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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看起来真是越发地像造假作坊了。”冷兴把那张只能用在百年前的美元放回原位，“没有水印，不是塑料材质，没有金属线，没有盲文，没有立体激光防伪标志……这简直就是玩具啊，正好适合你们的技术水平……”

“而且一张就可以换到面值两倍还有余的银元。”罗雷从隔壁房间推门而入，“一枚品相适合的袁大头起码能印一整版的‘特殊印刷品’，要不是兄弟几个胸怀大志，早就委身此道不愿离开啦。”

“闲话应该也差不多了吧？”冷兴把脸一搁，“之前在网上含含糊糊，到底啥事也不说清楚；一边又不断强调什么机不可失，不来的话后果自负悔恨终生。让我花上千大洋从成都紧赶慢赶地飞过来，该说正事了吧。我刚刚听吴悠讲了你们在虫洞对面的开局，那现在是进展到哪一步了？今后的发展计划你们又怎么打算的呢？”

“现在啊，仅仅是建立了一个落脚点，而且是不太靠谱的落脚点。”罗雷不知道从哪变出两听罐装维他柠檬茶，递给了对方一罐，“至于我们的目标探讨……这需要的时间还挺多，我建议我们四个人一齐过虫洞去商议，毕竟五倍的时间实在是浪费不起啊。”

于是在异时空的金门金城镇，这四个人就围着一张四角麻将桌开始了他们在本时空的第一场“正式会议”。在桌子中央取代了麻将牌的是一台平板电脑，包围着平板电脑的则是一摞又一摞的纸质资料和讨论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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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纲领，目标，细致的路线图，”冷兴随手把一份《穿越后的陆军枪械选购指南》搁在了桌角，“你们都弄得很好了。你们现在的问题是，还缺乏一个标尺，来衡量与决定事件的价值和走向。”

“标尺？”另外三人齐声发问。

“对，标尺。”冷兴拿起麻将桌中央的平板电脑，打开了标着“张作霖”的文件夹。“例如张作霖，作为九一八事变前能影响局势变化的关键人物，你们对于他的去留十分的……犹豫不决。而如果我们制定出一个标尺，对于每一个穿越者要去改变其命运的历史人物，亦或是要去改变其结果的历史事件，都事先用标尺进行衡量判断，处在标尺上可容忍范围内的就朝着于己有利的方向改变，超出容忍范围的就let it go，这样就能把很复杂的事情简化掉。”

三人一齐露出严肃的神色，示意冷兴继续说下去。

冷兴指了指外面道：“我们首先要明确，身为穿越者到底有哪些优势？现在除却穿越者的身份外，我们所剩下的便只有自己的个人阅历。但对于本世界的熟悉程度，这里的绝大多数人恐怕都比我们强。因此就算加上在现代的阅历，我们也未必能比得上当世的某些天才豪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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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势么？那当然是技术了。”王林翼抢先回答，“我们只要随便拿出一些粗制滥造的，或者在图书馆里被当做基础教材的图纸、流程和制成品，那就是能够吃一辈子的专利啊。”

“资源，有限的资源，随着技术的进步和勘探的普及而被不断发现。”罗雷推了一下眼镜，“例如现在去中东圈地，走沙特王公们的路，让王公们无路可走，我是很赞同的。”

“最大的优势大概还是对历史事件的预测吧，或者说是有‘神棍先知’的光环。”吴悠思索了好一会儿，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始回答，“我们能预知张作霖的死、倒戈将军冯焕章在今年对北洋的背叛，以及今年到明年之间的国共冲突。但是啊，我总觉得因为我们的到来，这些事情会发生一些变化……”

“关键就在这里。无论是技术，资源，还是先知光环，这些优势都可以总结为预知能力。但身为穿越者，我们的到来都会不可避免地对历史产生新的影响。我做个假设，”冷兴把张作霖文件夹当中的照片放到最大，“我们若是让他逃过了皇姑屯暗杀，那九一八事变会不会成功？而如果关东军蛇吞象的计谋未能得逞，那么从九一八到七七事变的这段历史还会不会按照原有的轨迹进行？要知道我们所看到的历史，只不过是冰山浮在水面上的部分，天知道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还有过什么影响历史走向的事件发生了……”

