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沐成在贴吧发这篇文的原因就是我汤圆的账号密码忘了

然后我想把它发完

嗯，这是，白笑笑的故事

壹
我叫笑笑。
我是京城白府的二小姐。
我有个做镇国大将军的爹，我还有个很爱我爹的娘。
我有个待我视如己出的二娘，我还有个二娘所出的庶姐。
我有个从未谋面的太子未婚夫，我还有个……的丫鬟。

贰
我出生快一岁了才有了名字。
爹说，他想让我永远快乐的笑下去。
然后我就笑，笑的特别开心。
不过自我懂事来，爹好像从没打过仗。
我问他，爹，你是镇国大将军，为什么不打仗呢？
每到这时候，爹就会叹口气，眼睛里闪过几丝莫名的失落——那是我不懂的失落。然后他说，孩子，你还小，你不懂。
然后我就笑眯了眼，说，也好，如此爹就可以在家永远陪着我了。
然后爹就抚摸我的头发，宠溺的笑。
但后来还是打仗了。听说是属国蛮人侵入了我大良。
爹要去边疆。
我记得他走的那天是我七岁的生辰。
大雪纷纷扬扬从空中落下，爹眼中落满了雪花。
我扯他的手，对他说，爹，你别走。
爹望了我一眼，眼中闪着异样兴奋的光亮——那是复杂的，我看不懂的东西。
他说，孩子，我必须走，边疆的人民需要我。
然后爹就走了，走得毅然决然，走得那么坚定，甚至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叁
后来我听说爹在边疆立了大功，总之皇上赏赐了一堆金银宝物。
然后娘就对我说，孩子，从现在起，你就是未来的太子妃了。
太子妃？太子的妃子吗？我好像还从来没见过太子呢。我捧着脸问。
娘就摸着我的头笑，但是在娘的笑里，还掺杂了另一种物质。
我做了太子妃我爹就能回来吗？我回头如此问着我的小丫鬟，阿枯。
阿枯笑了，点点头，没有我高的她仰头对我说，等小姐你真正成了太子妃那天，老爷就会回来了。
然后我就笑，说，好，那笑笑就要赶快长大，然后做太子妃，然后就可以见到爹了。
嗯。阿枯如此答道，然后又开始缝衣。
小姐，阿枯教你缝纫吧。
好，笑笑要学缝纫。
我是何时认识阿枯的呢？
我不大记得了。
反正阿枯陪了我好多年了，就是没我长得高。但阿枯的实际年龄，是比我大一岁的。
我问阿枯，阿枯，你的名字怎么这么怪啊？
阿枯就笑，说，阿枯小时爱哭，取个谐音的名儿，就叫阿枯。
然后阿枯又低下头，道，阿枯爱哭，但小姐要多笑笑才是呢。
阿枯是唯一一个在我面前可以不用自称奴婢的人。
阿枯，你，也要多笑笑呢。

我日我的空格呢

肆
十四岁那年，爹还是没回来。
而像做了太子妃，我爹就能回来如此之类的蠢话，我再也没有提起过。
有一日，我遣散了仆从一个人在后院的深水池边玩耍，不知怎的掉下了井去。恰好二娘打从边上过，她也只带了一个精明却年老的老嬷嬷，然后二娘想都没想直接就跳下了水救我。
后来我醒的时候，就看见阿枯哭红了眼睛守在床边。
她眼里有种东西，很强烈，强烈地我不知怎么形容——我好像看不懂，又好像很熟悉……
她说，小姐，你要是出了事，阿枯可怎么活。
我心中突然涌上一股异样的情绪，猛烈的在我心头撞击，像是叫嚣着，要冲出来。那么疼，那么疼。
我鼻子酸了，竟抱着阿枯大哭起来。
我到底为什么哭呢？
我……想不出来。

