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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exozy☆20170125[改文]一个懒理,一个恨嫁(勋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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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回来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已经拿到了外公外婆放弃继承的签字文件,动用他母亲名下的现金来打官司,有足够的钱多请律师,他快速了结了和肇事者以及车险公司之间的官司。我回来的时候就只剩遗产官司了,笔迹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他父亲的兄弟拿出来的爷爷奶奶的手写遗嘱是伪造的,只不过他们都互相推诿是对方伪造的。”
“当时我第一眼再见到吴世勋的时候,都看不出来这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那个喜欢运动的孩子,当时他的样子,我不好形容。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就那样看着自己父亲的兄弟面无表情地说,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我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我是个孤家寡人。”
“等我拿出吴世勋的父亲在我这里放的公证遗嘱,了结了这场官司。之后吴世勋反诉对方伪造遗嘱,剥夺了他们对于爷爷奶奶名下遗产的一切继承权,虽然并不多,但是却让他们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得到。从此以后吴世勋再没有和父系亲属有过任何交道,完全绝交,据说忌日他们也不去扫墓了。”
“后来公司的事情,我替他拟了一份业绩对赌协议,稳住除了他父亲以外的其他股东作为管理层管好公司,这份协议里约定公司每年税后利润的百分之五十拿出来分红,其他股东负责公司运营,吴世勋不参与,只要他们能完成协议约定的不同业绩指标,与吴世勋所持的股份在分红时发生不同比例的倒置关系。”
“为了利益,父亲的兄弟反目,父亲的创业伙伴趁火打劫,吴世勋也许先天不是这样的,但是后天的际遇其实让他变成了一个戒心很重,有时候行事也很激烈的人。你要说他有时候什么手段都用,有些不管不顾,是真的。当年要真输了官司,他能做什么事,我也不知道。所以你说他窥探你的**完全不觉得对不起,可能是这样。也许就是因为他看到了百分百的你,才会百分百的相信你,对你没有戒心,把什么都给你,拿全部身家来保证他的承诺。”
裴秀智坐在那里久久无语,想起来那时候刚入行时听过的许多故事,多少创业伙伴真正起家后反目成仇,多少夫妻店做大后分崩离析。普通人一辈子能赚一套房子已是不错,有足够的利益摆在面前时,总有人铤而走险,总有人不要良心。
杨律师看着坐在那里眼圈红红的裴秀智,推心置腹地希望吴世勋能和她重新走下去:“这些话不是他要我说的,他本来想自己去接机把东西拿给你,但是他又担心你觉得他拿钱打动你。我想有些事情他自己也许不好出口不想出口不愿意出口,所以我想和你说说。其实吴世勋小时候真的就是个很阳光成绩很好的运动少年,和普通孩子也没什么分别,就从那以后,话也不爱说,也不愿意和人交往,像个从冰箱里刚拿出来的冰块似的。但是他和你在一起之后恢复正常了许多,他之前做的事情是很不好,但是至少他道歉的诚意很足,希望你可以原谅他。他在楼下,你下去见见他吧?”
裴秀智下楼看见吴世勋的时候,都觉得他状态不太好,她伸手去牵吴世勋,轻轻地温声问他:“我把文件还给你,你把戒指还给我,好不好?”
吴世勋不知道杨律师和裴秀智说了些什么,所以他牵着裴秀智的手,微微前倾弯腰抵着她的额头,认真地望着她说道:“裴秀智,我不是拿捏着你肯定不会签字不会要,才拿这些来打动你的。”
吴世勋伸出空着的右手来,手心里躺着他的车钥匙,低声道:“我不是装可怜戳你,我真的很久没睡了,不太舒服,不适合开车回那里。你自己开车,我带你去我长大的地方。”他停顿一下,低声问她:“好不好?”
他看光了裴秀智的内心与过去与秘密,如今他主动扒开自己尘封已久的往事,不论好坏与否,不论阴暗与否,毫无保留地给她每一面的他自己。


IP属地:浙江117楼2017-02-09 2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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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我想吃你
    第五十九章我想吃你
    只是听到吴世勋简简单单平平淡淡诉说的话,裴秀智都能想到他有多内疚多自责。裴秀智看不到吴世勋的脸,她只能靠在他怀里,伸手覆住他环着自己腰的手,轻声说道:“这都不怪你的,真的不怪你的。”
    裴秀智感觉到吴世勋微微蹭了蹭她的头顶,吴世勋低声回答她:“我知道。”
    其实裴秀智也觉得自己的安慰很无力,因为这些安慰的话吴世勋其实自己都清楚,他知道有错的人是酒驾的对方,可是肇事者也死了,他又能怎么样。他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后悔,为什么自己要出去庆祝,为什么自己不和家人一起。他这辈子和他爸爸通的最后一通电话,为什么要不耐烦。
    可是他也不知道,下一通电话,就是警察打来让他深更半夜去认尸的,就在他这么熟悉的这条回家的快速路上,车毁人亡,血肉模糊,不成人形,未留全尸。直到现在,吴世勋都不是很愿意开这条路,所以他才会让裴秀智开车过来。
    那时的他蹲在粉碎的车头面前都久久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他只要想到自己在外面乐不思蜀的玩乐的时候,家人在面对死亡,他根本没有办法面对他自己。他不停地想,他们面对剧烈撞击会有什么样的念头,会有什么样的疼痛和害怕,临死前会怎么样感觉到生命的流逝,是不是还会庆幸自己唯一的孩子不在车上?
    他浑浑噩噩地跟着去医院,下半夜再接受了当头一棒,爷爷奶奶也都重伤不治身亡。他沉默而麻木地跟去警局,听到肇事者的家属哭诉请求,说肇事者也很可怜,发现自己得了肺癌才会酗酒发泄,希望可以体谅他们,不要申请遗产赔付。
    “我那时候真的快疯了,我不知道他有什么可怜的。他如果不想得肺癌,他当初可以选择不吸烟。他得了不治之症,就要严重醉酒上路飙车发泄吗?就活该我家破人亡吗?”
    “可是我后来做的事情,我自己也接受不了。我第二天开着家里剩下的那辆车,跟车跟了他们一整天。我当时想,我如果现在开车撞上去,撞死了你儿子,然后告诉你体谅体谅,你做得到吗?可是我根本下不去手,我甚至受不了自己竟然真的跟了他们母子一整天。我觉得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阴暗,对着无辜的人还兴起报复的念头。所以裴秀智你在楼下看到那辆毁了的车,是我自己毁的,我都受不了再开那辆车了。”
    “那时候我待在墓园里,我是真的一度有点轻生的念头,觉得自己一辈子也摆脱不了看到的车祸现场,觉得活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反正家人也都没了。所以后来他们来争遗产争公司的时候,我有时候甚至想,也许要感谢他们给我一点活下去的动力,因为我不想便宜了他们。”
    “我连威胁他们的手段都一模一样,我父亲那边的亲属之所以再也没有来扫墓了,是因为我威胁他们以后别来。我拖着不肯签署股份转让的协议,他们拿公司运营威胁我,我就拿我不要命威胁他们,结果就真的一直拖到了打完官司,拖到了杨叔最后回来拟了那份协议为止,可能一个处处显得一副不要命样子的少年真的会让人害怕吧。”
    “所以我第一次对你有好感,也是因为我意外听到了你和高明萱说的话。其实你不知道我在,其实你一直都很爱打圆场,可是你那天很严肃很认真地和她说,让她以后不要拿有车有房父母双亡这种话来形容别人,永远别拿生老病死这样的事情开玩笑。裴秀智,我真的已经习惯了别人总是一眼关注到我通过这场车祸拿到了大笔可以挥霍的遗产。”
    “后来在海边,那天夜里,我可能也做过让你不能接受的事情。你其实奇怪过你为什么喝断片了,其实是我看你一直喝酒吹海风,迟迟不睡觉,后来给你喝的牛奶里其实加了四分之一片的安眠药,想让你早点睡。”
    “还有我黑你的电脑,是因为我真的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那时候公司上IT系统,那个项目其实是我背地里辗转了很多手接的,留下的后门足够我随时读取那些办公室电脑里的数据,并且备份了公司服务器上打印传真扫描的所有文件。除了我爸以外其他三个股东的电脑我也查过。业绩对赌协议还有五年就到期了,我要考虑是不是要拿回公司的经营权,能不能顺利拿回来,也担心临近协议到期,他们会在公司动手脚,所以我提前在做准备。”
    “那时候我看到你的日志,我是真的没有觉得对不起。我真的很喜欢看你的那些心情日志,我看你数着年份纪念你的妈妈,说时间也不能让你忘记她。我看你因为生活工作艰难,去写负能量树洞发泄,可是我觉得为什么同样都是宣泄负面的情绪,在你那里就显得那么乐观。你明明知道没人看见,可是你每次负能量树洞完了,结尾都是鼓励自己的话。尤其对比我曾经特别阴暗偏激的那段日子。”
    “我知道那些东西都是你不想给人看的,也知道别人不会看的,那里面你有时候说话显得很幼稚,和你当时生活里表现出来的样子都不太一样,所以就更显得很真心。我觉得你就活在我心里一样,过去的十年的每一天都活在我脑海里一样。”
    “但是我现在真的保证不这么做了。我什么都告诉你,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这样的我,如果你有什么地方接受不了,你可以告诉我,我都可以改,这些都不是我的底线。真的,裴秀智。”
    裴秀智就这样在这栋遍布着吴世勋曾经十八年人生的房子里,翻看了他人生的许多痕迹,许多照片,他父母的合影,他的全家福,他的小时候,他的少年时代,他得过的奖状,他看过的书,然后听着从背后搂住她的吴世勋,杂乱的一段一段的,把他曾经没有想过要告诉裴秀智的事情,一件一件说出来。然后他告诉她,她不喜欢哪一点,告诉他,他都可以改。
    裴秀智轻轻伸手去拉吴世勋环住她的手臂,“你让我转过来好不好?”她知道这些话吴世勋没法望着她说,就像她有时候很多话也总是偷偷埋在他怀里说。
    “我就只是想抱你。”裴秀智低声说道。
    吴世勋终于轻轻地松开环住她的手臂,裴秀智也没有抬头,她只是转身紧紧地抱住吴世勋,她把头抵在吴世勋的肩窝里,“人都有不好的念头的,我也有啊。我曾经对着……对着他们,有好多好多不好的念头,我甚至连把这些念头留在树洞里都不愿意。吴世勋,我们真的翻篇了,以前的事情放在心里就好了,以后我们开开心心的,现在你跟我回家好不好?回我家。”
    吴世勋抱着裴秀智,脑袋埋在她脖颈处深呼吸,点了点头。
    他们重新把这里锁起,把吴世勋不愿意回忆不愿意见到的过去留在这里,裴秀智开车带他回自己家,回那个他说相比他家,要喜欢得更多更多的裴秀智家。
    站在裴秀智家门口,吴世勋从背后抱着裴秀智,看她在自己怀里低头拿钥匙开门的样子,感觉之前那段明明时间不长可是他已习惯的恋爱日子又回来了。
    裴秀智开门的时候都一时有点恍惚,仿佛回到了她和吴世勋初吻之后,吴世勋第一次来她家时的场景。
    他还是在发烧,上次是仗着生病戳她心软赖在她家里,这次是她主动带他来,不想让他回他自己家。
    他还是在背后环着她等她开门,上次是因为第一次来没有钥匙,这次是因为他的钥匙被她没收了。
    他还是在等她拿那套专门挂在阳台的衣服给他换洗,上次是因为没有准备,这次是因为他的东西全被她打包送回去了。
    虽然没有了他放在裴秀智次卧里用习惯的生活用品,可是打开淋浴热水当头冲下来的那一刻,吴世勋还是觉得那些环绕的负面情绪随着流淌的热水,慢慢地消退了。
    他是真的很喜欢裴秀智家,喜欢她家有她。
    吴世勋没有再和从前一样,即使生病也要顶着一头湿发出来,他自己擦干后,接到了外卖已经送到家门口的电话。
    裴秀智刚刚到家就点了晚饭的外卖,想着吴世勋动作总比她要快很多,就留的吴世勋的手机号码。现在热腾腾的饭菜送到了,果然裴秀智还没出来。
    吴世勋把饭菜放在餐桌上,原本想倚在主卧门口等裴秀智,想了想又返身回去看看她的可爱绿萝们,等吴世勋把窗台边半个月没人照顾的玻璃培养瓶们挨个换了一次水,褪去了长途飞行疲惫穿着家居服的裴秀智才跑了过来。
    吴世勋伸手摸摸她已经吹干的披肩长发,有点遗憾。
    裴秀智拉着吴世勋在床边坐下,接着自己毫不客气地往吴世勋腿上一坐,然后把两手在他面前摊开,微扬下巴,带着笑意轻轻哼道:“快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把我的戒指还给我,我就把你放出去再放进来。”
    裴秀智的左手里是手机,指的是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去。裴秀智的右手里是家里完整的那套钥匙,指的是把他放进家里来。
    吴世勋左手环住侧坐在他腿上的裴秀智,右手从自己换下来的衣服口袋里摸出来戒指盒。自从裴秀智生气把戒指塞给他那天,他其实一直随身带着。
    之前在停车场里裴秀智就说把文件还给他,让他把戒指还给自己。之所以吴世勋没有当时立刻就把戒指给裴秀智戴上,是因为他想,告诉她所有的事情,确定她可以接受全部的自己,再从头再来一次。
    吴世勋把裴秀智左手里放着的手机拿下来放在床上,温柔地握住她的左手,将她的手背翻过来,低头认真地试图把情侣对戒重新戴回裴秀智手上,可是戒指还没有圈到手指上,裴秀智突然又把左手握成了拳头。
    吴世勋以为裴秀智后悔了,抬头望向她,却看到她眉眼弯弯唇角微扬,并不像还在生气的样子。
    裴秀智把自己右手握着的钥匙也扔在床上,将空出的手伸出来搂住吴世勋的脖颈,轻轻晃了晃他,小声说道:“两个人戒指戴的位置不一样,好奇怪的。”
    裴秀智握成拳的左手重新舒展开,只是自己微微侧挪了一下,纤细白皙的无名指对准了吴世勋手中的戒指。
    吴世勋重又低头,将戒指从她的无名指指尖穿过,温柔地推至底,圈住了她的手指。
    裴秀智的右手依然环住了吴世勋的后颈,她主动贴着吴世勋的额头,带着些许水意的眼眸目光盈盈地望着他,承诺道:“我以后生气也不会随便说分手,也不会拿分手威胁你,也不会随便就把戒指扔回给你了,好不好?”
    吴世勋牢牢地握着她重又戴上戒指的左手,低声回答她:“我不怕你拿分手威胁我,我怕你真的想分手。裴秀智,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裴秀智跳下吴世勋的腿,就着牢牢握住的左手把他拉着站起来。裴秀智反手环住他的腰,踮起脚仰头轻轻地吻他发烫的唇,承诺他:“我不离开你。你先去客厅把晚饭吃了,再把退烧药吃了,好好睡一觉休息好不好?”
