟著李萧和东方纤云去盪鞦韆，已经过了一个月，登上练气四阶的修为
　　这一个月裡，东方芜穹又屁颠屁颠的搬回去东方纤云的房间，而东方纤云毫无三师弟是男子并且已经长大了的想法愉快的接应宝贝师弟回来，气的冷静沉稳的大师兄李萧一口老血含在嘴裡喷不出来，只能在一旁搥牆顿地
　　「师姐！师姐！」东方芜穹从炼丹房裡衝出来，手中握著一粒九转回魂丹，炼丹房来自东方纤云之手，是很久以前东方纤云甫入门时自己花费许多岁月建造的，只叹从未派上用场，在东方芜穹来之前，就是间活妥妥的蚊子馆
　　「怎麽了，穹儿？」东方纤云提笔写符，普通的动作成了一幅仙人画，「我炼出九转回魂丹了！炼出来了！」东方芜穹双手捧著刚出生的医丹，兴奋的说著
　　东方纤云拿起九转回魂丹细细端详，良久，笑了一下「穹儿真有天分呢，九转回魂丹可不是这个阶级可以炼的」拍拍东方芜穹的小脑袋，把九转回魂丹拿还给东方芜穹手上，却不见其伸手接下「穹儿？」只见东方芜穹把东方纤云放著九转回魂丹的手合起来
　　「我一定！一定会变强！会变成很厉害的丹修！」东方芜穹打直腰感，认真的说，「……嗯，要变很强、很厉害的丹修」东方纤云愣了愣，眯眼微笑，彷彿看到刚入玄铭宗，还没遇到天道使者的自己
　　不是年轻血气方刚的狂妄，因为在东方家底层生存时已磨损殆尽；不是梦高志远，因为从小被教导的事情就是不断地放下；不是期盼希望，那是自降生起就与自己碰不上边的东西；那只是单纯的，对于修炼的一种崇敬，因为崇拜而成为
　　只叹事与愿违
　　东方芜穹退出房间时，突然想到喜欢吃的椰子糖吃完了，又开门进去对坐在桌子前发呆的东方纤云问到「二师姐…穹儿可以下山吗？」微开房门，东方芜穹探头询问，眼睛眨呀眨的好天真，「嗯？可以呀，可是等等要去陆夫人那而…穹儿你等……」东方纤云起身拿了储物袋，又喃喃自语地走向东方芜穹
　　看著东方纤云又要为自己找想，东方芜穹手指揪著门板，弱弱的回了话「我想自己去……我要自己试试看……」嘟著嘴巴，眼神左飘右飘，「……好，不过这个袋子要戴上」东方纤云先是惊讶，然后释然，把手上的储物袋放到东方芜穹的外衣内侧口袋中「不能和陌生人说话，东西可以看到喜欢的就买回来」弯著身子替东方芜穹整理浏海，认真说话
　　「这次要小心！师姐不会跟去！」语重心长的说完，牵著东方芜穹的手走到玄铭宗内门弟子专用的地盘外面「师姊送你到这裡，之后要自己走了喔！」鬆开一直紧握著的手，东方纤云从东方芜穹身边擦过，回头看了一眼，便走向陆夫人的花园
　　东方芜穹现在的心情有些不安，看著东方纤云的背影消失了才转开视线，赫然发现，李萧站在身旁，湛蓝色的眸子裡面闪烁奇怪的光芒
　　「大…大师兄……」被盯的发毛，东方芜穹怯怯地开口，「三师弟要去往何处？」李萧拍拍东方芜穹的脑袋，不知思考甚麽事情，「回师兄，我要去山下」东方芜穹打直身体，深怕会在李萧这关被否决一样
　　「……嗯」良久，可能也没有过多少时间，也许几秒而已，东方芜穹却感觉过了好几个时辰的时间，李萧从喉咙发出一抹单音，离开前如同东方纤云一样，回眸一望，然后潇洒离去
　　东方芜穹踏著步伐，慢吞吞的走到宗门，期间不断回想师兄和师姐的眼神，心不在焉的状况下，与前方走来的外门弟子撞个正著「唉呀！」「我去！」东方芜穹身形较小，被反弹到地上，外门弟子则是稍稍往后几步路
　　东方芜穹默默的摸著被撞疼的屁股，站了起来，准备继续移动，却被外门弟子拦了下来「喂喂！你懂不懂礼貌啊？撞人了不会说对不起阿」「就是！就是！」被撞到的外门第子和另外一个质问著东方芜穹，「……对不起」转头过去，东方芜穹不耐烦地说了声道歉
