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房东大妈又来借酱油。
门口打个照面就抢着进来,警察夜里查房似的。
一次梳妆台上的粉底丢了,之后她出门就把化妆品锁抽屉里。
欺人太甚。
要有个合租的人好办点,大爷没什么意见,大妈死活不让。
可要说,这房子一人住也确实阔了点。
两个卧室,一个储物间(堆了一角落房东二老的旧鞋),一溜颇长的阳台,客厅厨房也比自己之前租的大出许多。
当初挑中这儿,无非图个上下班方便。弊处也在这儿,靠近马路,烟尘和噪音不断,窗台上的植株都养不活。
她还记得来看房的时候,和房东大妈在主卧,拉开窗帘,吓了一跳:
“哎,之前有个女的住这儿,她放的。”房东大妈说。
七八个仙人掌,在六边形的陶制花钵里,一字形排开。
“你要不喜欢就扔了。”
“没,没啊……呃,那个女的,住了挺久一段吧?”
“欸,你怎么知道。半年哩得有。”
“没有,我看这儿,”她指了指靠近床尾的一处木地板,“高跟鞋踩过的样子。”
就是这时候,她看见房东大妈眼神里的不悦。
可大妈毕竟是大妈,转个身接着叨叨。
仙人掌她一个也没扔,只是挪到阳台去了。
二
不知道房东大爷使了多大劲,大妈竟同意合租的事了。
她很快贴出启事:
【合租A地铁站附近–限女生】公交2分钟,地铁5分钟,四楼,二房一厅,有厨房有储物间放东西,有足够的个人空间,家电齐备,825/月
本人女,上班时间较长,求有稳定工作的女生合租,生活习惯良好,不接受第三人留宿!
有意者联系131********(微信同手机号)
足足半个月没有消息,一来却是一个准。
身材高挑,看鞋子和包包,该是过得蛮滋润。
和房东二老讲价钱——即便房东大妈脸上明写着,没得讲——她老伴的目光倒是诚实得很,在面前姑娘的胸部和锁骨之间来回晃荡,一面敲敲手里的烟斗。看老头子这副德性,大妈草草收场,几乎是轰走了老伴。
姑娘这才转向她,无可挑剔地笑一笑,大步踩进来。
“这是我房间,你房间在那儿。”
姑娘看都不看她一眼,兀自打开窗,冲着略微生锈的防盗窗说:
“咱俩换吧。”
“换什么?房间?”她看起来有点恼。
“诶诶诶,开个玩笑喈。不过你的房间真不错。”
“你的也不赖,采光比这儿好。”
“也比这儿吵。”
“……”
“行了行了,”她又笑了,“有什么规矩吧。”
“嗯。内衣分开洗,不许丢洗衣机。房间各自打理,进来敲门。”
姑娘这时从包里掏出一个皮夹打开,一边点头,一边用指甲拽了支烟出来。
“你、抽烟?”
“可以不抽。”可她还是点上了,拿烟的手往身后摆摆,示意到客厅说。
姑娘往桌上的玻璃烟灰缸娴熟地弹下烟灰,她不禁讶异自己此前一直没发现烟灰缸的存在。
“还有就是,我写了的,不能带外人留宿,做客最好也别。其余的想到再告诉你。”
“嗯嗯,我知道了。”
“你叫什么?”
“我么,你叫我小杏就好。”
三
一切都好。
有过相当长的一段日子,差不多就在小杏搬进来以后吧,房东大妈再没上来打搅过。
两人的工作时间几乎是错开的,她朝九晚五,小杏呢,晚上不到十点半是不会回来的,白天对她来说,则确乎行踪不定。
她知道小杏是巴萨的球迷,还是广告公司的高级职员。
衣服叠得漂亮,雨伞也是。洗了澡每次都要把地上的水拖干。
拿手菜是糖醋里脊,虽然其实就做过一次。
小杏对她却是一无所知的样子,即使她觉得并不是这样。
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小杏结过婚,两年前,在深圳。不过她似乎只是说漏嘴,没有再讲。
一天回来,她发现之前给挪到阳台的盆栽不见了。
饭桌上问起小杏。
“给大妈收走了吧?”