    吴世勋依然高烧的额头抵着裴秀智的额头,将牢牢握着的她的左手,贴在自己不停起伏的心口,他还在生病,心跳过速,呼吸急促,皮肤滚烫。
    裴秀智觉得自己覆住他心口的手,似乎都能感觉到揭开已结痂多年的伤疤后,流出的滚烫鲜血。他把尘封的过去剜开,撕掉一切伪装与面具,他的内疚,他的自责,他的遗憾,他的痛苦,他的激烈和他的脆弱。她指责他偷偷窥探了自己的伤口与过去,于是他就主动扒开了自己的壳交待了一切隐秘在心底的过去与往事,不论好坏与否,不论阴暗与否。他试图把所有的身家和未来的主动权都交付出来,为了道歉,为了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这一次吴世勋不想故意应着裴秀智的喜好勾引她,也不想仗着她心软就装可怜戳她软肋,但他也不会逼她强迫她。
    吴世勋低头望着裴秀智,低沉沙哑的嗓音直白地在她耳边低语:“裴秀智,我不想吃饭,也不想吃药。”
    已经冷战了一个月,异国了半个月,他想她想得要命,害怕她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怕得要命,就像生活里失去了最后一束光,就像胸腔里被抽掉了所有的肋骨。
    吴世勋低头深深地吻住裴秀智,不留一丝空间不留分毫呼吸的余地,仿佛要把肺部的空气都抽干,才能表达他的思念之情。
    裴秀智被他吻到几乎缺氧,吴世勋才微微松手,让她呼吸一口空气。
    裴秀智靠在吴世勋怀里急促地喘息,她似乎感觉自己耳边都能听到血液不停涌动的声音,以及她听到的吴世勋说的话。
    “裴秀智,
    我不想吃饭,
    也不想吃药,
    我想吃你。”
    裴秀智紧贴着吴世勋的胸口,她听得到、摸得到、感受得到他有力的心跳,在与她的脉搏一起跃动。
    然后,吴世勋听到了自己怀里传出了一声轻轻的“嗯”。


    IP属地:浙江119楼2017-02-09 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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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17 03:5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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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燎原
      第六十章燎原
      裴秀智那声轻轻的“嗯”才刚出口,剩下的半口气还没喘匀,细细密密的深吻又落了下来,占领了她全部的呼吸,唇舌纠缠,气息交织。吻着她的吴世勋左手紧紧地揽着她的腰,右手温柔地把她的长发拂至背后,温热的手指穿过柔顺的乌黑长发,轻柔地摩挲裴秀智的耳侧与后颈,让她的嘴唇身体乃至长睫都在颤抖。
      吴世勋感觉到了,整个手掌顺着她的后颈抚摸至尾椎,似在安抚。然而裴秀智觉得即使隔着夏日薄薄的衣服,也能感受到他手掌滚烫的温度,似乎能灼伤皮肤。手掌游移至哪里,火焰就燃至哪里,直至尾椎窜起一阵颤栗。她的身体微微向后仰,似反弓的弦,却让身前贴合的更加紧密,柔软的曲线摩擦着吴世勋结实的身体。
      即使吴世勋还在发烧,两人的肺活量也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两个绵长到不知时间几许的深吻下来,裴秀智真的要缺氧了,她连舌根都在发麻,血液全部涌上耳侧脸颊,整个人似乎也全是发烧的烫意,鼻尖沁出细细的汗珠,连意识都开始有些飘散模糊。
      两人密不可分的唇微微分开,裴秀智平常顾盼生辉的大眼睛似月牙般微微弯起,眼眸中浅浅浮起一层水汽,长睫微颤,波光潋滟,雾气迷离。
      她脸色绯红地贴着吴世勋的额头,鼻尖抵着鼻尖,在两人几乎算不上分开只是没有那么紧密贴合的唇间急促的喘息,间或夹杂着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微不可闻却让吴世勋难耐到血液沸腾的轻声低吟。
      吴世勋彻底松开裴秀智的唇,给她呼吸的空间,低头吻上了她纤细白皙的脖颈。
      瞬间吴世勋灼热的呼吸盈满了裴秀智的脖颈之间,让她忍不住仰头,紧紧地抓住了吴世勋的肩膀。然后他的双唇与呼吸一路向下滑去,轻吻深吮。酥麻的感觉渐渐流窜至全身。
      在身体表面到处肆虐的吻与游移的抚摸,撩拨到两人都意乱情迷,吴世勋难耐地收紧双臂,将裴秀智托起在手臂上,想抱她去床上。
      裴秀智伸手搂住吴世勋肩背,轻轻抚摸他因用力而绷紧的肌肉线条,靠在他肩窝里低声呢喃道:“不要这里。”
      她说的是不要这里,不是不要。
      裴秀智没有和从前一样因为这个暧昧的抱姿而害羞地挣扎,她主动揽着吴世勋倚在他肩头,双腿贴着环住他劲窄的腰身,所以吴世勋直接左手手臂肌肉用力,改成单手托住裴秀智的身体,空出的右手重又抚回她倚在自己肩头的纤细后颈,顺着脊椎一路向下,轻抚她的后背。
      吴世勋贴在裴秀智耳侧问她:“你房间好不好?”
      他耳语时的性感声线低沉沙哑,里面满是情/欲翻涌,又深藏疼惜。他说话时滚烫的唇张张合合贴在裴秀智的耳侧摩挲,仿佛热浪卷过,又仿佛发丝在挠,痒至战栗。
      “嗯。”裴秀智伸手向上,从揽住肩背改为揽住他的脖颈,脸埋在里面不肯抬头,轻轻哼了一声答应。
      每次听到裴秀智带着鼻音的轻哼,吴世勋都觉得她在撩拨自己每一根理智的弦。他忍不住将她披散肩头的乌黑秀发全部拨至左侧,露出她白皙诱人的后颈,低头吻了下去,再顺着她已大半滑落的领口,肆虐至肩头,灼热的双唇留下深浅不一的吻痕。
      吴世勋抱着裴秀智一路吻一路转战至她自己的卧房,她熟悉的地方,她平常睡觉的床上,她安心的地方。
      衣衫尽褪,肌肤相贴。
      吴世勋的每一声闷哼都隐忍而又克制,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一寸一寸温柔地吻过刻在他心尖上的裴秀智,从额头至眉骨,从鼻尖至唇瓣,从耳侧至下颌,似在膜拜也在珍惜,重新把她安放回自己的胸腔里,与心脏一起跳动,牢牢守住,此生永不松手。
      十指相扣,滚烫的肌肤相贴,即使箭在弦上,即使已难耐冲动,吴世勋闷哼一声,也还是克制住了。他怕裴秀智后悔,也担心裴秀智害怕,也不想逼她强迫她,他知道裴秀智不喜欢强势也不是欲迎还拒的个性。吴世勋望着身下的裴秀智,贴着她低语承诺:“只要你说停,只要你说不要,我什么都听你的。”
      裴秀智轻轻握了握左手手心里扣着的他温热的手,她抬起右手勾住他的肩背,然后微微抬头吻了吻吴世勋的双唇。
      裴秀智没有拒绝,吴世勋才不留一丝缝隙地紧紧地贴压了上去,伸手轻扣住她的腰深入,瞬间紧致包裹的温暖触感简直要烧断他脑中最后仅剩的那根理智的弦。
      但吴世勋听到了裴秀智因为疼痛与不适的轻哼,他感觉到了裴秀智瞬间抓紧了他的肩背。
      裴秀智分明感觉到了吴世勋的冲动与灼热,他压在自己身上的躯体明明已经汗意涔涔,他的呼吸沉重而又急促。可是他忍住了立刻开始在她体内横冲直撞的本能。吴世勋温热的手掌仍旧一遍又一遍轻轻地抚摸摩挲她的每一寸肌肤,他的唇瓣温柔地吻过她微皱的眉间,落在她因轻声痛哼而微张的双唇上,纠缠吮吻。
      在吴世勋满含爱意与耐心的轻柔动作下,裴秀智慢慢适应了这疼痛,缓缓地开始放松身体接纳他,她搂紧吴世勋的肩膀,微微抬腰贴合上去,蹭了蹭他。
      裴秀智的主动仿佛是往表面似乎还平静,实则已将至沸点的滚油里滴入的水。静谧的黑夜空气里,瞬间似乎周遭都窜起了四溅的火花,高温而又滚烫,将所有的理智燃烧殆尽。身体的起伏与撞击中,只剩下了燎原的火,与席卷而至的狂热。
      裴秀智觉得此刻大概能触摸到所谓灵与肉的结合。拥抱在一起,每一寸滚烫的肌肤紧紧相贴,密不可分,他们能感受彼此的每一个动作与起伏,呼吸与心跳。
      他们是两个人,可是在此刻融为一体,室内没有开灯,黑暗里只有透过窗户洒落进来的淡淡月光,裴秀智抬起温润的眼眸,她上方的吴世勋也同样正低头注视着她。吴世勋望下来的眼神里如同坠满了细碎的星光,专注而又深邃,似乎在用视线缠绵轻抚裴秀智。他们仿佛能在彼此的瞳仁里,望见倒映着的自己。目光交织的那一刻,连两人的灵魂都在颤抖。
      夜深露重,万籁俱寂。这里有间小小的房子属于裴秀智,在她自己的卧室里,在她最安心的地方,没有惶恐也没有不安,不算丢失也不是吃亏,她就是遇到了一个愿意分享一切的男人,不是她交付自己的身体,而是彼此交付一切。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呼吸与心跳,起伏与撞击,闷哼与轻吟,动作与汗水就表达了一切,滚烫的身躯紧紧地贴合在一起,融为一体。直至大汗淋漓的两人,终于从激情中结束,慢慢平复的时候,吴世勋贴着不停喘息的裴秀智,从她额头轻吻至双唇,开口说话的语气中满是温柔缠绵,他贴着裴秀智的额头低声问她:“对不起,是不是很疼?”
      “不用对不起。”裴秀智仰头轻轻咬了一口他因说话而微动的喉结,微弯的眼中雾气濛濛。裴秀智靠在吴世勋仍旧热气蒸腾的怀里轻轻哼道:“等你病好了我再折腾你。”
      “你想怎么折腾我?”吴世勋微扬唇角,低头亲昵地蹭蹭裴秀智的鼻尖,回答她的嗓音沙哑中带着淡淡的笑意:“等你有力气了,随便你怎么折腾。”
      确实已经浑身酸痛无力的裴秀智把自己仍旧发烫的脸贴在吴世勋脸侧,在他耳边轻轻哼了几声,没有回答吴世勋她到底想要怎么折腾他。
      吴世勋抱着裴秀智温存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对她低语道:“裴秀智,你再哼我就忍不住了。”
      他没想今晚再来一次,怕裴秀智身体受不了,何况她本来就是长途飞行回来的,又疲惫又有时差。
      吴世勋用手肘把自己撑起来,试图抱裴秀智去浴室泡热水澡舒缓一下。但是刚才都没有这么害羞的裴秀智,此刻看他撑起覆在自己身上的躯体,两人拉开距离之后,目光之下简直一览无余,她立刻滚进旁边乱成一团的被子里把自己一卷,不干了。
      意乱情迷的时候不觉得,如今一想,不行不行,还是不能分享一切。有些事情还是不能分享的,想想就脸红心跳,比如让吴世勋帮忙洗澡……
      尤其两人余韵未消,真去了浴室……
      吴世勋拿突然害羞起来的裴秀智没办法,试图连人带被子一起打横抱进浴室里替她清洗,被裴秀智在胳膊上咬了一口阻止了。咬得倒是不疼,可他正手臂用力试图抱她去浴室,他怕裴秀智牙疼。
      裴秀智赶紧把手伸出被子外拉住吴世勋:“我自己去浴室就行了,你还在发烧呢,你快去次卧洗澡吃药睡觉,哦对,还有吃饭。”
      吴世勋顺着裴秀智拉他的力度,整个人顺势轻轻倒下,压在她被子上,但并没有用力,仍用手肘撑着自己。他低头含住裴秀智的耳垂,沿着耳廓轻咬:“为什么是去次卧睡觉?翻脸无情!用完就扔!不负责任!过河拆桥!始乱终弃!”
      吴世勋轻轻啃咬时根本没用力,可是这样就让裴秀智耳边更加麻痒了。其实裴秀智就是顺口了,她想说两人分别用一个浴室快一点,可是听到吴世勋层出不穷的成语,她也知道吴世勋其实心情挺好的,估计心情特别好。
      裴秀智忍不住眉眼弯弯地伸手搂住吴世勋的脖颈,浅浅笑着故意回道:“没扔没扔,不拆不拆,也不弃,这应该叫做用完了就放回原地……”
      “被用完”的吴世勋不干了,将裴秀智连人带被子卷紧,搂进怀里,吻了下去。
      ===================TBC


      IP属地:浙江120楼2017-02-09 2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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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停一次,楼主懒得动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123楼2017-02-10 2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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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同居
          第六十一章同居
          吴世勋搂着还卷在被子里的裴秀智,其实也只是轻吻浅尝辄止,怕又撩拨到起火。他微微松开裴秀智的双唇,只是轻蹭着描摹她的唇形,相距不到毫厘的距离内,刚刚温存的余热尚存。吴世勋开口低声问裴秀智:“你是不是担心我住进来就不走了?我只是不想今晚让你一个人睡觉。”
          裴秀智忍不住乐,男的上完床就跑,扔下女的一个人睡觉,好像听起来是特别特别的渣。
          然后吴世勋坦白地和裴秀智补充道:“我不想让你一个人睡,我自己也不想今晚一个人睡。等你上班了我再回去,好不好?”裴秀智往常长期出差第二天都是休息的,可以腻一整天。
          裴秀智总觉得吴世勋有点不一样了,从前他总是有点耍赖,趁着生病赖到她家里住,九点走推到十点走,十点走推到十一点走,再到偶尔住一天次卧,再到让她拿大门钥匙当回礼。
          但是今天自己在停车场就说过了让他还戒指,他却还是等到了讲完所有往事,到家后自己去要,才把戒指重新戴给她。
          自己明明都答应他了,他最后关头也还是强忍冲动的问她,问她是不是真的不后悔不喊停。
          双手仍旧搂着吴世勋后颈的裴秀智贴上去蹭蹭他,裴秀智贴着吴世勋的唇边低语:“你以前得寸进尺得陇望蜀的样子跑哪里去了?”
          吴世勋满含缠绵的眼神专注地望着她,正要开口回话,裴秀智突然又伸出食指抵住他的唇。
          裴秀智的眉梢眼角都挂着温柔的笑意,她贴着吴世勋的额头,轻轻咬着下唇,含蓄地说道:“我没有不喜欢你从前耍赖要赖在我家的样子,再给你一个机会,重新问问题。”
          吴世勋伸手用指腹轻轻摩挲裴秀智泛着热意的绯红脸颊,低低的嗓音里满是情意:“裴秀智,我每天都想住在你家,好不好?”
          可令吴世勋意外的是,裴秀智明明唇角微扬的样子,却回答他:“不好。”
          吴世勋以为自己会错意了,但是裴秀智搂紧他的后颈,贴上来轻轻含住他的下唇,告诉他:“怎么可能天天都住我家,出去玩的时候怎么办,偶尔住你家不行吗?”
          “反正住哪里都在一起,好不好?”裴秀智就这么含着吴世勋的下唇张张合合的说话,吴世勋抱紧她,答应她,“好。”
          “还有我不想动,可是我饿了,我饿了!”裴秀智继续含着他的下唇撒娇,“我要吃外卖,不给我外卖吃,我就把你的嘴唇吃掉。”
          吴世勋浅浅笑起来,回答她:“我不介意你吃掉我,等你把胃填饱了再给你吃。”他松开裴秀智,把这个仍然卷在被子里的害羞毛毛虫在床上放置好,让裴秀智半靠在床头,自己出去拿外卖进来。
          结果吴世勋又被裴秀智拉住了,她想着吴世勋也还在生病,这么使唤他又有点小愧疚。裴秀智伸手摸了摸吴世勋的额头,虽然刚才大汗淋漓了一场,但是还是有点烫。
          吴世勋把裴秀智贴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握下来,低声笑道:“拿个饭而已,又不会累死。不吃药我一般睡两天也就好了,不然上次怎么第二天就好了让你赶出去了。”
          这么一说裴秀智也就心安理得地倚在床头了,但她仍然脸红地探身拽过床上仅剩的那件凌乱的衣服扔了过去,“那你也穿上衣服先!”
