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我终于回想起了。”
“我的愿望。”
“我身边振翅飞翔的昆虫，我眼前拔地而起的楼宇，我看不见却又飞速旋转的粒子，我脑海深处飘渺虚无几近崩塌的多元宇宙。‘它’来找我了。黑色的天使把燃烧着的战矛投进深渊，于是它从深渊尽头崛起。”
“我忘了，它是不灭的。”
——《终末之书·愚人卷》
街旁的挂针指向午夜十二点，冬季的狂风呼啸着在空荡无人的大街之间穿梭，像是要把触碰到的一切事物都连根拔起。深夜的大街已经少有人走动，除了后街偶尔传出几声刺耳的狗吠以外，剩下的就是道路两旁的柏树被这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压得沙沙作响。当一切安静下来之后，远处隐约能听见马蹄声夹杂着滚轮翻动的声音。一辆马车由远及近，缓慢地行驶开来。
这是一辆双马式的马车，马蹄上的暗金饰具以及马车顶棚的幕帘烫金滚边都说明了主人身份的尊贵，在这个全员进入新世纪科技的时代，街上来往的大多是各式各样的汽车，而唯独一些传承了上辈爵位的老贵族仍然恪守死规，坚守着旧时贵族们的习惯，马车出行亦在此列。由此仅凭一眼就能看得出来，马车的主人是一位年老的贵族。
坐在马车顶头的车夫几乎是以一种蜷缩着的姿态驾车，寒冷的空气已经快要把他下颚零散的胡渣冻成一根根钢锥。他抽空腾出一只手把领子竖起来一些，好让自己稍微暖和点。马车不比汽车，驾车的人需要在恶劣的气候中面对寒风，而迎面而来的寒风吹得他快要睁不开眼。借着这点视线，车夫左右环顾起来。
大街上的店铺一家挨着一家，从高楼林立到矮脚小屋，越往后走越荒凉。这里是番尔镇的西城区，属于尚未开发的状态，由于西城区连接着海港与郊区，所以在建设初期，它只被用于货物运输，但即便如此，经过一段时间的打理，这里也有了一个小城区的初步规模。从一开始的荒无人烟到现在的房屋林立，每天的来客都络绎不绝。人来人往之中，西城区也不知不觉变得愈加繁华，虽然在建筑上还跟镇中心差了不少，但也不妨碍那些慕名而来的游客参观。
有人说来到了番尔镇就一定要去看看西城区，在这里能吃到原汁原味的海鲜，散户渔夫们每天出海归来之后会直接在码头上架起烧烤架来烘烤各种鲜鱼，商店歌厅甚至是赌坊也会在同一时间向旅客开放，于是白天死寂沉沉的大街突然变得热闹非凡，像是变魔术一样。歌姬兔女郎们纷纷走出房屋招揽客人，戴着面具的小丑在街头表演踩球喷火的杂技，路边的小贩大声吆喝着，其繁华程度可以和镇中心相提并论。
但这都是半个月之前的事情了，现在呈现在车夫眼前的是一片死地，所有的商店都紧闭着大门，从门上积蓄的灰尘来看，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开过门了。有的地方甚至连门都来不及关。赌坊的转盘还在转，扑克牌散落一地；超市的冰箱嗡嗡叫着，罐头和饮料扔得到处都是；歌厅里隐约能听到时隐时续的歌声，那是系统自带的点歌功能，店员仓皇出走时连关闭服务器的时间都没有。街上没有一点生气，刚开始还能听到狗吠，现在只有怒吼的狂风在耳边回响。
“几点了？”车厢后座有人说话，厚重的声线里有着掩饰不住的苍老。
“正好十二点过三分，库卫坦先生。”车夫回答：“要亮灯么？”
“如果你需要的话。”