　　看清楚东方芜穹的样子后，两个外门弟子好像见了宗门主一样，突然笑容满面「唉呀～唉呀～这不是三师兄麽？刚刚撞你了真对不起呀～」「是啊！是啊！三师兄别生气啊！」巴结上去的外门弟子向见了美人的下流之徒，赶也赶不走「三师兄别生气啊！我这边有包椰子糖，给你吃别生气了好不好？」其中一位从储物袋裡面拿出用油纸包好的椰子糖，谄媚的双手捧到东方芜穹面前
　　「……谢谢」看了几秒，东方芜穹接下，摊开油纸便往嘴裡塞几颗糖粒，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摺好油纸收进自己的袋子「要不要一起到山下？」对外门弟子的观念稍稍改变，东方芜穹指著一箭之遥的宗门口，询问外门弟子
　　「好啊！好啊！」「三师兄人真好！」
到达山下小镇时，东方芜穹觉得后颈一疼，配戴的是外门弟子的讽刺和嘻笑声，然后，意识逐渐遥远
　　二……师姐……，失去意识前，东方芜穹感受到外衣口袋发著微温的热
　　［咚］白皙纤细的手指扣著茶杯重重往石桌上放，陆夫人放下茶杯，担心的在东方纤云眼前晃晃手掌，东方纤云握著的茶杯底部已经因为和石桌过大力的接触生了龟裂，东方纤云不断喃喃自语著两个字，金瞳涣散无法聚焦，「纤云？」陆夫人轻声呼唤，柳眉紧皱
　　东方纤云起身，脚轻点地，一跃上天，紫髮丽人只来得及让黑色蓝色渐层的髮滑过指尖，刹那间，蓝色的天凝聚起乌黑的云，叫嚣著闷闷的雷鸣，「纤云！！！！！！！」玄铭宗的六长老尖叫出口，据后人所言，那是玄铭宗上下都不曾听过的凄厉
　　「穹儿…穹儿…穹儿……」东方纤云在雷云中穿梭，琥珀扫射底下人间，身周鲜红的烟雾慢慢增多、增厚
「呼……呼…哈咳……」东方芜穹快速的穿梭在小巷与小巷间，手压著被划了一口子的腹部，大脑因为缺乏血液而导致视线模糊，边跑血液边流，身后追著虎背熊腰的大汉，脚步开始跨小，每踏一步都觉得吃力，最后被一粒小石子绊在地上
　　转过头，模糊的视线中有几个褐色影子在慢慢逼近「不……不要……走开！」双手撑起身子，拚了命的往前盲目地衝，却发现，四周已无活路
　　身体贴著牆，希望可以将身体溶入牆中好躲过追击，但是随著凌乱的脚步声逼近，东方芜穹的金瞳倒映满满的绝望，痛苦地闭上眼「二……二师姐……穹儿…怕……」泪水顺著眼角滑过脸颊，落在地上
　　［滴答］
　　［轰！！！！！！！！！！！］
　　如同百万隻野兽一齐咆啸般的巨响，雷光白了所有人的目光，等白光的衝击散去，看到的是蜀三派玄铭宗的二弟子，该宗门的骄傲，天才雷茗子
　　金橘色的眸微微泛著腥红，漆黑的云、暴力的雷光、身周的鲜红烟雾，宛若地狱使者降临，凝聚雷光的手向虎背熊腰的大汉们指去，顷刻，数十道雷如龙一般衝下，散去后，连具焦黑的尸骨也无，灰飞烟灭，毫无痕迹留下
　　乌云在数十道雷鸣后，缓缓散去，还给蓝天、白云和太阳原来的安静和暇意，鲜红从东方纤云身上凭空消散
　　「穹儿！！！！」
　　东方芜穹原本以为会被抓回去，但是震耳欲聋的雷鸣转折了结果，以为结局难逃一死，没想到，耳边响起的是伴著自己长大的二师姐，璇然欲泣的叫唤，「二……师姐…」
　　东方纤云眼中蓄满泪水，衝到贴著牆坐在地上喘粗气的东方芜穹面前，一把将人揽入怀中紧紧抱著，如同失而复得一样人间宝物，冰凉的泪水滴在东方芜穹被淤泥血液弄髒的脸上，不比十岁孩儿大多少的肩膀一颤一颤「穹儿呜……呜呜……穹儿…活著……你活著…」