          躺着坐着抱着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儿吴世勋站起来,她又无法直视地脸红了。
          面对裴秀智后知后觉的害羞脸红,吴世勋浅笑着接住裴秀智扔过来的衣服随意穿上,再弯腰把两人从床前散落一地至门口的衣服捡了起来,再捞出裤子穿上,出去拿吃的。
          他们折腾了这许久,外卖都凉了,吴世勋惦记着裴秀智的胃,不想让她吃冷的,把饭菜装了几碗,热好了才拿去主卧。
          裴秀智靠在床头本想趁空把吴世勋捡起来的衣服捞过来穿上,可是吴世勋忙出忙进,一会儿拿杯温水给她,一会儿切个水果进来,中途再把轮番热好的菜拿进来,中途愣是没让裴秀智找到一个完整的机会掀开被子换衣服。最后裴秀智忿而啪的一声,把刚刚完事之后按开的灯又按灭了。
          吴世勋拿着最后两碗热好的排骨汤进来时,面对的就是满室的黑暗。吴世勋也没伸手开灯,只是倚在门口微笑提醒:“裴秀智,窗外的光线你遮不住。”
          透过窗外落进来的淡淡月光和城市灯光,裴秀智背对门口穿衣服时起伏的腰线与隐约的身影,和坦诚相见时的曲线毕露,似乎是不一样的风景。
          裴秀智听到吴世勋的调笑,轻轻哼了一声,伸手把头发从衣服里拨出来,顺在一边。只要光线不是那么充足,她就没那么害羞。
          等裴秀智把灯按开了,恢复了满室明亮,吴世勋才走过来坐在床边,把终于从被子里出来的裴秀智捞过来放在怀里,喂她吃东西。
          可是这么一口食物吻下去再分食,吃得慢不说,裴秀智很快就觉得充当她靠垫的结实身体又慢慢变得炽热冲动起来。
          裴秀智赶紧夺过筷子自己吃饭,再来一次她真要累瘫在床上了,她现在都还浑身酸痛无力呢,不然也不会使唤病人进进出出的,虽然这个病人看起来仍然生龙活虎精力旺盛的样子。
          看着坐在怀里的裴秀智自己探身出去夹菜吃饭,吴世勋也没强求要喂她,只是顺着她探身出去的动作轻抚她的腰线,绕至前方往上,入手满是柔软细腻的丰盈触感。裴秀智虽然穿上了衣服,但是毕竟和之前相比,穿得还是少了那么一点。
          裴秀智摁住吴世勋在衣服下游走的手,眼眸中波光流转,轻轻嗔了他一眼,“你不饿吗?赶紧吃饭。”
          吴世勋顺着她的耳垂轻轻吮吻下去,埋在她脖颈里低声回道:“饿。你吃饭,我吃你。”
          又被他吻得有些酥麻的裴秀智赶紧放下筷子,把他的脑袋推开了,温热的手心抵着吴世勋的胸口轻轻说道:“今晚不要了,真的没力气了。”
          “我知道。”吴世勋低头吻了吻她,“一会儿抱你去泡热水澡。”
          然而裴秀智只让他执行了抱这个步骤,吴世勋只好替她放好水,拿好换洗的衣服浴巾,再关上门,叮嘱她:“有事就叫我,我就在门口等你。”
          裴秀智回道:“别等我啊,你先去次卧洗澡啊。”
          但吴世勋就倚在浴室门口应道:“我等你。”他怕裴秀智没力气或者有什么事要喊他。
          裴秀智只好加快速度了,等她脱掉衣服踏进去泡澡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满身的痕迹让她脸红心跳,心想幸好没让吴世勋替她清洗。
          等裴秀智洗完穿好睡裙,吹干头发再出去,刚刚满床的凌乱已经都收拾过了,吴世勋长手一伸,熊抱过来,头埋在她颈间深深地呼吸,语气里还带了点幽怨:“为什么又自己吹干了。”
          裴秀智轻拍了一下他结实的脊背,“以后那么多天呢,随便你哪天吹。何况你手艺那么差,今天好累早点睡嘛。”
          “那你先睡吧。”吴世勋想到裴秀智长途飞行又时差刚又折腾了许久,肯定累坏了,弯腰把她打横抱到床上去,替她盖好,低头晚安吻一个,“晚安,裴秀智。”
          可是等吴世勋洗完出来,裴秀智还是没睡在等他,手中拿着工作的报告在翻看提神。
          “怎么还没睡?”吴世勋上床掀开薄被,躺到裴秀智身边,把她搂进怀里。
          裴秀智枕在吴世勋的胳膊上揽住他的腰,伸手顺着他的脊背一摸,肌肉线条手感良好,微微驱散了一点她的困意。裴秀智窝在吴世勋怀里戳戳他的腰:“我想等你一起,你快把药吃了,又什么都不穿!”
          “没有衣服可以换了。”吴世勋低头轻轻吻一下裴秀智,觉得可以抱着她睡觉很幸福。
          裴秀智心想确实是没有衣服可以换了,之前他的衣服已经全被她打包寄回去了。裴秀智蹭了蹭吴世勋,“明天去你家拿东西吧。”
          吴世勋点点头,接过裴秀智刚才拿在手中看的那叠报告,想替她放在床头柜上关灯睡觉。裴秀智被他的动作提醒,想起来了,问道:“你为什么会签十五年这么长的业绩对赌协议啊?”
          刚刚裴秀智确实很困,可是她又想等吴世勋出来一起睡觉,就把之前他的那些文件翻出来仔细看了看提神。如果放在从前,裴秀智肯定是觉得要避嫌,说什么都不会看吴世勋财务状况相关的资料的。
          但是出于职业原因,她对于类似对赌协议这样的东西都很敏感,之前就想仔细翻看却没有时间。这会儿逐字逐句地读了一下吴世勋签的那份,确实有些奇怪。一般而言这种协议都是投资方和融资方签的,可是吴世勋那份是大股东和小股东签的不说,年限还特别的长。
          吴世勋原本以为裴秀智撑着困意在看工作上的报告,裴秀智问了他才发现,原来是他的文件。他给裴秀智的赠与合同里,因为业绩对赌协议的约定期限尚未结束,股份的转让处理有些麻烦复杂,相关文件也很多。
          吴世勋是真心不介意这些东西在两个人谁的名下,如果不是必须要裴秀智的同意才能办理的话,他自己去办都是一样的。
          “当时签了十五年,是因为我想读完专业,一共九年毕业。十八岁签到三十三岁,从我的年龄来看其实不算特别长,杨叔也说毕业之后再给六年缓冲,不至于让他们太早开始提防,这样以后是不是要拿回公司的经营权,能不能有足够的准备,要做怎么样的决定,都有充足的时间来考虑。”


          IP属地:浙江124楼2017-02-11 2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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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比从前更甜一点
            第六十三章 比从前更甜一点
            吴世勋把裴秀智送到公司楼下时,再探身过去替她解安全带的扣,眼底满满都是明亮的笑意,低声问裴秀智:“走得动吗?”
            裴秀智觉得自己此刻的两颊估计都不用上妆了,昨天实在有点太放纵了,她轻轻地拍了吴世勋一下,小声嘀咕道:“工作日要克制!”
            “我知道。”吴世勋盯着裴秀智用视线黏糊了一会儿,没有再和从前一样去告别吻,怕破坏她的职业妆。不过裴秀智主动给了他一个轻轻的抱抱,“中午别做饭了,我们去吃川菜吧,公司楼下有家很出名的餐厅,味道很好。”
            “好。”吴世勋伸手轻轻回抱了一下,目送裴秀智下车去公司最后交正式的辞呈报告,心中期待她一个月交接期之后的日子。
            进办公室之前,裴秀智用余光扫了一眼李晋州的办公室,他已经到了。之前裴秀智问了问前台,他昨天下午也来过公司了,直至半夜才走。
            裴秀智微微叹气,排除掉男女之情这方面,她承认从事业上来看,李晋州还是个不错的上司,任何事情也不能耽误他的工作,即使严厉强势加上有时候爱骂人,也不能否认这一点。
            只是她自己不愿意和工作上的上司纠缠不清,更何况自己已经不是单身。
            裴秀智在办公室里稍微收拾了一下,打开邮箱处理了一些紧急的邮件,最终把邮件版本的辞呈点击了发送,抄送了齐总和人力部门。
            她数着时间,大约过了一刻钟,起身去敲李晋州办公室的门。
            李晋州微靠在椅背上,不再有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面色沉静地看了裴秀智一会,伸出右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椅:“进来吧。”
            他看着裴秀智只是虚掩办公室的门,看着她礼貌地双手将辞呈放到桌上。他想起在美国时,酒店里她面对自己压迫强势的质疑,最后谈起辞职的语气仍有回转余地,说考虑考虑,但是回来之后倒是干净利落。李晋州心中微哂,知道裴秀智只是在异国他乡只有两人的酒店会议室这种暧昧地方,行事比较缓和,拒绝也不想伤面子。
            成年男女之间,其实也没有那么多死缠烂打。他觉得裴秀智很合适他,对裴秀智有好感,但也没有此生非她不可。他已经做了他认为他可以做出的诸般手段,软硬兼施,但是既然裴秀智拒绝地如此彻底,他也不会再放下身段去拼命纠缠,双方各退一步,留有再见颜面的收场。
            “真的想好了辞职?”李晋州最后和她确认。
            裴秀智点点头,丝毫不提任何男女之情相关的方面,诚恳地说道:“头儿,谢谢你这些年的照顾提携,两段职业生涯我都学到了很多东西。我会好好交接的,超过一个月也没关系,保证不留烂摊子。”
            最后凝视了她一眼,李晋州微微颔首,答道:“一会儿九点半,给你招的那个副手正式入职,之后就交接给他吧。”
            裴秀智带上李晋州的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开始挨项整理重要的文件资料,方便接手的人尽快熟悉。
            送完裴秀智去上班,吴世勋回家拿了一趟衣服和生活用品,推开家门,再次看到满眼的裴秀智喜欢的绿萝,裴秀智喜欢的秋千椅,裴秀智喜欢的抱枕,他忍不住微扬唇角。
            只除了裴秀智生日那天试图给她送的鲜花没有成功,如今两人家里的花瓶都光秃秃的了。
            吴世勋收拾东西的速度很快,再想想裴秀智说让他不要做饭在车里吃了,午餐想去吃川菜,时间还富裕很多,吴世勋心情很好地又开车去了鲜花市场,打算再把两人家里全染上花香。
            但是被当季鲜花环绕的吴先生试图拍照问问裴秀智喜欢哪些花好多买一些时,他突然忍不住摇头轻笑,放下手机,还是让店员一样包了一束。
            裴秀智是说了让他把戒指还给她,就把钥匙给他放他进来,再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去的。
            可惜说了之后,他们就什么都顾不上了。那钥匙直接躺在次卧的床上,躺到了他今天出门才去次卧里捞回来。
            至于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不好意思,昨天,不,加上前天晚上,一直黏在一起的两个人,愣是就没再把这件事想起来。
            所以仍然被关在黑名单里的吴先生,只好载着满车的花香,重回裴秀智的写字楼下,等她中午午饭的时候下来,把他放出去。
            好在裴秀智临近午饭和他打电话的时候发现了,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然后给他打电话的时候笑个不停。
            裴秀智最近上班的心情轻松愉悦了很多,认认真真地朝九晚六,晚上就窝在吴世勋怀里翻他公司的财报,翻完了最近的,还戳吴世勋把最近十来年的都拿给她。
            早些年的财报还不是电子版,而是留存的扫描件,吴世勋看裴秀智看的如此认真,问她:“有什么问题吗?”
            裴秀智微微皱眉,“就是没问题,完全没问题,太完美了。”可是这么十几份报告放在电脑里翻看,乍看之下也不好仔细对比。裴秀智把电脑合上,决定等自己交接期结束了闲下来再来折腾这些数据。
            吴世勋摁掉床头灯,关掉触发裴秀智异常害羞条件的源头,搂着她睡觉,进行工作日强烈要求克制一点的运动,并强烈期待辞职交接期的裴秀智即将拥有的双休日的到来。
            即使打算辞职,裴秀智也并不想迟到,因此仍旧每天出门都很早,怕突发急事或路上耽误。不过她的每日撕心裂肺丧心病狂的起床闹铃声被弃用了,她的工作日听到如此闹铃三秒内起床,打败全国98%的对手的起床开机速度也放缓了……
            吴世勋睡得比她晚起得比她早,所以裴秀智根本不需要设手机闹钟了,每天早上裴秀智都是被压醒吻醒的,睁开迷蒙的双眼就可以看到吴世勋,要么不穿上衣,要么身上的衬衣都没扣,露出喉结锁骨与大片胸肌腹肌人鱼线,一大清早就用半裸的身体色气满满的叫她的眼睛起床。
            工作日的清晨他还是很规矩的,没有上来撩拨她,只是用手肘撑着自己轻轻压在裴秀智的被子上,用吻叫她起床。
            比起从前入耳刺激的铃声瞬间起床,如今这种被人用吻洗脸来喊醒的方式可柔和多了。意识渐渐清醒的裴秀智除了脸上麻麻痒痒的,鼻尖还能嗅到爱心早餐的诱人香气。
            之前的爱心水煮蛋被嫌弃了,如今吴世勋都是给她煎她喜欢的一面焦黄蛋心半稀的煎鸡蛋,再淋上一点点酱油。
            触觉、视觉和嗅觉三重刺激,再加上张口即食的味觉来唤醒她。
            裴秀智挂在吴世勋的脖子上让他抱起来,埋在他肩窝里小声嘀咕道:“我觉得幸福的有点不真实了。”
            吴世勋抱着裴秀智,顺着她卧室里透过暖色窗帘洒进来的晨光,亲亲她的额头,满足地回道:“早安,裴秀智。”
            吴世勋对裴秀智好是他自己愿意的,横竖自己也睡得少起得早,用早餐叫她起床都觉得很幸福。但他也知道裴秀智就是个爱回礼的个性,如今慢慢不和他一笔一笔分清楚,已经很有进步了。不过他也仍然没有预期到周四的上午,裴秀智回了他一个小惊喜。
            那天上午在裴秀智写字楼楼下的停车场里,吴世勋原本靠在车里小憩等她中午下来,可是突然有人敲他的车窗,吴世勋睁眼一看,左侧的车窗外站着的是他的职业装裴秀智,看起来言笑晏晏的样子,似乎并不是什么突发的急事。
            吴世勋本来想推门下车,可是裴秀智按住了车门,将手向下压,示意他把车窗按下来。
            吴世勋按下主驾驶这边的车窗,看着一脸笑意盈盈的裴秀智,他也忍不住微笑,问道:“怎么了?”
            裴秀智回头扫视了一下,现在才上午十一点多,还没到午休时间,这会儿停车场里他们两个附近确实没人。于是裴秀智弯腰贴近吴世勋,轻轻笑道:“给你一个惊喜。”
            然后裴秀智把纤细白皙的双手伸进车窗内,一手扣住吴世勋的下颌一手扣住他的后脑,低头吻了下来。
            难得被裴秀智强制吻,被她扣住的吴世勋还舍不得她松开,可惜气息刚刚开始微乱的时候裴秀智就主动松手了。她只是收到快递的包裹,突然想要偷偷跑下来,给在停车场等她的吴世勋一个惊喜而已。反正她也辞职了,交接期没有那么忙。不过耽误太久也不行,她只是假装下楼来买杯咖啡的。
            裴秀智唇角弯弯眸光动人,语气中还带点小期待地问吴世勋:“发现是什么惊喜了吗?”
