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这种季节天亮得总是很迟。文俊辉坐在驾驶座上面无表情发动了引擎，车子无声息地开离公寓转了个弯出了住宅区。
　　副驾驶座上坐着的是洪知秀，他此刻正泪水涟涟地看着路边商户紧闭的寂寥风景。其实像他们这种人，有根烟外带杯浓点的咖啡熬个一两夜不睡不成问题，最多面色憔悴点，眼里血丝多一点，太阳穴时不时抽两下，外带胃口跟着差一些……至少不会跟犯毒瘾似的涕泪四流哈欠连天状。
　　“我说，”洪知秀转过脸来指了指自己冲文俊辉哀嚎：“我这算工伤不？”
　　文俊辉撇都懒得撇他一眼，嗤了一声：“你哪里伤了？”
　　洪知秀叹息：“毁容算不算？”说着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里的泪水更足了。
　　“你什么时候有过容？上哪儿毁去？”（虽然刷哥会崩坏，但绅士的时候还是很好滴(٩(๑•◡-๑)۶ⒽⓤⒼ）
　　洪知秀悲愤：“兄弟，做人不能这么不厚道！熬个一天两天的也就算了，我这都将近十天没能睡个安稳觉了啊！这黑眼圈深得，这眼袋重得，这胡茬青得，还能看么……”
　　文俊辉额上青筋蹦了蹦：“天锐是公关店么？！你整天弄得跟株移动桃枝子似的干什么。”
　　“……”
　　“有这功夫废话，不如赶紧睡几分钟！”
　　洪知秀看着外边终于开始慢慢亮起来的天，翻了个白眼：“你当我跟后面那小鬼似的，想睡不管什么环境都能睡啊。”
　　文俊辉朝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座上的徐明浩小盆友怀里抱着它的宝贝笔记本，仰脸靠着椅背，睡得正香，就差没冒鼻涕泡了。
　　其实文俊辉此时也困得很，他跟洪知秀一样，为公司的事折腾了好一段时间了。原本想洪知秀开车他在车上靠一会儿，结果看那人恨不得支根牙签撑着眼皮的德行，本着为众人的生命安全负责的态度，还是决定自己开车让他睡会儿，哪知这家伙干打哈欠不闭眼，弄得文俊辉原本就因为欠缺睡眠而不爽的心情更加不爽了。
　　路上往来车辆渐渐多了起来。文俊辉揉了揉眉心，打着方向盘下了高速公路，转进K市的商业区，没过多久，进了天锐公司的停车场。洪知秀从车上下来，文俊辉打开后座的门想把小妖精叫醒，结果摇了好几下都没反应。正没辙呢，洪知秀咳了一声说：“这里没人。”
　　文俊辉抽了抽嘴角，直接把小家伙从车里打横抱了出来，然后换了个姿势一只手臂环抱，另一只手一巴掌盖上了小妖精的屁股。
　　“哇~”地一声，小妖精醒了。放下一脸幽怨看着自己的某小妖，文俊辉挑眉：手感不错！自从昨晚怒极打了徐明浩童鞋很Q很挺翘的屁股之后，文俊辉着实觉得这法子不错，以后可以经常使用。=_=

　　三人直接进了停车场内的电梯，按了三楼的按钮。徐明浩此刻已经忘了自己屁股蒙受的屈辱，一脸新奇地问：“辉辉，我们去哪儿啊？你的办公室？”
　　文俊辉低头看了眼已经过了自己腰的某小妖，答道：“不是，先去公司的餐厅。”徐明浩双眼一亮：“辉辉，我们要再吃一顿早餐吗？”
　　洪知秀抽了抽嘴角：“请问小鬼你一天要吃几顿早餐？很遗憾，没记错的话，我们出来前已经吃过了……”徐明浩立马一脸确实好遗憾的表情。
　　电梯叮地一声到楼层了，文俊辉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伸出自己的左手，小妖精立马乖乖牵好，三人出了电梯，进了员工餐厅。不过意外的是，原本以为应该空无一人的餐厅已经有人在里头了。
　　“赵师傅！”洪知秀跟正在开着餐厅各个窗子通风的矮胖男子打了个招呼，那人笑着迎过来，文俊辉冲他点点头算是问好。
　　这个中年有些秃顶的男人是天锐专门负责后勤的师傅，人很热情和气，做事也很上心，把整个天锐的后勤管治得井井有条。
　　“总经理，朴经理！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早哇？”赵师傅为难地搓了搓手看了眼那边的点餐台，“是来吃早饭么？这……员工都还没到呢。”
　　“不不。”洪知秀摆摆手，“不是来吃早饭的，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们。”
　　赵师傅点点头：“哦哦，我也没什么忙的，就早点过来开窗透透气，等人都来了，开窗都嚷嚷着嫌冷。”
　　文俊辉点头：“辛苦了。”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赵师傅还是有几分受宠若惊的感觉，要知道这位老总在公司可是出了名的冷面加毒舌啊，能听到他说这么一句，着实不容易。
　　“应该的应该的，”赵师傅连连答道，然后好玩地瞅着文俊辉牵着的小娃娃，“这孩子是？”
　　还没等赵师傅问完，某一点也不认生的小妖精就笑嘻嘻地冲他喊道：“赵师傅好！~~~~”
　　“诶~好好~你好你好！~”赵师傅被小家伙逗得眉开眼笑。
　　单纯不喜欢看到某小妖对谁都这么卖乖，文俊辉不动声色地把小妖精朝身后拽了拽，道：“朋友的孩子，拜托我照看一天。”
　　“嗯。”洪知秀在一旁补充道：“这不，还没到工作时间嘛，这孩子闷得慌，我们就带他随便转转。”
　　“噢噢~~好啊，你们转你们转，呵呵，我去把那几扇窗子也开了。”洪知秀点点头，同文俊辉一起拉着小妖精朝里面走去。
　　打开一间包厢的门，因为光线还有些暗，洪知秀开了顶灯，文俊辉捏了捏小妖精的手说：“就这间了，看清楚里面的布置，以后别跑错了。”
