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老了[16]
外面是昏暗的天,我裹紧身上单薄的毛衣,听着音响传来沙哑的小提琴声。
我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京都有名的鬼屋。鬼气森森,让人不寒而栗。
然而,我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寒冷让我发抖。颤颤巍巍地迈开脚,才发现自己连鞋都没有穿。
我听见铁链在地上摩擦的声音,感觉有一双冰冷的手抚摸着我的脊背。
说不怕是假。我咬着嘴唇,快速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我才重新看见了光。
没有思考就一把推开了房门,看见了里面熟悉的景色。
我的瞳孔猛的收缩,不可抑制的想要逃跑。可不管我怎么跑,都无法离开那片花园。
我认识这地方。
我的心脏剧烈跳动着。
这里是...
“我的家。”
突兀的声音吓得我一个激灵。转过头,看见了熟悉的脸。
小池荷。
那个因我而死的大小姐。
无尽的沉默,她看着我。
“好久不见了。上次没来得及做介绍,我叫小池荷。”
我的肌肉好像在抽搐,我勉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黛千寻。”
“黛先生啊,来我家里喝口茶吧?”
“行啊。”
我跟在小池荷的背后缓缓地走着。直到我看见了那个人。
小池越。
“姐姐,你回来了!”他笑着迎上来,看见我,愣了愣。
我下意识地低下头。却听见他说:“姐姐,这就是你要接的朋友?是位大哥哥啊。”我惊讶地抬起头,还没等我说话,他就向我伸出了手:“你好!姐姐的好朋友!我叫小池越,是荷的弟弟。”
“你好,我叫黛千寻。”
跟随姐弟二人往屋里走,听着他们说话。我好像有种错觉,我居然有人后悔干了那样的事了。
小池越的眼里透露出对姐姐的爱意我看的清清楚楚。我突然有点悲哀。
要是没了我,这必然是最美满的家庭吧?
“荷。”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声音吓得我一个趔趄。刚抬头就对上一双熟悉的眸子。
赤司走过来笑着牵起小池荷的手,对我点了点头:“前辈,你来了,快进来吧。”
我从来没有见他笑的这么开心。
小池越担心我一个人尴尬,就上来拉我一起走。我们四个走进温暖的房间。
小池荷松开丈夫的手,转身去挽弟弟。他们三个都是受过高级教育的人才,如何与人交往那是无师自通。但我还是感到浓重的不适。
他们都是死人,为什么和赤司坐在一起了呢。
四周突然一片漆黑。不知何时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在一片黑暗里,我看见了赤司与小池荷的爱情。
根本没有我的出现。赤司在一次聚会上遇见了小池荷,两人常常一起去咖啡馆和图书室。小池荷喜欢看书,赤司就陪着他看;赤司喜欢打篮球,小池荷就抱着衣服在旁边看着。每个人看到他俩都是赞不绝口,觉得两人是最佳的配偶。在见过双方父母以后,赤司就向小池荷求了婚。那是个雪天,大家都在旁边祝福着,赤司认真的注视着她,她也神情地回望着赤司,然后缓缓伸出了手。
赤司郑重地把戒指带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接着两人去英国度蜜月。赤司的脸上,永远是甜蜜的微笑。
到这里,就结束了。
其实不然。还有他们做爱,生子,有点小小争吵的影像,但我没有去看,心脏冷的像一块冰。
梦醒了。
不管是梦或是真实,我都还清楚的记着临走时影像中老年赤司的一句话:
“我们都老了。”
是。我们都老了。
已经不想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