            吴世勋倚在车窗处浅笑,探手出来,温暖的指腹轻轻摸了摸裴秀智的唇角,满足地低声回道:“发现了,牛奶味的唇膏。”
            从前他和裴秀智说,真的想回礼,不要回贵重礼物,换成替她吹头发和牛奶味的唇膏好了,前者倒是实现了,可惜他吹长发的手艺不太好。后者被裴秀智拿真牛奶替代了,今天收到了货真价实的回礼。
            吴世勋替裴秀智蹭掉她唇角已经因为吻而有些略凌乱的唇妆,轻轻调侃她:“还是上班时间,妆都毁了?”
            裴秀智拿脑门儿轻轻磕了一下他,轻声哼道:“我就自暴自弃了,不行吗?”她连交接期的工资都不要了,趁着拿快递的时间下来一趟怎么啦?
            吴世勋眼底泛着的明亮笑意都快要溢出来了,他伸手温柔地揉揉裴秀智磕过来的脑门儿,低声回答她:“欢迎你更加自暴自弃。”


            IP属地:浙江126楼2017-02-11 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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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裴秀智的“反扑”
              第六十四章裴秀智的“反扑”
              到了周五上了一上午的班,因为裴秀智不用再跟着中午就出发的李晋州和新来的同事周末去出差,有些部门会议和管理层会议,处在离职交接期的她为了避嫌也不用再参加,裴秀智难得大周五的中午十二点就下班了。
              今天吴世勋去公司有事,裴秀智也没有非要等他来接,偷得浮生半日闲,前去和她亲爱的梁薇约个会,顺便中午还有几个大学同学一起吃饭。
              自从毕业后,同学好友齐聚的机会是越来越少了,不是少这个加班的,就是少那个出差的。偶尔在写字楼集中交通方便的商业区找家餐厅,大家抽空聚一聚,下午还要各奔东西继续上班。
              除了有实时播报的梁薇,其他几个还没见过吴世勋的好友舍友也起哄让裴秀智带男朋友出来溜溜。梁薇在餐桌上眉飞色舞地夸大其词:“我靠,姐姐这辈子第一次被裴秀智妹秀了一脸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啊!姐现在异国恋啊!只能望视频止渴啊!”
              每次聚餐梁薇都是逗气氛的那个,裴秀智伸手勒住梁薇的脖子摇晃:“在座哪一个没见过你嘴贴嘴喂食的!梁师傅!”
              围在桌旁的几个好友都笑个不停,“梁师傅”从大学起就一直是号风云人物,自习室里的背景墙,食堂里的传说,恋爱生活过得那叫一个跌宕起伏博人眼球。
              “我还有将近一个月的交接期,等结束了吧,结束了请你们去家里玩。”裴秀智许诺道,慢慢把吴世勋介绍给她重要的朋友同学们。
              “啧,可以吃到你家吴大厨的水煮鱼吗?”梁薇托腮调侃,“我还记得有些人吃到的水煮鱼都是挑好刺挑好辣椒淋好汤汁的呢!”
              裴秀智也学着梁薇托腮认真思考,对着她笑眯眯地回道:“应该吃不到吧,我舍不得他做这么多人的饭呢,我叫外卖送到家,你们爱吃什么随便点。”
              “重色轻友啊!”梁薇摇晃回去。
              裴秀智大学对面铺位的舍友乐道:“裴秀智,到时候去你家,我们把当初你和我们五对情侣的合影给你塞相框里送给你!”
              她提到的合影,是当年裴秀智参加可以携伴的同学聚餐,当时人人有伴就人人都携伴了,然而裴秀智就大无畏地来,大无畏地合影,坦坦荡荡地坐在五对情侣的正前方,自称第十一人,留下的那张照片。
              当时裴秀智笑称,“以后你们五家以后抱着孩子来聚餐,也是我坐最前面,反正我是不惮于一个人去吃大火锅的勇者!”
              闻言裴秀智忍不住乐:“说好了啊,那张照片还是很有纪念意义的,记得买个漂亮点的相框送给我!”
              其他几个好友还是打工的上班族,估摸着差不多一点半都纷纷撤退了,只留下潇洒的自己当老板的梁薇,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把裴秀智,搂过来挤兑道:“不错不错,和好了之后很滋润嘛,容光焕发嘛!看起来吴先生不光是体格生猛,咳咳,姐姐我看人的眼光够犀利吧!当年第一眼机场见到就让你上吧!”
              裴秀智最近一直从早到晚,从夜里到白天,时不时就被吴世勋撩到陷入羞涩的深渊里不可自拔,此刻还要被梁薇调侃,忿而反扑,反正包间里大家撤退之后此刻也没别人。
              两个人瞎闹了一阵,梁薇还不放过裴秀智,调侃道:“你别光反扑我啊,反扑反扑别人啊!”
              裴秀智对于梁薇的一语双关早已习惯了,小小地翻了她一个小白眼儿,整整衣服,两人终于正襟危坐了,开始翻看上个月两地培训学校的业绩和财报,她们也不是光出来吃喝的,正经事也还要做。
              两人埋头商讨了一些问题,梁薇中途接了个电话,说是要回学校处理一下学生家长的投诉,裴秀智也收拾好东西打算拿回家再去看。
              裴秀智回到自己的书房里,安静地一个人把上个月的月报全部整理了一遍,再按照各种分类,出了一份数据走向的分析对比给梁薇,作为微调经营方向的参考。
              手里的活儿干完了,吴世勋还没回,裴秀智想了想,又把吴世勋那十几份年报全部调了出来,输入到她自己电脑里自建的Excel分析模型里去。
              按照财报把数据一一录进去,基本上十来年的财务指标对比分析就大致运行了出来,裴秀智对着手上的业绩对赌协议一一比对,眉头微皱,总觉得完美的不像话,而这种完美,是从十年前开始的。
              这种完美不是数据上的一成不变,而是波动过于合理。当年杨律师替吴世勋拟的条款,小股东作为负责实际运营的管理层,达到不同比例的业绩指标,和吴世勋的股份在分红时发生不同比例的倒置关系。
              也就是说,如果公司业绩好的话,分红的时候,手握超过三分之二股份的吴世勋反而成了小股东。
              而这些年的各项指标,就是落在了最优解附近小范围的波动,上下浮动的方差极小,确保了在税后利润分红时,按照协议他们可以从吴世勋手里分走最多比例的蛋糕。
              裴秀智可以肯定公司实际业务运营里有猫腻,事实上医药行业本就灰色地带多。但是这家公司一直处于高比例分红的状态下,发展只能说是稳定,一直没有上市也没有上市的打算,因此报表披露的不够详细,并不足以让她做出太多的判断。
              下午从公司回来的吴世勋,从椅子后面弯腰搂住裴秀智,一边看她电脑上的数据,一边听她分析,忍不住低头吻了她一下,低声笑道:“裴秀智,我发现你专业的时候也特别性感。”
              最近天天喊着克制克制的裴秀智嗔了他一眼,“你觉得什么时候不性感?”即便工作日里她一直喊着克制,她家里也几乎快找不出她待着可以不要脸红心跳的地方了。
              “什么时候都性感。”吴世勋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间,裴秀智下午回家已经沐浴过了,萦绕着他熟悉而迷恋的味道。
              “说正经事呢!”裴秀智把吴世勋的脑袋扒出来。
              “嗯,我知道有猫腻。之前我和你说过,公司当年上IT系统的项目是我转了很多手接的,其实做生意的人没有特别规矩的,他们业务上的很多东西我都留底了,我只是不确定要不要做到那个地步。有空的时候我带你去看。”吴世勋其实心里一直都清楚,不然他也不会早早提防。
              “明天周六,明天去看看?”裴秀智于专业工作之类的事情上,也是个行动派。
              “协议约定期还有五年,等你交接期结束之后吧,一周就两天双休而已。”吴世勋手臂用力,把裴秀智从椅子上抱了起来,放在了书桌上面对面。
              裴秀智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意思是这个不急,但是有些事急吗?
              吴世勋微微前倾弯腰,贴着裴秀智的额头,满眼都是笑意,握着她的手扯住自己的领带,低声诱惑她:“我刚从公司回来,脱西装,扯领带,嗯?”
              听到吴世勋那声性感低沉尾音微带上扬的“嗯?”,裴秀智此刻微垂的眼眸中,满满都是吴世勋说话时上下微动的喉结,与伸手扯领带时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她歪头想想,嗯,确实,协议约定期还有五年,急在一时也没有用。
              反正……反正书房两天前就不能直视了……
              第二天是周六,裴秀智不用早起,所以吴世勋也用不着克制了,放纵到裴秀智周六又是临近正午才起床。
              难得有周末的裴秀智盘算着要去哪里约会,算来算去,她仰头问吴世勋:“要不然我陪你去打壁球啊?”
              裴秀智觉得不能总是将就自己的喜好,难得吴世勋有喜好的东西,周末就陪他好了。
              可是吴世勋居然不愿意,他抱着裴秀智蹭她的长发,低声回道:“你又不喜欢,光坐在那里看我打球也没意思。”
              “看你打球也很帅啊,我愿意看不行吗?”裴秀智以为吴世勋在迁就她。
              结果没想到吴世勋贴着她低语:“裴秀智,壁球现在是我第二喜欢的运动了。”
              ……
              周末两人就在家里宅了两天,身为一个平时健身也只是慢跑一小时的人,裴秀智深刻地感受到了两人在体力上的差距……
              不过就像对于上班族而言,周五晚上其实比周日晚上更幸福一样,考虑到周一早上裴秀智要上班,周日下午开始吴世勋就很收敛了,搂着裴秀智靠在床上看书,顺便伸手替她揉腰。
              但令吴世勋没想到的是,晚上裴秀智从浴室出来,居然直接跨坐到他身上来了。
              裴秀智骑在半靠床头的吴世勋身上,微弯的眼睛中,微翘的唇角中,含着的笑意都快灼伤了吴世勋的眼睛。
              裴秀智伸手揪住吴世勋的衬衣领口,贴着他软声问道:“你还记得那天你说,等我有力气了,随便我怎么折腾你吗?”
              吴世勋环着裴秀智的腰轻轻摩挲,浅笑低声回答她:“我记得,可是你现在有力气吗?”
              裴秀智伸手把吴世勋的手从腰上拉开,轻哼一声:“不许你动,只许我动!”
              吴世勋配合地让裴秀智把他的手摁在身侧,含着笑意问她:“那明天你还要早起上班?”
              裴秀智伸手扣住吴世勋的脖颈,佯装凶巴巴地问道:“到底同不同意?”
              “你想做什么我都同意。”吴世勋满含期待地望着他的害羞裴秀智反扑的样子,之前在球场差点擦枪走火那次他就发现过,让裴秀智主动来撩,她是不会害羞的。
              “不许动哦!你答应我了的,我相信你的自制力克制力!”裴秀智的声音里是忍不住的明亮,等吴世勋点头答应她,裴秀智才松开扣住吴世勋脖颈的双手,低头轻咬住他衬衣领口的第一颗扣子,用牙齿慢慢咬开,双唇贴在吴世勋的喉结处,柔软的唇瓣寸寸吻过,已经让吴世勋血液躁动,然而裴秀智还用温润的舌尖一遍一遍轻轻扫过他喉结的突起,再含住深吮,甚至轻咬。第一颗扣子而已,裴秀智已经满意地听到了吴世勋隐忍而又克制的闷哼。
              裴秀智也没有舍得太用力,只是给他在喉结处留下了淡淡的吻痕即止。接着裴秀智也没急着去咬他第二颗扣子,坏坏地学着吴世勋从前做过的事情,双手与双唇隔着他身上的白衬衣,四处肆虐了一番,深吻轻咬,很快吴世勋已是血脉贲张,难耐冲动了。于他而言,裴秀智的主动本来就像是催化剂,顿时深感之前答应裴秀智自己不许动这话说的太满,又觉得此刻既煎熬也甜蜜。
              裴秀智每咬开一颗扣子,双唇与舌尖便要在这片区域放肆一番,直至最后一颗扣子咬开,她直起身贴近吴世勋的脸,吴世勋本以为她要吻过来,没想到裴秀智贴去了他耳边摩挲轻蹭,身体紧贴时裴秀智柔软的触感更明显不说,她说话的声音还既软且腻:“吴世勋,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吴世勋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克制力,才没有立刻抱紧她深吻下去,只是低声回问:“什么秘密?”开口时声音已喑哑低沉,满是情/欲翻涌。
              裴秀智伸手搂住吴世勋,感觉到他肩背腰侧处处紧绷用力的结实肌肉线条,说话的声音里满是得逞后抑制不住的笑意。
              之前刚从浴室出来的裴秀智,周末两天被吴世勋折腾到腰酸腿软浑身无力的裴秀智,贴在吴世勋脸侧低声耳语,依旧用娇嗔到甜腻的声音告诉了他这个秘密:“吴世勋,我来例假了。”


              IP属地:浙江127楼2017-02-11 2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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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情侣约会
                第六十五章情侣约会
                裴秀智话音刚落,就感觉原本还肌肉紧绷、牢牢克制自己遵守许诺把手放在身侧不许动的吴世勋,瞬间抱上来搂紧了她的腰。
                吴世勋揽住裴秀智腰部的手臂微一用力,翻身就把骑在他身上的裴秀智摁压在了床上,
                被扑倒的裴秀智依然搂着吴世勋的脖颈贴在他耳侧笑,刚刚吴世勋抱着她压下来的时候动作虽然激烈凶猛,但右手还记得护着了她的背和后脑,怕掀翻她的时候在床上磕着了她,她就知道吴世勋没有生气的。
                裴秀智收紧揽着吴世勋后颈的双手,仰头贴上去蹭着吴世勋的鼻尖软声问道:“你说答应我你不能动的呢?”
                吴世勋哪里还经得住她上来蹭,本来裴秀智沐浴完就只套了一件薄薄的睡裙而已,他都感觉到紧贴在身下的柔软起伏。趁着裴秀智说话时双唇微张,吴世勋不留一丝呼吸余地的深深吻了下去,唇舌纠缠时,寸寸掠过口腔中的每一处空间,直到从舌根至舌尖都发麻,手也随着亲吻的动作在身下的娇躯上抚过游走。
                可惜这只能把他自己体内的火焰燃得更旺。吴世勋微微松开裴秀智已被吻至嫣红的双唇,脑袋埋在她颈间深深地不断呼吸,气息沉重而又滚烫,胸腔剧烈的起伏都不能平复他的灼热。吴世勋在裴秀智颈间侧头,贴住她右耳轻轻啃咬裴秀智的耳垂,开口声音已是低沉沙哑,无奈地道:“太恶劣了。”
                被吴世勋轻咬的耳畔酥麻到裴秀智忍不住想躲,她伸手捂住吴世勋的嘴唇,轻轻哼道:“后悔答应我了吧?”