　　小妖精乖乖点头。等它差不多看过每个角落了，洪知秀看了看腕表：“行了，差不多就上去吧，还要去认我的办公室呢。”
　　“嗯。”文俊辉关了灯，把门带上，拉着小妖精往餐厅外面走。
　　“经理慢走！~”赵师傅打了个招呼便要去后间。
　　文俊辉停住脚步道：“对了，那边第一个包厢空出来，以后午餐晚餐不出意外的话，我跟洪知秀在那里吃。”
　　“好嘞！”

第三十一章
　　“诶？花花，这是你的办公室？！”终于被带上顶层的小妖精站在一间办公室里瞪大眼睛惊讶地叫道。
　　“小鬼，你这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洪知秀看到徐明浩的样子简直想伸手一脑刮子抽上去，但是碍于文俊辉在一旁，实在没那个胆子下手。虽说他自己平时也没给过那小鬼几次好脸色，这两天更是动手动上瘾了，但不代表他能容忍其他人“欺负”那个欠抽的小家伙。
　　徐明浩依旧保持着瞪大眼睛张着嘴的欠抽相转过脸来看着洪知秀，一只小细胳膊举着，直指办公室一侧依墙而立的巨大书柜，大到最顶上那层，不用梯子都够不着。
　　洪知秀没好气：“书多一点很奇怪吗？！”
　　小妖精看着洪知秀隐忍的表情和几欲抽向的自己的手掌，终于识时务地讪讪把指着书柜的手放下，下一秒却说了句让洪知秀差点暴走的话：“呃……别人书多没这么惊讶，主要因为是你嘛……”
　　其实，不管是政界的也好，商界的也好，很多人都喜欢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弄上一个大到吓人的书柜，再满满当当地塞上各种正儿八经的书，从XXX文选、XX代表、XXX原理到XXX自传、XXX答记者问，满眼红黑棕式一套一套让人看着就晕的书籍，从放进办公室到搬出办公室，始终是那副崭新的模样，连那些折痕和微皱也都是搬动摆放时弄出来的。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是买来装门面当摆设的。虽然洪知秀平时总是一副漫不经心，不太正经的样儿，略带了那么些花花公子的气质，但徐明浩童鞋那话还真是冤枉他了。他这一书柜的书还真都看过。不过不同于上述那些看着名字就犯困的门面，他这一柜子什么类型的书都有，只要是他觉得有必要看一看的，或者是有兴趣看一看的，都会买下来。
　　看完觉得除了纯消遣没什么太大用处的就搁在最上层，觉得里面很多东西很实用的就放在最下层，时不时翻出来写写画画，有一些翻得狠的书脊都有点散胶了。所以用洪知秀的话来概括就是：只有有知识，有涵养，有品位，有气质的流氓才配称风流倜傥。
　　等小妖精看够了感叹够了也记牢了之后，文俊辉牵着它出了门朝隔壁自己的办公室走去。洪知秀原本也想跟过去，目的就是想听听那小鬼能用什么欠抽的话去评价文俊辉的办公室，结果被一通电话拦住了脚步。
　　文俊辉进了自己办公室就顺道把门给关了。因为眼看着快到时间了，公司的员工也该陆陆续续到位了，Lura估计没多久就该上来了，让她看到所谓boss捡的小娃娃上次还那么丁点儿大，这次都这么高了，该怎么解释？嗯，这个是上次那小娃娃的哥哥=_=文俊辉光想想就忍不住嘴角直抽。
　　小妖精背着手，活像来视察的省市级领导，在办公室里左转转，右转转，最后一屁股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看着文俊辉帮它把宝贝笔记本摆放好，插上电源。
　　“辉辉，你这边怎么这么空？”小妖精终于忍不住皱着脸问。
　　文俊辉瞥了它一眼然后回到自己办公桌后坐下：“家里书柜你没见过么？我又不像洪知秀似的三天两头不回家。”
　　文俊辉的办公室里其实有一个书柜，就在他办公桌后，座椅旁边不远的位置。只是比洪知秀那个小很多，也不高，文俊辉伸手就能够着最顶层。里面放了些他常用的书籍，不过更多的是资料文件夹和档案袋之类。
　　“不不不，我不是指书~~”徐明浩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文俊辉顺着它的视线看向自己的办公桌，了然地挑眉。洪知秀平日工作的时候讲究方便，最常用的文件还有办公用具都放在台面上，伸手就能够到，所以偌大的办公桌上除了电脑还堆放了不少东西。而文俊辉习惯整洁，看着堆满东西的桌子就火大，所以他的办公桌上只有一台电脑，以及一叠当天要处理的或者Lura即时送进来的文件。

　　现在文俊辉刚进办公室，一天的工作还没开始，所以宽大的办公桌台面上只有一台电脑，整洁是整洁，但是少了那么些人味儿。
　　某小妖屁颠屁颠跑到文俊辉身后，跳，扑，挂，三个动作行云流水。然后搂着文俊辉的脖子一本正经道：“辉辉，我看到你们公司的人都喊你阎王。”
　　文俊辉黑线：“管他们那么无聊！”徐明浩撅嘴。
　　“等等，你从哪儿看到的？！”
　　徐明浩兴奋：“你们公司的论坛啊~~~我注册啦！”
　　“……”
　　“所以说辉辉……”
　　文俊辉皱眉：“干嘛？”直觉告诉他要绷紧神经等着某人下一句话，小心爆血管。小妖精在他脸上吧叽亲了一口笑眯眯地说：“赶紧回到人间来吧！”文俊辉瞬间僵硬，与此同时，办公室的门笃笃被敲响，Lura的声音传来：“总经理。”
　　只听耳边噗的一声响，上一秒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小家伙已经不知踪影。而隔壁办公室正站在书柜前抽了本书抬脚朝办公桌走去的朴灿烈就听啪的一声脆响，某小鬼翘着脚丫子出现在了办公桌上。于是Lura打开门，看到的便是自家Boss一脸抽搐地坐在办公桌前，面色微黑，青筋微跳，不知道在想着神马。=_=