整个城区都是黑的，商店门口挂着的荧光牌起不到照明的作用，车夫往手心吹了口热气，摸索着拉动吊在一旁的绳索。随着啪的一声响，车头挂着的煤油灯里跳动起星星火焰，周围的视野亮堂了不少，在黯淡的灯光照耀下显得愈发令人骨寒。
“我以前看过一本书。”过了一会，像是为了活跃气氛，车夫说：“是东方玄学的书。书上说每个人的内心深处总有些不想给人看的东西，但是自己又不敢面对它，就像烙在你心里一样甩不掉，于是在黑暗里你会觉得它要来找你，你什么都不能做，就只能跑，但是你终究甩不掉它，它要跟你一辈子，到坟墓里。”
“听起来很荒凉啊。”库卫坦声线冰冷，他难得跟人搭话。
荒凉？车夫心想可不是么？但这好像跟自己说的话对不上号。很快他就明白了库卫坦并非跟自己搭话，而是在感慨。
映入眼帘的是一家装饰古朴的咖啡馆，这是上世纪优雅的上流古典贵族们经常集会的场所。事实上这家咖啡馆暗地里是番尔镇卫队后备集中营，现在番尔镇的防御几乎崩溃，后备队终于用上了。
来这里之间他曾耳闻番尔卫队数量巨大，堪称是这座小镇的铜墙铁壁。等真正亲眼见到才发现屋内不过二三十人，想必有的战死有的逃亡，现在已经是溃不成军。库卫坦先生刚才应该是在感慨这个吧，强大的队伍没能继续撑下去，在他们赶到之前就分崩离析了。
“是库卫坦阁下么？”一名黑色军装的男子推开大门询问。
库卫坦庄重地戴上礼帽，走出车厢：“北方十三城，议会第五长老库卫坦，向阁下致敬。在危难关头，我们是您的战友。”库卫坦双手交叉举过头顶。
“北方十三城，联盟猎鹰小队队长，代号：黑鸢，向阁下致敬。在危难关头，我们也是您的战友。”黑鸢行了个军礼：“猎鹰小队所属三十一人结聚于此。”
“向联盟表示谢意。”库卫坦跟随黑鸢进入店内，他转身打了个手势，示意车夫跟上。
店内看不到原卫队的踪迹，这里已经被猎鹰小队占据了。战士们有条不紊地整理着遗留下来的装备与资料，空气中竟然还能闻到一丝煮咖啡的香味。
“很遗憾，我们赶到的时候这里的卫队人员已经全部撤离了。他们走的很匆忙，只带走了少量的装备和食物补给。这里并不像外界所传的那样隐藏着最后的兵力，现在的番尔镇毫无防御可言。”黑鸢找了张桌子坐下，随手掸去桌上的灰尘：“我们在这里驻守了两天，初步预计他们是在一周前离开这里的，至少灰尘还不算多。”
“说说详细的计划吧，你们已经先看过了资料。”库卫坦抽张凳子坐下。
黑鸢点头，从一旁抽出一份资料递给库卫坦：“这是卫队留下的番尔镇事件的报告书，他们没来得及发出去。从书面信息来看，导致现在这种局面是因为番尔镇内潜入了一只深渊界的魔物，并且实力不寻常。这只魔物拥有强大的力量，但却只在夜间行动，被它所靠近的人造光源都会自己消失，例如烛火、电灯之类的。而它则在敌人失去视野之后将其迅速猎杀，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我们称呼它为鬼武者努司摩玛。”
“它不在白天行动，因为它无法吞噬阳光？听起来像只会咬人的小老鼠。”库卫坦嗤笑。
“事实上，在夜晚没有光源的我们甚至不如老鼠。”黑鸢摊手：“而且它并非老鼠，在我们看来它是只懂得狩猎的狮子。它白天不出动，因为它需要休息。出发之前我推测它有一种阻断的能力，能阻断光源的散播，以至于彻底将其熄灭。但我看过它的战斗影像，它的能力不是阻断，而是吞噬。”
“吞噬？”
“也就是说它不是熄灭了光源，而且将它们给吞噬掉了，出现在它能力作用范围内的人造光源都会被吞噬，然后这里就变成了它的狩猎场。”
“真是奇特的能力。”库卫坦说：“这么说它是在某天夜里从镇外的荒郊出发，一路吞噬光源遮蔽自己，最终潜入到镇中心的？”