“这样么。”
“怎么了,你脸色好难看。要不要我去问问他们。”
“没事,我早就想丢的了,只是突然不见了……所以。”
“哦,那就好。”
第二天她下班回来,阳台多了几钵金枝玉叶。
“那些,你买的?”
“唔,是啊,”她轻轻咬了一下筷子,“你昨晚没睡好吧为这个。”
“吵到你啦?”
“没有,我很晚睡,你知道的。”她是知道。
“嗯,谢谢你啊。”
小杏夸张地打了个激灵。
四
这里的公交常常几辆几辆的来。
有的人等不及车开进站点,追到后头上车,即便通常车会再停一次上客。
到公司的那个站,只立着一个站牌,偏偏下车的人极少,轻易坐过站。
有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子,总在前一站提醒她下车。
好干净——第一次遇见,对他只存留下这个印象了。
后来演变成下车前的打招呼。她装睡过几次。
“诶,上啊。”
“你妹。算了吧,不知道比我小多少。”
“这有什么要紧。”
“这怎么不要紧,”她没忍住白了一眼,“我可不想公交都没得搭。”
“啧,唉兮,那小伙……”
“别说‘那小伙’行不,老不正经的。”
“嘁、抠脚编辑的文字癖,臭毛病!”
“等下我就一巴……”
小杏疯也似地抱头鼠窜。
“我可都瞧见了,你个小骚货。”
“什么啊。”
“什么?‘那小伙’啊。”小杏一脸得意。
他是突然出现在楼下的,她下班的时候。他比在车上看上去的要高。
她以为只是碰巧,若无其事穿过去,准备开门,肩膀突然被抓住了。
“啊哈,真的是你。”
“噢,”她转过身,有点局促,“有什么事吗?”
“嗯,这个。”
是她丢了很久的耳机,原来落在车上了。
“那他在车上给你不得了。还跑这儿来,不明摆对你有意思吗。”
“他总忘了要还,说很快要转校了,过来,算是告别。”
“好……吧……不好意思咯。”小杏泄了口气。
五
阳台那几钵金枝玉叶长势不错,其中两株已经显得与花盆不相称了。
不比大妈,房东大爷倒是来得勤(当然是挑大妈不在的时候),送鱼送菜的。
不巧,每次他上来,小杏不是出去了,就是窝房间里睡觉。
昨天,大爷又上来,走到阳台,他上哪儿都带着他的烟斗,仿佛喝醉了,回忆着什么似的。
“得修剪修剪啊,这些。”
她没反应过来:“嗯?”
“都是宝贝。”
“噢,您说这些啊,小杏买的,我们都没怎么照料过。”
大爷嘴角抽了一下,“她买的?呵,她这么跟你说?
“这些都是我挑的。”
那晚,她和小杏一块儿给其中两株挪了盆。小杏说,一人一株搁房间里放着吧,这里日头太大。她说好,选了根枝盘虬尤为复杂的那一株,略显费劲地拎到房间。
“我要走了。”这天在饭桌,小杏突然说。
“走?上哪儿?”
“回深圳。”
“……你前夫的事?”