　　意识最终还是没挺到东方纤云哭完，眼前终归一片黑，没了声响当东方芜穹再次醒来时，天色被深色丝绸覆盖，不见星辰不见婵娟，东方纤云的房中充满草药膏和丹瓶，桌上被凝聚在一起当成火烛的雷练真气不时发出劈啪的声响，可见真气之主的情绪甚是不稳定
　　东方芜穹翻开被子想从床上起来，衣服下平坦的腹部，那是醒来前、昏倒前、被击晕之后被划了一道口子的地方，流了很多很多的鲜血，手颤抖地解开衣服，入眼的是乾淨的腹部，彷彿那道伤痕只是一场梦境，只是虚幻的
　　抽了被子往身上披，找不到鞋子找不到外套，东方芜穹推开门走去仍旧亮著光辉的李萧的房间
　　夜晚的冷风灌进被子，东方芜穹瑟缩了一会儿，有些懊悔怎麽不待在房间等师姐回来，但是好奇心的驱使下，仍继续赤脚跨步
　　「天道不可违逆」甫靠近李萧的房间，天道使者冰冷冷的嗓音蹿进东方芜穹的耳裡，原本想敲门的手硬生生停在半路，转身坐在门旁，竖耳倾听对话
　

　「是啊！天道不可违逆啊！」东方纤云暴吼，这一声吓呆了偷听的东方芜穹「去你的天道！天道就是狗屁！！」暴著粗口，时不时还有雷电劈啪的爆裂声，「道友该是站在颠峰之人……」声音仍然冰冷冷的，但是多了一分坚持
〔轰！！！！〕
　　在天道使者说完话前，东方纤云轰出暴雷，擦著使者的脸庞到窗户，方芜穹僵著身东子，「是啊！我该是站在颠峰之人！但是我不想要！！！」暴吼仍旧持续，但是这次已经出了些哽咽
　　「巅峰之人又怎样……我宁愿不要这力量……」悲痛欲绝的声音夹杂在吼的嘶哑的嗓音中，甚是凄凉可怜
　　「被接回东方家……母亲被毒杀…那**一言不提…是我自己将母亲好生安葬……本来想要血债血还却被使者大人拦下……这事我忍下来了阿……」泪水一次又一次滑过东方纤云洁净的脸蛋，打湿了玄铭宗的衣服「生活只因为贱出……被百般刁难苛责…您也命我韬光养晦…不可被仇恨蒙蔽心智……」
　　「好不容易熬过，来到玄铭宗可崭露头角，呵，本以为此就能逍遥自在……没想到使者大人却说我万万不可当名丹修，于是宗主便命我当位符修，我从了您的意」声音有些稳定下来，但是嘶哑的嗓仍刮著东方芜穹的心「有了道侣，成了雷灵根天才，有了后代，原以为终于得到幸福尾声，却没想到您却又言，此儿与小女子无缘，顺了您的意，从山下回来的是冰冷冷的尸首」
　　东方纤云的声音忽地转成冷的扎人的语调，淡淡的叙说当初失去爱子的心撕裂肺
　　「就此得了业障，在无法从此阶级进阶，而您也在那之后不闻不问宛若人间蒸发，我忍、我从、我顺，换来的却是我一点也不想要且可能不属于我的颠峰之位，在这几十年来，我不断问自己，究竟想要甚麽」如同泄了气般，哑音变得脆弱无力
　　「然后…穹儿走进我的生命中，我看见那孩子的辛酸，和那孩子的梦想，我得到阳光得到救赎！我不能再失去他！我不要颠峰之位！我只要穹儿好好的！只要他好好的！！」越说越激动，双手一拍桌子
　　无神的双眼盯著东方纤云的眼眸，叹了口气「倘若……那孩子永眠不醒？」疑问、好奇、试探，点入死穴「已经一年了……一年了阿……」摇摇头，责备一般的看著冥顽不灵坚持不妥协的东方纤云，又叹了一口气
　　「一年也好…两年也罢…耗尽我一辈子也可以，我不想要再失去……」被天道使者的眼睛看了没了底细「若是要逆天而行才能救穹儿，那麽我便逆天而行」
东方芜穹听著一来一往的对话，终于明白当初二师姐要问他的想法，明白为何二师姐保护他如稀世珍宝，明白…当初…一年前的那天，那句’’好’’说的有多麽沉重和不安
　　「你逆天而行，又能得到甚麽东西？」天道使者询问
　　「自然……是能得到小女子想要的东西」东方纤云对天道使者眯眼一笑