“不，它是直接被传送到镇中心的。”黑鸢递上另一份资料：“我说过它来自深渊界，那么它就是从魔界裂缝里钻出来的。有人在魔界和我们的世界之间打开了一个裂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传送点能量不稳定的关系，它被传送到了这里。”
“很有意思。”库卫坦眉头紧锁：“打开裂缝需要庞大的魔力支撑，是谁做的？”
黑鸢摇头：“我们不知道是谁想在我们的位面开个大窟窿，但我们知道他想干什么。”
积蓄已久的卷云终于爆发，电闪雷鸣中有倾盆大雨降下。
“他想跟天启四骑士Mammon取得联系。”黑鸢说：“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一个预言，天启四骑士降临在人世间，那天开始就是末日一般的浩劫。”
“努司摩玛充当了链接的信号门？”
“现在看来只有这个可能性，我们需要在它彻底与Mammon取得联系之前将其击杀，断掉他们的信号，这就是这次作战的目的。您知道，联盟与议会对立了很久，但在这件事上我们是一致的。”黑鸢起身敬礼：“很荣幸与您并肩作战，库卫坦阁下。”
店内的油灯突然灭掉了，与此同时还有齐刷刷的弩箭进槽的声音。库卫坦起身，撩开风衣，他的腰间插着四支精钢武士刀。
“目标出现，全员预备！”黑鸢举起手。
“你们先撤吧，这里只有我用近身武器，你们的弩箭在这狭窄的地形里排不上用场。”库卫坦摁下黑鸢的手臂：“还有时间，它知道我们是武装好的战斗部队，和毫无防备的平民不一样，不会急于行动。如果它贸然进攻，即使近距离的弩箭威力再小也能把它射成筛子。虽然我看不见，但我可以通过热量感知到它。”
“请不要小看联盟。”黑鸢说：“我们都经过了人体改造，右眼变成了‘鹰眼’，黑夜对我们来说如同极昼。”
“我很反感联盟用人体改造的恶心手段来增强自己的实力，现在看来或许有时候还是有点用处的。”库卫坦笑笑：“你们先从后门撤出去吧，年轻人总是得参考长辈的意见，北边的中央广场地形开阔，是完美的作战地点。我可以挡它一阵子，直到你们部署完毕。”
黑鸢沉默了一下，点头：“全体后撤到北边三百米处的中央广场！还有你！”他看着一旁的车夫：“你也跟他们走！”
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后，黑鸢还在检查自己的装备。
“你的人都撤走了，你不走么？”库卫坦说。
“说是为我们争取时间，其实你心里也没底吧？普通的人类一般情况下无法独自面对魔物，这是常识，我不会魔法，我知道你也不会。你的舍身取义也许会成为联盟和议会之间开战的借口，那不是我希望看到的。”黑鸢盯着瞄准镜，一动不动：“我接到的任务是将其猎杀，而不是在它出现的时候选择回避，除非我们一起后撤。”
“看不出来你也是个和平主义爱好者，那股冲劲很像以前的我。”一向古板的库卫坦竟然开始打趣了：“不过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战斗力了，能挡它多久？”
“是三个。”黑鸢吹了声口哨，天空中传来一声鹰唳：“雷克是我的战友，我可以把五感依附在它的身上，让我能侦查得更远。”
“人类驯服野兽一起作战，令人惊讶。”库卫坦缓缓拔出腰刀：“如果可以的话这时候真想跟你喝杯热咖啡。”
瓢泼大雨中，似乎有一道蛰伏已久的身影暴驰而来。