                吴世勋握住她白皙纤细的手,唇舌从手心细细吮吻轻舔至指尖,湿润温热的触感处处勾引到裴秀智觉得发麻。他低声回道:“不后悔。答应你的事情都不后悔。”比起刚恋爱时从来不主动撩他的裴秀智,他还是更愿意裴秀智时时刻刻来撩他,哪怕撩了就跑,不管灭火。
                抱着裴秀智重又深吻片刻,吴世勋才试图用手肘把自己撑起来去浴室。但是裴秀智伸出左手勾住了吴世勋的后颈阻止他的动作,贴上来蹭了蹭他:“我也没有那么恶劣嘛。”
                吴世勋从来没有和裴秀智提过这种要求,所以被她用温暖柔软的手直接轻轻握住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埋在她颈间闷哼出声。
                可是就像他从来没有过吹长发梳长发的经验,当时常常把裴秀智扯痛一样,此刻裴秀智也有点不知轻重兼青涩无措,但是奈何吴世勋就是喜欢,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灼热的燃烧之处。
                裴秀智空着的左手顺着他的脊背中间轻抚,偶有游移至肩膀或腰侧,时不时仰头在目之所及处轻轻落吻。
                虽被故意调戏空撩了一场,但此刻室内旖旎的气氛,倒也不枉吴世勋答应了裴秀智“不许动”这件事。
                晚上关灯睡觉时,裴秀智还窝在吴世勋怀里小声地笑道:“我感觉我很喜欢你在我手下闷哼的样子,怎么办?”
                吴世勋将怀里的裴秀智轻轻转个身换个睡姿,从背后环住她,将自己温热的手掌贴在她小腹处替她暖肚子,在她的发间轻蹭,低声回答裴秀智:“你喜欢,什么都行。”
                其实裴秀智也不是每次都痛经的,只是偶尔休息不好又喝酒劳累长途颠簸的时候会。这次顶多是有点酸痛胀痛,完全可以忍耐,但是吴世勋接下来每天都这么从背后抱住她睡觉,正好把手掌捂住她小腹处,替她轻揉保暖。
                到了这一周的周五时,吴世勋接到提前下班的裴秀智,难得没有再当两天的周末宅家的情侣,而是恋爱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手牵手去看电影。其实最近没什么特别好看的片子,但是裴秀智从来没和吴世勋去看过电影,一脸嫌弃的选来选去,最终还是选定了一场看上去不那么那么难看,评分没有那么那么低的电影。
                但是即便如此,周五晚上的影院仍然火爆,开场前裴秀智拉着吴世勋的手在各大电影的宣传板前闲晃,笑称终于理解为什么情人节的时候,什么片子票房都不错了。
                黑暗的电影院里,两人并肩坐下,因为是裴秀智临时起意要来看电影,也没有什么好座位了,只有最后一排靠边的座位。不过对于小情侣来说,这也不算是太差的位置。他们倒是没有买爆米花之类的,反正片子也不长,只有一个半小时,然而真如网上影评所说的,好多地方都是槽点。
                可惜裴秀智没有在电影院说话的习惯,不然她真的好想好想和吴世勋吐槽。于是她选了一个替代的办法解决这种观影的无聊,捉着吴世勋的手玩,从指尖到手背到手臂,在他小臂的肌肉线条上戳戳挠挠,直到被吴世勋按住她捣乱的手。吴世勋轻轻贴到裴秀智耳边问她:“不然我们先退场?”
                裴秀智想了想,算了,这片子看不看完也一样,两个人偷偷弯腰提前离场了。电影院在大型商场里,从电梯下来的一层,是动感音乐爆棚霓虹五彩灯光闪烁的那种电玩城,裴秀智本来拉着吴世勋的手要出去,突然又回了两次头。
                吴世勋看她这样,低声问裴秀智:“你想去玩吗?”
                裴秀智思索一下,笑着答道:“我不想去玩,但是我想起来一个游戏,我想看你玩。”
                裴秀智牵着吴世勋去换币,她倒是对于抓娃娃一类的没有执念,换好了游戏币,把游戏币在手里摇晃地叮叮咚咚响,裴秀智兴致勃勃地拉着吴世勋去了投篮机那里。
                投篮机也不高,五六个篮球堆在栏杆内,只要扔进去游戏币就可以开始从第一关打起,每关超过一定的分数就可以晋级。
                震耳欲聋的背景音乐里,只能选择要么贴着说话,要么大声说话,裴秀智当然是选择勾勾手,让吴世勋弯腰贴过来。她贴着吴世勋耳边说道:“你知道我球类运动很废嘛,你猜我投这个,最多一次得了几分?”
                这种距离短球框也不高的投篮机,站在台前距离篮筐也就几米的距离,吴世勋打量一下,大胆预估裴秀智就算是瞎扔,也不至于一个都投不进吧?不过他也没猜,只是用疑问的眼神望着裴秀智,怕万一自己猜了,结果她真的是一个也扔不中呢?
                裴秀智也没执着非让他猜,用手指比划了一个四,“进一球刚开始两分后来三分,我最多一次进了四个球而已,第一关就是四十分通关,从来没打通过第一关。”
                刚刚裴秀智其实就是想起来,吴世勋从小住到大的别墅前院都没有花花草草,而是现在已经废弃的小半个篮球场,还有针对少年的高度较低的篮球架和针对长大后较高的篮球架,所以觉得吴世勋玩这个应该可以通关的,于是突发兴致想过来玩。
                吴世勋低眉浅笑,伸手从裴秀智手心里数游戏币,和她说:“保证通关,一会儿给你换娃娃。”
                裴秀智捧着游戏币摇晃,笑道:“我不要娃娃,我就是觉得你投这个会很帅。”
                吴世勋把原本已经卷起到肘部的衬衣袖口又勒了一下,再活动了一下手腕,稍稍伸展手臂,回道:“那给你换抱枕。”裴秀智家里倒是没什么娃娃,就是走哪里都是各种抱枕,床上,沙发上,秋千里,飘窗上,椅子上。不过现在裴秀智家里主卧床上的抱枕全部清空了,咳,没办法,自从有了真人抱枕以后,裴秀智的床上就不怎么放得下了不说,那些抱枕还好几次全让剧烈运动给蹭到地上去了,于是现在全部屈尊去了次卧的床上,和曾经住在次卧床上的人交换了一下位置。
                吴世勋把游戏币塞进去,门栅开启,五六个篮球都滚落了下来,他很轻松地左手捡球,右手单臂托球,运用手腕的力量把球轻柔地抛出,基本全是连续的空心球,直接命中了篮筐中心。
                裴秀智倚在旁边那台无人的机器上欣赏吴世勋如行云流水般的连续单手投篮的帅气侧影,忍不住拿出手机给吴世勋咔嚓留了两张照片,顺便还录了一小段帅气的小视频,决定一会儿发给曾经嘲笑她八分的二十分选手梁薇去得瑟一下。
                吴世勋第一关就拿了一百多分,顺利地一路打通到了第四关,拿了四百多分,气都不带喘的,他抽出机器吐出来的奖票看了下,摇头轻笑递给裴秀智:“我发现要拿奖票换抱枕我们得在这里多玩会儿了。”
                “我真的就是想看你耍个帅而已,这里太吵了,我们去吃宵夜吧!”裴秀智顺手把奖票和剩下的游戏币都送给了边上一个旁观的小妹妹。
                吴世勋揽着裴秀智出去觅食,裴秀智手机里咕咚咕咚冒出来好多条微信,梁薇用一连串刨墙的表情刷屏了,“又不是你投的!八分的手下败将!”
                裴秀智可开心地回复:“哼哼,我还记得你当年拿这个和我敲了一顿烧烤呢!大一!我的奖学金刚到手第二天!梁师傅,我们已经打完球了,现在我决定我们去吃烧烤当宵夜了!”
                裴秀智的微信咕咚咕咚响个不停,梁薇刷屏的表情冒个不停,“啊啊啊啊!姐现在就买去巴塞罗那的机票!啊呸!不对!凭什么总是姐过去!凭什么不能是他过来!”
                吴世勋看裴秀智和闺蜜聊得开心,将先端上来的烧烤都用筷子把食物给卸了下来,放进了盘子里拿到裴秀智面前去。
                裴秀智注意到吴世勋细心的举动,收起了和闺蜜聊天的手机,笑盈盈地对吴世勋说:“提前给你个惊喜好不好?”
                吴世勋侧头低望着坐在身边的裴秀智在小店暖黄灯光下灼亮的双眸,笑着问她:“什么惊喜?”
                “你猜猜看?”裴秀智歪头问他。
                吴世勋贴近裴秀智耳边,用保证邻桌听不见的音量耳语道:“你例假结束了?”
                裴秀智伸手掐了一把最近老老实实抱着她睡觉给她暖腹部的吴先生,食色性也食色性也,正吃着宵夜呢,就想到那里去了!虽然确实是差不多了,咳咳。
                裴秀智把自己的手机递给身边的吴世勋,说道:“其实是你的生日礼物之一,但是没办法留到那天才告诉你,必须得提前告诉你。”她曾经答应过吴世勋十一加上请几天年假和他去海岛,可惜当天就吵架了,后来就不了了之了。现在她就索性把这份礼物推迟到了吴世勋生日之前再出发。
                吴世勋拿到手机翻看,是两张飞去海岛的单程机票,裴秀智把第一周的酒店和海岛也都订好了,吴世勋的生日是十月底,到时候他的生日里正好住在水上屋里,卧室里三面玻璃墙环海,足下也有专门的玻璃地板观赏热带鱼,推开滑门可以欣赏海上日出,仰卧露台可以仰望漫天繁星,睡觉时可以伴着海浪阵阵。
                吴世勋伸手轻抚裴秀智的脸颊,眉眼里满是温柔:“就当是蜜月吗?”
                =======================TBC


                IP属地:浙江128楼2017-02-11 2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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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17 03:4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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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正确的吃醋姿势
                  第六十六章正确的吃醋姿势
                  吴世勋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裴秀智手机屏幕上的两张单程的电子机票,两人的机票号码紧紧相邻,两名一起购票的同机乘客的名字也上下紧挨着,OHSEHUN & SUZY。
                  他是真心觉得结不结婚无所谓,世俗的东西都不怎么有所谓。一纸婚书而已,如果当事人真的有所防备,真的决意离开,结婚也不能保障什么。一纸婚书能带给裴秀智的东西,不能带给裴秀智的东西,他都愿意给。不过对于通常意义上的婚后度蜜月这个事情,他还是非常期待且非常有所谓的。
                  从前他对于出不出去玩,看什么风景,几乎一点热情都没有,觉得哪里都一样,也不过就一样是那些事,衣食住行,生老病死,发生在这个世界上不同的角落里而已。
                  但是他至今想起和裴秀智两人在巴塞罗那一起的那一周,都觉得脑海里充满了甜蜜的细节与回忆。
                  记得她初见每一处美景时的笑颜,记得她散步时被海风吹起的长发,记得她低头给每一个亲人好友写明信片留不同祝福时沉思的模样,记得她和他一起踏过的每一处地标,记得她站在他身边两人一起听过的每一段历史,记得两人同一时间同一地点纳入眼底的所有风光。
                  虽然电脑里的照片文件夹被裴秀智一气之下彻底删光了,但是其实巴塞罗那的那套照片现在依然留在他的单反里,当时他拷贝出来到电脑之后,都没有舍得删掉相机里的那些照片,反正平时他也基本不用相机。
                  何况那时候他连手都没牵到,还处在漫漫追求的长路上,裴秀智最多不过在米拉之家的屋顶上,静悄悄地扭头不语,默认了对他有一点心动,只是这心动不足以让他进入她的生活。
                  但是如今再和裴秀智出去度蜜月甚至度蜜年的话,想想就应当会浪漫而旖旎,不管是去哪里,只要是和她去。
                  吴世勋低声回话的嗓音里回荡着恋人间的缠绵之意:“去程的第一站你定,中途要去哪里去多久我们到时候再慢慢想慢慢商量,不过回程前的最后一站我已经想好了。”他注视着裴秀智的墨色眼眸里闪烁着动人心扉的明亮光芒,“虽然教堂肯定还没完工,但是我想和你重游百年圣家堂。”
                  吴世勋看裴秀智点头答应的样子,浅浅笑着把裴秀智的手机递还给她,自己继续伸手抽出几张纸巾,隔着捏住烤串铁签的下方,替裴秀智把烤肉筋和烤鱿鱼须也卸了下来放进碗里,怕她吃的时候弄得满手满嘴都是油不说,咬的时候还容易戳到嘴巴。
                  其实裴秀智吃东西几乎没有这么不小心过,但是她还是笑嘻嘻地把脑袋凑过去,却不伸手拿筷子,张嘴啊了一声,表示求投喂。
                  吴世勋放下手中的烤串铁签,问撒娇的女朋友:“想吃什么?”
                  “鱿鱼须,再多撒一点辣椒粉吧。”烤串裴秀智点的微辣的,其实爱好水煮鱼爱好川菜爱好火锅的裴秀智特别能吃辣,但是住在一起以后,她发现吴世勋实际上不如她这么爱吃辣,只是饮食上比较迁就她,不会特意提他自己不喜欢什么东西。不过吴世勋也只是不能太辣而已,除此以外确实也没什么特别爱吃或者特别不爱吃的东西。
                  虽然顾忌着裴秀智的胃,吴世勋只是偶尔替她做特别辣的菜,但是只要做了,吴世勋自己都很少伸筷子。所以想到这个裴秀智就打算着烤出来了自己再加辣椒。
                  正好此刻吴世勋替她都分装到碗里了,裴秀智强烈要求再撒一点辣椒粉。
                  吴世勋伸手取过桌上装辣椒粉的玻璃瓶,在碗里最上方薄薄地撒上一层,拿筷子搅拌均匀,将底部的食物翻上来,又给她再撒了一层,重复了一遍,才夹着裹满辣椒粉和孜然粉的烤鱿鱼须,投喂到了裴秀智嘴里。
                  双手空荡荡的裴秀智搂着吴世勋的手臂一边吃一边笑,突发奇想地凑到吴世勋耳边说道:“我要是含着一口辣椒粉吻住你,你会是什么反应?”