“不是,工作调动而已。”
“……”
“可能就,不回来了,我看中那边一套房子。”
“……”
“哎你别这样,我会回来看你的。”
“噢!那是来看穷姐妹来了。”
小杏眼神垂到很低很低,“你知道我没这个意思,何必还来伤我。”
她起身将碗筷拿到厨房,扔下洗碗槽。
六
小杏走了约莫一周后,木门坏了,关的时候要使劲往后拉才能合上。
她索性只关外面的不锈钢大门。
这么着没几天,就被房东大妈发现并“制止”了。
浴室一直脏兮兮的。
烟灰缸被她收到抽屉里,可还是时不时拿出来看看。
她常常梦见小杏。昨晚又梦见她,站在房间里抽烟,窗帘拉得很开,她的胸襟也敞得很开。梦里,小杏房间的金枝玉叶在窗外一片刺眼的阳光下,只露出一个角。
小杏拿走的,是亭亭如盖的一株。
昨晚,她走进小杏的房间,以前两人一起看球到深夜,小杏离开后她就没进来过。
找不见小杏的那盆。她带走了?她记不得有这么回事,实际上,小杏走的时候,她在公司。
加班越来越厉害了。
回到家看表,已经10点了,可即便这时候,小杏也还没回来。
“只能坐地铁喽!碰不上‘小伙’喽!”这个女人。
她掏出钥匙。
大门不容易关,更不容易开,得配合钥匙的转动。
她试了三次没有成功,突然停下来,她听见楼梯间的动静——有人上来了。
该死的!钥匙都要拧弯了,怎么也打不开。
恨不得自己此时被锁进两扇门之间。
她说不清自己为何这样大反应,想想小杏,这时候她该在路上呢,你就在自家门前,有什么好怕的!
小杏啊。
小杏。
小杏?
……
是我啊,噢你不是小杏,喂喂!
是房东大爷。
她觉得自己就要虚脱了。
“是您啊,这么晚了。……我门开不了,能帮我开开吗?”
“啊,你拿着这个吧,能拿吗,不行放地上。”
门很快打开了。
她这才看清,手上端了钵金枝玉叶,亭亭如盖的那钵。
“好了,开了。
“噢,小杏走的时候带下来的,说忘了跟你交代,让先帮忙照料照料,还叫我们别那么快拿来,说是怕刺激你。”房东二老有家花店,也经营各种盆栽。
“嗯,谢谢你们。”
“那时候不早了,我回去了。”
她叫住他。
“大爷,您为什么要把仙人掌都砸烂呢?”
“什、什么玩意儿?”
仙人掌个个凹了一块,烧焦一样。
“小杏再怨我,也不会挑我上班的时候走吧?”
“没事儿吧孩子,快回去吧。知道你俩感情好,也别太伤心呐。”
“我才不信这是你买的,小杏本来就喜欢盆栽。”
“这孩子,怎么说不听呢。”
“把小杏还我!还我!”
房东大妈又来借酱油。
门口打个照面就抢着进来,警察夜里查房似的。
一次梳妆台上的粉底丢了,之后她出门就把化妆品锁抽屉里。
欺人太甚。
要有个合租的人好办点,大爷没什么意见,大妈死活不让。
可要说,这房子一人住也确实阔了点。
两个卧室,一个储物间(堆了一角落房东二老的旧鞋),一溜颇长的阳台,客厅厨房也比自己之前租的大出许多。
当初挑中这儿,无非图个上下班方便。弊处也在这儿,靠近马路,烟尘和噪音不断,窗台上的植株都养不活。
她还记得来看房的时候,和房东大妈在主卧,拉开窗帘,吓了一跳:
“哎,之前有个女的住这儿,她放的。”房东大妈说。
七八个仙人掌,在六边形的陶制花钵里,一字形排开。
“你要不喜欢就扔了。”
“没,没啊……呃,那个女的,住了挺久一段吧?”
