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Chan·Baek丨170122丨改编丨你还为个傻比弯了长

　　两人在码头上吃大排档吃到了晚上八点多。入夜了后海风大得很，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大排档，差点被风给掀得一个跟头撅过去。港口里停了满满当当的货轮，有些还在忙着卸货，甲板上人声鼎沸，鱼贩用Y市的方言吆喝着讨价还价，鲜鱼在生了锈的甲板上活蹦乱跳。边伯贤盯着亮着橙黄灯火的船舱看了会儿，有点想他爹妈了。
　　他爹是靠跑货轮起家的，现在手底下的那家船运公司已经嚣张到到跟国企叫板子抢生意的地步了。边伯贤没少听他爸吹嘘那些发家史。这会儿看着这黑沉沉的夜，热闹又嘈杂的港口，掀着怒浪的海面，以及这幽幽天际间亮着的渔船灯火，一不小心，脑洞开大了……
　　他吸吸鼻子，觉得自己挺畜生的。联想了下他爹凄风苦雨中辛苦赚钱的情形（其实没这回事），又回想了下自己从小到大一路干下来的操蛋事（确是真有其事），顿时心里不是滋味，这哪是来当儿子的，分明是来要债当大爷的呀！
　　他爹边诚远在X市，莫名其妙地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妈刘艺言关怀问，“遭贼惦记了吧？”
　　此刻这“贼”惦记完，跟秦凯打了辆的，返回市中心。时间还早，秦凯建议去电玩城消消食。边伯贤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不去不去，万一又被朴灿烈抓包……哎？不对！次奥，老子管他抓不抓！今时今日，朴灿烈已经没本事也没资格管他了。边伯贤顿时豪气万千，大手一挥，“走着！”心里暗暗发誓，今天一定要翻身农奴把歌唱，好好出一出这段时间来为了当好学生而受的恶气！一定要玩够，玩爽，玩出水平，玩出风格！
　　两人果真玩到了电玩城打烊了才筋疲力尽地回了家。秦凯他爸为了给他点颜色，非安排他住校，虽然吧，他照样三天两头翻围墙出去通宵但今晚上，他真是无比感谢他英明伟大的老爸。住校好啊，再好不过了，这会儿校门都关了，宿舍楼也锁了，秦凯无处可去，这时候边伯贤不收留他，那不畜生吗？再说，边伯贤本就是个很讲义气的男人，肯定不会让自己的朋友受委屈。就这样，秦凯大尾巴狼伪装小白兔，终于爬上了边伯贤的床。
　　两人睡了个昏天暗地，直到第二天下午两三点才起。匆匆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秦凯又要拉边伯贤回校去拿点东西。边伯贤自己书包也扔在学校里没拿，一想，刚好顺便，就跟秦凯一前一后出了房门。进入电梯，边伯贤差点手一抖就按了4，幸好及时收手，淡定按下1后，面部表情地看着数字一级一级往下降，停在4上面，不动了。边伯贤心里一颤，心想不能够吧。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边伯贤心脏突突跳着，好像堵在了嗓子眼，让他气都喘不上了。紧接着，朴灿烈那张冷漠又漂亮的脸蛋就这么毫无预期地出现在两人视线里。
　　电梯内外的三个人顿时都怔在了原地。边伯贤和朴灿烈的视线短暂接触，微微一僵后又各自别开。朴灿烈冷漠的打了个招呼，眼神不着痕迹地在秦凯脸上扫了扫，最后在边伯贤侧脸上停了片刻，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他走进电梯，按下关门键。
　　诡异的沉默在狭小的的空间里蔓延。秦凯好笑地低下头，右手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一声。突兀的声音把边伯贤吓了一跳，他连忙抬起头，眼前是朴灿烈笔直又有点清瘦的背。这样定定地盯了一秒，朴灿烈不期然地转过头来。边伯贤慌忙地别过脸，很有点欲盖弥彰的嫌疑，心里骂道，背后长眼睛还是怎么的！。朴灿烈面无表情地转回去。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边伯贤不敢动，非等到朴灿烈走出一会儿后，才和秦凯出了门。
　　“你躲着他干嘛？”秦凯似笑非笑地问道。
　　“靠，谁躲了？”边伯贤跺跺脚，“少罗嗦！”
　　这死鸭子嘴硬的小模样，真是怎么看怎么招人稀罕。秦凯脸上的笑容又扩大了一圈，“今儿周六，你猜朴灿烈出门干嘛？”
　　“干我屁事！”
　　边伯贤在楼下小卖部买了两瓶水。两人往公交站走去，一到地儿，边伯贤又傻了，靠，点儿背也不能这么个背法吧？

