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旦暮（温馨狗血小萌文ww）

引子
流年运转，韶光偷换，春去秋来之间，诺大的苦境已经不知换了多少次人间。
不变的，是清香白莲一颗救渡世人的苦心。
已不知是多少次素贤人遭人暗算了，本是毫不令人讶异的常事，只是这次似乎异常严重。
当叶小钗将他拖回琉璃仙境的时候，一向整洁的某白莲已经染成了红莲花，乍看之下把走上前接住他的屈世途吓了一跳：衣服染的红艳艳，看不出伤口，一眼扫过去居然有着几分喜庆。
“咳。”
正当神游太虚的时候，耳畔响起素还真略有虚弱的声音，屈世途连忙回神，快步走到榻前：“素还真呐，你感觉怎样了？”
只见素还真在焦急目光中舒舒服服的翻了个身，把头在枕上蹭了蹭，一副睡意正浓闲人勿扰的模样。
......
原来还没醒啊。看到白莲从未露出的一面，屈世途摸了摸鼻子，有些哭笑不得，刚才是在说梦话？
略有好奇的弯下腰，不愿放弃这难得探索素还真内心的机会，咫尺距离间，素还真眼睫微颤，嘴唇微启，流露出了几不可闻的呓语。
谈无欲。

一.
醒来的时候，看着眼前的景象，素还真神色难得的有些怔忪。
房间干净整洁，轩窗明亮透光。美中不足之处，就是此地并不是自己居所。
再是好的所在，不是主人不知主人，感觉都不会好到哪去。
看着身上所盖被褥，素还真微微皱眉。衾上散发着淡淡的万年果香，很熟悉，很好闻，嗅在鼻端竟是满满的安定愉悦，竟比在自己家还要让人安心。
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般别样的感觉，安定与愉悦就成了一番怀疑。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打断白莲沉思，素还真敛眉，快速换上一副温雅浅笑的模样：
“请进。”
脚步声渐近，走入门的男子一身玄衣，修长陆离，白发挽髻，凤眼飞眉。装饰的水晶莲花下的流苏如水般的随着长发服帖落在肩头。
细细看来，才发现，他竟生了一张女子般清丽的容颜。
然...
本是男生女相，却硬生生以眼角眉梢处的清冷傲然将女气压住，只余满身如月风华，，仙风道骨的恰到好处。
男子很自然的走到床边，在床沿坐下，将手中的药蛊递向他，眸光一转，语带嫌弃：“素还真，吃药。”
极其熟络的口吻，不难听出其中隐含的关切。可他从脑中搜寻里半天，也无法将此人与任何一名自己认识的人重叠在一起，分明不识此人。
见素还真半天不答，谈无欲飞眉一挑 ，道：“怎么，难不成还要我喂你？”
又是一番沉默，就在谈无欲已渐感不耐的时候，素还真终于几分犹豫几分试探的开口了。
“劣者与前辈有旧？”
“咣当”的一声，谈无欲手中的药蛊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其上所绘的一轮明月也成了数块，再也认不出原来的样子。
药汁飞溅，仿若故人泪。有什么东西随着这破碎的药蛊，同样碎了一地。