“我的愿望。”
“我身边振翅飞翔的昆虫，我眼前拔地而起的楼宇，我看不见却又飞速旋转的粒子，我脑海深处飘渺虚无几近崩塌的多元宇宙。‘它’来找我了。黑色的天使把燃烧着的战矛投进深渊，于是它从深渊尽头崛起。”
“我忘了，它是不灭的。”
——《终末之书·愚人卷》
街旁的挂针指向午夜十二点，冬季的狂风呼啸着在空荡无人的大街之间穿梭，像是要把触碰到的一切事物都连根拔起。深夜的大街已经少有人走动，除了后街偶尔传出几声刺耳的狗吠以外，剩下的就是道路两旁的柏树被这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压得沙沙作响。当一切安静下来之后，远处隐约能听见马蹄声夹杂着滚轮翻动的声音。一辆马车由远及近，缓慢地行驶开来。
这是一辆双马式的马车，马蹄上的暗金饰具以及马车顶棚的幕帘烫金滚边都说明了主人身份的尊贵，在这个全员进入新世纪科技的时代，街上来往的大多是各式各样的汽车，而唯独一些传承了上辈爵位的老贵族仍然恪守死规，坚守着旧时贵族们的习惯，马车出行亦在此列。由此仅凭一眼就能看得出来，马车的主人是一位年老的贵族。
坐在马车顶头的车夫几乎是以一种蜷缩着的姿态驾车，寒冷的空气已经快要把他下颚零散的胡渣冻成一根根钢锥。他抽空腾出一只手把领子竖起来一些，好让自己稍微暖和点。马车不比汽车，驾车的人需要在恶劣的气候中面对寒风，而迎面而来的寒风吹得他快要睁不开眼。借着这点视线，车夫左右环顾起来。
大街上的店铺一家挨着一家，从高楼林立到矮脚小屋，越往后走越荒凉。这里是番尔镇的西城区，属于尚未开发的状态，由于西城区连接着海港与郊区，所以在建设初期，它只被用于货物运输，但即便如此，经过一段时间的打理，这里也有了一个小城区的初步规模。从一开始的荒无人烟到现在的房屋林立，每天的来客都络绎不绝。人来人往之中，西城区也不知不觉变得愈加繁华，虽然在建筑上还跟镇中心差了不少，但也不妨碍那些慕名而来的游客参观。
有人说来到了番尔镇就一定要去看看西城区，在这里能吃到原汁原味的海鲜，散户渔夫们每天出海归来之后会直接在码头上架起烧烤架来烘烤各种鲜鱼，商店歌厅甚至是赌坊也会在同一时间向旅客开放，于是白天死寂沉沉的大街突然变得热闹非凡，像是变魔术一样。歌姬兔女郎们纷纷走出房屋招揽客人，戴着面具的小丑在街头表演踩球喷火的杂技，路边的小贩大声吆喝着，其繁华程度可以和镇中心相提并论。
但这都是半个月之前的事情了，现在呈现在车夫眼前的是一片死地，所有的商店都紧闭着大门，从门上积蓄的灰尘来看，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开过门了。有的地方甚至连门都来不及关。赌坊的转盘还在转，扑克牌散落一地；超市的冰箱嗡嗡叫着，罐头和饮料扔得到处都是；歌厅里隐约能听到时隐时续的歌声，那是系统自带的点歌功能，店员仓皇出走时连关闭服务器的时间都没有。街上没有一点生气，刚开始还能听到狗吠，现在只有怒吼的狂风在耳边回响。
“几点了？”车厢后座有人说话，厚重的声线里有着掩饰不住的苍老。
“正好十二点过三分，库卫坦先生。”车夫回答：“要亮灯么？”
“如果你需要的话。”
整个城区都是黑的，商店门口挂着的荧光牌起不到照明的作用，车夫往手心吹了口热气，摸索着拉动吊在一旁的绳索。随着啪的一声响，车头挂着的煤油灯里跳动起星星火焰，周围的视野亮堂了不少，在黯淡的灯光照耀下显得愈发令人骨寒。
