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竹院。
言书拉着言灰在客舍谈话，谈着谈着，言灰头就低下了，言书脸就黑了。
“这么说，我前脚刚上九重天，你后脚就离开西荒了？”言书笑眯眯。
言灰绞衣角：“伦家……伦家……”
言书笑眯眯的看着言灰，端起茶喝了一口，然后咯噔一声放在了桌子上。
言灰又一抖。
“你说九哥打你屁股，他为什么打你？你又为什么要罚跪？嗯？为什么白泽都不帮你？”
“……”言灰泪。
言书，重点是言雅欺负我，是我被欺负了好吗！
“不说话？”言书依旧心平气和的问。
暴风雨前的平静。
言灰简直快哭了，他究竟为什么这么着急想要见到言书的？为什么？！！！
场面正僵持着，忽然有一个穿得花花绿绿的身影，窜了进来，打破一室沉静。
“小书儿，大爷方才去看了一个大八卦，把你家言灰弄丢了……哎，言灰在啊？在就好。”
言灰看着长存大爷英勇的风姿，热泪盈眶。
大爷，长存大爷，我爱你。
长存一屁股坐到了言书身边，歪歪斜斜没个样子，全然没有万余年未见今日重逢的唏嘘叹息，眼神兴奋的道：“我这一趟九重天当真没白来，你可知道我看到什么了？”
“看到了什么？”言书问。
话说，长存大爷领着言灰上了九重天，远远就看到言雅花容失色的驾云向月老殿冲去，跟火烧了屁股一样。
不远处，有一个绿衣神女，四处问人，可曾见到西荒九殿下了……
长存和言灰当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情而又幸灾乐祸的光芒。
然后大爷再领着言灰往前走，就看到了白色的一坨生物。
正是被言雅匆忙扔下的夏意。
夏意彼时被扔下云头，摔进了一方花木繁茂的花坛，一声惨叫。
长存大爷本着好心，想去捞她一捞。
不想这只雪白的腓腓顽强的很，满身杂草的自己爬出来了。
然后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有一个抱着一奶娃娃的男神仙，低头看着脚边这只被摔得稀里糊涂的腓腓，哑着嗓子叫了一声：“阿心？”
长存大爷这六合八荒第一高寿的乌龟……哦不，玄武，什么世面没见过，当即就从那一声沙哑的，语尽意未尽的呼唤里听出了不寻常的奸情的味道。
长存大爷的八卦之心被瞬间激活。
于是偷偷在一边观察事态的发展。
只见那只大白腓腓望着眼前的男神仙，眼神闪了一闪，结巴道：“什，什么阿心，仙，仙友，认错人了罢。”
“哦？认错了？”那男神仙望着夏意，似笑非笑，放下了怀中的奶娃娃，温柔道，“还恩，自己去玩会，父君过会来找你。”
那奶娃娃咬着大拇指，望了望父君和那只大白腓腓，点点头，眨着乖乖走远了。
那孩子一走远，当父君的就俯下身子，对着西荒的大白腓腓，叹息一声。
“阿心，你从来不愿意告诉我你的真身是什么，就是怕我找到你吗？原来你是西荒夏意。”
大白腓腓眼里的闪躲是真的，迷茫也是真的，对着五官线条刚毅，面色痛苦的男神仙，道：“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不认得你。”
“不认得我？你从前告诉我你叫音心，我真蠢，怎么没想到，音心音心，就是意。阿心，我们回家了，好不好？”
“我说了我不认识你。”夏意有些底气不足，但是也真的是觉得对方莫名其妙，“我是夏意，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我叫什么音心。你是东海龙族吧？那音心听起来是你的恋人，我最讨厌水了，怎么可能同你们活在海里的龙族相恋。仙友，如果没事，我走了。”
夏意拖着蓬松的大尾巴逃似的离开了，留下一个满脸落寞的男神仙。