第三十二章
之后的一个上午过得一直很平静。隔壁的洪知秀没再发现自己办公室里突然冒出个人，虽然这是事先商量好的对策，但真正实施的时候，还是很挑战洪知秀的心脏。这一边文俊辉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批着文件，或者噼里啪啦一气地敲着键盘，时间久了就站起来依着窗边看看远处放松一下眼睛。
　　而一向折腾的小妖精也乖乖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玩着电脑，时不时因为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捂着嘴无声地乐得东倒西歪。那小模样，让文俊辉也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不过这一场平静最终结束于一阵诡异的声响。
　　“什么声音？”文俊辉以为小妖精开了电脑的声音，抬头问道。
　　“额……”徐明浩摸了摸肚皮皱着脸答：“肚子叫。”
　　“……”文俊辉这才抬头看了看办公室墙上挂着的无声石英钟，好吧，虽然比平时他和洪知秀吃饭的时间早了一点，但也算达到正常的午餐点了。二话没说合上手中的文件夹站起身，文俊辉拿起桌上的手机塞进小妖精的手里，低头叮嘱：“我和洪知秀先下去，点好菜包厢没其他人了发条短信过来，你看到了再过去，先在这儿玩一会儿，嗯？”
　　“嗯。”徐明浩乖乖点头，接过手机看着文俊辉出了办公室的门。
　　文俊辉和洪知秀搭电梯下楼。一路上不断地有人从不同楼层进来，不断地有人被电梯里的文俊辉惊倒，然后整个电梯里的人一点儿声音没有地在心里念叨着：快点到三层快点到三层。这不怪他们，主要是平日里文俊辉和洪知秀都习惯等餐厅就餐高峰期过去才下楼吃饭，所以很少会有跟员工们扎堆挤在一趟电梯里的时候。
　　一进餐厅，就看到所有人动作一致地抬头，然后叽叽喳喳的各种聊天谈笑就像被按了静音键一样瞬间消失，几秒后，开始有嗡嗡嗡地低声议论，不用听也知道肯定是：经理今天怎么这个点下来吃饭之类在文俊辉看来既浪费时间又没营养还不助消化的内容。朝看向他的人点点头算是礼节性地招呼，文俊辉没什么表情地径直走向里头的包厢。
　　只见左起第一间门开着，一名服务员拿着菜单恭敬地站在门口，看到文俊辉和洪知秀走进去喊了声“总经理好，洪经理好。”两人在包厢里的圆桌旁坐定，接过那个圆圆脸蛋的服务员手里的菜单，拿着笔勾画起来。
　　“新来的么？”文俊辉头也不抬地问正在给他们倒水的小服务员。“嗯。”那个服务员以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够熟练专业让总经理看出来了，一时间有些忐忑。洪知秀冲她笑了笑：“别紧张，没说你做的不好。他这是看你紧张跟你聊天呢，虽然比较像面试。”
　　文俊辉斜了他一眼，然后把勾好的菜单递给服务员。里面勾了他所知道的洪知秀和小妖精爱吃的所有菜式：“这里面画了勾的菜，每天选着上十五道，以后我们基本上都这个点下来，你们稍微提前一点上菜。”省得某小妖在上面活活饿晕了。

　　那个服务员抱着菜单低着头匆匆出去了。留下洪知秀一脸好笑地看着他：“我说，你就不能管理管理你的面部神经别总那么严肃啊。每次明明是好心从你嘴里说出来再配合你那副表情，都让人误会你看他们不爽。就是这样大家才会那么怕你。”文俊辉喝了一口茶眼神都不屑丢给他一个：“天生的，改不掉！”
　　洪知秀黑线：“咝，你在那个小鬼面前怎么就表情自如呢，它有神力，能激发你面部神经潜能？”
　　“……少说一句憋不死你。”
　　估计是那个服务员对炒菜的厨师提醒了一声，也可能赵师傅已经交代过了，总之，两人点的菜很快就上齐了，不过这个很快只是相对于平时来说。
　　支开服务员，洪知秀发了条短信给在顶楼可怜巴巴等着吃饭的小妖精。果然不出几秒，就听啪的一声脆响，某人哭丧着脸出现在了文俊辉旁边的座位上，第一件事就是仰着脸冲文俊辉说：“辉辉，下次提前一点儿，饿死我了~~~~”
　　不过下一秒，它就已经埋首碗碟之中，同食物奋战了。文俊辉哭笑不得地看着某人喂养了这么久依旧一副饿死鬼投胎的德性，只得拿起它一旁的杯子倒了杯温茶，免得它噎着。一旁的洪知秀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情景，但依然寒得慌，尤其是之前文俊辉刚面无表情地说自己冷面是天生的，现在就一副宠溺的样子，看得洪知秀一个劲地起鸡皮疙瘩。
　　吃完饭，小妖精噗的一声回了文俊辉的办公室，俩男人则招呼服务员来收拾饭桌，然后搭电梯回了顶层。余下某服务员看着满桌空空的餐盘，久久不能回神……
　　回到办公室的文俊辉翻开上午没看完的文件看了几分钟之后，对一边躺在沙发上舒舒服服挺尸的小妖精说：“你下午自己上网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手机款式，明天周六，带你去买手机。”
　　金倩倩一听一骨碌坐起来喜滋滋地抱着笔记本一边噼里啪啦地打字上网一边嚷着：“辉辉你最好了！~”。文俊辉扬眉，然后低头继续看自己的文件。不知过了多久，徐明浩抱着笔记本欢快地蹦跶着过来了。
　　“好好走路！”文俊辉忍不住出声训到，养了这么久，就没见这孩子走路正经过。
　　“噢。”小妖精收敛了手脚规规矩矩蹭到文俊辉身边把笔记本屏幕举到他眼前：“辉辉，这个怎么样？”