                  “你要是很想知道,我不介意你回去尝试一下。”吴世勋也凑到裴秀智耳畔低声回答她:“你要是愿意的话,这儿就有辣椒粉,我们就在这里尝试一下也可以。”对于公众场合的亲密行为这件事,裴秀智的脸皮可比他薄多了。吴世勋很多东西都根本不在乎,就更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了,自有一种视周遭于无物的淡然。
                  裴秀智轻哼一声,小声嘀咕道:“辣椒粉!花椒粉!芥末膏!野山椒!吻住就死活不松口!把你辣到面色通红眼含泪光嘴唇红肿舌尖发麻!”裴秀智望着吴世勋,把自己刚刚说的这些形容词往他一贯平静且淡然的脸色上一套,自己就被自己的脑补笑得乐不可支了。
                  看着裴秀智笑到目光盈盈的样子,吴世勋贴近她意味深长地回复道:“那我就晚上把你变成和我一样的,反正你例假基本已经结束了。”
                  裴秀智嗔了他一眼,哼,越来越流氓了,面色通红眼含泪光嘴唇红肿舌尖发麻,这些形容词再被他搭配到自己头上的话,听起来就觉得已经规规矩矩五天的男朋友周末已经难耐冲动了。
                  “没结束,绝对没结束,大概一个轮回三十天或者三十一天才能结束。”裴秀智睁着眼睛说瞎话。
                  “一天都不留给我吗?”吴世勋也明知故问,看裴秀智已经吃完了,伸出筷子再挑出一片薄薄的四周烤至金黄微焦的土豆片,在碗底的调料里正反裹上一层,继续投喂。
                  裴秀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佯装凶巴巴恶狠狠的模样,低头把吴世勋筷子上夹着的土豆片叼走了,心安理得的继续接受投喂。反正吃饱喝足了,晚上才有力气做别的爱做的事情嘛。
                  其实生活里还是那些内容,衣食住行,生老病死,但是现在吴世勋觉得人生几十年里经历过的轨迹,比起他曾经灰暗觉得的每人都终将一致的死亡结局,要重要得多。
                  两个人甜蜜了一整个周末,待到下一周的工作日时,裴秀智趁着自己在交接期不是很忙,还抽空一个人去干了一件自己之前就想去做的事情。
                  当天晚上接了裴秀智回家,吴世勋反身关上大门,一进客厅,裴秀智就往他背上一蹦跶,吴世勋赶紧伸手兜住了她的大腿往上托了一下,怕裴秀智摔下来,然后他的眼前就出现了裴秀智从背后伸过来的纸张。
                  裴秀智趴在吴世勋背上搂着他的脖子笑道:“人家交换婚书,我们交换遗书。虽然财产的数量级不一样,不过心意是一样的,不准嫌弃!至于你那个赠与合同我就不矫情和你交换了,赠来赠去没完了。”
                  虽然她没有真的接受吴世勋全部身家的赠与,然后和吴世勋去办所有权转移,但是现在她也释然了。吴世勋吃得多难道他就得多付吗?天天坐他的车难道还要平摊油钱吗?两个人在一起,也不可能精确到每个人都各赚一半各花一半,她总不能一辈子吃一餐饭都要和吴世勋回个礼,好多事情也没法真的拿数据去一笔一笔算清楚。总之吴世勋知道自己是真心的就好了。
                  吴世勋把裴秀智背着走去书房,反过身来,小心翼翼地把裴秀智放进新更换的双人秋千椅里,至于单人的那个,裴秀智把它挪到阳台上去晒太阳了。然后吴世勋自己也坐下去,再把裴秀智搂进怀里,接过了她手里修改过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公证遗书,郑重的收好。他们两个从前的内容几乎一模一样,修正后的条款也都一样。
                  “不嫌弃,你就是负债累累,我也不嫌弃。”吴世勋抱着裴秀智轻吻下去,他知道对于裴秀智而言,财务上的不再泾渭分明大概比身体结合乃至婚姻契约都更重要。
                  然而吴世勋没想到,裴秀智也没想到的是,这玩意儿居然还打翻了吴世勋的醋坛子。
                  第二天裴秀智下班之后要和以前的旧同事聚餐,大家都不携伴,吴世勋也就没有跟去,自己在家干他的事情。
                  等到裴秀智晚上回家开门,瞬间就被吴世勋闷进了他的怀里紧紧箍住,醋意翻涌地在她头顶问道:“为什么你的所有密码都是别的男人的生日?”自从裴秀智果断拒绝了李晋州之后,吴世勋已经很久没吃醋了。裴秀智还是很注意自己不再单身的身份的,基本没有给他什么吃醋的机会。
                  裴秀智闷在吴世勋怀里一个劲的笑,伸手环住他劲窄有力的腰,顺着腰背游移吃吃豆腐,开口问道:“你怎么发现的?”
                  吴世勋早就把他的所有财务状况和账户、密码都给裴秀智交底了,昨天裴秀智把修改过后的公证遗嘱留给他备份的时候,里面就列完整了她所有的资产与投资,裴秀智顺便也把自己的常用账户和密码都告诉他了。
                  当时两人浓情蜜意的,吴世勋也没注意,今天把文件收拾归档的时候,吴世勋才想起来,昨天裴秀智告诉他的密码居然全都是同一个人的生日的格式,看起来比裴秀智大四岁,并且看上去就不是亲人的生日。
                  “我记忆力还是很好的,知道你喜欢他,买演唱会门票之前我看过他的个人信息。” 一想到裴秀智把别的男人的生日放在如此重要的地位天天敲,吴世勋就有点儿郁闷。他当时一眼就觉得熟悉,一搜索,果然就是。
                  裴秀智笑着解释:“我的卡基本上都是十八岁出来念书之后办的,又不能用自己生日,又不能用亲人生日,又要好记,当时我也没什么值得纪念的日子,就想着说用偶像的生日,就算掉了估计别人也猜不到嘛。后来用顺手用习惯了,各种密码一直沿用就懒得改了,真没什么别的意思。”
                  “我知道,我就是吃会儿醋,快补偿一下我。”吴世勋搂着裴秀智亲一口,他也没当真,醋随手一吃,蹭点福利。
                  裴秀智窝在吴世勋怀里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当时她发现吴世勋的密码全是同一个美艳女明星的生日,应该也会吃醋的,于是裴秀智赶紧说道:“那我有空的时候都去改掉。”
                  吴世勋微微一愣,本想和裴秀智说真不用,但是裴秀智踮起脚抱着他回吻了一下,笑道:“我现在有既值得纪念,又不容易被猜到的日子了,第一次见到你那天。虽然其实我也不知道是哪天,等我一会儿去查查去机场给你接机是什么时候。”
                  吴世勋想想,决定和裴秀智拥有一样含义的密码,回道:“那我把我的换成你答应我那天。”
                  再想想,吴世勋补充道:“你不用补偿我了,为了弥补你改密码的麻烦,我决定补偿你。”
                  裴秀智满眼清亮的笑意问吴世勋:“你要补偿我什么?”
                  吴世勋握起裴秀智的手贴在自己心口,低头蹭在她耳边轻声诱惑他家制服控西装控衬衣控领带控的裴秀智:“今天晚上你想让我穿什么我就穿什么,你想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IP属地:浙江129楼2017-02-12 1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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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七章隐约的真相
                    闲时和吴世勋谈谈恋爱,偶尔见见朋友旧同事老同学,工作日的白天上上班,裴秀智剩下的半个月交接期过得很快。她认真真地完成了合同约定的一个月交接期,虽然她当初承诺即使更长也没关系,但是李晋州也没有再刻意为难。一个月到期的时候,裴秀智简简单单地和部门同事打个招呼,最后请大家吃了一餐午饭,下午裴秀智就收拾东西,结束了自己在实业的这段职业生涯。
                    虽然这段时间并不长,虽然也并不愉快甚至心理压力特别大,但是于她自己而言,至少让她从金融服务机构和实业企业两个角度都经历了一遍,眼界与思考的角度也更加开阔一些。
                    吴世勋也并没有想要把裴秀智困在家里,认真问过她接下来想做什么工作,裴秀智有什么决定吴世勋也都随便她的喜好,反正同居之后至少每天晚上都能抱着睡觉,而不会像从前一样只能早晚接送的时候见一下。
                    裴秀智想了想,决定先彻彻底底地替吴世勋给他的公司来一次从头到尾的尽职调查,把他的事情解决了,再考虑自己的兴趣和未来的工作。
                    吴世勋和从前一样倚在车门边等裴秀智,伸手接过她怀里的纸箱放进车后座,裴秀智搂着他的手臂感叹道:“我们去吃大餐庆祝一下吧!”吴世勋当然点头答应她。
                    “那接下来去你家住吧?”裴秀智把脑袋凑过去笑,吴世勋微笑地伸手揽住裴秀智的腰,低头贴着她回道:“好。还有,裴秀智,反正最近不上班了,今天的妆不怕毁了吧?”裴秀智轻轻戳了吴世勋一下,然后也答应他了,搂住他踮脚仰头吻了上去。这家伙对于停车场吻一个,真是格外的执着。
                    晚上去吃大餐庆祝,然后两个人搬去了吴世勋家里住。一方面是他们想装扮一下吴世勋的家,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许多年限较久的纸质公司资料多半都在他家里,处理起来方便。
                    闲下来的裴秀智看着吴世勋打开他家的台式机,调出整个公司多年来几乎所有资料的数据库,忍不住轻叹了一声。吴世勋侧头问坐在他身边的裴秀智:“怎么了?”
                    裴秀智直接伸手覆在吴世勋握住鼠标的手上,滚动着大致浏览了一下,赞叹道:“从来没做过这么爽的尽职调查,还有你专业的时候也很帅。”
                    吴世勋忍不住浅笑,侧头在裴秀智脸颊上亲了一个,把自己这些年整理的结果给她看。裴秀智一一翻过,基本上所有的上下游合同,产品数据,财务资料等等一应俱全,这是属于如果他想接手公司做的准备。另一部分则基本上都是关于做生意大多数都会有的那些灰色地带的。从税收到回扣,到对方安插在公司内的嫡系员工,这些虽然大家都不放在明面上来说,却一定都是存在的事情的。
                    裴秀智翻着业绩对赌协议和十年来的审计报告一一对比,沉吟许久,扭头问身侧的吴世勋:“当初的会计师事务所是谁挑的?还是双方协定的?”要核准每年的业绩是否达标,就要依赖审计师的核数结果。
                    吴世勋抬眸望着裴秀智,回道:“当时提出这个分红方案之后,他们随便我选择哪家事务所都可以,他们没有意见,所以我一直觉得这方面没问题。你怀疑审计报告有问题吗?”
                    “那倒不是,我不是不信赖结果,尤其如果是你选择的事务所。”裴秀智把桌上放着的十年来的十本报告翻阅了一下,问了问吴世勋每年的审计费用,就能大致估算出一个质量的范围来,她补充道:“只不过事务所和我们当初做IPO是一样的,都是盈利机构,收了多少审计费,派多少人的团队干多久的活儿,被监管机构抽查的可能,收入和风险的平衡决定了最终结果的质量。只要完成了审计程序,他们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只不过公司里有财务方面的老手在的话,只要把有问题的数据打碎零散塞进去,保证单个金额都低于某个数值,被抽查到的可能性非常小。即使被抽查到,糊弄说暂时找不到,给审计师换个样本,一般来说都没有人会较真的。”
                    “所以你是觉得问题出在财务身上?”吴世勋闻言筛查了一下员工名单,拎出来一个名字给裴秀智,“这个人在公司接近二十多年了,一直在财务部门,最开始只是普通员工。我发现他不对劲,是因为他的电脑上和刘军不论是邮件往来还是通讯工具联系都过于频繁,很多邮件或者通讯内容也超过了他的职责范围。”刘军就是除了吴世勋父亲以外的第二大股东,目前公司最主要的管理层。
                    吴世勋做事情的突破口和裴秀智不太一样,不过都属于依赖他们本身的专业。此刻两个人结合起来,最终选择了与普遍的外部机构截然相反的行事方式。
                    一般处于盈利和效率的目的,基本做事情都是要抓大放小的。然而吴世勋和裴秀智既不为盈利,也有充足的时间,他们最终联手进行了逆向而行的海量而细致的数据筛查,仿佛最细密的梳子一般,把这家企业从头到尾、从过去到现在的每一个细节都理了一遍。
                    没有吴世勋,裴秀智也从来没有想过能够有这种直入企业数据端任何一处的方便快捷。吴世勋拿到的财务相关的数据,就给裴秀智做专业判断。
                    事实上这种判断是正确的,除了吴世勋之前就筛查出来的诸多信息之外,他们从金额低至每笔几千至几万级别的交易对手中,排查出了接近十家左右实际没有真实贸易背景的企业。顺藤摸瓜,发现这些低金额高频率的交易对手,最终都指向了同一家也做生物医药的企业,可供查询的工商公示信息中,企业的法人代表也姓刘。裴秀智不认识他,但是吴世勋认识,这是刘军的儿子。
                    这个结果并没有出乎吴世勋的意料之外,他早就知道即使协议期限长达十五年,对方肯定也是会提早做准备,甚至试图转移公司业务出去的。现在也不过是证实了这一点,并且提前握住了对方的信息与把柄。
                    吴世勋偶尔去公司的时候,仍然显得似乎淡漠到不在乎公司运营的模样。然而那天他去公司的时候,正在把两家企业的交易方做交叉对比的裴秀智,发现了一家令她遍体生寒的企业。
                    她注意到这家公司是因为它和刘军儿子的公司发生了多次可疑的交易,然而却没有和吴世勋的公司发生过任何关联。裴秀智顺手打开了工商网站,打算查询一下公示信息,然后入目的信息就让她发生了非常不好的联想。这家公司在两年前更换过股东和法人代表,新任的百分百持股比例的自然人股东和法人代表是同一个人,姓祁。
                    这个姓不少见,但是也并不多见。问题是,裴秀智曾有过一扫而过的印象。当年撞死吴世勋一家的肇事司机,就姓祁。吴世勋曾经带她去看的别墅里,那辆外表已经残破不堪的车里,散落着当年申请强制执行肇事者遗产进行赔偿的官司的文件,被告人里并列着肇事者的第一顺序继承人。当时吴世勋自责而又内疚,受不了自己为什么会跟了无辜的对方母子一整天,从而毁了那辆车之后再也没有碰过。
                    可是此刻,这人和对方当时还年幼的儿子同名同姓了。细算时间的话,两年之前,肇事者的儿子,应当成年十八岁了。
                    裴秀智去了卫生间往脸上泼了一点水,其实她不需要冷水来清醒,她现在脊背乃至全身都蔓延着发寒发麻的感觉。裴秀智闭着眼睛靠在浴室的玻璃墙上,脑中各种思绪翻腾,一时不太确定,一时又隐约觉得可能是真相。这些天对这个企业的认知,正在慢慢地串联在一起,指向一个可怕的想法。
                    她想起自己一直在外资一直主做美股偶尔做港股,后来答应李晋州去做实业,就曾水土不服过很久。她其实原本是没有打算去做实业的,因为她知道自己不适应。
                    这些生意场上的酒桌文化,裙带关系,回扣贿赂,从漏税到假账,乃至于许多地头蛇一般的当地房地产企业养着打手团队这一类的事情,才是小企业从无到有慢慢壮大过程中的真正灰色地带,这是完全与她在专业上学到的教科书般的企业运营、以及成功学书籍里冠冕堂皇的战略理论完全不同的两套体系。
                    这些事情她一直都知道,只是这些事情停留在她的工作上,并不曾蔓延到她的生活中来。然而吴世勋早就知道,这些事情早就蔓延乃至深重地影响了他的生活乃至整个人生轨迹。
                    她想起那时候杨律师讲述往事简简单单使用的八个字,摸爬滚打,白手起家。利益当前,并不是都是阳光下的白纸黑字这样简单分明的事情。吴世勋父亲的这家公司自成立以来,几次股权更替,但是吴世勋父亲一直牢牢地守住了百分之六十七这样的略微超过三分之二的最终股权比例。这些股份比例变化的背后,隐藏了也许很多创业合伙人间的不和与冲突,但是谁也不知道当年是为什么。他们已经不可能去问吴世勋的父亲,但是也不可能去问不会给他们真实答案的其他股东。
                    再联想一下他们试图按照入股资金清退吴世勋继承的股份,拿公司运营威胁骤然家破人亡的少年,以及这些年他们即使手握十五年的协议,也仍然在通过小额的虚假交易转移资产。
                    可能只是对方也没有想到,真的会有人如此细致而全面地扒光这个企业十几年以来所有的信息,也没有想到吴世勋可以随时随地的读取公司所有存储的数据,甚至也没有想到吴世勋和裴秀智会扒出这个在刘军儿子名下的企业,再顺藤摸瓜地去做数据的交叉对比摸出了另一家可疑的公司,更没有想到当年的另一家公司在肇事者儿子成年之后,重新转回了他的名下。
                    裴秀智想去吴世勋家的旧别墅翻看一下过去那场官司的细节,这些东西吴世勋都锁在了那里,没有带来他的新家,日日夜夜给自己添堵。裴秀智甚至想瞒着吴世勋去,因为她自己完全不确定,不确定是不是巧合,是不是她偶尔一瞥的名字记错了,贸然把这样的猜测告诉吴世勋,实在是很不负责任。但是一方面她又想着,自己曾经和吴世勋说好过,不管是什么事情,都先和彼此商量。


                    IP属地:浙江130楼2017-02-12 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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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8.大结局
                      第六十八章大结局-重游百年教堂
                      思绪烦乱的裴秀智焦虑地在吴世勋家里走来走去,最终还是决定闭眼深呼吸,暂时把电脑锁屏,一个人坐在长长的双人书桌前,取出传统的纸和笔,通过传统的手写方式,来理清一下自己的思路。
                      这家企业创业初始的时候,只有两名股东,吴世勋父亲手握超过百分之九十五的股权是绝对的大股东,而刘军就是第二股东,百分之五的股权比例。至今几十年,股权比例数次变化,但是他们没有引入过任何投资机构,直至最后吴世勋父亲依然守住了百分之六十七这样略超过三分之二的股权比例。
                      裴秀智没有见过他,但是至少从这样的结果来判断,对方是非常睿智的,甚至可能是在为以后吴世勋接手在铺路。超过三分之二股权在手,才是最保险的握住公司实际控制权的比例,而不是仅仅只超过半数。
                      几经变化之后,现在公司是四名自然人股东。刘军拥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另外两名小自然人股东分别手握百分之一点五的股份。她从吴世勋那里知道,这两人是从前的销售主管和技术主管,分得股权也算是一种激励手段。所以占比够小的他们其实不一定牵扯其中,裴秀智的主要怀疑对象还是落在了已经年过半百有余的刘军身上。
                      吴世勋提过,当年的肇事司机家境不好,家中仅余弱妻幼子,自己又是肺癌晚期,即使治疗耗尽家财不说,还活不了多久,痛苦之下才会酗酒飙车。那么对方拿本就所剩无几生命和病痛残躯去换得儿子未来的钱途,至少是有动机的。
                      车祸发生在直通近郊的快速路上,吴世勋家的旧别墅出入那都是必经之路。甚至原本吴世勋都应该在那辆车上,如果不是年少的他和同学在外贪玩,不愿意和家人一起出行,而当时刚刚拿了录取通知,他父亲高兴之余特别宠溺,妥协说第二天回来接他。
                      刘军儿子名下的同行企业,成立于车祸之后半年,之前从来没有发现过有转移公司业务的痕迹。
                      裴秀智在纸上散乱的记录着自己的猜测,整个人后背的凉意久久不散,太阳穴都是隐隐作痛。
                      直到吴世勋回家时,一进来就被裴秀智扑进了怀里。他赶紧伸手搂住她仍旧有些微微发抖的身躯,他看到裴秀智脸色之差,以为她发生了什么事,不停用手轻抚她的背,低头蹭蹭她埋在自己肩窝里的头顶,低声温柔却又担忧地问道:“裴秀智?你怎么了?”