长存大爷凭借这丰富的龟生阅历，以及对方的服饰容貌乃至怀里总着两个龙角的奶娃娃，准确推断出了这正是前不久平定了蛟龙族叛乱，不要天族公主为妻只求找到失踪发妻的东海龙太子熬凉。
“灰灰，难道，难道你家西荒这只白腓腓早就被人拐走了？怎么没见人提过？”长存兴奋的对身边的空气说。
是的，空气。
言灰早就不见了！！！！
当时长存大爷吓得肝都颤了。
这小祖宗去哪里了！！！
他哪里知道，言灰感受到了言书的气息，早就顾不得其他，颠颠的跑去了。
话毕，长存一口气端起茶壶，对着壶嘴咕咚咚饮尽了整壶水，豪爽的往桌子上一砸，对言书道：“小书儿，你怎么看，你家神宠，肯定和那个龙太子有一腿，说不定孩子都有了！”
言书显然已经做不出反应。
这消息于她，无异于告诉一家长姐，你家那三岁的妹妹，生了个两岁的娃娃，如果那娃娃的爹带着娃娃找上门来了。
“……”言灰显然也不能反应，那个心里年龄不比他大的腓腓，居然，居然……惹了这么一朵桃花！
接着，一只满身杂草的生物，拖着疲惫的身影进入了屋里。
屋内三只瞬间一僵。
“书书，言灰，长存帝神。”她恹恹的同屋里三个僵硬的身影打了一个招呼，说，“我听路过的仙娥说，书书你住在这里，就过来了。书书，我有些累，去睡会，等下不用叫我吃饭了。”
然后没精打采的进了房间。
“啊！！！！！！你是谁？夏意？！我的娘喂你怎么这么脏？！！啊喂你别上床啊你去洗澡行不行？！啊喂，说了叫你先去洗澡！！行行行你老大，我让你还不行！”
转眼间，头发凌乱睡眼惺忪的桑柔愤愤从房间出来，不甚开心的坐到了客舍的椅子上，四只同桌而坐，大眼瞪小眼。
一阵尴尬的沉默。
桑柔刚出来，看着同桌而坐的言书言灰一个劲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恨不得把那房门盯出一个洞来的模样，奇了。
于是开口，道：“那门给你们下蛊了？这么盯着它做什么？”
言书言灰呆呆的收回眼神，一抖。
倒是长存打量桑柔，笑着转了一个话题，道：“她们不过是被我带来的发消息惊到了罢了，不过小柔柔你这是怎么了？真的成小柔柔了？”
桑柔曾经是手刃无数天兵神将的魔族公主，一身神功虽算不得打遍天下无敌手，但也到底是数一数二的强大存在，说不准，言书的功力还在她之下。因此桑柔给人的印象，向来都是张扬而又意气风发的，如今这般虚弱的模样，的确是难得一见。
桑柔顺了顺一头乱发，拍了拍脸，拍出一些血色来，然后才睁大杏目瞪长存：“本上神近百年迷上了睡觉这件事，贪睡了些，因而平日里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你少打趣我。”
长存狭长的凤眸上上下下扫了桑柔一遍，然后轻扣桌面若有所思，道：“我听闻人世的女子，从来都是越睡气色越好的，怎么到了你这里，反倒越睡越差了？”
长存顿了顿，继而猥琐笑开：“柔柔，你被采阴补阳了？”
桑柔额间青筋突突乱跳。
言书噗嗤一笑，她和长存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言灰低着头不予回应。
一则，桑柔一睡三百年而他今年也才三百岁，听说桑柔在三百年前去西荒看过他，不过言灰表示他完全不认识这个美丽而不妖艳的神女。二则，这小子还不懂什么叫做采阴补阳。三则，这小子正在打腹稿要怎么同言书说他要去太古学堂的事。
“采阴补阳这种缺德的法术，六合八荒不是只有你才会吗？别乱说话。”桑柔的回道。
长存闻言一呆，继而双手环胸，裹紧了那一身花花绿绿的衣服，凤眼大睁一派无辜模样：“你，你怎么平白污蔑神仙清白，大爷怎么可能会修炼那种掉分的法术。”
“哦？”桑柔瞥他一眼，淡淡道，“你这夜夜春宵的日子过了不知道多少万年，不但没有精尽人亡，修为还一年高过一年，你说你没练，刚出生的娃娃都不信。”