秦凯也是一愣，接着就闷笑出声。
　　朴灿烈站在另一头，淡淡瞥他俩一眼，又回过头去，耳朵里塞着耳机，明显一副不搭理人的模样。边伯贤原本还想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这么一看，免了！
　　经过这一站的公交车挺多的，边伯贤就不信自己能点儿背到和朴灿烈上同一辆公交了。等了三四分钟，过去一辆8路，朴灿烈没上。反倒是边伯贤，在从车身的反光中看到了自己那副熬夜的尊荣后，顿时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那个精神萎靡，双眼肿成单眼皮，脸也浮肿得变形的傻逼是谁啊？！
　　边伯贤顿时就坐立不安了，眼神不住往朴灿烈那边飘，一边偷偷摸摸飘一边回想，从刚才电梯到现在，朴灿烈一共瞅了他多少眼？光线怎么样？是不是跟妖怪似的在阳光底下就现了形，特别丑特别惨淡？虽说大老爷们不应该对自己外形斤斤计较，但边伯贤是个爱护形象的大老爷们啊！出门约个会能倒腾一个多小时呢，多少姑娘也比不上。今天怎么就能这么点儿背呢？
　　完了，朴灿烈该不会嫌弃自己了吧？
　　虽说现在他俩的关系也没什么嫌弃不嫌弃一说，但这事情关乎尊严。要是一个男人被女人甩了，结果每次还都特别惨的样子让人家撞见，人心里肯定想，还好当初踹了，不然自己眼光得差到什么地步啊？换到边伯贤身上也是一样的，何况对方还是完美无缺的朴灿烈呢？
　　边伯贤面对朴灿烈本来就有点儿自卑，总觉得自己成天无所事事傻逼兮兮的，配不上人家。这下子，直接自卑到姥姥家了。
　　15路公交来了，边伯贤原地不动，准备见机行事。朴灿烈扯下耳机线，塞回包里，掏出公交卡，上车。
　　秦凯也要跟上，边伯贤一把拉住他，“等下一辆。”
　　秦凯看看空荡荡的车厢，顿时蛋疼无比。
　　边伯贤还真就犟了，不上，就不上。
　　朴灿烈拣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拉开车窗。车缓缓启动，微风从窗口吹进来，撩起他的额发。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窗外，视线在边伯贤脸上淡淡一扫，说不上有什么内容。边伯贤顿时难受了，小跑起来拍着车门，“等等等等！”
　　司机又把车停下，等边伯贤和秦凯上来，骂道，“神经病啊刚才不上！”
　　边伯贤有点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坐在了朴灿烈的后面，秦凯摸摸鼻子，无奈之下坐在了边伯贤的后面。
　　十五分钟的车程，三个人都没有说话。车厢里的人数寥寥无几，大部分都在这秋日的阳光中昏昏欲睡，要么就是像朴灿烈一样，听着歌看着风景，脑袋里不知想些什么。
　　这种安静又祥和的氛围实在太操蛋，操蛋到撩拨得人非得干点什么蠢事才甘心。边伯贤也不知道自己着了哪门子的魔，心里就是痒得不行，还挠不着。手指停在短信界面上好久。上面还显示两人之间的短信来往，也没什么特别的。但现在看起来，那时候的氛围才是最好，友达以上，恋人未满，没这么多糟心事。
　　最后一条短信还是很久以前了，运动会那时候的。朴灿烈大半夜发给他，【明天比赛加油，晚安。】就这么简单的几个字，边伯贤翻来覆去看了十好几遍，最后蠢得抱着手机傻乐着睡着的。
　　他最终忍住了给朴灿烈发一条短信的冲动。毕竟他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了，从此后互不干涉，两不相欠。再贴上去，太掉价，边伯贤做不来。
　　正想把手机揣回兜里，却又感受到了短信的震动。边伯贤心里突地一跳，故作镇定地重又掏出来，朴灿烈的短信就这么直白地落进边伯贤眼里。
　　【你去学校干什么？】
　　

下一章在一起了

☆、在一起吧。
　　边伯贤看到那条短信，顿时就笑了，这典型的没话找话啊。不有个段子是这么说的么，当一个人问你在干嘛的时候，其实是想说他想你了。边伯贤十分无师自通地把眼下的情形代入到了段子当中，回道，【干嘛，管得着哦？】
　　可惜段子是段子，生活是生活，生活告诉边伯贤，洗洗睡吧。不，其实是这样的，边伯贤眼瞅着那个发送的小箭头闪了半天，最后显示发送失败，紧接着，10086的短信来了，敬爱的用户，您的手机已经欠费停机，我们为您保留本地被呼叫功能……边伯贤只想掀桌：呼你麻痹！
　　边伯贤等了半天，没见朴灿烈再发过来。做了半天心里建设，决定跟他解释一下。偏偏这时候来了个急刹车，边伯贤砰地一下脑门撞在了椅背上，疼得龇牙咧嘴的。秦凯忙问，“哎哟，我看看，你这没事吧？”
　　边伯贤捂着脑袋。秦凯这厮，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这种语气，这种音量，摆明了说给朴灿烈听的。靠，现在演哪门子的戏！
　　片刻后，车停在了天翼校门口，仨人先后下了车。边伯贤拉住朴灿烈，“你等下。”
　　秦凯一身痞气地站在边伯贤身边，一点没有回避的自觉。
　　“你滚边儿去！”边伯贤把他踹进校门。
　　朴灿烈面无表情地等着边伯贤。
　　“那什么，我刚才手机停机了，所以没回。”
　　朴灿烈哦一声，“你说什么。”
　　“短信啊，我刚才想回的但是停机了……”边伯贤着急解释，明明不热的天气，熬夜加上紧张，让他出了一脑门的虚汗。
　　朴灿烈掏出手机看了眼，笑道，“不好意思，我不是发给你的，应该是车太晃，发错了。”
　　边伯贤呆了一下，怒道，“你骗小孩儿啊！”
　　朴灿烈不咸不淡地应了句，“你是小孩儿吗？”
　　边伯贤没脾气了，“你承认你是发给我的会死啊？我又不是故意不回你！”
　　朴灿烈盯着他的眼睛，半晌，笑道，“真的不是发给你的。给你发短信干什么？你不是和秦凯在一起了么？不是跟我没关系了么？既然都住一起了我为什么要联系你？”说完后，喘了口气，方才反应过来刚才不一小心都说了些什么玩意儿，顿时脸黑，抬腿欲走。
　　边伯贤被他三个问题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傻眼了半天，见朴灿烈要走，激动地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没皮没脸笑着，“你吃的哪门子醋？”
　　朴灿烈气到不行，生硬道，“我没有。”
　　“哦，没有。”边伯贤围着朴灿烈转了两圈，上下打量，目光里含着些玩味和促狭，活像个用眼神猥亵花姑娘的臭流氓。他满意地啧啧两声，“秦凯还真没说错。”
　　朴灿烈似笑非笑地回敬了边伯贤一个眼神，“你不用拉着秦凯到我这儿来找存在感。”