                      裴秀智双手紧紧地环着吴世勋的腰,深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如果猜测万一是真的,她想都不敢想吴世勋的心情。万一猜测是假的,这段时间也是对吴世勋的煎熬。可她最终想这些事哪怕是猜测,是空想一场,也得让吴世勋自己做决定。可是她就是特别的担忧,又特别的心疼,觉得又要去撕扯他陈年的伤疤。只是好在这次他不是一个人,她会陪着他。
                      吴世勋就那样立在门口抱了裴秀智许久,他也没有不停追问,只是安抚地轻拍她的背,想等她情绪平静了再告诉自己,她怎么了。他甚至脑中猜测是不是裴秀智的外公外婆出了什么事,她才会这样。
                      可是等到裴秀智把已经被她捏的皱巴巴的自己手写的纸张和打印出来的信息递给吴世勋时,他才是无法平静的那一个。吴世勋沉默地久久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说话,然而手中的纸张几乎要被他用力的捏破了。
                      直至暮色降临,没有开灯的室内已经昏暗到视物不清了,僵硬的吴世勋才稍稍动了动,低头紧紧搂住一直待在他怀里不说话,只是抱着他不松手的裴秀智。
                      “我……我们回去看看,我再最后确认一下。”吴世勋低沉开口的声音,仿佛已经很久不曾说话似的。
                      裴秀智紧紧握住吴世勋的手,陪他一起回去。然而车刚开出小区没有几百米,一贯开车都沉稳平缓的吴世勋,狠狠地一脚刹车踩了下去,把车停在了路边。他把脑袋埋在方向盘上,沉重的呼吸在静谧的车内仿佛砸在了裴秀智的心里。
                      裴秀智伸手去轻抚吴世勋紧握住方向盘的手,他甚至因为握得用力过猛,整个手臂都紧绷到微微发颤。裴秀智心疼地柔声轻语:“我来开车,好不好?”
                      吴世勋一言不发地沉默了许久,才低声嗯了一声,把方向盘让给了裴秀智。裴秀智看着副驾驶上紧闭双眼,面色沉重的吴世勋,心中酸涩,想要出言安慰,却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好挂挡起步,替他开车,重回那条开往他旧家,让他一望脑中便是血腥画面的快速路。
                      停车熄火,在漫天的夜幕下,裴秀智陪吴世勋重新回家,把旧日的官司及事故鉴定书等一一取出来确认。至少从他们的角度来看,这确实是同一个人。
                      吴世勋站在那辆外表被毁的残破不堪、布满灰尘的旧车前,久久不语。直到他感觉手中十指紧扣的裴秀智的手开始冰凉,才渐渐回过神来。他们出来的急且心思沉重,两人也没想着加外套,车库又在外面,此刻已是秋天,夜深之后气温降得厉害。
                      吴世勋伸手把裴秀智抱进怀里温暖她的体温,将头埋在她颈间呼吸,感觉到她熟悉且迷恋的气息渐渐萦绕在周身,温暖了自己的心。吴世勋低声开口道:“我们去报警吧。”
                      当年他满心悲愤绝望,满腔痛苦愤怒,然而却无处发泄无人承受,肇事者已死,对方的弱妻幼子也是无辜,似乎他谁也不能怪,最终这股愤懑化为内疚,全部涌向了他自己。他自责自己的阴暗想要报复无辜的人,自责自己为什么不多耽误一秒少耽误一秒就能让家人错过这事故,他无法接受自己贪玩而导致这样的结局,他困于这内疚与自责中近十年,寡淡而毫无热情地度过人生。
                      此刻如果没有裴秀智在他身边,也许他真的会选择做出一些更激烈的行为,而不是最终决定冷静地把所有信息交给警察去处理。
                      裴秀智陪着吴世勋,深夜里整理了所有他们能获取的资料以及猜测判断,全部交给了警察。然后她陪着吴世勋,搬去了他位于壁球馆二楼的房间住。
                      因为即使他们被叮嘱不要轻举妄动打草惊蛇,安静等待结果,可是这段时日对于吴世勋而言,仍然特别的难熬。他又开始严重的失眠了。每天晚上他仍旧喝杯热牛奶,安静地抱着裴秀智躺下入睡,可是他睡不着,裴秀智也跟着辗转反侧。最后总是他温柔地轻抚裴秀智的脑袋与后背,和她说晚安,让她先睡。
                      然而裴秀智也开始睡不安稳,她心里总是惦记着吴世勋。偶尔半夜醒来,她迷迷糊糊地恢复意识,就能感觉到搂着她的吴世勋的呼吸与心跳,他虽然平静,但仍然清醒。裴秀智心中微微酸涩叹气,但也没有说一些类似于“还没睡吗?”“快睡吧”这样的话。她只是努力地抱紧他。
                      吴世勋好像又回到了裴秀智初见那时的样子,不愿意说话,每天大运动量的运动。虽然他对着裴秀智的时候,仍然很温柔,但是裴秀智觉得他那些轻松明快的样子,又消失了。
                      两张单程机票无限期的推迟了,甚至连吴世勋的生日,裴秀智都没办法替他过,他哪里有心思庆祝生日。但是裴秀智仍然等到午夜零点,抱住吴世勋亲吻一下,柔声祝他生日快乐。吴世勋微扬唇角,轻声说谢谢,然后摸摸裴秀智的脑袋,让她早点睡,都午夜十二点了。
                      可是凌晨三点裴秀智迷糊醒来时,身边甚至没有吴世勋。裴秀智披上外套,顺着楼梯下去,轻轻推开一层连接着独立球场的门,就能看到吴世勋正蓄力着凶猛而暴烈的挥拍,壁球沉闷的砸在墙壁上,砰的一声,仿佛落在裴秀智的心上。他专注到甚至没有听到球场后侧的门已经被拉开了。
                      她想起吴世勋曾说过,他真正想要发泄的时候,不愿意选择人与人之间对抗的运动,因为只有对着墙壁,才能肆无忌惮的发泄情绪。
                      裴秀智倚在门口看吴世勋不停挥洒汗水拼命奔跑击球的样子,都忍不住双目模糊。她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样庆幸,自己陪在吴世勋身边,这件事情最终事发的时候,他不是一个人。
                      等吴世勋精疲力尽到一根手指也不愿意再动,闭着眼睛躺倒在地板上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气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脚步声,睁开眼睛看见他的裴秀智直接抱着被褥蹲到了他身边,把被褥铺在了球场的地板上。
                      “裴秀智。”吴世勋低哑的出声喊她,“我休息一会儿就上去,我没事的。”
                      “没关系。我就是想陪着你。”裴秀智温柔地伸手摸摸吴世勋湿透的额发。
                      裴秀智抽出一条大浴巾来把大汗淋漓的吴世勋擦干,然后关掉了球场的灯光。她知道吴世勋是累到了完全不能动的地步才会停下来,可是她也不想他又感冒发烧,她也没有力气把吴世勋折腾上楼再去洗澡睡觉,那索性陪他在球场里睡觉好了。
                      黑暗无光静谧无声的球场里,两个人躺在简单铺起的床铺上,裴秀智握着吴世勋已累到连球拍都握不住的手,安静地陪伴他。
                      这段时日对吴世勋而言很难熬,分秒难过,度日如年,然而其实这段时日并不长。
                      术业有专攻,立案之后,有了吴世勋和裴秀智提供的足够信息、线索和突破口,事情到了警察手里,案件侦破的非常快,很快就逮捕了相关人员。


                      IP属地:浙江131楼2017-02-12 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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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军被捕后,在警察手里很快就交待了事实。当年企业初创,他之前本是技术人员,没钱出启动资金,但是有一个专利在手,因此以专利入股占了百分之五的股权。然而企业做大后,他又很不甘,觉得钱谁都有,自己的技术却不是人人都有的,几次和吴世勋父亲商讨,希望从他手里把股份买过来。
                        然而主要负责管理和销售的吴世勋父亲却并不认同他的想法。刘军提供的只是企业初创时的那一个专利而已,现在公司手里握着的几乎上百的专利产品。而且刘军提出的是按照股本加上银行贷款利息来购买他手中的股份。
                        吴世勋的父亲坚决不同意,表示那你当年大可以去银行,告诉银行我有技术,看看银行会不会按照贷款利率,什么抵押物什么股权都不要,放贷给你做生意。
                        两人还在公司的未来发展和经营理念上不合,屡次冲突。刘军让儿子跟随自己走的路,做这一行,就应当学这一行。但是吴世勋的父亲却觉得,作为最高决策者,学什么并不要紧,重要的是思路和眼界。他觉得吴世勋喜欢电脑,那就去学计算机专业,不用局限于这一行,专业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就行了。
                        两人几番冲突,互相讨价还价,最终协商的结果,刘军按照公司现有的净资产估值打八折的价格,从吴世勋父亲手里购买了几次股份,但是最终卡在一人持股百分之六十七,一人持股百分之三十的时候,就僵住了。双方都有儿子,双方都希望自己的儿子接班。
                        当年的股本按照银行放贷的利息来给钱,和按照公司现有的净资产估值来给钱,完全是两个数量级上的概念。多年事业发展带来的积蓄大出血,更重要的问题是,几乎已经清空手上一切流动性资产的刘军,即使再买股份,如果还是按照这样的价格,他也买不起了。
                        刘军心中郁结借酒消愁,认识了同样在借酒消愁,肺癌晚期已经放弃治疗等死的祁姓肇事司机。一时头脑发热,两人一拍即合。刘军的资产虽然对于购买一家公司的股份来说已经不够了,但是只用拿出一小部分,对于一个家境贫寒,家庭顶梁柱的男人还重病将死的家庭而言,都简直是巨款。值得用本就被病痛折磨且不足半年的生命,为儿子的将来去换得的巨款。
                        那五张度假村的门票,是刘军送的,说是庆祝吴世勋高考成功,公司比较重要的管理层都送了,也都去了。吴世勋的父亲之所以一直打电话催吴世勋,也是因为大家都在度假村等,刘军一直打电话来问,问他们什么时候出发。然而其实刘军只是想把握好他们出发的时间而已。
                        但却没想到吴世勋没去。
                        刘军也没有胆子再来一次唆使他人犯罪了,没有那么合适的人选不说,他本也不是心思缜密的杀人惯犯,只是看到车祸现场的照片而已,都恶梦连连,数次半夜惊醒,神经衰弱,觉得现实摆在面前时,和轻描淡写地说用车撞死人,完全不是一回事。
                        但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他只好使用商业手段,拿着公司运营威胁和忽悠着十八岁的孩子不懂,想逼着吴世勋签下按照股份转让公司股份的协议。
                        但那时吴世勋的状态和说的话,让他的心都在颤。一个十八岁家破人亡的少年,激愤之下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实在是拖家带口的中年男人不愿意深想的问题。所以后来杨律师替吴世勋拟了分红比例倒置的业绩对赌协议之后,他果断的同意了,偷偷地在儿子名下又注册了一家新公司,打算在十五年间,逐渐地转移公司业务和资产过去。
                        结果没想到两年前,肇事者的儿子成年拿到他父亲留下的公司知道真相后,数次来要挟他继续要钱。刘军不担心对方捅出去,对方根本也是共犯也是利益获得者,但是总被纠缠不休,也还是逼不得已分了点生意上的小蛋糕给对方,省得惹得人狗急跳墙。
                        这些年下来,他其实也都骑虎难下,如同惊弓之鸟了,午夜梦回总觉得背后森冷,惊醒时血腥的车祸现场在眼前不断晃动,因此被捕后很快就精神崩溃,交待了一切。
                        另外两名小股东很快被放了回来,他们没有参与当年的事情,只不过是被刘军拉上的幌子,又看着有机可乘就想跟着分一杯羹,至少分红比例倒置的话,他们也能拿到远远不止百分之一点五的分红。
                        公司管理层被捕,一时间公司里人心惶惶。当天吴世勋和裴秀智就重回公司,手起刀落,按照排查出的名单果断地裁掉了对方所有的嫡系。挨个面谈,服软的就收拾走人。不服到拿着客户资源产品参数来威胁的,那就把从业过程中不规矩的手段一一列出,也收拾东西走人。
                        财务部待了二十来年帮忙做假账的老会计也被捕了,现在公司整个财务都是直接向裴秀智汇报的。
                        有了公司运营需要忙碌,吴世勋稍微转移了一些注意力。公司里还剩下的员工惊讶地发现,这个从来不管事只挂名的大股东,居然其实对公司里的每一处都了如指掌。
                        然而到了第一次庭审那天,揭开真相之后第一次见到刘军的吴世勋还是失控了。两名法警都拉不住他,吴世勋狠狠的一拳砸在刘军脸上,顿时将他鼻梁都砸断了,整张脸上血流如注,当时庭审就中断了。承办的法官也见多了这样受害者家属情绪过激的事情,做了许多调解工作。
                        这一治伤就又耽误了一阵,不过刘军也没有对吴世勋的伤害提出起诉,只是表示希望能够减轻被害人家属的怨气,争取谅解,能够从轻判罚一些。
                        刑事诉讼,加上对方不服一审判决的二审上诉,再加上附带的民事赔偿诉讼,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所有相关人等认罪服法之时,已是一年多以后了。
                        那天已是暮色沉沉,公司里的员工已经都下班了,吴世勋牵着裴秀智的手,倚在公司楼下,仰头看了许久。现在这家公司百分百的股权都已经握在了他手里,几十年来的利益纠葛,恩怨生死,都起于这里,也终于这里。他终于放下了内疚与自责,却也不想再把自己困在这些过去里了。
                        他现在手里牵着陪伴他,他也想陪伴的人,吴世勋最终做出了他的决定,出售这家公司,和裴秀智一切从头再来过。
                        一家成熟的拥有诸多专利技术和资质认证的医药企业,是不愁找不到收购方的,直至完成了企业并购的那一刻,这一年多来都过的忙碌而压抑的吴世勋和裴秀智,才觉得真正给过去画上了一个句号,将它们尘封于心底。牵手转身,和彼此一起面对未来。
                        吴世勋面对面地握着裴秀智的手,递给了她两张机票,单程机票。不是当初裴秀智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现在他连第二个生日都过了,那两张机票也早过了一年的改签期,作废了。
                        这是他重新去买的,他不想口头说谢谢裴秀智这一年多来陪伴他度过这段艰难的时光,陪他跑法院,陪他整顿公司,陪他做并购。但是他会一直记得,也会陪她去面对以后的人生,无论生老病死,无论幸福还是艰辛。
                        裴秀智接过来机票,微笑道:“你不是说我们从头创业吗?”他们两个在做企业出售前都已经商量好了,吴世勋父亲当年替他报计算机专业,也是因为吴世勋真的喜欢电脑。抛掉过去的重担之后,吴世勋也仍然认为他喜欢他的专业,远比医药行业要喜欢。
                        所以他们最终圈定了两人事业结合的新起点,也是新兴的行业,互联网金融。当时裴秀智靠在吴世勋怀里笑,“以后你叫互联网,我叫金融吗?”