长存怒，拍桌而起，桌上茶壶茶杯震了一震，发出一阵脆响。
桑柔也不甘示弱，亦起身跳上椅子，以绝对的空间优势俯视长存。
两个地位尊崇的神仙此时如两只斗鸡一般，气氛剑拔弩张。
言书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来。
“打架了？”
言雅的声音，惊喜的从门口传来。
只见少年捧着满怀的洁白梨花，瞪大了一双桃花眼，将怀里的梨花往身边的少女身上一塞，就几步跑上去一拍桌子，放下一颗桃核，大声道：“一颗蟠桃树，我赌桑柔赢！”
言书这下真的大笑起来了，止都止不住。
长存大爷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问：“为什么赌她赢？！怎么看都是大爷比她强啊！！！”
桑柔从椅子上下来，矜持而又腼腆的一笑：“师叔好眼光。”
言雅咳，道：“我就这么一个师侄，自然，自然要帮衬着些的。”
长存泪，孤家寡人的果然伤不起啊……
想当年，他也有个他不愿意承认，但是人家死心塌地把他当师傅尊敬的小徒弟帮衬着，可惜当初的他不懂得珍惜，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一定要对他的小徒弟说一声……
唉，不行，小徒弟太粘人。
说多了都是泪。
言灰望着桌上那一颗硕大的桃核，纠结：“哪来的蟠桃核……”
言雅心虚，反驳：“别胡说，这就是个普通的桃核。”
“你刚才还说赌一颗蟠桃树的。不是蟠桃核怎么长出蟠桃树？！言雅你偷……唔唔……”
言灰的嘴巴被某心虚小贼死命捂住，一双大眼睛憋出了眼泪。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偷蟠桃的小贼你当着言书的面你也敢虐待本殿下！言雅你你你你，你反了不成！！
事实就是，言雅真的反了，而言书因为今日见到了许多故人，心情极好，看着言雅和言灰也觉得这般打闹窝心的很。
言灰欲哭无泪。
然后，门口捧着满怀梨花，气质出尘笑容青涩的少女，进了屋来，将梨花小心放在桌上，拯救了快窒息于言雅毒掌之下的言灰。
她拉过言灰，半蹲下身子冲他笑：“你就是小言灰？长得可真好看，我是姬梨，书姐姐的朋友。”
言灰眨着大眼睛，感动。
救他于水深火热的好人。
长存看看言雅，又看看姬梨，再看看那一捧沾水带露的梨花，挑眉笑了，对言雅道：“小雅儿，方从梨花园回来，梨花可美？”
言雅点头，漫不经心。
“梨花美，还是与你同去的梨儿美？依我看，哈哈，花衬仙仙衬花，越衬越美，小雅儿，你可真有福气。”
“长存帝神！”姬梨猛然红了脸。
言雅望着姬梨，思考了片刻，实事求是道：“梨儿再长大些，那满园梨花都要比不过她的风采了。有小梨儿相伴，的确是言雅之福。”
方才羞得手足无措的姬梨，在听到言雅这一句话的时候，心口蓦然柔软，溢出丝丝甜蜜来。
桑柔见着两人如此，心里想着，哎呀，西荒好事将近了。不过这跟她关系不怎么大来着，她比较想要打个瞌睡……
唯有言书，望着眼前的情景，微微，皱眉。
那姬梨，眉目含情，显然，用情已深。
而言雅亦对她诸多包容疼爱，旁观者都会觉得，他们两个已然两情相悦。
可是，身为言雅的双生妹妹，言书却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言雅的眼中，一片清明，并无半分迷乱。
不过，言书想，六合八荒，除了姬梨，再找不到第二个神女，能够入的言雅的眼，受他百般照顾的了。
想来，言雅对姬梨动情，不过是早晚的事。
姬梨出生大家，聪明智慧，举止大方，容貌上乘，能文能武，最难得的是对言雅真心诚意，却又从不逾越本分。言书想，她是能配得上自家九哥的。
还希望，姻缘石的演化，对这丫头好一点才好。
别叫她，等太久蹉跎了年华。
