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尽时分，方于大哥送了灶王爷，如今天一大亮，阳光窸窣照射，纷纷洒洒的瞧得出今日是个好天气，左右来报说大少爷唤我过去，这才动了身，梳洗了一番。
眸中似乎极浅的带着笑模样，比之往日较有了松动，可是有几人会仔细的瞧你的情绪呢，大抵在外人眼中我还是一如既往不好相处，转过几个游廊抱厦便来到了听晚，便有一小厮迎了过来，我认得，那是大哥身边侍候的，这才随着他一同进了 屋，看到来人，点头示意，一撩袍角于他一同坐下，左右来添一壶。
：“大哥唤我来，可有何事？”

昨日就寝之时已经很晚，今日却还是很早起身，只因昨日就准备好了，今日要请秀吉吃饭。
已近正午，阳光还是极好的，命人去请秀吉过来，以往见他也只不过是淡淡的，没有麦朦可亲，也没有与联要好，可是如今到了用人时候，二弟确实是让人刮目相看的。
坐在房中紫檀木凳上等他，他进来时是难得的笑意，心情也好了许多，起身迎他，邀他入座。帮他添了酒。
：这不请你吃饭吗，今日必须要吃饺子，你吃什么馅儿的，我去让她们做。

此刻未料到大哥是专程请我吃饺子，愣了会儿，方回神思嘱，脑中实在无果，好似无喜无恶，闲似落花流水滴落无痕迹，便随意而来。
：“随意吧大哥，我都吃。”
如今我倒是佩服大哥的，家里里里外外，事无大小皆为他处理，昨儿才拜过灶王爷，如今瞧着又是神清气爽兼具一身，端起酒杯，浅酌一口，皱眉道。
：“大哥瞧着精气神挺好。”

最近也是烦劳二弟了，他本是性情淡漠，如今家里上上下下都对他改观不少，为他斟了一杯酒，其实我叫他来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可以陪我喝酒，家里和父辈喝着不自在，妹妹们又不能喝酒，麦朦还小，也只有他。唤来水墨，叫她把白菜猪肉，三鲜的，茴香的各来一些。
：这样可好？你在我这儿可不能不自在。
以前和二弟相处不多，如今才缓和许多，与他对饮。
：二弟也不错啊，想必昨晚睡得很晚吧。

眸色沉着未变，只是又进一口酒，复言。
:“都是自个家，秀吉知道。”
大抵是在闻人家，有些话怕是比别处多，他提起昨晚，并无太大不同，我为沾枕便睡之人，说话，吃酒间，下人贯鱼而入，将几盘饺子一一摆放于案几，并伴有几小碟调料不等，香气四溢，让人不禁食指大动，夹起一个饺子，沾了醋，放进口中咀嚼，白菜猪肉馅的，还不错，吞咽入腹，这才开口。
:“昨晚便是沾头就睡，还不错。”

正说着话水墨带着几人就进来了，平日里我对他们不错有一些小错处也从不说她们，进门不问也成了习惯，此时二弟在这儿他们还是这般的没规矩，想着就微微蹙眉，二弟那句自己家才了解安慰，神色如常。
桌上迅速摆了许多盘盘碗碗的，水墨知道自己从不吃醋，就摆着一空盘在自己跟前，她们也没说这都是哪种口味的，随意择了一种入口，味道特别，一吃便知是茴香的，香浓有劲，想着改日该去厨房，夸夸主厨了。
饺子配酒，十分相宜。
：大哥也是，果然是亲兄弟。

看的出大哥的心情是不错的，也不想扫了兴，配合着大哥牵了嘴角，眼眸里有些笑模样，这样便是笑过了，许是今儿心情好，竟来了打趣的兴头。
:“昨个夜里小年，我那几个小嫂子可没缠着大哥？”
声线疏朗清越，背脊笔挺，还带着股认真，全然听不出调侃的语气，可话却违和的紧，一边说着话一边又放进一个饺子进嘴里，辰时起，至今未用膳了，有些饿了。

看他一本正经的没想到还挺会开玩笑，畅饮几杯后才吃一个饺子，听他提起玉楼和囚绿，忽地也想起了什么，叫水墨给两房都送去一些。
：昨天夜里我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吗二弟？
忽然调笑的语气让自己也开心许多看他今日有些兴致，才与我说这许多话。
：二弟可要快点找个弟妹，叫她们也有个伴儿。

看着大哥似笑非笑的眼睛，望进里面，随处都带着笑，仿佛不会生气似的，可是，谁知道呢，张了张嘴，被大哥的话堵的哑然。
如此两相对比，我确实式微，若说家室，这一没功名二没利禄的，不说谁跟了我，我也怕耽误好人家的女子，随即摇了摇头。
:“不急，这事得看缘分，说不定，哪天就能掉下个大嫂子来？”
许是酒后话多，许是年节，人情味儿重，这便多了许多话来。

闻人虽是汉家，在先辈的操持之下也算是翘楚，只是满人自傲，在朝堂中便时时受着排挤，回到家中还算乐的自在。
看他被话堵在口中的样子，十分好笑，原来二弟竟是这般有趣，以前不知倒是不亲近，如今看到他这面，以后怕是要常找他喝酒了。
：什么哪天，就前些日子我父亲才告诉我，与完颜家早有婚约。这也算缘分？
我不喜欢这种，我可以，但我希望他不要这样。
：听大哥的，早日找个可人儿就娶了，至少，是自己喜欢的。

朝中诸事，我不比大哥清楚，京中世家，亦是如此，听大哥说有了婚约也提他高兴，推杯换盏。
:“那如此，就敬大哥一杯。”
可不是天上掉下的媳妇儿，这话吞进肚腹，可媳妇儿啊，思来微眯的眸子不知想起什么，一闪而过的情绪随即恢复。
:“这大过年的，说点旁的吧，没有的人，可变不出来。”
桌上的饺子还冒着热气，观之不烫，大概适中的温度，复又夹起一个放入口中。
:“这年节时惯常吃的饺子，大哥可吩咐了每房里人一份？”

他与我对饮，皆一一饮下，其实说的透彻，这并不值得我高兴，但父母之命，想必完颜家小姐，也是不错的吧。
：谢二弟了，到时就要劳烦二弟多照顾家里了。
早上起来时候已经过了早膳时辰，现在倒是饿的厉害，一个一个饺子入口，各个都香。
：厨房早就备着了，这时候都该吃上了吧。

仰头而入，杯中酒尽数饮毕，再将盏扣于案几上，将碗中余下饺子送入口中，吞咽入腹，这才接过左右的帕子擦了擦手，闻言，颌首。
:“那是自然，我与大哥年龄相仿，除了大哥那便是我了。”
眼中也是不容忽视的严肃之色，语带承诺，从前不曾有的想法，如今，我想去博得一介功名，大抵也能为大哥分担一二，大哥肩头的担子太沉了。

他在家中，从前不声不响，如今比我更有担当，让时常想要逃离的我，感到惭愧。
饮下几杯，食已果腹，拍拍他的肩膀，仿佛一个长辈一般。
：二弟，你真的比大哥强多了。
他很认真，我看得出来，我很担心他想要走的这条路，是不是太难了些。
看他已经要走的意思，起身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