　　文俊辉看了眼嘴角抽了两抽：“……太花哨。”
　　“哦。”小妖精也没怎么不乐意，点点头又回去继续挑。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徐明浩再度蹭了过来：“这个咧？”
　　文俊辉看了眼青筋跳了两跳：“……太幼稚。”
　　“哦。”小妖精又点点头坐回去继续挑。
　　这次过了几分钟就蹭回来了，不用它开口，文俊辉直接看向它手里笔记本的屏幕，僵了半晌后，直接夺过来：“算了算了，我帮你找……”
　　过了一会儿之后，文俊辉把网页点开给小妖精看：“就用这个吧。”徐明浩看了看网页上的手机图片，又看了看文俊辉桌子上的那个，貌似……是一样的，除了颜色。
　　“辉辉，这是不是叫情侣手机？”
　　“……”。

第三十三章
　　很快，徐明浩童鞋的手机到手了，白色修长直板，跟文俊辉黑色的手机同款同型。虽然之前有做过初步心理建设，但是洪知秀看到这俩手机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嘴角直抽：“你俩很是恶趣味嘛。”他啧啧两声，挑眉看向文俊辉：“这是什么？父子款？”文俊辉冷眼扫过去，口都懒得开。
洪知秀抬手认输：“好吧，好吧，不纠结这个话题。”说罢拿起小妖精的手机径自翻看起来……十秒钟之后睁大眼睛瞪向文俊辉。后者皱眉一脸嫌弃的表情：“做什么这副要死的表情？”
　　洪知秀朝他扬了扬手里的手机：“我说，这里面的电话簿，你给他存的？”文俊辉哼了一声表示肯定。
　　“就你一个人的号码？！”
　　“怎么？有什么问题？”
　　洪知秀翻了个白眼：“我不是人啊？我没手机号啊？”
　　“咳……”文俊辉轻咳一声，道：“它跟你不熟。”
　　洪知秀闻言一把抓过在旁围观的小妖精，弯腰勉强勾住它的肩，一副哥俩好的神色：“小鬼，咱俩是兄弟对吧？”
　　徐明浩如此一颗七窍玲珑心怎么可能就被洪知秀一句话给哄过去咧？所以它镇定地看了看文俊辉，再看了看洪知秀，果断前跨两步，转身，揪住文俊辉腰间的衣料，从他身后探出个脑袋做了个鬼脸：“花花，咱俩不熟！~”
　　洪知秀捧着的那颗剔透玻璃心“咔嚓”一声，碎了，颤颤巍巍指着文俊辉道：“你这是可耻的独占欲啊独占欲！”
　　文俊辉面无表情：“我养的，自然归我。”
　　“好好好，行行行！”洪知秀扬了扬手，“言归正传，过年究竟去不去我家？”文俊辉余光撇到身后的小妖精已经并列站到了自己身边，下一瞬，宽厚的手掌里有另一个温温热热的小手伸进来，松松抓住。
　　文俊辉摇摇头：“这次真的不去了……”说罢抬起牵着小妖精的手，示意：“这小家伙比上次长了太多，去了难解释。”
　　“额……”洪知秀耸肩：“也是。”然后低头伸手揉了揉徐明浩的脑袋：“小鬼你还真是麻烦，赶紧长！”徐明浩一脸忿忿地抬手，可还没使力，已经有另一只手替他把洪知秀的爪子拍到了一边。洪知秀讪笑着缩回手。
　　文俊辉把小妖精又朝自己身后拽了拽，避开某些人的“咸猪手”：“按照这个速度快了，你跟叔叔阿姨说，我明年一定去。”
　　洪知秀挑了挑眉：“嗯？”
　　文俊辉淡淡说：“等它再长个把月，就不会让它长了。”洪知秀笑看徐明浩。
　　“……”徐明浩已经僵硬成泥胎了。能不能不要这嘛残忍？
　　不能否认，看到小妖精这副表情洪知秀心里是很爽很愉悦的，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装装的，不能给这小鬼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嘛，于是他抬手拍了拍文俊辉的肩：“兄弟，你多大了，干嘛总欺负一个豆丁型的小鬼。”
　　可惜，他表演的不太到位，抽搐的嘴角和已经漾开坏笑的眼角充分说明此人实在没安什么好心。徐明浩斜了他一眼，那神情，简直是文俊辉的缩小型翻版，果然近墨者黑么……洪知秀正想着，脚面上一麻，于此同时，徐明浩童鞋满意地收回一只脚爪子。文俊辉在旁观看完小妖精的全部动作，满脸赞赏。
　　洪知秀不禁感叹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不过很快他便收了那副装模作样让文俊辉嫌弃的神情，正了正色，道：“你有没有发现自从这小鬼莫名其妙栽在你那儿后，你笑得多了？嗯……表情也丰富了！”洪知秀勾了勾嘴角继续道：“不管怎么说……能看到还有人能在不算长的时间里真正走近你，做兄弟的，很为你高兴……”
“好吧……虽然这小鬼不能完全算人。”⊙﹏⊙文俊辉看着这个从三四岁起便认识了的兄弟，人生之后的这二十六年里，如果没有这个朋友，他就不会是今天的文俊辉了……当然……还有他们一家，洪爸，洪妈，包括总是沉默的李灿。
这些人让他觉得，尽管他们不能填补完曾经缺失了的所有，但是，再艰难的日子，当你知道身后有人祝福着你时，也就没什么可怕和难捱的了。感激是真心的，但这种类型的话他要是挂在嘴边上说就不是文俊辉了，估计洪知秀会以为他被人穿越了。=_=
　　“呵……”文俊辉拍开肩膀上那只手，“你在演电视剧么？抱歉，我看不进八点档。”洪知秀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哎哎叹息。
　　从这之后到洪知秀从文俊辉家大门走出去这近两个小时里，洪知秀用尽各种方式，最终成功磨得徐明浩小盆友在自己手机电话簿里添加了他的号码。洪知秀冲一旁的文俊辉扬眉示威，结果后者二话不说夺过手机，轻快灵活一阵按动，一会儿后，抬起头，把手机界面伸向洪知秀眼前。