竹院。
言书拉着言灰在客舍谈话，谈着谈着，言灰头就低下了，言书脸就黑了。
“这么说，我前脚刚上九重天，你后脚就离开西荒了？”言书笑眯眯。
言灰绞衣角：“伦家……伦家……”
言书笑眯眯的看着言灰，端起茶喝了一口，然后咯噔一声放在了桌子上。
言灰又一抖。
“你说九哥打你屁股，他为什么打你？你又为什么要罚跪？嗯？为什么白泽都不帮你？”
“……”言灰泪。
言书，重点是言雅欺负我，是我被欺负了好吗！
“不说话？”言书依旧心平气和的问。
暴风雨前的平静。
言灰简直快哭了，他究竟为什么这么着急想要见到言书的？为什么？！！！
场面正僵持着，忽然有一个穿得花花绿绿的身影，窜了进来，打破一室沉静。
“小书儿，大爷方才去看了一个大八卦，把你家言灰弄丢了……哎，言灰在啊？在就好。”
言灰看着长存大爷英勇的风姿，热泪盈眶。
大爷，长存大爷，我爱你。
长存一屁股坐到了言书身边，歪歪斜斜没个样子，全然没有万余年未见今日重逢的唏嘘叹息，眼神兴奋的道：“我这一趟九重天当真没白来，你可知道我看到什么了？”
“看到了什么？”言书问。
话说，长存大爷领着言灰上了九重天，远远就看到言雅花容失色的驾云向月老殿冲去，跟火烧了屁股一样。
不远处，有一个绿衣神女，四处问人，可曾见到西荒九殿下了……
长存和言灰当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情而又幸灾乐祸的光芒。
然后大爷再领着言灰往前走，就看到了白色的一坨生物。
正是被言雅匆忙扔下的夏意。
夏意彼时被扔下云头，摔进了一方花木繁茂的花坛，一声惨叫。
长存大爷本着好心，想去捞她一捞。
不想这只雪白的腓腓顽强的很，满身杂草的自己爬出来了。
然后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有一个抱着一奶娃娃的男神仙，低头看着脚边这只被摔得稀里糊涂的腓腓，哑着嗓子叫了一声：“阿心？”
长存大爷这六合八荒第一高寿的乌龟……哦不，玄武，什么世面没见过，当即就从那一声沙哑的，语尽意未尽的呼唤里听出了不寻常的奸情的味道。
长存大爷的八卦之心被瞬间激活。
于是偷偷在一边观察事态的发展。
只见那只大白腓腓望着眼前的男神仙，眼神闪了一闪，结巴道：“什，什么阿心，仙，仙友，认错人了罢。”
“哦？认错了？”那男神仙望着夏意，似笑非笑，放下了怀中的奶娃娃，温柔道，“还恩，自己去玩会，父君过会来找你。”
那奶娃娃咬着大拇指，望了望父君和那只大白腓腓，点点头，眨着乖乖走远了。
那孩子一走远，当父君的就俯下身子，对着西荒的大白腓腓，叹息一声。
“阿心，你从来不愿意告诉我你的真身是什么，就是怕我找到你吗？原来你是西荒夏意。”
大白腓腓眼里的闪躲是真的，迷茫也是真的，对着五官线条刚毅，面色痛苦的男神仙，道：“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不认得你。”
“不认得我？你从前告诉我你叫音心，我真蠢，怎么没想到，音心音心，就是意。阿心，我们回家了，好不好？”
“我说了我不认识你。”夏意有些底气不足，但是也真的是觉得对方莫名其妙，“我是夏意，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我叫什么音心。你是东海龙族吧？那音心听起来是你的恋人，我最讨厌水了，怎么可能同你们活在海里的龙族相恋。仙友，如果没事，我走了。”
夏意拖着蓬松的大尾巴逃似的离开了，留下一个满脸落寞的男神仙。
长存大爷凭借这丰富的龟生阅历，以及对方的服饰容貌乃至怀里总着两个龙角的奶娃娃，准确推断出了这正是前不久平定了蛟龙族叛乱，不要天族公主为妻只求找到失踪发妻的东海龙太子熬凉。