说罢重新把耳机塞回耳朵里，目不斜视地从边伯贤身边走开了。边伯贤嘿嘿一笑，抬腿跟上。心想反正都是要去18班，有本事你去告我啊，老子就是喜欢跟踪，怎么着地！
　　朴灿烈懒得搭理他，进了教室砰地关上前门。边伯贤从后门进去，嘴里还吹着口哨。有些家远的同学一月回一趟家，周末就坐教室里自习。看边伯贤哼着小曲儿进来了，打招呼，“哟，边伯贤，心情不错？”
　　边伯贤把背包和外套往肩上一挎，笑得一脸阳光，“啊，特别不错。”
　　他慢悠悠地走到朴灿烈身边，单手插在裤兜里，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呵气，“上天台去。”不等朴灿烈拒绝，他不由分说得一把拽起朴灿烈的手腕，生拉硬拽地把人强行拖离作为。几个同学以为他俩又要打架，忙不迭上来劝架，边伯贤一个眼神瞪回去，“没你们事！”
　　朴灿烈冷声道，“放手。”
　　边伯贤无赖一笑，“不放。”
　　接着就把人拖出了教室。长长的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边伯贤嘴角勾着，拉着朴灿烈胳膊的手掌下移，强硬又坚决地将自己的五指插进朴灿烈的指缝中，扣紧了，形成十指相扣的样子。朴灿烈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手指微微蜷着，想甩开他的手，又怕动静太大让别人发现什么，只好别扭地落后边伯贤一点距离，这样就算走廊上有人，也由于错位而看不到两人牵着的手。
　　上了天台，边伯贤把铁门哐嘡一声踢上，落了锁，拍拍手掌，大无畏地迎着朴灿烈寒若冰霜的目光，“咱俩把话说清楚。”
　　朴灿烈身子僵着，“我要说的已经说过了，我跟你无话可说。”
　　边伯贤哦了一声，缓缓靠近朴灿烈，“你不是喜欢我吗？”
　　“早就不喜欢了。”
　　“那你的喜欢还真是廉价啊。”边伯贤望天感叹一声，“你不觉得你对不起我吗？”
　　朴灿烈气得发抖，“我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
　　“哦，那我换个说法。”边伯贤一脸无赖，“你觉得你对得起我爸妈吗？我爸妈可感激你了，能管得住我这么匹害群之马，天天惦记着请你吃饭呢。你说他们要是知道你帮我管我陪在我身边，都是有企图的，现在你把他们儿子掰弯了，还想不闻不问，一点责任也不负，你猜他们会怎么样？”
　　朴灿烈垂下眼睛，盯着灰色的水泥地面，“我没兴趣知道。”
　　“行吧，我也没兴趣说这些。”边伯贤故作轻松地一耸肩，继续无赖，“反正你得对我负责。”
　　朴灿烈简直被他的无赖气笑，“我以前倒没发现，你还有做流氓的潜质。”
　　“老子本来就是地痞流氓，谁招惹我我就招惹回去，你信不信。”
　　“信，秦凯招惹你你不就招惹回去了么，好本事。”
　　朴灿烈嘴一毒起来也真不是一般的毒，边伯贤顿时脸色难看起来，沉默了一阵，突然笑了，“老子就烦你这种傲娇，明明心里在意得要死，嘴巴上却从来不说。傲娇是病，得治，知道不？”无视朴灿烈气到发抖的嘴唇，继续笑着，“你自己治不了是不是？治不了我帮你治。”

朴灿烈被他毫无防备地一推，顿时跌坐在地上，边伯贤瞅准时机欺身而上，两条大长腿死死压着朴灿烈的下半身。两只手，一手绕过背后抱着他，一手按着朴灿烈的两只手。朴灿烈挣了一会儿，没用，边伯贤下了死力气。索性不再挣扎，只是冷漠地看着边伯贤。
　　边伯贤被他的眼神刺得心里一痛，吸口气轻声说，“你这么看我没用，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接着就低下头，准确无误地将朴灿烈那两片打死也不说真话的嘴唇含住了，咬在唇齿间。
　　接吻这种事，是最考验感情深浅的。跟一个没感情的人接吻，干巴巴的，根本没有电流。跟自己喜欢的人就不一样了，嘴唇擦一擦就能走火，舌尖舔一舔就能蹭地烧起来，闭着眼睛都能看见荷尔蒙的流窜。边伯贤的呼吸急促起来，吻着朴灿烈的动作又急又粗暴，简直像是打仗，不顾一切地把自己的一切往对方嘴里送，攀云梯，投火石，短刀相接，攻城略地，不给任何喘息的机会，两个人拼的你死我活，不是我占有你，就是你占有我。
　　朴灿烈的反应有些僵硬，仿佛被边伯贤突然而来的吻弄得懵了。不知道为什么，边伯贤脑子里突然就蹿过了从秦凯口中听说的朴灿烈的童年，跟过了一道闪电似的，人顿时清醒了一些。嘴唇稍稍分开，一边喘气一边凝视朴灿烈，半晌，在他嘴唇上啄了啄，起身，松开了手。
　　朴灿烈狐疑地看着他，以为边伯贤这么容易就把自己给放了。没想到边伯贤只是一手将他硬生生从地上拽起来，半推半抱地将他带到水箱边，人又狠狠地压上来。
　　朴灿烈急促地喘息着，这畜生！
　　边伯贤一手抚摸着他的脸庞，气息有些急促，“怕你咯着了。”
　　朴灿烈又想笑又想哭，难道靠着水箱就不会咯着了吗？
　　边伯贤眼神里都是无奈和宠溺，他抱住朴灿烈，目光紧紧锁住他的脸庞，“我从秦凯那儿听说你的事了。”
　　朴灿烈身体顿时僵硬。
　　边伯贤就知道他会是这反应，急道，“我知道你接受不了同性恋，知道你别扭，知道害怕，没关系，没关系……”他一声一声说着没关系，声音渐渐低下来，像是安慰，“你觉得别扭，大不了我陪你躲起来。你觉得见了光就没安全感，我就陪你留在黑暗里……”
　　朴灿烈微微仰着头，眼睛闭着，喉结急剧地上下滚动。紧接着，他感觉视线突然黑下来，有什么东西盖在了自己头上。他睁开眼，是边伯贤。
　　他两手高举，将校服外套撑在两人的头顶上方，“现在，你可以和我说实话了吗？”
　　朴灿烈的嘴唇动了动。
　　边伯贤看着他，并不知道此刻自己的眼神几乎柔得能立刻化成水，“我喜欢你，你呢？”
　　朴灿烈的呼吸顿时一滞。
　　空气似乎都为了这一刻的答案停驻了。
　　“告诉我，你喜欢我吗？快告诉我，说喜欢我……”边伯贤轻声催促，却并不着急，反倒像是温柔的诱哄。
　　朴灿烈闭起眼睛。
　　如果，这个事实已经不是他想忽略就能忽略的……
　　如果，他真的如他所言，愿意分担他的忧愁和恐惧……
　　如果，有一天他终于发现，和谁在一起，成了非常非常重要的问题。一想到陪在自己身边的人不是他，他就会生气，会失望，会了无滋味……
　　那就……
　　“在一起吧。”
　　“……我喜欢你。”