　　待看清那上面写的什么之后，洪知秀倒抽一口气：“喂！你干嘛把灿灿的手机号给这个小鬼！！万一他乱七八糟胡搅一气……”文俊辉眯眼。洪知秀：“咳……我回去了。”拎起钥匙一扭脸他便是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这小鬼什么话都说的出来的啊！！~~本来就够乱了，万一它一时玩心大起，插一竿子，跟灿灿说些有的没的……靠，这叫什么事儿嘛！！

第三十四章
年底最后几天匆匆而过，以往大年三十这天，天锐像许多公司一样，还是正常工作的，一般是下午提前两个小时，正式开始放年假。因为有了圣诞夜那次的先例，全天锐的员工都真心期待boss能再抽风反常一次，虽然一年里抽风两次的概率实在很小，尤其是发生在文俊辉这种人身上。当然，上述概率前提是没碰到徐明浩时候的文俊辉，这回俨然不一样了。如全天锐的员工所愿，阎王大人又抽风了，抽得如此欢脱简直让大家心肝直颤热泪盈眶……
　　年三十这天一大早，天锐员工准时到达各自的工作岗位打算开始一天的工作时，接到了唯一一份也是今年最后一份任务——请有秩序地去财务部领取红包和奖金，领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放假了！于是，在众人捏着比往年厚实了不是一点半点的红色纸封泪流满面高呼“Boss万岁！~”时，文俊辉正拦腰捞起蹦跶着的某小妖扔进副驾驶座，然后自己绕到另一边上车关门发动引擎——办年货！
　　“办年货”这三个字在文俊辉之前近三十年的人生中一直小于等于那天边的浮云。三岁前，即使办过年货他也应该是在购物车里的那个，况且那个年代购物车在超市应该还没普及成这样。三岁后，春节这个节日在他眼里跟无数个普通日子没什么两样，不知道什么叫守岁拿红包，更不知道什么叫举家团圆乐淘淘……至少，他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举家团圆。
　　不过今年不一样，文俊辉说不出究竟哪里不同，或许是因为有个人陪？以往也有过，年少的时候在洪知秀家也算有人陪……但是感觉就是不一样。
　　或许最不同的是，那是朋友的家人，而这个小家伙，这个被他从巴掌大养到现在的小家伙，是他一个人的。它是他最亲密的，他也是它最亲密的。不过当文俊辉领着小妖精真正站在住宅区附近最大的购物超市门口时，他有种立马拎起某人掉头回家的冲动。原谅他吧，他真的没有这种日子去超市的经验。
　　不过徐明浩可丝毫不怕生，人多算什么，拥挤算什么。像它这样拥有最具优势的体格，外加比普通人发达了N倍的跑跳能力，谁能钻得过它？！于是，一眨眼的功夫，文俊辉便发现，某贴着他站着的小妖已经连影子都没了。想都不用想，文俊辉利用其高大的体型，黑着脸径直杀向食品区。一排排货架看过去，终于在某排货架前看到了正托着下巴纠结拿哪些或者拿多少才够的徐明浩小盆友。
　　“不要乱跑！”文俊辉蹲下身给他理了理钻得有些乱的衣服下摆。
　　“哦……”小妖精随意地应了一声，目光还在货架上流连，显然没把文俊辉刚才的话放在心上。怕它再这么乱跑，文俊辉拎起它的一只小细胳膊，将那小小软软的手掌紧紧握在手中，沉声道：“你自己跑来跑去是能够得着还是怎么？！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帮你拿，不过先去拿个推车。”

　　“不许限制种类！”徐明浩童鞋又开始不怕死地讲条件了。
　　文俊辉抽了抽嘴角：“毒不死你。”
　　“不许限制数量！”
　　“撑不死你。”
　　不管，没反对就是答应了！徐明浩表示——太开心了！折腾了近一个上午，出超市的时候，文俊辉真是万分庆幸自己是开车来的，不然这是该怎么运回去？！
　　中午随便在外面找了家餐厅解决了午饭，文俊辉拿着餐巾无奈地帮对面吃得十分不雅的某小妖擦着嘴角沾上的酱汁：“晚上想吃什么？”
　　徐明浩一本正经：“大年夜得吃饺子！”
　　“那么麻烦，谁包？！”
　　“你呀！~”
　　“……”
　　两小时后，在自家厨房认命地捏着饺子的文俊辉在心里暗骂：“真是脑子抽了养这么个麻烦精！”放在以往，即使过年也常常随便做点什么糊弄过去便进书房的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在大年三十这样的日子里，认真且传统地做着这一切。
　　待到黑夜降临，文俊辉看着锅里沉沉浮浮的饺子，加了一瓢水，重新掩上锅盖，然后抬头看着外间餐桌旁，抱着肚子一脸期待外带哀怨地看着自己……身前的锅，就差没滴两滴口水的小妖精，忍不住，淡淡地笑了开来。
　　“辉辉，好了没好了没？你笑什么啊？~~”
　　看着锅里再度浮起来的饺子，文俊辉打开锅盖，拿起一旁的漏勺小心地一勺一勺地捞进餐盘：“没什么，笑你整天一副就知道吃的样子。”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啊！民以食为天！”小妖精狡辩，然后看着文俊辉端上桌的饺子，眼睛开始冒光，由于本身就是墨绿色的，所以实在很像小豺狼。拍开某人直接伸向餐盘的爪子，文俊辉沉声命令：“去洗手！”然后转身去厨房拿了筷子倒好香醋。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面前是一盘盘散着香气的饺子，升腾起来的雾气氤氲了眉眼，混着面前醋碟的气味，熏得人眼睛有些许地酸胀。
　　“半夜市中心广场那边有烟花会，想去么？”
　　“去！”文俊辉笑了。
　　小妖精一脸惊奇地抬头：“辉辉，我发现你今天笑得特别多！”
　　“闭嘴吃饭！”