“我以前看过一本书。”过了一会，像是为了活跃气氛，车夫说：“是东方玄学的书。书上说每个人的内心深处总有些不想给人看的东西，但是自己又不敢面对它，就像烙在你心里一样甩不掉，于是在黑暗里你会觉得它要来找你，你什么都不能做，就只能跑，但是你终究甩不掉它，它要跟你一辈子，到坟墓里。”
“听起来很荒凉啊。”库卫坦声线冰冷，他难得跟人搭话。
荒凉？车夫心想可不是么？但这好像跟自己说的话对不上号。很快他就明白了库卫坦并非跟自己搭话，而是在感慨。
映入眼帘的是一家装饰古朴的咖啡馆，这是上世纪优雅的上流古典贵族们经常集会的场所。事实上这家咖啡馆暗地里是番尔镇卫队后备集中营，现在番尔镇的防御几乎崩溃，后备队终于用上了。
来这里之间他曾耳闻番尔卫队数量巨大，堪称是这座小镇的铜墙铁壁。等真正亲眼见到才发现屋内不过二三十人，想必有的战死有的逃亡，现在已经是溃不成军。库卫坦先生刚才应该是在感慨这个吧，强大的队伍没能继续撑下去，在他们赶到之前就分崩离析了。
“是库卫坦阁下么？”一名黑色军装的男子推开大门询问。
库卫坦庄重地戴上礼帽，走出车厢：“北方十三城，议会第五长老库卫坦，向阁下致敬。在危难关头，我们是您的战友。”库卫坦双手交叉举过头顶。
“北方十三城，联盟猎鹰小队队长，代号：黑鸢，向阁下致敬。在危难关头，我们也是您的战友。”黑鸢行了个军礼：“猎鹰小队所属三十一人结聚于此。”
“向联盟表示谢意。”库卫坦跟随黑鸢进入店内，他转身打了个手势，示意车夫跟上。
店内看不到原卫队的踪迹，这里已经被猎鹰小队占据了。战士们有条不紊地整理着遗留下来的装备与资料，空气中竟然还能闻到一丝煮咖啡的香味。
“很遗憾，我们赶到的时候这里的卫队人员已经全部撤离了。他们走的很匆忙，只带走了少量的装备和食物补给。这里并不像外界所传的那样隐藏着最后的兵力，现在的番尔镇毫无防御可言。”黑鸢找了张桌子坐下，随手掸去桌上的灰尘：“我们在这里驻守了两天，初步预计他们是在一周前离开这里的，至少灰尘还不算多。”
“说说详细的计划吧，你们已经先看过了资料。”库卫坦抽张凳子坐下。
黑鸢点头，从一旁抽出一份资料递给库卫坦：“这是卫队留下的番尔镇事件的报告书，他们没来得及发出去。从书面信息来看，导致现在这种局面是因为番尔镇内潜入了一只深渊界的魔物，并且实力不寻常。这只魔物拥有强大的力量，但却只在夜间行动，被它所靠近的人造光源都会自己消失，例如烛火、电灯之类的。而它则在敌人失去视野之后将其迅速猎杀，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我们称呼它为鬼武者努司摩玛。”
“它不在白天行动，因为它无法吞噬阳光？听起来像只会咬人的小老鼠。”库卫坦嗤笑。
“事实上，在夜晚没有光源的我们甚至不如老鼠。”黑鸢摊手：“而且它并非老鼠，在我们看来它是只懂得狩猎的狮子。它白天不出动，因为它需要休息。出发之前我推测它有一种阻断的能力，能阻断光源的散播，以至于彻底将其熄灭。但我看过它的战斗影像，它的能力不是阻断，而是吞噬。”
“吞噬？”
“也就是说它不是熄灭了光源，而且将它们给吞噬掉了，出现在它能力作用范围内的人造光源都会被吞噬，然后这里就变成了它的狩猎场。”
“真是奇特的能力。”库卫坦说：“这么说它是在某天夜里从镇外的荒郊出发，一路吞噬光源遮蔽自己，最终潜入到镇中心的？”