☆、发糖了发糖了！
　　边伯贤闭眼躺在床上，双手相扣自然地叠在小腹上。
　　“在一起吧。”
　　边伯贤再往左边翻了个身。
　　“……我喜欢你。”
　　继续朝右边翻一个身。
　　“在一起吧。”
　　又翻回正面……
　　啊啊啊啊啊啊睡不着了！
　　朴灿烈的面容在脑子里反倒模糊起来，然而这字字清晰的两句话却在脑子里越发掷地有声起来，翻来覆去的简直有如魔音，这样根本就是存心不让人睡觉了啊！难道要让他睁眼到天亮吗？
　　话说回来，就算现在就算剥夺他一个星期哪怕一个月的睡眠，边伯贤也绝对会甘之若饴。右手在床垫上狠狠拍了一掌，又翻身，改为趴着的姿势，脸闷在蓬松柔软的枕头里，闷笑出声。
　　这个时候朴灿烈会梦到些什么呢？
　　边伯贤勾着嘴角脑补了一下，从床头柜上摸出手机，忍着立刻给他打电话的冲动，编辑短信，莹莹屏幕光照出他咧着嘴傻笑的二逼脸。
　　拇指在键盘上飞速移动，一句【在干嘛】想也没想就按着绿键发送了出去，等显示发送成功后边伯贤才顿悟：凌晨两点多问人家在干嘛？！这事情还能更傻缺一点吗？！边伯贤你敢再多长点脑子吗？！
　　边伯贤闭上眼睛，大有把手机砸了泄愤的冲动，擦啊，一想到明天早上被朴灿烈取消的场景，他的嘴角很惨不忍睹地抽了抽。
　　没想到他这边正绞尽脑汁地想着明天该怎么解释才能显得高贵冷艳一点，那边朴灿烈却给他回了短信！
　　【在做梦梦见你。】
　　边伯贤顿时泪流满面：这世界上还有比你没睡着，你想的那个人也没睡着而且还回你短信了这种事来得美好吗？
　　边伯贤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跃起来，蹭蹭两脚踩着衣服玩偶跳下了床，手里还紧紧攥着手机，手机里存着对方正在想他的铁证！边伯贤脑子一热，也没多想，拉开了门就飞速冲到4楼。
　　朴灿烈也正在床上辗转难眠，眼睛盯着屏幕，等着边伯贤再回过来什么二缺的话好让自己乐一下，没想到门口就传来铺天盖地的拍门声，在这黑黢黢的夜里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朴灿烈额上的青筋跳了跳，掀开毯子下床，开门，一手搭在门框上，一手撑着另一边，挑眉看边伯贤，“干嘛？”
　　边伯贤高涨的积极性一点也没被朴灿烈的冷淡打击，反正肯定是装的！他上前一步一把搂住朴灿烈的腰身，大着脸恬不知耻地说，“来一起做梦啊。”
　　朴灿烈哭笑不得，人被他抱着往里退了好几步。边伯贤小腿往后轻轻一勾，门轻巧地关上了。