　　“这明明是饺子……”
　　“……”
　　午夜零时零分零秒，市中心广场上，数百枚烟花托着长长的尾巴升到K市上空，齐齐绽开，霎时间，渲染得黑夜如昼，灿如星芒，华光明灭，映照在每一个观者的面庞上，融成最真心，最满足的惊叹，笑靥如花……
　　“辉辉，好漂亮啊……”被文俊辉抱在手里的小妖精，仰着头看着这样繁盛而惊艳的夜空，喃喃着。
　　“是么……”文俊辉转脸看了它一眼，复又抬头，重新看向那片空中的繁花，声音低沉而柔和：“以后每年都来，好不好？”
　　“好。”
　　这一刻，文俊辉真心地觉得，即便一辈子就这样也很好，不需要女人，不用刻意去找一个妻子，这个莫名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小娃娃，带给了他很多，就当认了个便宜儿子，虽然很离奇，但是看着它一点点长大，足够了……可他这样的想法，很快就被一个意外打破了。

第三十五章
每年春节这段假期里，有一件事情让文俊辉很是头疼。当几年前天锐在K市逐渐成为知名企业公司之一后，文俊辉相对来说平静的生活开始被各种应酬和来访者打乱。必要的的应酬和交往文俊辉即使再不耐烦，表面上依然是得体且应付自如的，但是对于那些在他看来完全没有意义的见面和交流，从来都没给过什么好脸色。
以至于几年下来，文俊辉油盐不进的个性也算是出了名。大多数人碰几次壁也就识趣了，但就有那么些人乐此不疲地在找各种机会各种理由往他这儿送东西献人情。春节就是上述所谓机会理由中最为常用的一个。
　　每次看到那些提着各种东西登门来拜年的人，文俊辉总是烦躁兼无奈。他就弄不懂了，什么时候他跟这些人的关系已经熟到串门拜年塞红包的程度了？可大过年的，给人脸色看也实在有些不妥，于是每次他只能尽量耐下性子，稍微缓和语气，然后三句两句打发了，比起平日柔和了不知道多少倍，但还是从来没让人进过家门，至于礼品，也基本都让人原封不动地带回去了。不过凡事总有例外，尤其是在家里多了这么个麻烦精之后。
　　大年初三，各大商场超市基本上都开了门，重新开始营业了。文俊辉实在扛不住小妖精的一顿闹腾加撒娇，去给它买冰激凌了。
　　坐在车里一边看着后视镜倒出停车位，一边想着他出门前某人挥着爪子一脸得寸进尺地强调：“一大盒哦！~~”文俊辉就想对自己脑里那个得瑟的小家伙抽上一脑刮子。虽然冰激凌这种东西保质期一般都不会短，但是文俊辉还是选择去了远一些的那家沃尔玛，总觉得超市里头商品货物流通快一些的比较好。
　　站在冷冻柜旁回忆徐明浩说的牌子口味，文俊辉一盒盒地看过去，对于食品，尤其是供那个小家伙吃的，他总是比旁的挑得仔细些。在收银台付款结账的时候，文俊辉感觉自己右眼皮跳了两下。虽然他不是迷信的人，但总觉得是那小妖精又弄出什么幺蛾子了。
　　所以回去的路上，文俊辉车速明显比之前快。到家的时候看了眼手机，来回外带在超市排了会儿队，一共加起来大概四十多分钟的样子。这么点时间，那小家伙不能闯出什么大祸吧？尽管这么想着，他还是加快了步子上了楼。

　　打开家门的时候，文俊辉先左右看了眼，目力所及之处貌似没有什么被毁坏过的痕迹，顿时小小松了口气，在心里暗暗笑自己一定是被那小妖精折腾多了才这么神经兮兮……换好鞋子走到厨房冰箱那儿把冰激凌塞进去，可下一秒他就觉得不大对劲了。
　　虽然他之前余光看到小妖精正坐在沙发趴在茶几上折腾着什么东西，不过它平时经常这幅“尊容”，所以文俊辉没再注意，可是，按照以往的经验，那家伙在他开门的瞬间就应该已经扑过来美滋滋地抱走他手里的东西了呀，怎么今天到现在都没动静？
　　文俊辉皱着眉从厨房出来，经过餐厅，朝客厅沙发那边走过去，边走边忍不住出声问道：“在干什么呢你？”
　　那边小妖精头也不抬：“拆礼物啊！~”
　　“什么礼……”话未问完，他就顿住了，在离茶几还有几步路的时候停住脚步，他已经看到那家伙拆的是什么了……
　　急走两步过去一把拉开忙碌着的某人的胳膊，文俊辉阴沉着脸问：“这怎么回事？刚才谁来过？”
　　“呃……”小妖精被文俊辉的脸色吓到了，呆了一下答：“一个……大叔？唔，头顶有点秃，还有点胖……”金倩倩正努力回忆那人的长相，不过文俊辉已经无心听了，他伸手拿起放在茶几上的一张白色名片，看了眼便眉头皱得死紧。
　　这个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以前在一次应酬中有过交集。上个月又来找过他，当时直接去的天锐，拉着他说了不少，相当难缠，总的意思就是他儿子大学快毕业了，想进天锐，但是本科就读的学校可能离天锐的以往用人的院校标准稍微差了那么一点点，让文俊辉帮忙放个水。
　　当时文俊辉碍于之前算认识，没把脸色拉得那么难看，但答复也很干脆：天锐不是完全看学校，什么样的地方都会有庸才，什么样的地方也都会有人才，只要你儿子自身实力够就不用担心。没想到这人如此锲而不舍，竟然直接追到家里来了，而且这么狗屎运地正好在文俊辉出门，只有某没大脑小妖在家的时候。短短四十分钟，就能整出这么个事儿，还真是巧得文俊辉哭笑不得。不管怎么样，这礼算是被某人代收了，一旦进了家门再想退回去，就不那么简单了……况且某人还好死不死地给拆了！
　　拎起茶几上已经拆了的红酒，文俊辉看得青筋直蹦——00年的大拉菲。虽然不像82年的一瓶能飚上7、8万，但拉菲现今在中国已经被炒得远高出了它原本的价值，所有人都奔着这个牌子，连小拉菲都比很多口感出色的名品受捧得多，何况正牌拉菲。
　　文俊辉抬手就朝一旁小家伙的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抽了一下：“小东西你真能给我惹麻烦！”