“灰灰，难道，难道你家西荒这只白腓腓早就被人拐走了？怎么没见人提过？”长存兴奋的对身边的空气说。
是的，空气。
言灰早就不见了！！！！
当时长存大爷吓得肝都颤了。
这小祖宗去哪里了！！！
他哪里知道，言灰感受到了言书的气息，早就顾不得其他，颠颠的跑去了。
话毕，长存一口气端起茶壶，对着壶嘴咕咚咚饮尽了整壶水，豪爽的往桌子上一砸，对言书道：“小书儿，你怎么看，你家神宠，肯定和那个龙太子有一腿，说不定孩子都有了！”
言书显然已经做不出反应。
这消息于她，无异于告诉一家长姐，你家那三岁的妹妹，生了个两岁的娃娃，如果那娃娃的爹带着娃娃找上门来了。
“……”言灰显然也不能反应，那个心里年龄不比他大的腓腓，居然，居然……惹了这么一朵桃花！
接着，一只满身杂草的生物，拖着疲惫的身影进入了屋里。
屋内三只瞬间一僵。
“书书，言灰，长存帝神。”她恹恹的同屋里三个僵硬的身影打了一个招呼，说，“我听路过的仙娥说，书书你住在这里，就过来了。书书，我有些累，去睡会，等下不用叫我吃饭了。”
然后没精打采的进了房间。
“啊！！！！！！你是谁？夏意？！我的娘喂你怎么这么脏？！！啊喂你别上床啊你去洗澡行不行？！啊喂，说了叫你先去洗澡！！行行行你老大，我让你还不行！”
转眼间，头发凌乱睡眼惺忪的桑柔愤愤从房间出来，不甚开心的坐到了客舍的椅子上，四只同桌而坐，大眼瞪小眼。
一阵尴尬的沉默。
桑柔刚出来，看着同桌而坐的言书言灰一个劲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恨不得把那房门盯出一个洞来的模样，奇了。
于是开口，道：“那门给你们下蛊了？这么盯着它做什么？”
言书言灰呆呆的收回眼神，一抖。
倒是长存打量桑柔，笑着转了一个话题，道：“她们不过是被我带来的发消息惊到了罢了，不过小柔柔你这是怎么了？真的成小柔柔了？”
桑柔曾经是手刃无数天兵神将的魔族公主，一身神功虽算不得打遍天下无敌手，但也到底是数一数二的强大存在，说不准，言书的功力还在她之下。因此桑柔给人的印象，向来都是张扬而又意气风发的，如今这般虚弱的模样，的确是难得一见。
桑柔顺了顺一头乱发，拍了拍脸，拍出一些血色来，然后才睁大杏目瞪长存：“本上神近百年迷上了睡觉这件事，贪睡了些，因而平日里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你少打趣我。”
长存狭长的凤眸上上下下扫了桑柔一遍，然后轻扣桌面若有所思，道：“我听闻人世的女子，从来都是越睡气色越好的，怎么到了你这里，反倒越睡越差了？”
长存顿了顿，继而猥琐笑开：“柔柔，你被采阴补阳了？”
桑柔额间青筋突突乱跳。
言书噗嗤一笑，她和长存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言灰低着头不予回应。
一则，桑柔一睡三百年而他今年也才三百岁，听说桑柔在三百年前去西荒看过他，不过言灰表示他完全不认识这个美丽而不妖艳的神女。二则，这小子还不懂什么叫做采阴补阳。三则，这小子正在打腹稿要怎么同言书说他要去太古学堂的事。
“采阴补阳这种缺德的法术，六合八荒不是只有你才会吗？别乱说话。”桑柔的回道。
长存闻言一呆，继而双手环胸，裹紧了那一身花花绿绿的衣服，凤眼大睁一派无辜模样：“你，你怎么平白污蔑神仙清白，大爷怎么可能会修炼那种掉分的法术。”
“哦？”桑柔瞥他一眼，淡淡道，“你这夜夜春宵的日子过了不知道多少万年，不但没有精尽人亡，修为还一年高过一年，你说你没练，刚出生的娃娃都不信。”
长存怒，拍桌而起，桌上茶壶茶杯震了一震，发出一阵脆响。
桑柔也不甘示弱，亦起身跳上椅子，以绝对的空间优势俯视长存。