　一室寂静，却并不尴尬。风从阳台半开的窗户里温柔地拂进来，带着初秋微微的凉意。边伯贤蹭蹭他的鼻子，有点不好意思，“你怎么也没睡？”
　　朴灿烈微微别过视线，吐出一个字，“烦。”
　　后者立马露出微微失望的眼神，“哦。”顿了一顿脸颊又贴上去轻轻蹭着，“我以为你会说想我呢。”
　　朴灿烈叹口气，半是无奈半是宠溺地答道，“嗯嗯嗯，是想你想得睡不着。”
　　两人推搡着滚进卧室。边伯贤半推半抱地将朴灿烈压在床上，定定凝视他半晌，微俯下头，嘴唇准确无误地寻找到了那两片让他甜蜜流连的芬芳。朴灿烈微一愣神后，双手扣住他的后背，渐渐收紧。嘴唇微张，顺从地接纳着边伯贤的舔舐和吸吮。
　　两人吻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分开，边伯贤一睁眼，咦了一声，直觉视角有点不对，眉眼间都是问候，“我什么时候跑下面来了？”
　　朴灿烈忍着笑，“因为你太重。”
　　边伯贤顿时脸红，“混蛋，我明明……唔……唔，放、放手！嗯……别、别……唔……不许乱摸……啊！”
　　身下的床单被抓得皱成一团。边伯贤的呼吸急促且毫无章法，全身肌肉都紧紧绷着，小腿无意识地曲起，脚后跟死死抵着。
　　太、赖、皮、了！边伯贤一边被朴灿烈吻着一边唔唔哼着，悲愤抗议。刚开始脑子里还不断提醒自己把跑步训练的那一套呼吸法拿出来，“一二吸气，三四呼气，一二吸气，三四呼吸，好，很好……”但很快就在朴灿烈的撩拨下溃不成军，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混沌的声音，“一吸气，一吸气，一吸气，一吸气……”
　　“喂！呼气！”朴灿烈停下来，拍拍边伯贤的脸颊，声音里都是促狭的笑意，“呼吸都不会了？”
　　边伯贤猛地长呼一口气，胸中的窒闷总算一扫而空。他怒视朴灿烈，“你亲就亲了，干嘛要乱摸！”
　　睡衣被推高堆在胸口，被那双干燥温暖犹带魔力的双手所抚摸流连的地方还微微有些发紧，仿佛细腻酥麻的触感还在。
　　朴灿烈眼里的讶然连带着笑意一掠而过，“不许摸吗？”
　　边伯贤顿时傻掉，一句“当然不许”卡在嘴巴里半天蹦不出来，被朴灿烈逮住机会又肆虐地吻了一阵。呼呼喘气的当口，脑子里晕晕乎乎地转着，许摸吗？不许摸吗？
　　“你怎么这么……流氓……”糟，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朴灿烈的手又重新覆上他赤裸着的胸膛，“要见识更流氓的吗？”
　　天，这人谁啊！他认识吗？！很熟吗？！
　　边伯贤脑袋缺氧，圆睁着双眼瞪着朴灿烈，“不、要！”
　　朴灿烈终于从他身上翻身下来，侧身躺在边伯贤身边，一手将他的睡衣拉下来，手臂搭上去，“小心着凉。”
　　心上人的呼吸就绵长而均匀地吐露在耳侧，如暖阳微微熏着。边伯贤紧贴着朴灿烈的那半边身子都僵硬了。
　　更加睡不着了！
　　朴灿烈拍拍他的胸口，“想什么呢。”
　　“想你为什么突然又答应我了。”

　　朴灿烈收回手臂，也像边伯贤这样仰躺着，沉默了一会儿，“因为骗不下去了。”少年独有的透亮的声音在这样黑沉的夜里也显得异常的低哑，带着股令人安定的力量。
　　“什么事情都有个临界点，超过了这个点，事情就会脱轨。刚开始我觉得我能控制自己，也能控制这份感情，所以我和你能正常相处。但等到我发现对你的喜欢已经超过了那个点，我开始害怕了。感情超出轨道的感觉不好受。”
　　“所以你才和我说了那些话，算是断了所有的退路？”
　　朴灿烈低低地嗯一声，自嘲地笑了，“但没想到已经太晚了。”他翻了一个身，紧紧搂着边伯贤，脑袋窝在他的颈窝里，深嗅了一口，“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你离我越来越远。你问我喜不喜欢你的时候，我就想，没办法再骗下去了，不管是骗你，还是骗我自己。既然事情已经脱轨，我只好再铺一条新的轨道，明白了吗？”
　　边伯贤咀嚼了一番他话里的意思，将这段时间来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都联系起来，而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件事情我必须和你坦白。”
　　这样认真严肃的语气，让朴灿烈也不得不认真起来。
　　“我从来没想过放弃你，也没想过和秦凯走得多近。体育课记得么？他给我出的招，说你特别护食，让我激一激你，没想到你果然上当了。”边伯贤有点无奈，“这真不是我故意诓你的，我们本来就是做个实验。秦凯想骗我跟他假戏真做。”
　　朴灿烈噗地笑了一下，“你还挺聪明，没被他牵着走。”
　　边伯贤斜眼瞅他，“还真当我二百五呢？”
　　“秦凯说得也没错，我的确护食。”朴灿烈也认真起来，“边伯贤，我只说一遍，既然已经决定在一起，我就不会放你走，你做好心理准备。”
　　“准、准备什么？”边伯贤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
　　“准备把名字迁入我家户口本上。”
　　边伯贤一呆，紧接着就看到朴灿烈那双促狭笑意的眼睛，大怒，“你能不能正经点！”说罢去挠朴灿烈的痒痒。朴灿烈就腰侧那块儿怕痒，被边伯贤逮了个正着，一下子笑得蜷成一团，手打脚踢地要把边伯贤从上床踹下去。到最后只能求饶，“停停停，等、等一下！我有正经事！”
　　边伯贤停下来，看着他。
　　“我跟宁碧沅分手了。”
　　“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
　　边伯贤半张着嘴消化这个消息，“为什么不等几天，做好准备？”
　　朴灿烈没好意思告诉边伯贤，自从他察觉到自己没法离了边伯贤后，就把分手这件事思前想后来回考虑了好几次。宁碧沅和他认识13年，在一起四年，他也想好好处理，把伤害缩减到最小。但等到事情真的摆到眼前时，朴灿烈才深刻察觉自己究竟是有多畜生。那个时候，他脑子里能想到的只是越快越好，他不想委屈边伯贤，更不想让他成为感情里的第三者。要断，就要断得干脆彻底。要重新开始，就要开始得光明磊落。
　　宁碧沅布满泪痕的脸在脑中一闪而过。朴灿烈闭了闭眼睛，而后温柔地看着边伯贤，“都过去了，我可以干干净净地和你重新开始。”
　　感动的情绪瞬时溢满胸腔。边伯贤回身抱住他，“谢谢你。”
　　“也谢谢秦凯。”
　　“……谢他干什么？”
　　“谢他让我认清自己啊。”
　　“……哦。”
　　“你说我们是不是该一起请他吃个饭？”
　　“……”如果可以，边伯贤此刻的脸一定是这样的：= =|||
　　朴灿烈又闷声笑了。
　　边伯贤忍无可忍，一个枕头砸过去，“朴灿烈你适可而止啊喂！”

