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过得很充实。他来到长安,在暂居的屋里添了字画与些许爹从外头带回的玩物,他亲自将一幅幅字画用锦绳细心捆扎,缓缓装进写有标识的竹筒中,心满意足地在书房坐上一整天。窗子外头便是被白染得干净的草木,他伸手轻敲窗棂,稍稍眯起眸子打量着远方。似乎有人将墨打翻在一层又一层的云中,于是自远及近,天色渐变为昏暗。只是那无边无际的暗调间,忽而有亮光闪烁起来。但待他凝眸望去,却又失了踪影。风恰好路过庭院,那棵不大不小的树慢慢抖动着,将一块块积雪丢弃在地,碎得温柔。他眉目间浮上几分期待,浓稠的灰沉在眼底,随着他的每一次情绪变化而忽明忽暗。这似乎是入冬来第一次,第一次在长安令他有了起身出门的念头。)
(洛城的冬,不甚美好,那点雪花希拉得令人起不了兴趣。长安的冬前些日子也是平平淡淡,无任何惊艳之处,但过了几个时日,便全然变了模样。他起身收拾起衣衫,一席再平常不过的青衫,发丝随意扎起,未唤上任何仆从便轻轻松松出了门去。虽是冬日,街两旁也仍有热闹之处。小摊位排在两侧,或有热气冒出,或有诱人香味,引得人不免缓下脚步慢慢享受。偶然经过几个变卖字画的摊子,他便驻足细细观赏,一边在心里下个定论。人并不多,街上却也是满溢着独属于冬季的味道——慢、闲、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