伍
救了我的二娘死了。
下人们说，二娘是救我的时候溺了水，没挺过来，死了。
我呆呆地望着二娘的坟，想哭，但一个劲儿地哭不出来。
然后大姐走过来，扬手准备给我一巴掌。
我没躲，就站在那儿，感受到一股掌风向我右脸袭去。
我想，这是应该的。
但这一巴掌在离我脸一指的地方生生止住了。
我看见大姐嘴里艰难地冒出几个字，白笑笑，我其实很羡慕你。
然后她安静地坐下，说，笑笑，你知道么，我很羡慕你，而我娘，也很羡慕你娘。我羡慕你能有那么多名誉，有爹的疼爱，有那么多我想得而得不到的东西。我娘羡慕你娘能和爹在一起，所以她才对你那么好。可是我……
然后大姐停住了，深深地望了我一眼，又说，我娘没了。
我垂眸。
大姐又看了眼二娘的坟，说，我娘没了……
后来大姐就疯了。
但大姐的近身丫鬟都说大姐是时疯时醒的，很痛苦。
再后来大姐也死了，清醒的时候上吊，死了。
我想，这都是我的错。
阿枯没说什么，只是又开始缝衣。
她说，小姐，你还是没学会缝衣。
顿了顿，又道，阿枯教你。
是的，快七年了，我还是没学会缝衣。
我想，缝衣那样简单，对于一个做惯了女红的女儿家来讲是不难的。但是，七年了，我就是没有学会。
为什么呢？是因为阿枯教我的缘故吗……
阿枯脾气很好，我学不会她就一遍一遍地教，从不厌烦。不像学堂里的那老夫子，我一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就黑了脸。
阿枯，你多好啊。

陆
十五岁那年，爹依旧没回来。
但从那年开始，我就经常看见娘抹眼泪了。
我问娘为什么，娘却不说。
后来娘就抱着我，不停的念叨着爹的名字。
白城，白城，白城，白城……
一遍一遍，不知疲倦，不知厌烦的，就那么念着。
后来我才知道，我爹死了，死在了边疆的红土地上。
因为城破了。
可笑那些蛮人早已臣服于属王，什么蛮人侵占边疆，都不过是他们做的一场戏。而这场戏的入场券，是大良的失陷。
然后娘就在属兵破城的那一日投了井，丢下我，丢下阿枯，丢下早已成了空壳但她依旧守了这么多年的白府，死了。
其实娘早就该死了，只是她不信爹早已死了的噩耗，才撑到如今的。
白城，白城。
就如我爹名一般，一夜之间白了一整座城。
雪依旧是纷纷扬扬地下，像极了当年爹走的那个冬天。可是，少了那么多重要的人。
所有人都走了。
家丁，丫鬟……
一个不留。
我以为阿枯也会走的。谁不惜命呢？我站在雪地里，忽的觉得自己一无所有。爹，娘，二娘，大姐，阿枯，白府，什么都没了。
我呆呆地望着下着小雪的看上去深远得不可触摸的天空，有些不知所措。

柒
后来我就不笑了。
但，
阿枯没走。
她是唯一一个留下的，留在我身边的人。
阿枯说，小姐，阿枯要永远陪着你。
我摇头，说，我不是小姐了，城破了，白府没了。我不再是白府的二小姐了。就叫我笑笑吧。
阿枯一愣，却说，那笑笑你要多笑笑才是啊。
然后我就呆住了。
我忽然想哭，然后我就扑在没我高的阿枯怀里哭了。
可不笑了就是不笑了。
阿枯对我说，笑笑，现在我们去哪儿？
不知道。我迷茫地望天。
我们去绣坊吧。阿枯倒是乐观。
这样阿枯就可以照顾笑笑了。
嗯。我喃喃点头。
然后我们就去了属人开的一家绣坊。
阿枯便开始每天不停地缝啊绣啊，还要分出许多心思来教我这个什么都不会的人。
我以为没了爹娘没了大家我会撑不下去，但事实是我这个昔日的白府二小姐在阿枯的照料下在绣坊苟延残喘地活着，甚至是可以为了生活忘掉爹娘的死。
日子还是如天边的浮云一般一天天过着，快得看不出痕迹来。