☆、在梅边还是在柳边？
　　和朴灿烈在一起后，边伯贤才发现，他以前认识的，和眼前这个日夜相处的，根本不能算是同一个人。
　　那些以前常一起做的事，因为彼此关系的不同，也显出些不同寻常的意味来。
　　边伯贤听朴灿烈的话，重回课堂，老老实实和各科任教老师鞠躬，为前段时间的找茬和捣乱道歉，承诺用心听课，努力写作业，不迟到不早退。朴灿烈陪着他挨个办公室跑过去，挨个老师鞠躬，在旁边保证，眉眼认真诚恳的好像做错事该道歉的是自己。边伯贤问他，有必要这样吗。朴灿烈瞳色很深的眼睛执着地盯着边伯贤，没有什么必要不必要的，只是你应该这么做。边伯贤想到自己把化学老师按在讲台上扬言要打他，在铁梅的英语课上说fuck，数学老师让他上黑板写题，他直接把所有板书全擦了个干干净净，真正是劣迹斑斑，不由得也有些不好意思，怪到朴灿烈头上，“还不都是因为你？”
　　朴灿烈半点为自己辩解的意思都没有，“怪我。”
　　边伯贤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话，闷闷半晌才道，“关你什么事，跟你开玩笑呢。”
　　周末陪边伯贤去理发店把头发染回了黑色，太黑亮了，发梢在太阳光底下反射着一层淡淡的光，反倒有点不自然。边伯贤很久没看过自己黑发的样子，吹干头发瞅着镜子里的自己半天回不了神，眉眼往左边一撇，朴灿烈的脸也映在镜子里，正盯着他瞧，见自己的注视被边伯贤逮个正着，也没转开眼，嘴角的笑意扩大了一圈，“挺好。”
　　边伯贤倒是不好意思，微微低了低头，习惯性地就想抬手抓头发。理发师手里拿着啫喱水的喷瓶护着头发，笑道，“好不容易才抓出来的发型！”又在边伯贤头发上捣腾了半天，两手卡着他的太阳穴将脑袋端正了，看了会儿，满意地拍拍手。
　　镜子里的少年嘴角微微上扬，表情说不上臭屁，但不算难看，想笑又想忍着的样子。发型跟以前有点不太一样，更爽落了，柔软的发梢微微有些卷翘，天然的，衬得那张英挺中微带点锐利锋芒的脸更添阳光。
　　星期一边伯贤一进教室就被几个女生夸张的尖叫给吓得往门外退了好几步，最后还是被朴灿烈推着进门的。
　　“边伯贤，帅哇！”张婷把作业本卷成筒状抵在嘴边，冲边伯贤大喊。
　　边伯贤抓抓头发，帅吗？没觉得啊，很一般的发型啊！
　　虽说又回来当好学生了，但边伯贤的位子也没调整回去，还是单独坐在最后一排，他回头重头冲朴灿烈一笑，大步回到自己位子上，将书包甩在桌子上。金钟仁回头冲他竖了个大拇指，“你应该早点染回黑发，比之前那个亚麻色的好看。”
　　边伯贤把作业本掏出来，等着小组长过来收，一边嘴里嘟囔，“我以前是有多丑。”
　　“没啊，就是现在变良家了呗。”金钟仁转过身去继续补作业。
　　今天早自习班里显得有些浮躁，语文老师来教室里巡视了好几回，每次就他进教室那一会儿声音大点儿，他前脚一走，声音就弱下去，叽叽喳喳的声音倒是大了，边伯贤扭头四顾，都是几个女生扎堆聊天。视线习惯性地往朴灿烈那边看去，又是一惊，怎么连他都在聊天？！

“刚才徐老师反映说早读课大家有点心浮气躁，希望大家反省一下，多向16班学习。”顿了一顿，“我也知道文艺晚会的通知下来了大家都有点激动，但现在时间还早，希望大家还是分清主次，安心准备期末考。”
　　边伯贤在天翼一个学期都没待满，根本不知道文艺晚会这回事。用笔尖戳了戳金钟仁的背，“什么玩意儿？”
　　金钟仁微微歪着头回答，“文艺晚会，用来出风头和泡妞的。”
　　“哦……”边伯贤点点头，这种事情女孩子最上心了，怪不得刚才早自习女生们都在扎堆聊天，原来是讨论这个。
　　下午班会，文艺委员钱雨果然把这件事提了出来，要大家集思广益，想一个节目出来。这期文艺晚会的主题是古典&创新，意思很清楚了，既要弘扬古典文化，又要推陈出新。一般这种活动出的节目就那大三样：舞蹈、话剧、唱歌。炒来炒去无非就是把这三种形式糅合混杂。
　　下面很快有人提议，反正文艺晚会靠近元旦，不如就出个关于才子佳人猜灯谜的话剧。团支书说有早恋影子，不行，肯定拿不到奖。
　　于是又有人说把流行歌和古典舞合起来。钱雨说空有形式没内涵，没戏。
　　班里有几个女生是王力宏的粉丝，几个人跑到一处埋头讨论半天，接着张倩倩举手大叫，“有了有了！王力宏的在梅边！”
　　老歌，大家基本上都听过。边伯贤支着下巴听张倩倩激动地手舞足蹈地比划。