二.
谈无欲猛然站了起来，面色阴晴不定。霎那间，脑中已无数念头闪过。素还真不认得自己，这是怎样一回事？不可能，怕是这无良师兄心血来潮的把戏，想看自己什么反应。
想到这里，谈无欲不禁有些怒上心头，他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在旁人面前即便已经动怒，却要收敛三分。但在这位满腹黑水的同梯面前，毫无必要。
当即手中拂尘一挥，冷声讥诮道：
“素还真，你若是被打的半死还不够，头壳也被人劈坏了的话。我不介意请屈世途再跑一趟无欲天，把你原封不动接回琉璃仙境静养的。”
“此处叫做无欲天么？听前辈语气，似乎与素某熟识。”
无视他尖锐的语气，素还真抓住重点，连连分析：“再为素某跑一次，也就是说，是好友屈世途将素某送来此处的。”
素还真脸色凝重，努力回忆自己是否认得眼前的男子，结局却仍是一无所获：“可素某，真的不认识前辈。”
看着一脸凝重的素还真，谈无欲反倒冷静下来，稍作沉吟，沉声道：
“记得叶小钗么？”
“记得。”
“风采铃？”
“中馈。”
“素续缘？”
“犬子。”
......
仔细看着素还真一双灿若星辰，深邃如海无半分笑意的眼。类似的情景不是第一次了，只是在曾经，素还真望向他的眼中总有着掩饰不住的柔软温暖，是故他能轻易识破。而这次，这双眸子只余漠然与凝重，什么也没有了。
一时失语，谈无欲有些失神的盯着素还真，嘴角牵动了一下，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看着他的样子，素还真没来由的心下一动，隐痛漫上来，意识未曾反应过来的时候，已上前一步，执起这人的手：“现在认识，却也不晚啊。劣者清香白莲素还真，好友如何称呼？”
谁是你好友。
谈无欲恨恨的想着，方才的一丝失落却已不知不觉的消融在素还真溢满暖意的眸子、紧握自己手指的温暖手掌中。
白皙，修长，干燥有力，温润如玉。这双属于男子的好看的手，此刻正紧紧握住自己稍显苍白的手。十指相扣，欲说还休，看上去竟有几分难言的暧昧情态。
面上一热，谈无欲狠狠甩开素还真的手，暗骂自己胡思乱想。准时受了前两日收笔，墨迹还未干透的那卷龙王仙妃爱恨情仇折子戏的影响。
“好友，你这是怎么了？”被甩开手的素还真一脸莫名，愣愣盯着眼前月华般冷冽出尘的男子，面上明晃晃的写着“劣者无辜”。
“谁和你是好友？山人脱俗仙子谈无欲，你在此好好养伤吧，谈无欲告辞。”
语罢，谈无欲转身向门外走去，脚步沉稳，衣袂翩翩，端的是一派的仙气杳然，却怎么看都有着落荒而逃的意味。
“原来是谈兄。脱俗仙气，皎皎如月，果然人如其名。“语锋一转，七分笑意三分戏戏谑：“清香白莲，脱俗仙子，素还真谈无欲，谈兄与素某五百年前是一家啊。”
清晰地看着面前的一身玄衣打了个跌，蓦然回首，用一双满是怒意的狭长凤眼瞪了自己一眼，拂袖而去后，素还真唇角的笑意更浓了，最后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有趣，真是有趣极了。方才握住他手的时候，这谈兄面色一僵，随机面上五颜六色闪过，煞是好看。又想到什么似的匆匆甩开自己的手，想到什么似的面容染绯红。
谈无欲告辞...哈。
脱线是一种天赋，脱线成这样已非天赋异禀，方才竟也险与之神游八极之表，,脱俗仙子之名果真名不虚传。
不过...略有清瘦的颊上烧起片片晚照红云，当真是...好看极了。
思及此处，素还真却反而渐敛了笑意，深色渐渐晦暗不明。
脱俗仙子谈无欲，你到底是谁？又与劣者有何关联？
窗外天色正好，晴空朗照。

三.
素还真推开门扉，缓步踏出，白发莲冠，雪衣绣紫。唇角一抹淡笑，温文儒雅却又疏离的恰到好处。
“谈兄啊....”叹息般的语调从口中溢出，近乎无奈。
“素还真，你愣在那里做什么？”高挑的嗓音隔着水汽传来，仿佛裹了一层软烟罗般飘渺不定。
不管了。
白莲咬了咬牙，仿佛做了个沉重的决定一般，宽衣解带，将身上的衣物尽数除去，只发出一点声响的快速踏入池中，留下一抹残影。
身体接触到温暖的池水，先是一绷，随即放松整个身体，任凭泉水涌入毛孔，将这些天的尘埃疲倦尽数洗去。一瞬间，沉稳如素还真，都禁不住发出了舒适的呻吟。
水声哗哗，雾气微散。脱俗仙子并指为梳，顺理着自己一头披散在肩头浸入水中的银发：“我还以为，素贤人终于功德圆满飞升成仙，沐浴更衣都无需进行了。”
“耶~”闻得眼前人冷嘲声，功德圆满飞升成仙的素贤人定力不减，面色未曾有丝毫变化，出乎谈无欲意外的没有反驳：“毕竟是谈兄家，主人不提沐浴，劣者怎敢冒犯？”
如此，便是做主人的招待不周了。
闻言，谈无欲一怔，似是没想到他会如此应答。无音无梦亦无欲，无风无尘无欲天。无欲天虽说至净，但待了一旬有余，依自己对素还真的了解，早该想到天生的洁癖已让他不堪忍受。可...为何他不说？
“无欲天内的温泉，你只管使用便是，何须顾及我？”
素还真从善如流：“如此，便多谢谈兄了。”
温雅而疏离的态度，让谈无欲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只叹息一声，飘飘渺渺。
看他反应，素还真随即反应过来，从前谈无欲与自己定是十分熟络，不曾面对过这样的自己。
思及此处，方欲开口挽救，便见眼前男子以手支颐，幽幽道：
"谈无欲一向大公无私，对你睡了我的床，泡了我的池子，打心底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不过，你若执意要算的这么清楚，"语气顿了顿，上下打量素还真没泡在池子里的半身，眼中似乎还含着一丝嫌弃：“便以身相许报答吧。”
“......”
素还真一时愕然，将脑中接收到的消息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确定，自己这是被调戏了。
当下也不逞多让，学着谈无欲打量他的样子将他上下打量，看着他被水汽蒸腾的愈加白皙的肌肤，微微漾开的眼波，慢条斯理柔声道：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既已看光了谈兄的身子，素某便该负起责任。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方才是素某失言。”
清晰的看见面前人冷哼一声，脸上因水汽蒸腾而起的红晕变成了另一种性质，素还真心中莫名情绪涌动，随即脑子一痛，身体前倾，“哗啦”一声的堕入水中，眼前浮现了片片光怪陆离的幻象。
“哎呀，看光了师弟的身子，素某要负责啊。此刻正是良辰美景，不如...”介于青年少年之间的儒雅嗓音透着融融笑意，便是三月枝头盛开的桃花听到，怕也要落了吧，可惜有人不解风情。
“胡言乱语！”高挑的嗓音响起，哪怕气急败坏，也掩不住一抹天生的清冷：“不要叫我师弟，我真为自己难过，有着你这样外表斯文内心败类的同梯。”
“唔，那，谈兄？”
“素，还，真！”
“素还真！”现实和幻想重叠，耳畔惊雷般乍起的声音，是谈无欲。一瞬间，素还真从幻象中挣脱出来，自水面 浮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满面焦急的他。
“无碍。”抹了把脸，素还真低低的笑了起来，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时候了。
谈无欲暗自松了口气，语风一转，又是那个一张毒嘴气死人的月才子：“沐浴的时候连七窍都要洗，素还真做事，果然不同凡响。”
素还真罕见的没有答话，只用柔和的目光盯着谈无欲瞧。谈无欲被他盯得有些发毛，略有不自在的偏过头：
“对了，过几日我要去一趟江南访问故友，你和我一同前往。”
“你的故友...必定不是普通人物。他是何人？”
“你认识的。”