“欸,你怎么知道。半年哩得有。”
“没有,我看这儿,”她指了指靠近床尾的一处木地板,“高跟鞋踩过的样子。”
就是这时候,她看见房东大妈眼神里的不悦。
可大妈毕竟是大妈,转个身接着叨叨。
仙人掌她一个也没扔,只是挪到阳台去了。
二
不知道房东大爷使了多大劲,大妈竟同意合租的事了。
她很快贴出启事:
【合租A地铁站附近–限女生】公交2分钟,地铁5分钟,四楼,二房一厅,有厨房有储物间放东西,有足够的个人空间,家电齐备,82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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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材高挑,看鞋子和包包,该是过得蛮滋润。
和房东二老讲价钱——即便房东大妈脸上明写着,没得讲——她老伴的目光倒是诚实得很,在面前姑娘的胸部和锁骨之间来回晃荡,一面敲敲手里的烟斗。看老头子这副德性,大妈草草收场,几乎是轰走了老伴。
姑娘这才转向她,无可挑剔地笑一笑,大步踩进来。
“这是我房间,你房间在那儿。”
姑娘看都不看她一眼,兀自打开窗,冲着略微生锈的防盗窗说:
“咱俩换吧。”
“换什么?房间?”她看起来有点恼。
“诶诶诶,开个玩笑喈。不过你的房间真不错。”
“你的也不赖,采光比这儿好。”
“也比这儿吵。”
“……”
“行了行了,”她又笑了,“有什么规矩吧。”
“嗯。内衣分开洗,不许丢洗衣机。房间各自打理,进来敲门。”
姑娘这时从包里掏出一个皮夹打开,一边点头,一边用指甲拽了支烟出来。
“你、抽烟?”
“可以不抽。”可她还是点上了,拿烟的手往身后摆摆,示意到客厅说。
姑娘往桌上的玻璃烟灰缸娴熟地弹下烟灰,她不禁讶异自己此前一直没发现烟灰缸的存在。
“还有就是,我写了的,不能带外人留宿,做客最好也别。其余的想到再告诉你。”
“嗯嗯,我知道了。”
“你叫什么?”
“我么,你叫我小杏就好。”
三
一切都好。
有过相当长的一段日子,差不多就在小杏搬进来以后吧,房东大妈再没上来打搅过。
两人的工作时间几乎是错开的,她朝九晚五,小杏呢,晚上不到十点半是不会回来的,白天对她来说,则确乎行踪不定。
她知道小杏是巴萨的球迷,还是广告公司的高级职员。
衣服叠得漂亮,雨伞也是。洗了澡每次都要把地上的水拖干。
拿手菜是糖醋里脊,虽然其实就做过一次。
小杏对她却是一无所知的样子,即使她觉得并不是这样。
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小杏结过婚,两年前,在深圳。不过她似乎只是说漏嘴,没有再讲。
一天回来,她发现之前给挪到阳台的盆栽不见了。
饭桌上问起小杏。
“给大妈收走了吧?”
“这样么。”
“怎么了,你脸色好难看。要不要我去问问他们。”
“没事,我早就想丢的了,只是突然不见了……所以。”
“哦,那就好。”
第二天她下班回来,阳台多了几钵金枝玉叶。
“那些,你买的?”
“唔,是啊,”她轻轻咬了一下筷子,“你昨晚没睡好吧为这个。”
“吵到你啦?”
“没有,我很晚睡,你知道的。”她是知道。
“嗯,谢谢你啊。”
小杏夸张地打了个激灵。
四
这里的公交常常几辆几辆的来。
有的人等不及车开进站点,追到后头上车,即便通常车会再停一次上客。
到公司的那个站,只立着一个站牌,偏偏下车的人极少,轻易坐过站。
有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子,总在前一站提醒她下车。
好干净——第一次遇见,对他只存留下这个印象了。
后来演变成下车前的打招呼。她装睡过几次。
“诶,上啊。”
“你妹。算了吧,不知道比我小多少。”
“这有什么要紧。”
“这怎么不要紧,”她没忍住白了一眼,“我可不想公交都没得搭。”
“啧,唉兮,那小伙……”
“别说‘那小伙’行不,老不正经的。”
“嘁、抠脚编辑的文字癖,臭毛病!”
“等下我就一巴……”
小杏疯也似地抱头鼠窜。
“我可都瞧见了,你个小骚货。”
“什么啊。”
“什么?‘那小伙’啊。”小杏一脸得意。
他是突然出现在楼下的,她下班的时候。他比在车上看上去的要高。
她以为只是碰巧,若无其事穿过去,准备开门,肩膀突然被抓住了。
“啊哈,真的是你。”
“噢,”她转过身,有点局促,“有什么事吗?”