「可笑」天道使者面无表情地吐出话来，彷佛看到的是一场闹剧「改了天命，后果无人担当」粉红色的眼睛盯著东方纤云「再者，回家族、入宗门、得道侣、救师弟，都是天道的指引」
　　东方纤云红了双眼，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握紧又松「师弟是我自己救回来的！倘若我跟当初一样没有给穹儿储物袋，倘若我那时再晚一点！！」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回来的……是否又是尸首了呢？」微微一笑的面孔，乘载透不过气的悲哀
东方芜穹狠狠打了个寒颤，拉紧了被子，冷汗从额头冒出，滑过脸庞、脖子、被衣服吸收，开口闭口，突然的，东方芜穹有些许后悔为甚麽选择当一位甚麽也做不了的丹修
　　「小女子此次来访，只为天道传话一事」椅子被移动，天道使者慢慢起身「道友师弟一事……」拿了放在一旁的纸伞「恐怕有违天道…」拉开门，发现坐在门旁不知多久的东方芜穹「……那将是致死之罪」跨出门槛，粉红色眼睛盯著东方芜穹吓僵了的双眼，踏入传送阵离开了
　　「穹儿……？」东方纤云走到门外，沿著地上的翠绿色发丝寻，看见了醒过来的东方芜穹
　　「我会变强！变成强大的丹修！！」
　　看著躺了一年的东方芜穹，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紧紧抱著东方芜穹，疯狂地哭泣，像是即将灭亡的帝国迎来救世主一般
那年，东方芜穹十一岁，练气四阶
　　那年，东方纤云八十岁，金丹期大圆满
　　那年，李萧八十九岁，入关突破
　自东方芜穹出宗们遭遇生死大关后，东方纤云变得非常神经质，不论东方芜穹到哪儿，东方纤云绝不会远于十步的距离，可以称之为，背后灵
调养了身体两年后，东方芜穹开始集中精神炼丹，并学习如何驱动木灵根的能力攻击、杀戮
　　「二师姐……」东方芜穹打从心底无力的看著一脸担忧跟在身后的东方纤云，从早晨睁开眼睛开始，到晚上准备就寝，一天的生活满满都是东方纤云的身影「我只是想去茅房……」汗颜的看著为了不被赶走而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的自家二师姐
　　「……」看著东方纤云欲言又止的表情，东方芜穹只叹了一口气「三年前的事，只是一场意外」十三岁的东方芜穹抽高不少，隐隐有追上东方纤云的趋势「我现在也变得很强很强了喔，我有不怕火烧的灵藤」双臂一张，将东方纤云揽入怀中
「……嗯」也不回避，依偎在东方芜穹的怀中，金瞳里打转的泪水终究还是滴滴答答的缓慢崩堤，手摸索到东方芜穹背后，东方纤云赫然发觉，当初那个小小的师弟长大了很多很多，只有自己，依旧被自己束缚在原位，不断不断的懊悔著当初当初和最开始
　　静静地抱了一会儿，此时，连微风也像阳光那般安静，鸟儿轻轻跃上枝头，小心翼翼的振翅飞翔，深怕一不小心就毁了房中的仙人图
　　「二师姐……」东方芜穹脸埋在东方纤云的肩膀上，「嗯？」摸摸翠绿色的头发，恩，又长了一些，「我想去茅房……(´;ω;`)」东方芜穹哀伤的说著，「啊！快去！快去！」东方纤云推开已经快憋到内伤的东方芜穹，神行千里符一贴，让人连走路时间也跳过了
那年，东方芜穹十三岁，练气五阶
　　那年，东方纤云八十二岁，金丹期大圆满
　　那年，李萧九十一岁，？？？

　　「预备…」紫色大波浪长髮的陆夫人伸直手，左右边各自站了师姊弟两人，就算是非修真人士也能看出两者浑厚的真气在身周流窜「开始！」
