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all一页书】混乱三十题（魔书x梵天）

11、血液融合
「好、好冷……」
受不住体内寒毒的驱使，黑衣僧人一瞬忘了佛者的嘱咐，运动体内气劲驱寒。原本即将汇聚于膻中穴的阴毒，瞬间冲往四肢百骸。
梵天一见大惊，立即点住其周身大穴，为其放血排毒。
然而一页书却因为受到体内寒毒的侵袭，加上失血甚多，以至于全身冰冷，双唇血色尽失，几欲支撑不住而迷乱昏厥。
梵天见状，便在自己手腕划开一道伤口，亲自以己血喂饮。
经过一段时间，黑衣僧人体温终于恢复，神志也渐渐清醒。他尝到口中的血腥味，发现了梵天苍白的脸色与他腕上的伤口，心下了然。
于是他急忙为佛者敷上金创药，懊恼道：「吾已无碍，让吾为你运功顺气吧。」
「不用，吾稍作调息即可。倒是吾发现有一股隐而未显的魔气蛰伏在汝体内，汝可曾设法排除？」
一页书摇头。「或许是先前在佛狱感染的魔气，尚不成困扰。」
「嗯。」梵天沉思。

12、身份交换
两人继续行走于荒寂凄清的野径上，黑衣僧人一页书忽有所感：「灭境不愧是寂灭之所，沿途所见之景径是萧瑟沉芜之象，令人生不起一丝执恋之情。」
「哈哈哈……」白衣佛者朗笑道：「汝此言是赞词抑或贬语呢？」
「二者皆非，吾仅仅如实道出心中的感受。」
「喔？其实灭境幅员辽阔，灵地胜景所在多有，我们目前所行所见只是灭境的一小部分。再多加数日，你便能体会到千变万化的奇景异象。」
「佛者心容三千大千世界，就不知此地可有汝最为流连难忘之处？」
「嗯……」梵天沉吟了会儿，说道：「灭境全境吾遍地游览，无所不历、无所不访，若要说吾常常往返之处，除了诸天之所，便只有万千奇花异草攒簇的西丘之地以及洪浪滔天的轮回海了。」
「轮回海？灭境亦有大海？」一页书眸中闪过一丝耀芒。
「哈，当然。」
「可否带吾前往一观？」
佛者微微浅笑道：「走吧。」
二人来到汹涌翻腾的轮回海岸，齐肩立身高崖之上，俯视巨浪分分秒秒所幻化的千奇百怪的狰狞妖兽。
「轮回海地界一带引力较之灭境其他地方尤为强烈，加之地貌迂回绵延，是以终年巨浪滔天，无一平息之日。除了根基高深者有办法横度此海，一般人不慎落海皆难以逃脱吞噬覆亡的命运，故灭境之人将此海名之为轮回海。」梵天悠悠道。
「轮回海，不负此名也。潮浪凶猛、涛声震耳。立于此地，不仅使人感到惊心骇目，更令人悲叹愚痴众生的执念有如大海既深且广，无怪乎沉沦轮回苦海永世不得翻身。」
「嗯。」
「汝说，西丘乃是你的至交好友退隐之地，因此时常造访。那么此番险地对你有何意义呢？」
「此地乃是吾之好友兼宿敌的成长之所与葬身之所，而他，乃由吾亲手所刃。」
「这……好友身兼宿敌？错综复杂的关系呀！」
「然也，我们对彼此了如指掌，抗衡多年。我曾为了深入魔营乔装成他的身分，使用他的武功，无人得以识破；而他亦曾在吾离开灭境之后假借吾之名号，让整个灭境佛教几乎分崩离析。」
「原来你也有这样的过往。」
「吾曾言，吾与众多魔头打过交道，他是我在灭境印象最为深刻的宿敌之一。」随着话锋一转，梵天反问道：「那么让你驻足大海的理由又是为何呢？」
有些讶异自己的心情被对方一眼看穿，一页书朝着梵天深深凝视了一眼，淡然道：「大海，使吾思及一位胸怀擎海壮志的不凡之人。」