“嗯,这个。”
是她丢了很久的耳机,原来落在车上了。
“那他在车上给你不得了。还跑这儿来,不明摆对你有意思吗。”
“他总忘了要还,说很快要转校了,过来,算是告别。”
“好……吧……不好意思咯。”小杏泄了口气。
五
阳台那几钵金枝玉叶长势不错,其中两株已经显得与花盆不相称了。
不比大妈,房东大爷倒是来得勤(当然是挑大妈不在的时候),送鱼送菜的。
不巧,每次他上来,小杏不是出去了,就是窝房间里睡觉。
昨天,大爷又上来,走到阳台,他上哪儿都带着他的烟斗,仿佛喝醉了,回忆着什么似的。
“得修剪修剪啊,这些。”
她没反应过来:“嗯?”
“都是宝贝。”
“噢,您说这些啊,小杏买的,我们都没怎么照料过。”
大爷嘴角抽了一下,“她买的?呵,她这么跟你说?
“这些都是我挑的。”
那晚,她和小杏一块儿给其中两株挪了盆。小杏说,一人一株搁房间里放着吧,这里日头太大。她说好,选了根枝盘虬尤为复杂的那一株,略显费劲地拎到房间。
“我要走了。”这天在饭桌,小杏突然说。
“走?上哪儿?”
“回深圳。”
“……你前夫的事?”
“不是,工作调动而已。”
“……”
“可能就,不回来了,我看中那边一套房子。”
“……”
“哎你别这样,我会回来看你的。”
“噢!那是来看穷姐妹来了。”
小杏眼神垂到很低很低,“你知道我没这个意思,何必还来伤我。”
她起身将碗筷拿到厨房,扔下洗碗槽。
六
小杏走了约莫一周后,木门坏了,关的时候要使劲往后拉才能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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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灰缸被她收到抽屉里,可还是时不时拿出来看看。
她常常梦见小杏。昨晚又梦见她,站在房间里抽烟,窗帘拉得很开,她的胸襟也敞得很开。梦里,小杏房间的金枝玉叶在窗外一片刺眼的阳光下,只露出一个角。
小杏拿走的,是亭亭如盖的一株。
昨晚,她走进小杏的房间,以前两人一起看球到深夜,小杏离开后她就没进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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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班越来越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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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试了三次没有成功,突然停下来,她听见楼梯间的动静——有人上来了。
该死的!钥匙都要拧弯了,怎么也打不开。
恨不得自己此时被锁进两扇门之间。
她说不清自己为何这样大反应,想想小杏,这时候她该在路上呢,你就在自家门前,有什么好怕的!
小杏啊。
小杏。
小杏?
……
是我啊,噢你不是小杏,喂喂!
是房东大爷。
她觉得自己就要虚脱了。
“是您啊,这么晚了。……我门开不了,能帮我开开吗?”
“啊,你拿着这个吧,能拿吗,不行放地上。”
门很快打开了。
她这才看清,手上端了钵金枝玉叶,亭亭如盖的那钵。
“好了,开了。
“噢,小杏走的时候带下来的,说忘了跟你交代,让先帮忙照料照料,还叫我们别那么快拿来,说是怕刺激你。”房东二老有家花店,也经营各种盆栽。
“嗯,谢谢你们。”
“那时候不早了,我回去了。”
她叫住他。
“大爷,您为什么要把仙人掌都砸烂呢?”
“什、什么玩意儿?”
仙人掌个个凹了一块,烧焦一样。
“小杏再怨我,也不会挑我上班的时候走吧?”
“没事儿吧孩子,快回去吧。知道你俩感情好,也别太伤心呐。”
“我才不信这是你买的,小杏本来就喜欢盆栽。”
“这孩子,怎么说不听呢。”
“把小杏还我!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