　　随著语落，土石崩裂的声音和雷声鸣叫同时窜入陆夫人的耳中，被劈开的灵藤、被挡下来的雷电，一黑一绿的身影在天空稍稍一碰触便又立马分开，在白天的包裹下，火花依旧隐约可见，时不时又烧焦的灵藤或被打偏的雷电落到玄铭宗内
　　「怎麽每次都要搞成这副样子……」陆夫人在远方的树上嗽著茶水，皱著眉观望这场战斗「也罢…」扶著脸庞，陆夫人嘟著嘴，一派轻鬆地说「总不是这次练习……」伸出手，让青鸟停在食指上休息片刻「把演练场地炸了吧？」
　　［咚！！］［轰！！］
　　彷彿在跟陆夫人讲的话抗议似的，演练场传来灵藤打碎地板和雷电叫嚣的巨响，然后，只见一抹绿色带著一抹黑色御风飞出演练场，前脚一步走，炸裂声后脚一步来，霎时，毫无防备的外门弟子被轰到了天上，重重摔落到地面上，哀嚎声四起
　　陆夫人用空閒的手摸摸青鸟的羽毛「你们要不要养青鸟？」对著朝自己飞来的两人道「可以带来幸福喔」彷彿演练场爆炸一事与自己完全无关的态度，陆夫人把吓傻了的青鸟塞进东方纤云怀中「妾身觉得你们需要」
　　「谢……谢谢」东方纤云黑著脸看著吓呆青鸟，对陆夫人点头道谢，「二师姐！二师姐！穹儿线下比你高！阶级也一样了！」东方芜穹坐在树上，一手绕过东方纤云膝盖窝，一手垫著已经变得纤小的背部「穹儿，很强吧？」快乐的蹭著东方纤云的脸颊，光明正大地吃著豆腐
　　「呼嗯……」吐了一口气，骄傲的看著方才进阶至金丹期的东方芜穹「嗯，穹儿很强喔！」摸摸竟在咫尺的英俊脸庞，像小时候撞到头一样，在额上烙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有比大师兄还强麽？」像是不满自家二师姐总把自己当小孩看待，东方芜穹嘟著嘴问到
　　「……」眨了眨金色的眼睛，一瞬间面无表情的脸庞勾起甜美微笑「很强喔！比师兄还厉害！」笑到眼睛也眯成一弯美丽的新月，配上怀中青蓝色羽毛碧色眼睛的青鸟，如同传说中会勾人心神的狐媚，又像大自然呵护下长大的妖精，单纯美好
　　「那师姊与我结成道侣可好？」抵在背部的手不知何时游走到后脑，呼吸喷洒在彼此脸上，若是他人被东方芜穹如此问到，那怕是男性，也是会心动的，但是东方纤云只是快速亲了东方芜穹的嘴唇，到了一言
　　「如有来世，定不负君」琥珀对著琥珀，一言一字如同儿时的告白，被回绝的对话
　　那年，东方芜穹二十岁，金丹初期
　　那年，东方纤云八十九岁，金丹期大圆满
　　那年，李萧九十八岁，闭关的第三年
「穹儿～」东方纤云手拿著装满椰子糖的盘子，站在炼丹房外面喊著，「二师姐？怎麽了？」绿色的脑袋探出头，脑袋往下看，「要吃椰子糖麽？刚刚南宫家主送了些椰子过来，所以做了点」食指和拇指夹起一粒椰子糖，递到东方芜穹微微开著的唇边
　　张口含入，感叹著果然还是自家亲亲二师姐做的东西好吃，尤其是喜欢的椰子糖，甜甜的味道在嘴裡扩散，清爽的感觉渗透全身，如同身处百花丛却又不会过头，甜蜜清爽琢磨的恰到好处
　　「好吃麽？」坐在炼丹房旁的草地上，东方纤云摆了许多盘的椰子糖、糕点和茶水，妥妥要野餐的节奏，「嗯！二师姐做的东西都好吃！」把自己关在炼丹房内三天的东方芜穹抱著一盘椰子糖猛吃，虽然已是结丹驻颜无须再进食喝水，但是甜蜜清爽的味道掳获味蕾
　　暖暖的阳光落下，朦胧了半个人间，细细的撒落
　　’’蜀山派玄铭宗有三位宗主的真传弟子，大弟子是纯土灵根可缺少许多感情的剑修，二弟子是单属变异雷灵根的天才符修，三弟子是木灵根的攻击型丹修’’
　　「穹儿已经金丹初期了对不对？」东方纤云摸摸枕在大腿上的绿色脑袋，一下一下慢慢的节奏，「嗯…呼阿～」不知是暖阳过于朦胧，还是抚摸的手过于缓慢，抑或是熟悉的味道特别令人迷恋，东方芜穹感觉眼皮沉重了起来