13、燃烧/淹没
「喔～你很重视他？」
「他是吾自佛狱脱离后结识的少数朋友之一，曾经多次助吾化解危难。说起来，我与他也算不打不相识。」
「哈，他人现今何在呢？」
「身中邪术，被逼至绝境，坠落深崖之下，生死未卜。」黑衣僧人语气显得些许落寞。
「嗯，又是一桩武林撼事。」
「死生由命，吾只祈愿他此后得以摆脱令他陷入深渊的诅咒。」
正当两人对谈之际，整片天幕忽然布满层层迭迭的巨块乌云，那些黑云急速流动汇聚，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遮掩住所有光源，整个大地瞬间闇如黑夜。云层之间开始出现数不清的闪电，划亮漆黑大地，那些闪电的长度与深度几乎可以割裂整个灭境天空。面对这番突如其来的诡异天象，二人心中同生戒备。
「好强大的怨气。」梵天肃然道。
「这股怨气似乎是针对我们而来。」
「在灭境之中，有能耐操纵自然宏力之人，唯有十音无界之主……」
不待梵天语尽，一道道震天响雷直直劈落轮回海面，天雷的极度高温竟使得全部海水为之沸腾，燃起熊熊火焰，宽阔无边的轮回海登时化为一片火海。
「嗯？小心！」梵天急忙施展护身光环罩住二人，与此同时，原就波涛汹涌的海面忽然掀起擎天巨浪，将光罩中的二人一举打入汪洋深渊。

14、虚幻/幻影/假象
——之一
处于护身光球中的二人被打落深海里，随着湍急的洋流快速飘移。不过相较于海面的汹涌骇浪，深海底下的情境反而有着另一番截然不同的平稳与安定。
载浮着他们的水流似乎有意识般，不断地将光球移往更深邃的海沟底下，直到一片纯然的黑暗世界，光球成为唯一的光源。
就在两人观望的时候，从四面八方出现数量繁多、大大小小的蓝色水泡，将他们团团包围。
梵天叮嘱道：「这些蓝色水泡乃属于水族邪灵一支，名唤惑魂虫。生性嗜食，却由于生存环境缺乏足够的粮食，因而异常残暴。它们最大的本事便是能制造出各种幻象，诱使靠近它们的生物刺破它们的泡体。一旦泡体破灭，邪灵本体便会立即蜂拥而上，在短短数秒之间将周遭的一切生物吞噬殆尽。等一下无论你见到何种景象，务必收敛心神，切勿轻举妄动。」
「吾明白。」
两人屏气凝神，在黑暗中寻找出路。这时，原本聚集于光球周遭的惑魂虫开始散开，没多久，两人眼前出现一片模糊的景象，景象逐渐变得清晰，有二个小孩正在轮回海边对话。
「你是除吾之外，首位敢只身来到此地的孩童。」说话者是一位浓眉大眼的小男孩，虽然小小年纪，却已显现不凡的气势。
「有何不敢呢？」
「你不怕此处凶猛的海浪将你吞噬么？」
「吾认为浪潮再猛烈，亦属天地造化的一部分。吾既不挑战自然的力量，何惧之有？」
「想不到你弱不禁风的模样，口气却是不小，你可知这里随便一个浪高都有可能将你打入海中？」
「不知也。不过既然你能无事，那么此番吾亦能全身而退了。」
「何以见得？」
「因为你我为友，相信你会提示避险的方法。」
「哈哈哈，有意思，好，吾就交你这个朋友！吾名，问天敌。你呢？」
「梵天。」