四
盛夏时节，正是万物生长之际，数月前才抽芽的枝条已郁郁葱葱，地上的繁花亦灼灼盛开。
蒙着面纱的女子驶着一叶扁舟，唱着“低头弄莲子，莲子青如水”的采莲令，穿梭在莲叶芙蕖之间，彼此间笑语不断，令人闻之即心生欢喜，郁郁情绪一扫而空。
便是在一年中最热的时候，这江南也是拢了烟雨般细腻温柔啊。
微风吹动轩窗，给室内带来一丝嘈杂，犬吠声声，蝉鸣阵阵，榻上浅眠的男子不禁在睡梦中微微皱起眉，鸦羽似的长睫动了动，好似下一刻便要挣开尘网束缚的蝶。
好在带来杂声的同时，微风顺便带响了房梁上悬挂的风铃，风铃六翼，阵阵悦耳清响流泻。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一丝微笑缓缓攀附面容。
推门声打破静谧，即便到了现在，多年来行走江湖养成的本能也让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哎呀呀，是谁这么闲，大中午的跑风铃店闲逛？
“请客人先看看店里的东西，老人家我年纪大了，一到夏天就犯困。”
一边腹诽一边从软榻上缓缓起身，滚着繁复花边的袖口中伸出一双生的极好的手，皮肤雪白，骨骼纤细，执起暖黄盘扣时，更显得美玉般晶莹剔透。
可惜无人得见，白白辜负了这大好的颜色。
“药师。”浃了严霜的嗓音传来，却含了一丝柔软，带着故人的味道。
慕少艾不禁弯了唇：“是谈无欲啊，真是好巧，难得你有空来江南，还能拐个弯来探望一下我。”
脱俗仙子面色平静，手中拂尘一挥，略施一礼，从容自若：“久见了，谈无欲此行，是专程来拜访药师的。难道药师忘了，我气尽运穷，早已退隐多时了么？”
黄衣的药师面色一僵，一瞬间，面上浮现出一些类似尴尬的情绪，他揉了揉额头，开口又是一贯的自我调笑：“哎呀呀，才午睡完，恍惚之间还是咱们联手共抗异度魔界的时候。失言，失言。”
目光触及桌角，心念一转，呼呼，总算找到转移话题的东西了：“桌上有新出水的菱角，你先坐下，尝两个等我一下，我去泡茶。”
谈无欲点头，将手中拂尘置于桌案上，理平自己衣衫上的皱褶，缓缓坐下，腰板挺的笔直，令人挑不出一丝错误。
慕少艾走到桌子上边上，取了茶具，足步轻移，往门外走去。
晴空正好微风中，传来谁几不可闻的自语，恍如呓语：
“孤家寡人，凡事都要亲力亲为，真是命苦啊。”
（未完）

最近诸事繁忙Orz，先贴一千字凑活一下，慢慢来吧，这文剧情才开展了四分之一的样子。从第四章开始，开始走还原人物性格之流，应该比前面有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