　　「那要不要闭关呢？」一下…两下…轻轻拍著东方芜穹的肩头「像大师兄一样闭关十几年，然后突破到金丹期大圆满在出关」黑渐层浅蓝的髮丝躺在草地上、趴在绿色头髮上方、依偎在昏昏欲睡的脸庞边「到时候，大家都会快乐的迎接穹儿……」中性的嗓音如同古老的歌谣，催人入眠
　　手伸向前握住一缕躺在草皮上吸收光芒的黑髮「二师姐…会吗？迎接穹儿？」往上看著一双和自己如出一辙的金瞳，眼中多了些许期待，「师姐一定，会倍感荣耀」
　　隔日，东方芜穹入关
　　那年，东方芜穹二十四岁，金丹初期
　　那年，东方纤云八十三岁，金丹期大圆满
　　那年，李萧一百零二岁，闭关的第七年
　　’’大弟子因二弟子的到来有所突破，二弟子因三弟子的到来有所起色，后来大弟子与三弟子闭了关，留下二弟子镇守宗门’’
　　「东方纤云……」天道使者手握著伞，淡漠的看著两年前三师弟入关的东方纤云，周围是紫色花海，长得特高，紫花海中央还有一棵巨树，上头许多鞦韆随风来回「时间到了……」
　　催动真气御风飞翔的东方纤云在花瓣簇拥下落入天道使者的眼中，脸上洋溢著骄傲与不捨，白色的耳朵和九条白色尾巴被花瓣清晰的格印出来「小女子明白」身著玄铭宗衣服，亦如往常的淡金色丝带，唯二的不同，就是耳朵和尾巴
　　「道友不换上绒狐族的服饰？」天道使者拿出飞行法器，「能入玄铭宗，是此生最幸福的决定，所以，小女子希望死后，能有人能带小女子回家」金色的眼眸因为微笑眯起「当初没有死掉…当初遇见李萧…当初来得及……真是…太好了！」泪水一滴接著一滴从眼角蹿出来，滑过脸颊，落入底下繁华人间
　　「……」天道使者站在飞行法器上，冰冷冷的看著东方纤云「如果你不救他，绒狐族会在日后生生不息，为何当时要前去？」眯起双眼「道友过往其不功亏一篑？」紫色的长髮随风飘扬「那当初的努力又为的是何物？」平平的声音，却微微泛著愠怒
　　转过头，静静看著据说毫无情绪的天道使者，东方纤云温柔一笑「小女子知道，使者大人非常想绒狐族再延续」停下御风的真气，伸手摸摸紫色的头髮「也知道使者大人的用心良苦」像是一位母亲温柔安慰孩子「明明比谁都还清楚绒狐族已活够久之时」用著最伤人的实话安慰著
　　瞪大双眼，泪自眼眶不停落下，开口闭口吐不出反驳的言语「……呜」是阿，明明比谁都还要清楚明白到，明明是要绝对要信、要顺天意的身分，先反抗天命的，明明是自己啊
　　「顺者昌，逆者亡」东方纤云闭上眼睛，轻轻吐著文字「天命，不可违抗」再度张开，已然换上顺从的神色
　　「能否请使者大人帮忙小女子传口信回宗门？言，二弟子东方纤云因心魔所致入了魔，为不让宗门蒙羞，自刎之后坠入魔崖」天道使者把一句一字刻印入心，静静看著最后一匹绒狐消失在眼中，掀起涟漪的情绪也终归平定
　　坠魔崖是万劫不复的代名词，下去了，就再也不能上来，可说也奇怪，这等荒凉之处，竟盛开著朵朵桃花，洋溢著生命气息
　　「如果能看到穹儿出关就好了……就像我以前希望可以看著胜儿长大……」卧在花毯上，枕著尾巴看著满天桃花「希望李萧不怪我的自私……」白皙的掌持著一把有些年久的匕首，那是母亲生前最宝贝的物品「希望来世…可做个无忧无虑的逍遥人……」刀锋划破颈侧，鲜红的血由伤口奔腾而出
　　举步蹒跚的走向崖边，喘息一声比一声沉重，九条白尾巴在也没有抬起来的力气，沾染了泥土和鲜血变得狼狈肮髒「但如有来世……」看著幽黑彷彿无底的崖谷「最希望的仍是不负君所望……」