“那也就是说……对于影响历史关键走向的人物和事件，我们不应该去干涉？”吴悠皱着眉头提问道，“这也太绝对了吧。如果要登陆日本，那肯定得在此之前拉起足够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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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兴摇着手，打断了吴悠的自言自语，“这把标尺的奥秘在于，它是可以随时加长缩短的。而这个加长缩短的参照对象呢，就是我们，”说到这里他看了看四周——“我们穿越者团队势力的大小。假如我们现在已经像这路线图里说的那样，‘实质性地控制了闽粤琼三省，而且继续向桂赣湘扩张，初步建立起了现代化的交通、通讯、工业、教育和卫生体系，拥有统一军械，以及一支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军队……’，那我们还怕什么九一八事件没有发生所造成的历史漩涡？‘田中奏折’就摆在那里，‘如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支那’已经成型，世界性的金融危机也即将来到，未来的方向已经明确，难道还有其他道路可走吗？但如果我们还没有那个实力，就只能不去搅浑那缸水。”

“原来是这样！”罗雷搓了搓手，“人才就是好。之前我们也想过这类问题，但就是想不到这个标尺的参照对象……现在看来，建立一整套行事准则还真是有必要的！”

“若是只身单穿，自己又只是个历史小白，那当然可以乱来——反正你本来就一无所知，历史不转向你也基本利用不上，瞎闯说不定还能成功呢？就算胡搞最后失败了，一人做事一人当嘛，也连累不到其他人，自己死了就完了，毕竟单穿天然带有“送死”属性的加成。”冷兴并没有自满于“穿越召集人”的称赞，“但我们手中有获取资料的途径，就不可意气用事了，这就叫‘标准模型下穿越人数越多越怕蝴蝶效应’原理。当然目前也不用太急着彻底把标尺做完善了，衡量我们的初期方案，用这根还未成型的标尺已经暂时足够了。”

现在盘踞于厦门地区的民国海军势力也好，金门县知事（县长）也罢——就算现在还不是，不久之后也都会是想要励精图治、好好做出一番事业来的官僚来经手。这样的话，穿越者要完成的第一步——建厂招工，也就不是很难的事情了。更何况厦门岛本来就有黄庆元、黄奕住等实业家，以及淘化大同股份公司、东方制冰公司、厦门自来水公司等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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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问题是：究竟建什么厂呢？四人聊至兴起，索性也就把这个话题提上了讨论桌继续奋战。

民国时期，能够行销四方的无非就是热水瓶、洋火、洋纱、洋油、洋灰之类……但到了三十年代，这些产品的市场都已基本饱和，再开厂所需的设备也不好购买。况且外国人原本就打算靠向中国倾销这些轻工产品来攫夺资源获取高额利润，怎么可能希望民族工业抬头——至于二十年代的“经济奇迹”，那只是一战带来的变向润泽而已。等到帝国主义醒悟过来的三十年代，几乎九成的民族工业都遭到了重创。

“县志里头，最值钱的产业居然是烟馆、赌馆。”吴悠反复翻看着已经被翻烂了的同安地方志，对着上面的记载接连叹气。“土匪民军头子叶定国还把黄赌毒直接开进同安县城，这就是果粉们吹得飞起的民国嘛？”

“严格说来他们还不认这个民国。”罗雷叹了口气，“他们认的是青天白日满地姨妈红，而不是五色旗。但无论是哪一个，民族工业都是持续吃瘪……那个大实业家黄庆元，在37年就因为‘曾向日本军舰供水’这种莫须有的罪名被本地的国民党驻军枪毙了。其实他们哪里是要惩处汉奸，而是贪图他的财产。后来行政院还专门发函要求驻军归还他的财产，至于结果嘛，嘿嘿嘿。”

“还真是恶劣的很。”王林翼只觉肚子有些饿，拿起一罐堆在柜子里的军用无标签罐头，拉开拉环就要开吃，“外面是帝国主义倾销，内里是地主官僚军阀苦苦相逼，看来要迈出这号称简单的第一步也是内外交困，说不上多简单呐。”

第三章完成，明天搬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