☆、在梅边还是在柳边？【2】
　　“在梅边是流行歌，既有西式R&B，又有作为中华文化代表的传统戏曲京剧和昆曲，古中有新，中西结合。在梅边又是《牡丹亭》出来的典故，用这个节目上，肯定行！”
　　钱雨偏头看了朴灿烈一眼，沉思了一会儿，“这个可以作为候选项目，大家还有别的提议吗？”
　　“哎呀别想了，就这个！”张倩倩急得跺脚，一把把马影拉起来，“我们不仅可以唱歌唱戏，还可以让马影改编一下，把牡丹亭的戏份加进去！想一下，一边是西式R&B和帅到不行的街舞，另一边又上演着经典昆曲，千古绝恋，就这样还怕拿不下特等奖？！”
　　马影是他们班有名的才女，尤其喜欢古典文学，深得徐老师的赏识。马影也点头，“我可以把《牡丹亭》改编进去。”
　　“还有还有！钱雨你不就是学唱戏的吗？就算你学的不是昆曲，那唱腔模仿起来也是很快的吧！”
　　这么一说，班里大部分人都有点心动了。
　　张倩倩继续举例，“唱歌和街舞部分的话就交给男生好了，我们班有会跳街舞的男生吗？”
　　这可真是有点难。他们班的学生家境都很好是不错，但会的技能不是画画就是钢琴，都是特别“优等生”式的技能，街舞这种比较酷炫街头的技能，真是有点难为这些学霸。
　　朴灿烈看向边伯贤。
　　边伯贤顿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身子往后斜了一下。
　　“边伯贤会。”
　　果、然！
　　冷不防被点了名的边伯贤顿时就懵了，班里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过来，特别是那几个提名在梅边的女生，简直是如狼似虎。边伯贤的小心肝顿时就抖了一抖，心里咬牙切齿骂道，朴灿烈你个专注卖队友二十年的渣渣！
　　“边伯贤，你会吧？”张倩倩眨巴眨巴一双大眼睛，企图用卖萌来打动对方。
　　边伯贤站起来，挠挠头发，“会是会……”
　　“但不算很厉害”这句谦虚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张倩倩打断，“会就好！”
　　得，反正谦虚也不符合他的性格，那就这样吧。
　　“边伯贤唱歌也很好听哒，让他边唱边跳好啦。”
　　边伯贤一呆，施、译！你这个专注补刀二十年的畜生！
　　本来这种节目可以直接用原声带，边伯贤只要在下面配舞就成了，但金钟仁这一补刀，几十双眼睛又再次刷刷投过来。能够自己唱最好了，这样拿奖的保证又多了一层。
　　钱雨拍拍手掌，“不如让边伯贤同学上来试一试。”
　　“啊？”边伯贤半张着嘴，“不、不要了吧？”
　　“要啊要啊！”
　　“当然要！”
　　“上啊边伯贤！”
　　一见有热闹看，班里其他哑巴了的人顿时就热血了起来，一个个拍着手掌吹着口哨起哄，巴不得把边伯贤架到讲台上。
　　边伯贤还想推辞，“场地太小了……”——压根忘了人家只是让他唱，没让他跳。

　　“好说！”张婷一脚踩上凳子，指挥着讲台下中间两排学生，“边伯贤要又唱又跳，你们几个赶紧把位子挪出来，让边伯贤露一手啊！快点！”
　　于是一大块场地火速空了出来……边伯贤欲哭无泪地看着这群就知道落井下石的“学霸”，目光转向朴灿烈，朴灿烈斜着身子靠着窗户，一手搭在窗台上，冲边伯贤懒洋洋地露出一个笑容，“来吧。”
　　这时候正是夕阳西下，温暖的余晖从西边投射进来，将朴灿烈整个人勾勒出一圈温柔和煦的金边。边伯贤愤怒地闭了闭眼睛，要是有一个穿白衬衫美好得不像话还自带圣光的男人让你上，你肯定也舍不得不上！
　　那边早就有人把在梅边下载了下来，在ipad上公放了出来。边伯贤想了一会儿，看向钱雨，“先唱一遍还是先跳？我不记得歌词，没法一起。”
　　“唱吧。”
　　边伯贤于是接过ipad，一手拿着，重新点了播放，眼睛盯着歌词。等开头那段戏词唱过以后，边伯贤跟着原声唱了起来。Rap是最能让人high起来的，边伯贤跟着念了几句以后，长期练街舞的身体静不下来了，四肢百骸涌动着舞蹈的冲动。
　　跳舞跳到一定境界，根本不需要事先编排动作，跟着节奏就能自动跳起来。边伯贤边唱边跳，气氛很快就high了，在几个大幅度的滑步之后，班里又是拍桌子又是嗷嗷乱叫的，几乎要把屋顶掀翻。窗户上很快就趴了些隔壁班出来看热闹的人，张婷过去把窗帘一拉，霸气赶人，“机密！”
　　最后一段rap边伯贤已经不太记得了，他一边跟着念一遍心里吐槽说我艹怎么还没念完，一时之间呼吸也没调整过来，等到最后把牡丹亭三个字念完，他直接就摊了。一边扶着课桌角呼呼喘气一边摆手，“不行，最后一段肯定不能边唱边跳……”
　　说罢又皱着眉头想了会儿，“如果要跳得好看的话，肯定得重新编曲，这种节拍一不小心就会跳成健身操……节奏得拉快一点，如果按你们说的加进戏曲，那曲子得重新remix。”
　　他难得露出这种严肃认真的表情，重新点了一遍播放后听了一会儿，比划了几个动作，“街舞没问题，我可以编出来，不过一个人跳肯定没意思，得再出几个男生。”
　　说完后半天没听见回应，不由得有些奇怪，视线从屏幕上抬起头来，顿时愣住，“怎么了？”
　　怎么一个个全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脸上有花？不自觉地就抬手摸上脸颊。
　　朴灿烈咳了一声，打破沉寂，轻笑着走近边伯贤，一手特别自然地搭上边伯贤的肩膀，“你们怎么看？”
　　“嗷嗷嗷嗷嗷果断就这个节目了啊！”张婷率先叫出来。
　　“男生没问题！咱们班帅哥这么多，全部都上都没问题！”
　　钱雨拍拍手，“现在开始投票，把刚才那几个提议都带上，大家举手表决，统计人数。定下节目以后我们再商量后续的东西。”
　　最后是全票通过。
　　“现在只要就是人员问题。边伯贤，你那边伴舞需要几个？”
　　边伯贤想了一下，“舞台是体育馆里的那个舞台？”
　　“对。”
　　“如果是那么大的舞台的话……”边伯贤想象了一下，“8到10个，能出10个最好。”
　　“好，那咱们班有兴趣的男生先报名，人数不够我们再凑。金钟仁，你是班干，别想逃。”
　　冷不丁不点名，金钟仁有种被人捅冷刀的苦逼感，“我不会啊。”
　　边伯贤阴测测一笑，“没关系，我一定会好好教你。”
　　“……”
　　“另外就是牡丹亭那边了，杜丽娘我可以唱，但是柳梦梅谁上？咱们班有会唱戏的男生吗？”
　　“果断没有啊！”台下异口同声。
　　“小烈！让小烈上！”金钟仁一想，艹，老子都上了，朴灿烈你特么别想逃！
　　朴灿烈一愣，有点吃不消几十双热切的目光，往后退了一步，勉强笑着摆了摆手，“我不会唱……”
　　“没关系！钱雨可以教你！反正这里也没人会唱！”金钟仁站起来起哄，“想看小烈唱戏的都给我举手！”
　　刷地一下举起了四十五双手。
　　朴灿烈苦笑，商量着问，“钱雨，柳梦梅能不能找外援？你应该有师兄师弟吧？”
　　“不要不要！”
　　“不行！一定要你唱！”
　　钱雨无奈地一摊手，“你也看到了，这真不是我不帮你，既然大家这么热情，你就上吧。”
　　小烈班长就这么被全班同学赶鸭子上架了。