　　’’二弟子终究熬不过孤独心魔的纠缠，为守道义，自尽于坠魔崖’’
　　『我会倍感荣耀，但不会在场』
　自从蜀山派玄铭宗的天才雷灵根二弟子因入魔而坠崖自尽后，玄铭宗许多事情全数耽搁下来，宗主甚至亲自出关打理
　　而自从天道使者传口信回来，已过了约莫三年的时间
　　「大师兄出关了！！」「是大师兄！！」「出关了！！大师兄回来了！！」外门弟子日日夜夜盼望著李萧的闭关之地可以功臣身退，好上前去攀龙附凤，趁著大弟子失去道侣的这段时间好好巴结，给自己得到洗灵根的机会，甚至代替入魔的二弟子
　　李萧出关后，迎面而来的不是道侣清甜的香味、不是道侣柔和的嗓音、不是朝思暮想的面容，只有一群想鱼跃龙门的外门弟子阿谀谄媚的声音和颜面，和清清楚楚传入耳中的，东方纤云因入魔而自尽于坠魔崖一事
　　平淡的俊容翻不到任何情绪，迈著步伐前去陆夫人的花园，外衣在空气中翻腾，长至膝盖的耀眼金髮只是黯淡了几分颜色，其馀的，亦如往常，不换不变
　　阳光洒在高挺的身影上，在金髮上跳动，抹去线条的存在，模糊掉整个人间，只愿此人能好好哭一场，无须把失去道侣、失去挚爱的裂心悲痛压在地位的座椅下，使其慢慢腐烂、发臭
　　仙人下凡似的画面，在一甲子以前，曾经有著一模一样的场景，见证者为日、月与星辰，比翼鸟寻见彼此，往后不再分别，如今的比翼鸟彼此隔著的不是一道木门，而是一座桥，飞不起来、唱不了歌、甚至连活下去的力气都快没了
　　「陆夫人」李萧对著坐在石椅上的紫髮丽人含首，「李萧阿……」拿起茶杯，轻晃，又放下「去陪纤云吧……崖底冷著呢…」至始至终，未给过对方一个眼神，「是」
推开宗主的殿门，看到的是白髮苍苍的老人，李萧跪在门口「弟子不肖，还望宗主海涵，求宗主通融孽徒的请求，至崖底伴道侣安睡，生同枕死同坟之愿」双手撑地，以额处地，「老夫……明白有这麽一日……」老人起身，摸摸柱子上的画像「只是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转眼间……毛还没掌齐的小子…都将超过老夫的修为……」深邃的眼窝裡面是怀念的眼神「快去吧……云儿还在崖底等你去接……」
　　「……谢宗主」李萧双手捧著大弟子令牌，轻轻置在殿内，又磕了一个头，起身，关上门
　　宗主默默看著自己视如己出的孩子又没了一个，拾起放置的令牌与一旁的信纸，举步蹒跚的回到桌前，看著刚刚抚摸的柱子上的一幅挂画，艳红的嫁衣，喜庆的颜色，若不是时间会磨损颜料，或许会以为这是昨日发生的事情「老夫……也许该羽化登仙了…人老……念的事务就多……」
　　坠魔崖边仍旧开满顷世桃花，来的却是不同的人，身著却都为玄铭宗的服饰，风捲著花瓣，撒在李萧身上，做著最后的道别
　　「李某…会活著下去……若是能再度上来甚是好事…李某会留下血书……让坠崖的…有机会上去的有缘人帮忙…」一步一步，随著地上淡淡的印记，慢慢挪到崖边「李某希望……下辈子可以在早些遇见挚爱……这样…也许遗憾会少一点……」往前，下坠
蜀山派玄铭宗二弟子的殒落，以及大弟子的失踪，闹了整个修仙门派与门派一个轰轰烈烈，但是宗主却拒绝回答，只言’’大弟子由三弟子顶替’’便再无下文
玄铭宗的雷茗子殒落了
　　玄铭宗的大弟子弄丢了
　　玄铭宗有个陆夫人，大家都真正的怕她了
　　玄铭宗的三弟子要成为大弟子了

　　「唉…？」东方芜穹甫出关，被外门弟子和长老们恭贺，并且，宗主亲自前来给予大弟子之令牌，面对发生的事情，东方芜穹仅仅呆愣无语