捌
十七岁那年，我知道，爹娘永远不会回来了。
不过我终于是学会了缝衣，而且自己准备了一套火红的嫁衣，红的像爹身上的血迹，红的像娘哭肿了的眼睛，红的像，阿枯被绣针刺破的指尖。红得耀眼，红得刺目，红得……让人心痛。
属人占领了大良，但却嘲讽似的让良王做了一个傀儡皇帝。所以，我还是要嫁给太子，做那什么所谓的太子妃。
当那一顶花轿抬到了绣坊门前，乐队里奏起了悲伤的喜乐时，我还恍若置身梦境。
我听见了嘈杂的乐声和人们强颜欢笑的喝彩。
阿枯……阿枯……
糊里糊涂盖上喜帕的我喊叫着，喊叫着那个陪了我十七年的人。
阿枯在这儿呢。阿枯抓住我颤抖的手，我听见阿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
我便动手要扯我头顶上厚重的喜帕。
阿枯，你怎么了，阿枯……
阿枯紧紧地攒住我的手，说，笑笑，你不能这样。新娘子自己扯下喜帕是不吉利的。我突然感到彻骨的寒意，像极了白府破落后我以为所有人都离开了我的那个夜晚。
阿枯，我好怕，笑笑好怕。我抱紧了阿枯不愿放开。
笑笑……阿枯无奈地叹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个劲儿的觉得我要是嫁了太子，我就再也见不到阿枯了。这么想着，我心中开始慌乱了起来。
我不要见不到阿枯。
阿枯……我吸吸鼻子，说，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阿枯愣住了。
我们离开这儿，我不做什么太子妃了，我想和阿枯在一起。
我像个孩子一样把头埋在阿枯怀里哭了。

玖
我们从后门逃走了。
只留下一地大红的嫁衣和重的让人透不过气来的一头饰物。
太子当然是恼羞成怒，扬言要把我们抓回来严惩。
我坐在颠簸的马车里，看着阿枯的眼睛，说，
阿枯，我只有你了。
阿枯第一次摸我的头发，说，笑笑，我很小的时候没了爹也没了娘，是你在冰天雪地的山脚下把我救出来，带回白府，所以从那以后，所以自始至终，阿枯都只有你一个人。
我突然笑了，说，是啊，自始至终……
笑笑……
阿枯红了眼眶。
其实阿枯……
未说完的话被车外的打斗声打断了。
阿枯眼中突然弥漫了恐惧。
笑笑，笑笑……
我不知道阿枯在怕什么，只是隐约中我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大胆！吾等奉命捉拿白笑笑！违者杀之！
车外的嘶吼声如雷贯耳般直击我的耳朵，原来，阿枯是在怕这个，阿枯是怕太子把我抢走……
粗布制的车帘一下子被利剑划开，来不及说话，就听见车夫喊了半句的“救命”，然后是颓然倒地的声音。
笑笑……
阿枯突然抓住了我的手。
阿枯的手劲儿好大啊，我从不知原来阿枯的力气这样大。
然后阿枯飞快地钻出了车厢，往那三个持剑的士兵那边扑去。阿枯死了。
阿枯倒在了一片雪白中，鲜红地有些妖艳的血从她身下流出，染红了大地。
我想，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一个人倒在我面前。
我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接着就是一阵锥心的疼痛，疼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跪倒在阿枯面前，泪流不止……
阿枯，你怎狠心，抛下我一人孤零零地面对这世上的疾苦险恶；你怎狠心，以命抵命，换来我一个人独活……
阿枯，阿枯……
然后我就只记得，我抱着阿枯，在冰天雪地里，睡着了……

拾（结局）
我叫笑笑。
我曾是京城白府的二小姐。
我曾有个做镇国大将军的爹，我还曾有个很爱我爹的娘。
我曾有个待我视如己出的二娘，我还曾有个二娘所出的庶姐。
我曾有个从未谋面的太子未婚夫，我还曾有个……的丫鬟。
可我现在，是一只鬼，还是流离在世，死活不愿投胎的一只鬼。
我只记得孟婆说，我是执念太深，不愿堕入轮回。
可令我执念如此的，是谁？
我想不起来。
而我也莫名其妙地始终在一座山脚下徘徊，不肯离去，大约已有……三百多年了……
今天下雪了，久违的一场大雪。
冰天雪地里，我只听见几个迷途的商人反复而无助的呻吟。
可我，竟意外地觉得冷。
然后我看见一只小鬼，大概比我矮上一个头，冷极了似的蜷缩在山脚下，好像修为极浅似的，要冻晕过去了，伴随着的还有几声抽噎。
好吧，看在同为鬼的情份上，我鬼使神差般地向她走了过去。
然后她看着我，惊奇地像要昏厥过去似的，轻轻唤到：
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