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科技论文：数量快速增长，国际引用比例持续下降

论文 “数量崇拜” ，可以休矣！

我国发表的科技论文总数量全世界排名第二，与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国家基本齐名。虽然我国科技论文的总被引用次数排名第四，与美国、德国和英国有差距，但论文质量呈稳步提高的态势，总被引次数逐年递增。
　　仅仅用论文数量或者用论文被引用数量来衡量一个国家的科研实力是不够的。要看科学研究中对基本原理和研究方法的原创性有多少，独立开创的研究方向有多少。要避免只是依靠跟踪模仿、购买仪器海量测试数据、试验方法或技术的改善、独有地域资源数据等的“创新”。否则，就算论文发得再多、引用率再高，也仅仅是更新。
　　从比发表论文的数量到比刊载论文期刊的影响因子，再到比论文的被引用次数，应该说是一种进步。但这种评价的进步仅适用于只能以学术论文为展示成果形式的研究领域。在理想情况下，论文被引用客观地反映了其他科学家对论文的使用情况。用“引用”次数评价成果只适合于自然科学基础研究领域。要知道，我们国家用于基础研究的经费和人力投入仅仅占整个研发投入的不足百分之十。
　　论文被引用的原因有很多，譬如：引用原理或公式、采用实验方法或数据、支持证据、证明有效、评价优劣、驳斥或证伪等，都需要引用。不同类型的论文被引用的情况也不一样，例如综述类文章引用率就比较高；不同学科领域不宜比较引用率，研究人员多少、学科成熟度等对论文引用率都会产生影响。

　英国皇家学会最近公布的报告称，中国在国际科学刊物上发表的论文总数已跃居全球第二位。这个消息自然引起了媒体的注意。法新社说，中国在科研论文的产出上以火箭速度上升至第二；BBC惊呼，两年内中国将在科学领域超过美国，发明了指南针、火药、造纸术和印刷术的这个国家正准备做一次“全球性卷土重来”。还有不少外媒在报道此事时认为，这是中国崛起的新信号。
　　在中国GDP上升至世界第二的当下，这项排名被许多人视为中国软实力大幅提升的象征。但是，包括笔者在内的许多人还想问一句，论文总数世界第二，质量第几？
　　所幸这项排名是外国机构在国外宣布的，不是咱们自己花样迭出的统计结果。当然，仅仅就发表的论文数量来说，中国排名世界第二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要知道中国有如此多的大学和科研机构，如此多的专家、学者、教授和科研人员。甚至可以说，如果比总数，中国在大多数领域都可以轻松地进入世界前三。可是，科学是老老实实的东西，是民族创造力的结晶，并非纯粹以数量取胜。
　　笔者以为，这个第二并不值得我们欢呼，就算总数排名第一，也不过如此。衡量科研论文价值的一个关键指标是引用率，尽管在这方面中国也有所上升，但要赶上西方标准，还要很多年。美国论文在1999年至2003年和2004年至2008年这两个时期的引用率名列榜首，分别为36%和30%，英国居第二位，中国的引用率则从实际上的零上升为4%。这意味着，这些论文大多数是“学术垃圾”。尽管某些领域的学有所长的少数专家、学者的论文在国际上争了光，但从整个中国的论文对世界知识和学术的贡献来看，很难说中国是否能取得一席之地。试问，中国目前所应用的绝大多数先进技术，有多少是从本国的论文成果转化而来，有多少不是照搬国外的？发表的论文再多，如果没有创新，不能引领世界科技方向，不能对世界科技、文化的发展做出自己独特的贡献，又有何用？
　　现在正是大学生和研究生们提交毕业论文的时间。由于论文抄袭现象被连续曝光，现在的大学生和教授们越来越谨慎。然而，不幸的是，身为大学教授的笔者发现，这种本应向着规范方向发展的“谨慎”正在走样。前几天，国内一所大学宣布启用一种“论文测谎仪”。这是一套反剽窃软件，可以查找抄袭、剽窃、伪造、篡改等学术不端行为。为了应对这种“测谎仪”，一些学生已经开始研究如何从行文、引文规范等技术层面上规避系统的检测。方法不难，就是对论文进行逐字逐句的改写，意思一样，文字迥异，软件也就无法检测到了。
　　在“论文测谎仪”出现时，大家表现出来的恐慌、抱怨和怀疑，反映出了人们对自身学术道德的不自信。而当论文沦落到要靠技术去应付的地步，这是一种莫大的耻辱。这种耻辱，不只属于写论文的人，同时还属于教育、科学、文化，因为它缺乏对科学与文化起码的敬畏与信仰。不必讳言，在整个社会都把论文当成实现功利的工具，视作一种职称指标的大环境下，学术界的精神独立与尊严越来越孱弱，太多的人们处于种种焦虑之中，难以获得信仰支撑，也就只能被利益驱动。而只有利益驱动的学术界，又怎么可能不泥沙俱下呢？本应承载科学研究与思想价值的论文，自然就无法实现探索与发现的功能。
　　因此，中国发表的论文数量跃居世界第二，已将日本、英国、德国等国甩在身后，反而令人汗颜，催促我们反思：中国需要的不是论文数量上排名世界第二，而是实实在在的科研水平和创新能力，我们需要的不是一篇篇“没有抄袭”的拼凑论文，因为那只是最低水准。而国内依据论文数量做出来的各类“实力排名”榜单，其含水量也就可想而知了！（华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