两个地位尊崇的神仙此时如两只斗鸡一般，气氛剑拔弩张。
言书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来。
“打架了？”
言雅的声音，惊喜的从门口传来。
只见少年捧着满怀的洁白梨花，瞪大了一双桃花眼，将怀里的梨花往身边的少女身上一塞，就几步跑上去一拍桌子，放下一颗桃核，大声道：“一颗蟠桃树，我赌桑柔赢！”
言书这下真的大笑起来了，止都止不住。
长存大爷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问：“为什么赌她赢？！怎么看都是大爷比她强啊！！！”
桑柔从椅子上下来，矜持而又腼腆的一笑：“师叔好眼光。”
言雅咳，道：“我就这么一个师侄，自然，自然要帮衬着些的。”
长存泪，孤家寡人的果然伤不起啊……
想当年，他也有个他不愿意承认，但是人家死心塌地把他当师傅尊敬的小徒弟帮衬着，可惜当初的他不懂得珍惜，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一定要对他的小徒弟说一声……
唉，不行，小徒弟太粘人。
说多了都是泪。
言灰望着桌上那一颗硕大的桃核，纠结：“哪来的蟠桃核……”
言雅心虚，反驳：“别胡说，这就是个普通的桃核。”
“你刚才还说赌一颗蟠桃树的。不是蟠桃核怎么长出蟠桃树？！言雅你偷……唔唔……”
言灰的嘴巴被某心虚小贼死命捂住，一双大眼睛憋出了眼泪。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偷蟠桃的小贼你当着言书的面你也敢虐待本殿下！言雅你你你你，你反了不成！！
事实就是，言雅真的反了，而言书因为今日见到了许多故人，心情极好，看着言雅和言灰也觉得这般打闹窝心的很。
言灰欲哭无泪。
然后，门口捧着满怀梨花，气质出尘笑容青涩的少女，进了屋来，将梨花小心放在桌上，拯救了快窒息于言雅毒掌之下的言灰。
她拉过言灰，半蹲下身子冲他笑：“你就是小言灰？长得可真好看，我是姬梨，书姐姐的朋友。”
言灰眨着大眼睛，感动。
救他于水深火热的好人。
长存看看言雅，又看看姬梨，再看看那一捧沾水带露的梨花，挑眉笑了，对言雅道：“小雅儿，方从梨花园回来，梨花可美？”
言雅点头，漫不经心。
“梨花美，还是与你同去的梨儿美？依我看，哈哈，花衬仙仙衬花，越衬越美，小雅儿，你可真有福气。”
“长存帝神！”姬梨猛然红了脸。
言雅望着姬梨，思考了片刻，实事求是道：“梨儿再长大些，那满园梨花都要比不过她的风采了。有小梨儿相伴，的确是言雅之福。”
方才羞得手足无措的姬梨，在听到言雅这一句话的时候，心口蓦然柔软，溢出丝丝甜蜜来。
桑柔见着两人如此，心里想着，哎呀，西荒好事将近了。不过这跟她关系不怎么大来着，她比较想要打个瞌睡……
唯有言书，望着眼前的情景，微微，皱眉。
那姬梨，眉目含情，显然，用情已深。
而言雅亦对她诸多包容疼爱，旁观者都会觉得，他们两个已然两情相悦。
可是，身为言雅的双生妹妹，言书却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言雅的眼中，一片清明，并无半分迷乱。
不过，言书想，六合八荒，除了姬梨，再找不到第二个神女，能够入的言雅的眼，受他百般照顾的了。
想来，言雅对姬梨动情，不过是早晚的事。
姬梨出生大家，聪明智慧，举止大方，容貌上乘，能文能武，最难得的是对言雅真心诚意，却又从不逾越本分。言书想，她是能配得上自家九哥的。
还希望，姻缘石的演化，对这丫头好一点才好。
别叫她，等太久蹉跎了年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