　　「今日起，你便是大弟子了」白髮苍苍的老人把刻上’’东方芜穹’’四个字的大弟子令牌和一封信交到东方芜穹手上，便转身离去，带走长老们和一群外门弟子，把热闹后的馀温和痛苦的真相留给东方芜穹细细咀嚼
　　那年，东方芜穹三十四岁，金丹期大圆满
　　『致我们最宝贝的师弟
　　　　　师兄在此对你说声对不住，可宗门必须有大弟子镇守，大弟子之位需有人担当，对于把重担压在仍然闭关的师弟身上，想必你现在非常痛苦吧？真的，对不起
但是，你必须扛著，你是蜀山派玄铭宗天才雷茗子带大的，你象徵著雷茗子的荣耀
　　　　　然后，李某认为你会想知道好几十年前夭折的孩子，师妹的业障，李涟胜，那孩子也是单属性变异雷灵根，但是在某次自己独自下山时便音讯全无，隔几日在见已是具冰凉的尸体，而师妹也是在那时日日夜夜被心魔所困，再不能突破
　　　　　你的出现令李某惊叹，起初以为你仅仅是作为貹儿的替代品，像你那天晚上听见的那样，二师妹是位居颠峰之人，你不过是帮助她解开心结的过客罢了，直到你独自下山却被师妹带回来那次，李某认为，貹儿和穹儿，师妹打从一开始，就是分为二人看待
　　　　　你不是替代品，李某在这必须告诉你
　　　　　接著，李某必须告诉你一件事，在你读这封信之前，李某与师妹已长眠于坠魔崖底，无须担忧，也万万不得来寻我等，将来的某一日，我等将会回到蜀山派玄铭宗，家还是要回，不过十日多尝便是无解之谜
好好活下去，我等加上貹儿，你身上至少揹著三条命，并，好好照顾之后入门的雷灵根，他将是代替师妹站在颠峰之位的人
　　　　　我陪师妹等人接回家即可，你好好护著师妹的后人
　　　　　　　　　　　　　　　　　　　　　　　　　　　　　　　　　　　李萧』
　　「………」读完，东方芜穹只觉得世界在跟自己开玩笑，握著纸的手狠狠地颤抖，迈开步伐飞也似的跑到以前幸福生活的房间，泪珠一滴一滴跳出眼眶，如同往日的幸福一片一片被撕碎，最终，迎来的只有无人陪伴的未来，和已经堆了灰的房间
　　无力地跪在被自己用力打开的门前，东方芜穹突然明白了，朝朝暮暮陪伴自己的人，已经，不在了「呜啊…哇啊啊啊！！！！」最后，大哭的孩子也没有人安慰，无人的回应只告诉他，是时候该长大了
那日，是东方芜穹最后一次落泪
　　之后的日子，东方芜穹变得轻浮，开始会与不熟识或完全不认识的外门弟子行欢爱之事，也不愿在踏入那堆了厚厚一层幸福回忆的房间，偶尔去到陆夫人的花园喝喝茶，或是代替闭关的宗主与其他门派交流，日子也甚是惬意
　　家主的位置也是囊中之物，却当的无香无味，虽然记得有人说过要把家族打理好，但是谁说的，早已忘的一乾二淨
直到某次家族大聚会时，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瘦弱的孩子，黑色头髮渐层蓝髮很美，平淡的琥珀倒映繁杂世界，不食人间烟火的姿态
　　太像了
　　真的，太像了
　　稍稍打听了一下，发现是远方眷女的孩子，生来没有灵根，从小体弱多病足不出户，名唤，李纤云
　　缩紧黑瞳，纤云！！！纤云！！！！
　　等回过神时，已经把人抱在怀中，四周的族人视线往这集中，怀中的孩子害怕著陌生人的视线，白著小脸死死咬著下唇，然后，东方芜穹听见自己的声音传遍周围
　　「这孩子以后改姓，名唤东方纤云，作为新家人入东方家！」
　　有忌妒的、羡慕的、不可置性的、甚至是慌恐的眼光扫著怀中小人儿
　　直到龚常貹被带回来，东方芜穹才突然想到，自己背负的使命，和初恋之人再不回来的事实

这……

我真的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