第三十六章
　　徐小妖精的觉悟一向不高，所以文俊辉那句“麻烦”在它听来一点儿也不像教训，它家饲主教训它教训得少吗？显然不少，可麻烦精就不惹麻烦了吗？显然不可能。
　　在它的逻辑里，反正已经麻烦了，就不要介意再麻烦一点儿嘛~~。所以它若有所思地盯着导致它屁股被抽的罪魁祸首--茶几上的红酒，半晌后抬头朝还在想怎么能不费过多嘴皮子就把这玩意儿退回去的文俊辉问道：“辉辉，这个好喝吗？”
　　虽然徐明浩一眼就知道这是葡萄酒，可以喝，而且挺贵，但是这究竟什么味道它就不清楚了，毕竟网上电视上的酒都能看不能喝。
　　文俊辉斜睨了它一眼，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小家伙脑袋里在打什么主意？在它眼里，吃吃喝喝可是头等大事，可是，红酒虽然度数不高但也不是汽水儿啊，文俊辉一直认为，这么点儿的小娃娃喝酒不好。事实上，自从这小妖精在这儿住下后，连文俊辉自己都很少沾酒了，烟也很久不抽了。
　　想了想，文俊辉便用他上次无意间看到的路边家长哄小孩儿的办法来对付小妖精：“这东西我喝味道是不错，但是你这种小孩子喝了肠子会被烧掉。”结果，换来徐明浩一道鄙视的目光：“辉辉，骗人不厚道。”
　　“……”文俊辉望天：哪个白痴说的小孩子用骗的才有用？！
　　小妖精耸了耸鼻子：“辉辉记性真烂啊，都说了很多次我不是小孩了……而且谁说小孩就得用骗的呀~讲道理不行吗？”
　　文俊辉抱着手臂面无表情看它：“跟你讲道理你听？”
　　“额……”小妖精吐了吐舌头，然后换上严肃地表情：“你说吧，我听听看。”文俊辉一把把它拎到面前，几乎脸贴脸，然后换上最凶的表情，一字一顿道：“道理就是，你不许喝！”
　　小妖精被近距离瞪得呆了呆，然后伸爪把文俊辉的脸推远了点，卖乖地一边摆手一边点头：“知道拉知道啦……”说完还不忘干笑两声。
　　文俊辉虎着脸点头，小妖精屁颠屁颠朝卧室跑去，打算抱着它的宝贝笔记本上网，屁颠了两步又忍不住停下来回头：“为什么不许喝？”
　　就知道这小家伙没那么容易罢休，文俊辉抽了抽嘴角，认命叹口气，换上正经的表情：“你看到能吃能喝的东西，如果喜欢了就没个节制，酒这种东西容易成瘾，不好。”徐明浩小盆友貌似乖巧地点点头，屁颠进了房间。
　　文俊辉一个人坐到沙发上，兀自盯着那红酒和手里的名片，心想：大过年的不能给人脸色，等年假过了总行了吧。
　　这么打算着，便起身拎起那瓶红酒走到客厅一边的收藏柜里。因为背对着卧室门，所以他没看见，在他放酒的时候，有个脑袋贼兮兮地扒在门边，早就偷偷记下了他放的位置。
　　除了上午的这么个插曲，这一天算是过得挺平静安逸的，期间文俊辉接了通洪知秀的电话，说他明天就从J市回来了，直接上这儿来，洪爸洪妈让他给文俊辉和小妖精捎了点东西。

　　晚饭之后，小妖精洗完澡穿着毛绒绒的睡衣蹦跶着回了卧室，文俊辉看着那小模样有些忍不住想笑，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家伙跟这绒绒的睡衣这么搭呢？！从衣柜里拿了干净衣物，文俊辉挑眉冲规规矩矩坐到电脑旁边的小妖精道：“今天怎么不抱着笔记本往床上爬了？”
　　“额……你不是不让么？”
　　“我说过无数次你都当耳边风，今天怎么就突然听话了？”
　　“嘿嘿……”小妖精讪笑，“我其实本性很乖的！辉辉你快去洗澡吧~~~~~~~”文俊辉本还觉得奇怪想再问几句，但着实被那小鬼销魂的尾音雷得青筋蹦了蹦，拿着衣物头也不回地出了卧室。
　　徐明浩小盆友说的话能信吗？自然不能。所以它显然本性跟“乖”字扯不上边。于是，在确认文俊辉进了浴间关了门后，某人蹑手蹑脚地行动了……
　　在浴间冲着热水澡的文俊辉右眼皮再次神奇地跳了起来。他伸手按了按，心说：那小家伙又干嘛了？！有了上午眼皮跳的经验，文俊辉不迷信也信了。于是便加快了速度，冲干净身上的泡沫，伸手捞了台子上放着的毛巾，擦完直接在下身围了个浴巾就冲了出去。开玩笑！比起擦干所有水珠免得受凉和穿上睡袍注意形象这种问题，先看看那小东西究竟有没有闯祸比较重要！
　　出了浴间发现客厅跟他洗澡前一样，只留着收藏柜上的三盏小灯，其他大灯都暗着，卧室门开着，灯也开着，那小家伙已经不在桌子旁坐着了。已经睡了？文俊辉朝卧室边走边嘀咕着：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乖乖睡……最后一个“觉”字还没蹦进大脑，走进卧室的文俊辉就被眼前的景象震到了。
　　就见那小妖精抱着个红酒瓶子跟尊小米勒似的盘腿坐在床上，听到文俊辉的脚步声，迟钝地抬眼看他，然后……“呵呵呵”一个劲儿地傻笑。文俊辉上前拿过酒瓶一看，倒吸一口冷气：一滴都不剩了！！
“酒呢？！”他两指捏着小妖精的下巴急忙问道。
傻笑。
“……”文俊辉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吼道“不是说了不准喝吗！”
继续傻笑。
　　文俊辉看它这德性，悔得肠子都青了，之前这小妖精问他为什么不能喝的时候讲屁道理啊！他妈的就该直接威胁它如果喝了一个月都不许吃零食！就在他在心里暗暗骂着的时候，一直保持傻笑状态的小妖精突然不笑了，“咦”了一声，然后呆呆地伸手，抓住文俊辉腰间的浴巾，一拉……
　　“……”