“不，它是直接被传送到镇中心的。”黑鸢递上另一份资料：“我说过它来自深渊界，那么它就是从魔界裂缝里钻出来的。有人在魔界和我们的世界之间打开了一个裂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传送点能量不稳定的关系，它被传送到了这里。”
“很有意思。”库卫坦眉头紧锁：“打开裂缝需要庞大的魔力支撑，是谁做的？”
黑鸢摇头：“我们不知道是谁想在我们的位面开个大窟窿，但我们知道他想干什么。”
积蓄已久的卷云终于爆发，电闪雷鸣中有倾盆大雨降下。
“他想跟天启四骑士Mammon取得联系。”黑鸢说：“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一个预言，天启四骑士降临在人世间，那天开始就是末日一般的浩劫。”
“努司摩玛充当了链接的信号门？”
“现在看来只有这个可能性，我们需要在它彻底与Mammon取得联系之前将其击杀，断掉他们的信号，这就是这次作战的目的。您知道，联盟与议会对立了很久，但在这件事上我们是一致的。”黑鸢起身敬礼：“很荣幸与您并肩作战，库卫坦阁下。”
店内的油灯突然灭掉了，与此同时还有齐刷刷的弩箭进槽的声音。库卫坦起身，撩开风衣，他的腰间插着四支精钢武士刀。
“目标出现，全员预备！”黑鸢举起手。
“你们先撤吧，这里只有我用近身武器，你们的弩箭在这狭窄的地形里排不上用场。”库卫坦摁下黑鸢的手臂：“还有时间，它知道我们是武装好的战斗部队，和毫无防备的平民不一样，不会急于行动。如果它贸然进攻，即使近距离的弩箭威力再小也能把它射成筛子。虽然我看不见，但我可以通过热量感知到它。”
“请不要小看联盟。”黑鸢说：“我们都经过了人体改造，右眼变成了‘鹰眼’，黑夜对我们来说如同极昼。”
“我很反感联盟用人体改造的恶心手段来增强自己的实力，现在看来或许有时候还是有点用处的。”库卫坦笑笑：“你们先从后门撤出去吧，年轻人总是得参考长辈的意见，北边的中央广场地形开阔，是完美的作战地点。我可以挡它一阵子，直到你们部署完毕。”
黑鸢沉默了一下，点头：“全体后撤到北边三百米处的中央广场！还有你！”他看着一旁的车夫：“你也跟他们走！”
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后，黑鸢还在检查自己的装备。
“你的人都撤走了，你不走么？”库卫坦说。
“说是为我们争取时间，其实你心里也没底吧？普通的人类一般情况下无法独自面对魔物，这是常识，我不会魔法，我知道你也不会。你的舍身取义也许会成为联盟和议会之间开战的借口，那不是我希望看到的。”黑鸢盯着瞄准镜，一动不动：“我接到的任务是将其猎杀，而不是在它出现的时候选择回避，除非我们一起后撤。”
“看不出来你也是个和平主义爱好者，那股冲劲很像以前的我。”一向古板的库卫坦竟然开始打趣了：“不过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战斗力了，能挡它多久？”
“是三个。”黑鸢吹了声口哨，天空中传来一声鹰唳：“雷克是我的战友，我可以把五感依附在它的身上，让我能侦查得更远。”
“人类驯服野兽一起作战，令人惊讶。”库卫坦缓缓拔出腰刀：“如果可以的话这时候真想跟你喝杯热咖啡。”
瓢泼大雨中，似乎有一道蛰伏已久的身影暴驰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