“那行，既然节目都定下来了，接下来就开始分工。马影，你那边尽量把剧本改出来，不需要很长，唱戏的部分有个三四分钟就可以了。学校要求我们整个节目时间不能超过六分钟，但结合往届情况看，八分钟内应该都不会影响评分。边伯贤，街舞那边就由你全权负责，包括编舞和编曲，需要班里人帮忙的知会一声就成。金钟仁张婷，剩下的街舞男生人数由你们搞定，不管你们是上锤子还是上糖果，总之一定要凑出十个人。昆曲这边就我来负责，放心，我一定给你们调教出一个具备小烈特色的柳梦梅。”钱雨笑了笑，“至于其他的服装道具以及经费问题，这个交给团支书刘奇负责，岳珊珊，你在文娱方面比较有经验，你和刘奇一起负责。”
　　钱雨平常看上去弱弱小小的，特别是在同桌张婷咋咋呼呼表现的衬托下，更显得文静可爱，没想到一到了自己职责范围内，就这么雷厉风行。一番分工下来，条理清晰调度合理，带着不容人质疑的威严，又并不使人生厌。连边伯贤这个不服管教的刺头都从心里佩服起她来。
　　“同学们，去年文艺晚会我们班拿了一等奖，今年不仅不能比去年差，还要拿到特等奖，让他们看一看我们实验班的学霸们，不仅读书厉害，玩也玩得比别人好，比别人能玩！我们不仅是理工狂人，我们还是十项全能！”
　　四十六个人齐声喔了一声，全班都燃了。

☆、不在梅边不在柳边，在桥边。【1】
　　日子在备战期末和文艺晚会彩排中交替度过。几名班干部和铁梅说了节目创意，铁梅也觉得很不错，批准了他们每晚最后一节晚自习排练舞蹈的申请。
　　团支书刘奇跟教务处申请了科技楼两间废弃大教室作为排练教室，一间给边伯贤排练街舞用，另一间给钱雨和朴灿烈排练昆曲用。虽然不是正规的排练厅，但好在有多媒体设备，也够干净整洁，没有废旧课桌椅，省去了搬桌椅的劳动。
　　边伯贤对这件事上了心。18班对他来说和其他那些短暂接触的班级都不一样。18班是实验班，一群学霸学神聚集在这里，却从来不因为边伯贤是学渣而对他敬而远之或冷眼相看。相反，他们把空降来的边伯贤真正当做班级一员来看待，课间嬉闹，插科打诨，课业上则能帮则帮。运动会时为他加油打气，因为秦凯的钉鞋事件而同仇敌忾，班会时也愿意听边伯贤的建议，哪怕他只是为了捣乱而发言。这次文艺晚会也是，所有人都团结起来，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分工合作，彼此信任。边伯贤觉得自己能为这个班级出一份力是十分光荣自豪的一件事。
　　真正优秀的班级，不仅是班级总分平均分这些冰冷数字的名列前茅，也不是各类大奖拿到手软，而是不管老师还是学生，彼此之间都是竞争而又友好的关系，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每个人都凝聚起来。所谓班级就是一个大家庭，说的就是高二18班。
　　当然，让边伯贤爱上这个班级的最大原因是，这个班里有他爱的人。
　　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也是边伯贤本人能够察觉到的。不再像过去那样吊儿郎当了，有了想要认真对待学业、对待班级的决心，有了想要考的大学。他不再觉得自己跟学霸学神是不同次元的甚至彼此敌对的物种，也不再浑身是刺地看不起那些用功读书的同学，嘲讽他们“死读书的”，心怀尊重，并且加入他们的行列。
　　这一切的改变都是从遇见朴灿烈开始的。朴灿烈给了他集体，给了他梦想，也给了他视线梦想的努力和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