14、虚幻/幻影/假象
——之二
＊
海中景象一变，赫然出现一座宏伟的佛寺。
梵呗吟唱，焚香袅袅，大殿众僧齐聚。
一位慈眉善目的佛者，正准备替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举行剃度仪式。
「住手！你们没资格决定他的未来！」一声划空怒吼，搅乱了庄严祥和的气氛。
「师父，可否让我与他说几句话？」
「去吧，好好了结你的尘缘。」
两人来到菩提树下。
「有吾在，汝毋须受困那帮秃驴的制约，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剃度为僧乃是梵天自身的抉择，吾已在我佛面前发下弘愿，捐舍身命，生生世世皈依佛门力行菩萨道，无人能左右梵天意向。」
「汝可知吾乃邪灵出身？」
「你我乃是朋友，这点不会因为身分立场不同而有任何改变。」
「要是将来你我不得不敌对相向呢？」
「吾不愿此事发生。然而若真是发展到这一地步，吾会亲手了结你的性命，绝不假手他人。」
「好，汝之承诺吾记住了。吾亦在此菩提树下立誓，问天敌誓言遍问梵天之敌，护汝周全。分道而行，情谊并显！」
自此而后，问天敌统一灭境半壁江山，与梵天所在之地呈鼎立之势，十音无界再无梵天敌踪。
＊
一页书看向身旁的梵天，明白这些幻象乃是梵天的过往，就不知他内心有无感触。却见他清眸依旧，丝毫不见任何波涛起伏。
这时，深海又起变化。原本全然黑暗的世界，逐渐出现一些光线，原本湛蓝的海水却在眨眼瞬间染成一片血色的红。一页书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滞鬰之气压迫着他全付身心，令他无端难受。有些惑魂虫游到他身旁徘徊往来。
梵天淡然提醒道：「一切皆为幻象，抱元守一吧。」
两人眼前又见轮回海岸。岸上躺着一位昏迷的人，气息奄奄，几欲殒命。
梵天拿出怀中金丹，亲自喂食疗伤，重伤之人幽幽醒转，无语看着拯救他的庄美圣僧，眼露疑惑。
梵天慰然道：「百年金丹，保汝一命，毋须担忧矣。」
「海殇君，以厄抵厄，以命偿命，蚁天三劫回馈圣僧金丹赠予恩情。」
从此，西丘遍地百花齐放，笑语人声不绝，金石之交诸天传唱；轮回海域却陷雪浪扑天，十音无界再无宁日。
＊
立于护身光球静静观视一切的梵天，见及此景，发出一丝无声叹息。随着这缕叹息，平静的深洋里忽然天摇地动，卷起无数漩涡，光球里的两人陷入危境。

15、击杀
护身光球处于数道巨大的漩涡中央，毫无空隙得以脱离。然而这些漩涡仅仅只将他们包围，未有进一步的侵袭。由巨大涡流所构筑而成的水墙，犹如水镜般，再次将过往的忆影清晰地映现于两人眼前。
来自四面八方的景象，全是问天敌与梵天的惊世之战。
两人苦战数天数夜，最后梵天一掌将问天敌击毙于轮回海中，无界霸主从此饮恨深渊，神话终结。
「为天问敌，问天为敌，或许自你我结识那刻起，便注定吾走上此条不归路，直至无间。」这是问天敌沉身大海前，独留于世的唯一遗言。
一再重复的幻象、魔音，不断干扰两人视听，光球困于水墙之中动弹不得。突然间，梵天凝眉闭目，听声辨位，朝着艮位数道水柱发出雄浑一掌，原受水墙遮掩的岩柱瞬间轰然倾颓，蛰伏于其中的惑魂虫全数遭到击杀消灭。
两人借着强大的水流冲力，一举重回岸上。

16、单方面认为的浪漫
「唉，天意。」回到岸上的梵天望着无尽汪洋喟然而叹。
「此话何意？」
「汝有所不知。在灭境凡是道行高深的先天者，皆深谙咒术之道。问天敌昔日得以技压众多邪灵与三途判，统治灭境半壁江山，除了他不可一世的惊人修为之外，便是拥有过人的结咒能力。方才我们所见诸般幻象正是问天敌设下的迷咒，连同惑魂虫亦是受他驱使而来。」
「何以见得？」
「因为那些幻象的内容，有诸多细节只有吾与他知晓。」
「然而他不是已被你击毙于轮回海中了？」
「这便是吾所忧心者。吾认为他的灵识有可能被完好保存于某地未受损毁，只要他消散的邪元得以聚合，便能引发复生之机。我们在此地所感受到的强大怨气，即是他败亡前所释出的最后一股怨力。他将这股怨力化为咒术，待吾加以破解。」
「可是他如何确信你必会前来？」
「唉，之前吾已说过，我和他对彼此知之甚详。现下目前最要紧者，乃是在他重生之前找出他的灵识，阻止另一波祸劫降临灭境。」
「你打算如何做？」
「谒访他生前的根据地，十音无界。」
夜晚，两人在娑罗树下趺坐调息，漫天花雨迎风轻扬，纷飞飘落于凝然不动的两人身上。
梵天安住无我之境，在异识空间中，他听见了呼唤他的声音。
「哈哈哈，梵天，你终是回归了！」
「问天敌，果然是你。」
「送给你的大礼，还满意否？」
「皆为过往幻影，何足堪论。」
「哼！对汝而言是幻影，于吾来说却是不能抹煞的耻辱。梵天，吾誓必报复夺命之仇！」
「汝之执念让你永久沉沦轮回苦海，经过这么长久的岁月，仍然无法使你觉醒么？」
「哈，要吾消除恨意很简单，只要你也葬身轮回海底，过往恩仇尽皆可泯。」
「看来你我不得不再度极端相待了。」
「你很清楚！念在你击毁海中巨岩，让吾最后散佚的邪元得以与吾之元灵汇聚，我便再宽赦七天的时间。七天之后，灭境将一举化为邪灵的世界。有本事就来找我吧！哈哈哈……」