　　“呵呵呵……”那小家伙又傻笑了几声，然后扑通一声直直朝后倒去，睡着了。文俊辉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一旁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抽了抽嘴角。
　　打理好一切终于爬上床的时候，文俊辉已经无奈了，连之前的那点火气都不剩了。看了眼一旁雷打不动睡得死沉死沉估计直接拿炮轰都醒不了的某小妖，文俊辉翻了个身，将那小家伙拉进怀里搂着，感受着它醉了之后比平时烫了些的体温，叹了口气：你哪是便宜儿子啊，你是我祖宗！

第三十七章
　　鲜少做梦的文俊辉这一晚被各种乱七八糟好不连贯的梦搅得有些昏昏沉沉的，一直醒不过来，甚至在梦里还咒骂了一句：他妈的怎么弄得像我才是喝醉的那个！
半梦半醒间，文俊辉回头迷迷糊糊地看了看闹钟，貌似八九点了，然后回身合上眼想继续睡会儿，搂了小妖精一夜的手臂也下意识地收了收。嗯……那小东西也没醒呢……平时就爱睡懒觉，喝醉了该睡到什么时候……酒劲应该过去了……身上不像昨晚那么烫了……
文俊辉断断续续地想着，脚还动了下，碰了碰旁边小妖精的脚……嗯，有点凉……
　　……
　　有点凉？？？脚有点凉？？？！！！！
什么时候那小家伙被他抱在怀里，脚能够得着他的脚了？！！！
文俊辉一个激灵，猛地睁眼，醒了。低头看看，小妖精脑袋埋在被子里，只露了个头顶，但不管怎么说好歹也在他下巴的位置……他又碰了碰脚旁的……是另一个人的脚，没错。
　　“呵~”文俊辉倒抽一口冷气扯开被子把怀里的人拉开，只看了一眼，文俊辉就僵了。谁能告诉他这个睡在他旁边的起码1米7以上的男人是谁？！那人被他一扯似乎也有些醒了，眯着眼朝他哼唧：“辉辉，你干嘛吵我睡觉？”
　　辉辉？？辉辉！！文俊辉觉得自己应该……还在做梦呢吧！什么情况啊这是？！
　　“你……你……”你了半天，文俊辉已经凌乱得憋不出别的字了。
　　那人听到他结结巴巴的，有些不甘愿地睁开眼：“我怎么啦？”似乎是发现了自己声音有那么些不对，又可能因为身体感觉到了异样，那人愣了愣，朝盯着他说不出话的文俊辉眨巴眨巴眼，然后一骨碌坐起来诧异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唔？……我，我怎么长了做么多？？不对啊，昨天明明吃得跟以前一样多啊……”
　　是了，这永远异于正常人的反应，这永远抓不住问题重点的思维，除了他的小妖精还有谁头痛地敲了敲自己的眉心，文俊辉望天：“我也想问啊……怎么突然长这么大了？？”说完转头看向还在好奇地低头看着自己身体的某人。
　　头发不像小娃娃时候红得那么明显了，看上去似乎已经变成了黑色，在透过窗帘照进来的光线下泛着一点酒红，脸也不那么有肉了，下巴倒还是那样尖尖的，身体还是那么瘦，睡衣早不知道被扯到哪里去了，估计被搅进了被窝里，腰以下被被子掩着，想也知道，肯定也是光着的，那么小的衣服，不可能穿在这么大的人身上的……内裤也不可能=_=
　　“咳……”觉得自己貌似想太多了，文俊辉清了清喉咙，有点不自然地僵硬着穿好衣服起身下床，头也不回地说：“你坐着，我去给你拿衣服。”

　　走到衣柜前，文俊辉开了柜门伸手一件一件地拨着，挑了套内衫拿下一件厚实保暖些的毛衣和一条休闲款的裤子，然后打开一旁的抽屉抽了条新的内裤，转身放到床上：“估计不是很合身，你先穿着。”床上的人仰脸看着他，乖乖点头：“哦。”
　　眼睛还是那么大，只是颜色跟头发一样，也变成了黑色，隐约透着点墨绿，眉毛倒是比小不点的时候英气很多。变了不少，但依旧能看得出五官原来的样子，可即使这样，文俊辉还是觉得有点不习惯。
　　毕竟，看着他一点点长大慢慢长开渐渐从小不点变成少年再变成男人和一闭眼一睁眼就天翻地覆，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文俊辉总觉得坐在床上看着他的是个有些陌生的人，便习惯性的板着那张扑克脸，可那人的表情动作眼神乃至说话语气和习惯又是那么熟悉……微微蹙了蹙眉，文俊辉终于还是没能保持住那份带着疏离感的神色，叹了口气：“起来吃早饭，吃完带你去买衣服。”
　　而床上那家伙显然丝毫没有什么别扭感，只是单纯地为自己长得这么快而感到惊讶和兴奋，听到文俊辉这话，便笑眯眯地连连点头：“好！”
　　那笑脸虽然有些傻兮兮的，但不得不承认……很好看。文俊辉抽了抽嘴角，转身丢下一句“去弄早餐”便大步走出了卧室，心里暗暗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看那小……嗯，妖精的脸比较好。留下某人坐在床上边一件一件地套上衣服边奇怪：额，难道长大了变丑了？干嘛不要看我的脸……穿完下床低头一比划，某妖精吐了吐舌头：“果然嫌大！”从里到外都嫌大……
　　可毕竟一夜长了这么多，某人高兴得简直想一下子蹦上这高级公寓的楼顶再跳下来=_=连跑带飞地冲出卧室穿过客厅餐厅闯进厨房，某妖精一把拽住正在煎蛋的文俊辉，不由分说拉着他走到浴间，两人并肩站好，某妖精看着镜子里只比文俊辉矮了一个头不到的自己，乐得露出一口白灿灿的牙。
　　一头雾水的文俊辉到这儿才明白这风风火火的家伙要干嘛，没好气的习惯性抽了他一脑刮子，抽完觉得不像以前那么顺手，愣了一下，然后咳了一声道：“把这毛手毛脚的性子收一收！蛋糊了别哼哼！”
　　“我高兴嘛！辉辉你活得太严肃~”
　　果然……指望某妖精长大了说话别这么噎人压根就是做梦！文俊辉似乎已经预见到了自己今后愈发不可能平静的人生——大了貌似会比小时候更能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