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斜阳慵懒铺满龙武族的演武场。
蓝色中发的男孩把前额的乱发抹上头顶，仍有几丝垂下，便索性不去管它。
秋高气爽，头顶的天是瓦蓝的，近地平线处却被余晖染成片片烂红。
天空如凯风双眸般澄澈，而热烈的晚霞同他旁边的男孩极为相似。
洛小熠的头发如燃着的火焰般直冲天际，而凯风了解，他本人也一样的桀骜不驯。
看来是刚刚演武完毕，二人各自拭着薄汗，有一搭没一搭地谈天。
那次谈的内容是什么？在一切之外冷眼旁观的凯风想了想，发现已经不记得了。怪就怪这样的下午太多，怪未经人事的少年太天真，以为一个承诺就是永远，以为一时挚友便是一世。
“凯风？”年少的洛小熠忽然发问，眼眸晶亮如同火焰在宝石中心燃烧。
“哎。”那样永远不知拐弯抹角的嗓音实在熟悉，画里画外的人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少年样的凯风眉眼弯弯，”怎么？“
“我说……你相信命运吗？”
画外的人拢拢墨色长发，这种问题么……还真是讽刺。
少年时的洛小熠是不信命的人。至于凯风，半信半疑。原因无他，洛小熠身为席罗座下最得意的弟子，实力超群，有逆天改命的自信。换言之，他的未来无需求助于命运这种亦真亦幻的东西。
但凯风不同。
自从元海长老意图谋反之后，寒山星门所代表的水，渐渐结成坚冰。
凯风还记得幼时某年夜里星门的异动。他以为有危险，使了敛息术悄悄跑出去侦探。然后震惊地发现群山之间灯火通明，在丰沛的水象星象力量包裹中，一些族人被另一些精英押解着，流水一样离开山门去往北方。
漠北之地，那是流放罪人的地方，没有人能在那里生还。岂不是让他们去死吗？这种行为无疑跨过了龙武族的底线。凯风刚想去汇报长老，却停住了动作。
因为他想起来，元海长老曾经笑着说，寒山星门不留弱者。能够施展瞒过整个龙武族的障眼法，又能调动星门精英的，就只有……
正巧，路边一个披黑袍的人揭下了兜帽。
是他。男孩被这一景象吓得呆了，缩在檐角瑟瑟发抖。
现在应该怎么办？去找席罗大长老，制止他们？
然而一旦这样，元海长老就会被流放，甚至问斩。从小到大，元海待他的耐心与慈祥越发清晰起来。他到底不相信那胖胖的长老会做出这样的事。
况且，还有一个问题压在他心底：没了寒山星门的他，又能去哪里？
元海长老这样做一定是有苦衷的，一定。不方便说而已。男孩一遍遍催眠着自己，机械地转过身去，失魂落魄地回了寝室。
“那孩子还是很有天分的，可惜太优柔。今天的这一幕，就当是给你上的一课吧。”元海望着男孩刚刚藏身的地方，低声笑了。
凯风对命运半信半疑。因为无论从外部的环境抑或他自身的性格弱点来看，他都从来没有选择。
生长在冰一样纠缠着残忍与懦弱的星门里，温润如水的善良少年险些被冻结同化。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
【未完待续】

讲点题外话
其实本文的结局早在去年暑假就敲定了，原定其实是be。
但是吧，为了表达一下拖更的歉意与对诸君的谢意，并且鉴于多少年前的小调查竟然还有人填，我将结局做了【注意】微调。
具体如何就不可说了，总之结尾不怎么虐的，信我嗯。
再次谢谢各位【鞠躬】

大大加油ヽ(爱´∀‘爱)ノ

我应该是恨他的。
每日被在按在醋坛里，鼻腔里充斥呛死人的酸味。
坛子里很冷，幼年的许一城只能蜷成小小的一团取暖。但裘爷不久就发现了这一点，便连夜特制了新的坛子。坛底有重重锁链缠绕着脚踝，强行把人扯直溜了与冷冽的液体严密贴合，然后被剥落身上最后一丝热量。
还有所谓演武，九岁被送入寒山星门前就是自己单方面被殴打而已。那时的星门尚存余温，元海在驱逐了那一拨族人后有所收敛，于是如水的温润悄悄浇灌起少年人心底的美好。
直到那么一天，十六岁的他又见到了曾经的噩梦。
事实证明，儿时的经历确实会像扎了根一样在灵魂里挥之不去。哪怕你往上面盖了多厚实的泥土，压上多沉重的岩石，一旦遇上了风和光，它仍然会以撕裂一切的架势拔地而起。
之后的事他记不太清了。总之，那个看似无懈可击的男人输了，死了。
哦对，临死前还告诉了他他爹之死的黑幕，告诉他大仇未报。老人一脸疲惫，只是看向他的目光里有点什么不太分明的东西。少年对此不感兴趣，也没有细看。
该死的……怎么总是想起来裘爷。许一城从回忆里抽身，恨恨地锤地面一拳。
却毫无痛感。
怎么，被那老头子训练得连疼痛都忘了？许一城略感讶异地看看手背，又捣一拳，仍然没有感觉。
等等。
太阳穴开始突突地跳，他揉着穴位，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开始走马灯似的在脑里过了一遍：奉命绞杀龙武族族子，打晕一个金毛的家伙，又在暗无大人制造的子空间里和另一个金毛的大概是雇佣军的家伙战斗。战斗中砍碎的触手，冰凉黏腻的汁液让他不由自主联想起坛子里的醋。
以及两朵从创口上开出来的，紫红色妖冶的花。
啊，算是幻境吗。许一城哂笑。眼前的一切逐渐崩裂，碎出了一块漆黑的豁口。“看来你的幻境也不过如此啊，雇佣军。用这种无聊的招式窥探别人过去，很有意思？”地上的少年睁开双眼，挑衅地看向对面两人。
笙天郢不急反笑，一手环抱胸前，另一手支着下巴，低声自语。
“破绽……找到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