17、在星空下的告白
「唉，果然如此。苍生何辜啊。」
「何故自语喃喃？」从静坐中恢复的一页书关心问道。
「问天敌复生在即，灭境恐遭其邪化。」
「这……」
「吾一时失察，击毁原本困住他邪元的巨岩，让那股邪元与他的元灵重新聚合，不出数日，他定能找到方法重生。」
「这便是他将我们两人引入海中的目的么？」
「然也。为今之计，只有加速找出问天敌的元灵所在方能阻止他的野心。」
「局面竟会发展至此！若非吾邀汝前去观海，也不会助长此邪魔之生机，吾愿与汝共同分担诛邪大计。」
「世事演变皆自有其冥理，非一人之力所能促成，汝毋须过于懊悔。问天敌的目标在吾，你与他毫无瓜葛，却也置身其中，我认为轮回海之行于你或许有别种意义，你应该试着将它找出来。」
一页书看着眼前同他交谈的他，这个与自己有着相同名字的僧侣，即使大敌当前，天地即将面临巨变，他依然宁静庄严，禅心无违于指顾之间；又想起当他诛杀邪灵的时候，双眸中透露的那股决断与悲悯，从他身上却感受不到任何杀意的存在。
凡此种种，皆远较那在深海里诸多窥见的过往，还要带给他更加深刻的动容与感悟。那种体悟是一种名之为透彻的喜悦。
遥望满天星斗，灭境的星象与苦境有极大的差别，却同样深邃辽远。一页书沉思了会儿，幽幽开口道：「吾有一惑，梵天可否为我解疑？」
「有何疑惑，尽说无妨。」
「假设有一天我也如同问天敌坠入魔道，倾覆人间，你会作何选择？」
「我会杀你。不过，有我在你身边，你没有入魔的机会。」
「何以见得？」
「当你与我踏上同条道途起，你的心已经做出了抉择。而吾明白你是个一旦做下决定便不会再走回头路的人，因此你没有机会入魔。」
「哈，虽然汝所言大致正确，然而你却忽略了，若是你这个引路人走入歧途，吾亦将万劫不复。」
「汝此言是试探或者自信不够呢？」梵天眼眸半阖，清音悠扬：「你我既然同途，便该知晓自性不假他求，本自具足。吾虽为引路人，尚须由你自觉自悟。所谓正途、岔途、歧途，乃至幻途，一旦性定见诸境不乱，便不成迷障。」
「嗯……」一页书沉吟梵天之言，凝视的目光始终未曾偏移。他现在的神情，就与他俩初识会见那一刻一样，静寂、深邃，不似凡间之人。那天他像一道光一样忽然现身在他眼前，有那么一瞬他以为天上的本命星化为人形前来寻找自己，他当下不由自主问了对方的名字。虽然之后他已经明白他只是个和他一样的出家人，他却仍然时常感到他虚幻而飘渺，真实的他彷佛在很遥远的地方。
「在汝身侧，无论处于冽风如刃的狭道或者猛浪涛天的大海，吾总能感到平静，找回长期寻觅却在佛狱失落已久的东西。若汝允可，请让吾随侍左右修持，为您护法，直证涅盘。」
「你我有缘，以道相见，不以情牵。彻行菩萨道，自渡渡他，便是最佳的护持之径。」梵天期勉道。
「吾明白。」
「嗯，那么走吧，我们所剩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