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光影世界
二人就这么静静地站着。
就像从前在四海水畔,站在那块大大的矮矮的岩石上一般。
这光影似乎具有独特的灵力,洛音凡忽然感觉这种灵力丝丝缕缕地渗入体内,下意识运功,却忽然有一团密集的光影迅速飘来,汇集于二人足下,微弱的白光闪过再散去,居然是那块岩石,与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洛音凡惊诧,重紫却似没有察觉一般保持着刚才的动作看着他,又似在看向别处。
这光影......方才心念所致,体内又在运功,莫非......
汇集灵力于指,集中意念,他抬手隔空点向不远处。
大片光影汇集,引的气流波动,不多时白光散去,顿闻清凌水声,方才所指之处,寒烟弥漫。四周依旧是重重叠叠的白色光影,望不见边际。
四海水。
重紫似乎对周围发生的一切全然不闻,无动于衷。洛音凡先是欣喜随即懊悔自己的冲动。四海水承载着怎样的记忆?
……
“那水不能喝。”
“什么时候这里的鱼才能不怕我。”
“为师回来很晚,你不必在此处等我。”
“弟子知错了,知错了!师父!别赶我走,我听话,我再也不这样了!师父别生气!”
“要我原谅?除非南华山崩,四海水竭!”
他看向是四海水,一时心酸,无言。
却不知此时重紫眼里忽然飘过极微弱的幽幽的蓝光,以一种既冰冷又陌生的眼神看向四海水,下一瞬又恢复如常,她似乎感到阵阵眩晕,身形有些不稳……似乎发生了什么?
洛音凡察觉到不对,扭头看重紫,见她摇摇晃晃,伸手去扶,重紫后退一步刚好避开,忽然看向远处的四海水,洛音凡不知所以然,只听不远处有响声,也收手抬脸去看。
四海水急剧回流,以倒灌之势干涸,不一会便全然枯竭。
四海水竭。
他觉得有一场滔天大雨将自己从头浇到尾,猝不及防。
他慌忙一手去捂重紫的眼,一手慌乱地一挥,干涸的四海水变得模糊,慢慢化为点点光影,四散逃窜,世界恢复如初。
与刚刚没什么不一样了,他在心里害怕,恐慌,颤抖。
“重儿……你,你恨我,对吗?”他垂手,后退一步,留也不是,逃也不是,定定的站在那,轻轻问到。
重紫尚未反应过来,拉回视线,犹豫了好一会,“是。”
她轻轻的苦笑,他做这些又是何意,到如今自己还会在意这些吗?四海水竭……也好,也好……
“四海水竭,南华山不必崩。我原谅你。”她转身要走,忽然跌入一个怀抱,她听到他急促的心跳。
“不要,不要你原谅,你如何恨我都行别走,别这样……别这样……”
他忽然凝气,两指做法,隔空点物。
蓝天,白云,太阳,大片青草地,精致小巧的木屋,顶部有红漆,檐角层叠,屋前花园,屋后池塘,篱笆围墙,花藤缠绕,屋旁一颗巨大的参天柳树,树下石桌石凳,砂壶茶具,精致玉棋,素琴金经,不远处大片翠竹林,竹叶浮动,沙沙作响,在草地上投下一片阴影,林中雾气升腾,仙草仙药生长,昆虫爬行,喜阴的小兽栖居,**飞鸟,随意停息在某个角落,鸟鸣不断,有清澈的溪流自屋后流过,远方大片青山环绕,屋旁围圈木篱,鸡群嘻嘻索索。
……
“重儿……”他唤道,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仿佛只是他们携手云游,无意间发现了这一处别致居所,他轻轻地问她喜不喜欢,愿不愿意小住于此……重紫的心有一瞬间的悸动,仅仅一瞬,便又寻不着踪迹。
“这段时间便在此修炼,待修得灵力,便可出去,你不是想出去走走吗?你想做什么,想去哪里,跟师父说,别自己一个人去……走,去屋里看看啊。”
“看看啊,你可喜欢?”
“……”
重紫任他拉着再无回应,别过脸去不再理他,她有些不安……
洛音凡也不管她是否回应,只自顾自的继续。
“你看那边,那片竹林。”
“这是我们住的地方,这间是你的卧房,我的在隔壁,这是书房,那间是塔室。”
“……”
“你想到处转转吗?”
“……”
“这里的光影有些特殊的灵力,意念便可控制。”
“修炼之事无需急于一时,我们会有很多时间,慢慢来,切勿急功近利。”
“累了便去休息,不必勉强。”
“……”
“重儿?重儿?”
“你跟师父说说话啊,说什么都行……”
“讲讲师父的旧事,嗯,有趣的也不少,当年……”
重紫再无半句言语,只一味坐在床边,似是在想些什么,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时间很不乖地飞走,天上本不该存在的太阳很听话地西落,明月升起。
洛音凡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有害怕,有急切,有期待,第一次如此多话,他有些不习惯。一下午,半刻也没有消停,似乎是有太多的话想说,似乎是在逃避沉寂,又似乎很虔诚,庄重坚定且执拗地,想唤醒某颗麻木已久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