                        吴世勋微微弯腰,把裴秀智托在手臂上抱了起来平视自己。这个从前老是让裴秀智很害羞的抱姿,她现在倒是很喜欢,伸腿环住吴世勋的腰,伸手环住吴世勋的脖颈,挂在他身上,亲昵地蹭了蹭吴世勋的鼻尖。
                        吴世勋抵着裴秀智的额头亲吻了一下,贴着她柔软温暖的嘴唇轻轻摩挲低语:“先蜜年,反正前期准备工作也要耗时,有电脑有网络在外面开始准备也一样。真开始创业,我们就没有时间蜜年了。”
                        第一站还是当年裴秀智选定的海岛和水上屋,这座岛上游客不多,没有那么热闹喧嚣,属于比较安静私密的类型,安宁的仿佛蔚蓝大洋上一处小小的白色陆地天堂。
                        吴世勋看着裴秀智微微抬手遮挡阳光,站在直面一望无际大海的露天阳台上,探身出去观赏下面穿梭游动的小热带鱼,然后回头微笑着招手让他一起过去看。
                        衬着背景里浅海的蔚蓝透明,裴秀智的黑色长发和红裙裙尾随着海风微微扬起,更显得笑容明亮到灼伤了吴世勋的眼睛。一路拿着单反没松手的吴世勋给她又咔嚓了几张,才从房间里走去露台,裴秀智轻笑着拍了一下吴世勋的肩膀,“这才第一天,一路上你都拍了好多张了,明天出去玩我可戴墨镜了!”
                        吴世勋很喜欢裴秀智的眼睛,喜欢她总是眉眼弯弯目光盈盈的样子,因此尤其的不喜欢墨镜,总觉得遮住了十分遗憾。当然了,他的迷恋还体现在总喜欢亲吻她的眼睛,特别是有些时候,偶尔双目紧闭长睫微颤的模样,偶尔雾气迷离波光蒙蒙的模样。
                        吴世勋回头透过玻璃拉门,看到他们特意订的蜜月房里洒满花瓣的大床房,心想这么大的太阳,白天还是让裴秀智戴墨镜的好。
                        他们到达时已经是下午了,在房里小憩一下,顺便收拾一下东西,就可以去看海边落日了。吴世勋牵着裴秀智的手,顺着海边直入海中的栈道漫步,两侧的栏杆上缠绕着姹紫嫣红的各色鲜花,花香伴随着淡淡的海风萦绕在鼻尖。
                        两人在栈道尽头坐下,边上还三三两两坐了几对情侣,大家彼此笑笑当作打招呼,便都依偎在恋人怀里小声低语,等待落日。
                        随着夕阳西下,漫天的红霞渐起,仿佛大火席卷了半天天空,层层叠叠的火烧云,从金黄燃至火红的颜色,残阳似血,渐入海中。
                        裴秀智轻轻摇晃十指紧扣的吴世勋,催他把美景拍下来。她从前虽然也是看过就好,眼睛会记得,无所谓拍照不拍照的人,但是既然吴世勋带了单反,那就留念一下嘛。
                        吴世勋听话的留影了数张,然后重又伸手揽住裴秀智的腰。不是拍人的话,他就没那么积极了,只想搂着她看美景看到地老天荒。
                        等到太阳已经完全沉下,如钩新月渐起,两人再牵着手顺着栈道漫步回去吃情侣大餐,他们两个都不喝酒,饭吃的比较快,于是他们就早早回去休息了。早回房,早运动,早休息。明天还要出去玩呢。
                        蜜月房的一大好处就在于私密性,独立于浅海中的水上屋彼此间隔空旷,虽然三面玻璃窗,虽然有大露台,虽然有玻璃地板,但是他们干了什么,只有大海和偶尔游过的鱼知道。
                        晚上吴世勋赖着裴秀智要追讨他这两年来的生日礼物。这两次生日,他都没怎么过,因为心情比较压抑而沉重。第一次只得了一句生日快乐,第二次也就出去吃了餐饭,加上一句生日快乐。
                        余韵未消的裴秀智趴在他身上喘息,问他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吴世勋现在习惯完事之后搂着她翻个身,把她放在他身上,省得压着她。
                        结果听到吴世勋想要的生日礼物的时候,裴秀智眼波流转地横了吴世勋一眼,然后微不可闻地埋在他怀里轻哼了一声,以示答应了。吴世勋的低声浅笑都随着胸腔的震动密密地传给了她。裴秀智有些羞恼地伸手掐了他的腰一把,就被吴世勋腰腹用力,起身把她抱了起来,去了点满香薰蜡烛,洒满花瓣与泡泡的超大浴缸,一遂他从初夜至今未了的心愿。
                        再出来裴秀智是真浑身无力了,趴在吴世勋肩头让他抱去露天阳台的躺椅上看星空。两人早回房早运动的计划倒是实现了,早休息是无能为力了,吴世勋顺便打了个客房电话,通知酒店把明天的水上运动都取消了,挪到后天,反正他们是单程机票,没有行程天数的限制。
                        其实露台上有两个超大的躺椅,然而他们只用上了一个。吴世勋躺在躺椅上,裴秀智躺在他怀里,海风偶尔吹起裴秀智刚刚已经被吴世勋吹干的长发,拂过吴世勋的肩头,麻麻痒痒的。
                        裴秀智就着吴世勋的手咬了一口他拿过来投喂她的美味小蛋糕,补充已经消耗一空的能量。仰头时漆黑的夜空里,入目尽是寒光点点,城市中早已消失的银河与繁星遍布夜空中,似乎在与下方的无尽海洋呼应着,似乎触手可及。
                        身边海浪拍岸声阵阵,如果回头往海岛边延绵的白沙滩望去,还能隐约见到棕榈树在夜里的海风中摇曳,似乎海浪声中还夹杂着树叶摩擦的声音。
                        不过入耳更清晰的,还是彼此的呼吸与心跳,以及温热相贴的肌肤触感。


                        IP属地:浙江132楼2017-02-12 1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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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被海鸟的鸣叫与阳光中被叫醒,今天已经没有安排水上运动了,两人在床上腻了一会儿,直接叫了客房服务用餐。吃饭时顺着房内的玻璃地板看着下面时不时游过的奇形怪状的热带鱼,裴秀智总想拿面包屑逗鱼。
                          于是吃完饭吴世勋就牵着她从露台下海的台阶走了下去,这里水上屋附近的水深不过半米,珊瑚礁颇多,各种颜色的热带鱼也多也不怕人,裴秀智微微撒一点面包屑下去,鱼儿全部呼啦一声围到了她身边,甚至还有一两只不怕人的海鸟也落了过来。
                          裴秀智喂鱼喂鸟喂的高兴,伸手把面包屑递给吴世勋让他喂。吴世勋微笑着摇摇头,只是在背后搂住她的腰看她喂,怕她水性不好站不稳什么的。
                          轻松了一整天恢复体力,接下来他们才算是出去正式的参加水上娱乐活动,浮潜海钓看海豚之类的。两人在这里盘桓了近十天,才出发去了下一个目的地,仍旧是海岛,但是是吴世勋挑的,因为他似乎喜欢上了潜水,于是挑了一个适合深潜的岛,他想去考深潜执照。
                          裴秀智其实只喜欢浮潜逗逗鱼,深潜总让她有点不安,但是吴世勋喜欢。向下望去无法看到底的深海,那种入目漫无边际的水,无法说话,安静的水下世界里只能听到呼吸,甚至划动时感到的水压与阻力,以及海洋里自然里无数的生命,都让他觉得很宁静。
                          裴秀智陪着吴世勋从考潜水执照,一路考成了潜水教练……那家潜水学校的老板是个混血儿,他的母亲是中国人,因此会一些中文,在招揽生意上颇有一些好处。吴世勋和裴秀智在他这里一待就是好久,正好有个潜水教练辞职了,吴世勋就答应了帮忙顶替一阵子,但是也明言自己不可能长干,希望对方尽快找到接替的人选。
                          能赚多少钱吴世勋不太在乎,他提出的主要要求是,希望天天都可以借对方的中式厨房用。虽然老板的母亲已经不在了,但是潜水学校里这个中式厨房还一直在用,裴秀智陪他在这里待了许久,她的中国胃蠢蠢欲动。
                          老板异常高兴地答应了,他觉得他从来没有招到过这么划算的员工。吴世勋除了顶替了辞职的深潜教练之外,老板偶然一次还发现,对方居然还能兼任非常好用的IT小哥。而他的女朋友裴秀智很偶尔才下潜一次比较清闲,后来也在他这里担任了一份工作,一个非常好用的会计小妹!
                          两个人中英文双语都说得很溜,对于招待顾客方面简直就是天然的优势,要知道来考潜水执照的人,许多即使可以使用日常英文,对于潜水理论知识的教学也是摸不着头脑的,有个长得帅的双语教练,简直就是揽客利器。而且电脑坏了死机了喊他就行!
                          而且会计小妹裴秀智也好能干!除了日常业务,居然直接给他做了些表和模型,直接把顾客的各项数据输入进去,分析来自哪里的学员最多,从什么宣传渠道得知的,选择这家学校的主要原因是什么,林林总总不一而足。甚至还针对最近的汇率波动,建议他把收到的学费购置一些外汇资产对冲风险!
                          吴世勋和裴秀智在这里待了近半年才走,走的时候最舍不得他们的就是潜水学校的老板了。潜水教练倒是又招到了新的,可是他这辈子,再也没有招到过这么好用的IT小哥和会计小妹了……
                          其实裴秀智真的就是在准备新创业的互联网金融公司的时候,顺手帮这个老板做了一下数据分析和投资建议而已……
                          吴世勋和裴秀智已经玩海玩够了,他们启程离开,是因为之前就想好的要去看号称自然界最美景观之一的极光北欧行程,已经到了最佳观赏时间了。
                          他们出发去了挪威的斯瓦尔巴特群岛,这个岛已经是北极范围了,维度之高,看到极光的可能性非常大,而且还可以体会极夜。
                          在极度安静的茫茫雪地中,没有白天的漫漫长夜里,在时间已至模糊的永久黑暗里,等待忽然而至的涌动极光,每秒都在跳跃变幻的光幕横贯黑夜,仿佛天空中的各色丝绸,盈满生命力一般的不断舞动。
                          极光一词的来源,据说便来自于古希腊神话中的“黎明”。浩瀚而让人顿感宇宙无限人生渺小的极光之后,便是北极的黎明。
                          在寒冷的夜里,吴世勋和裴秀智握着彼此的手,裴秀智靠在吴世勋的怀中,他们一起仰头望到了极光,也就是北极的黎明。
                          此刻彼此交织的呼吸回响,好似恋人之间永恒的耳边低语。
                          观赏到了这个星球上最为绚丽的自然光芒,他们沿着北欧南下,踏遍了欧罗巴大陆上的每一处历史遗址与人文建筑,重温神话与传说,在单程机票的最后一程,重访当年两人初次同游之地,南欧西班牙的历史文化名城,伊比利亚半岛上的明珠,巴塞罗那。
                          吴世勋和裴秀智重新入住了那座尖顶小教堂对面的酒店,只是从两间房换成了一间房。
                          仍旧是这座城市,他们抬目望去,满满都是两年前彼此的身影和记忆。倒数第二天夕阳西下的时候,吴世勋和裴秀智依旧坐在遍布着奇形怪状烟囱的米拉之家屋顶上。
                          曾经吴世勋特别想伸手抚摸裴秀智洒落着暖暖日光的侧颜,可惜那时候裴秀智不让,他也就只能想想。这次裴秀智直接坐在了下一格的楼梯上,倚靠在他的怀中。
                          吴世勋低头亲吻一下裴秀智的额头,眉眼温柔地低声浅笑道:“那时候你都不肯承认你有一点动心。”
                          裴秀智侧头,轻轻咬了一口他抚摸自己脸颊的手指,低低地哼了一声。
                          这次重游,他们是按照当初的行程,把每一个地方都牵手重游了一遍。只是变换了一下顺序,百年圣家堂仍未完工,但是从第一站变成了最后一站,留在了他们重返现实生活的最后一天。
                          这次重游,他们连讲解器都不需要了,仍旧清晨就站在了这座恢弘的建筑史诗之下,等待第一时间进入无人的大教堂。
                          即便是第二次来,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但第二次踏入这里,裴秀智仍旧久久地抬头迷醉于这无法形容的美丽与绚烂的五彩光芒之中。层层叠叠的冷暖色交替,教堂庄严圣洁的光影之下,让她想起那时候吴世勋摘下她的耳机,是为了告诉她,裴秀智,等百年圣家堂完工的那天,我希望还能和你,重游此地。
                          现在这座瑰宝一般的世界遗产确实仍未完工,可是她已经和吴世勋携手重游百年圣家堂了。裴秀智突然想起昨天吴世勋说她当年都不肯承认她有一点动心,也想起来她好像从来都没有浪漫的告白过。她觉得此刻在这座晨曦的教堂之中,她只想做一件事。
                          裴秀智此刻手中空落落的,并没有握着谁的手,所以她回头去找吴世勋,就发现他正拿着单反,单膝蹲地在拍她。上次圣家堂是第一站,他是第三天才买的单反,所以在这里吴世勋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甚为遗憾。
                          吴世勋透过相机的镜头,看到他的裴秀智在教堂动人心魄的清亮晨光里向他回头,嫣然一笑,然后对着他伸出手来,轻声喊他的名字:“吴世勋。”
                          吴世勋没有立刻去牵她的手,因为他觉得此刻裴秀智的笑颜里染上的光晕,她盈盈目光里的温柔之意,以及她伸出右手邀请相握的姿态,都忍不住让他想定格在相机里。
                          这是吴世勋当天还记得用相机拍的最后一张照片,也是他最满意的一张照片。
                          他定格照片之后,就看到裴秀智笑意愈盛,似乎比这晨光更耀他的眼,就听到裴秀智告白的声音,似乎在这静谧的教堂里撞击他的耳膜与心。
                          “吴世勋,我爱你。”
                          全文完。


                          IP属地:浙江133楼2017-02-12 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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