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Chan·Baek丨170122丨改编丨你还为个傻比弯了长

　一整天的课都上得索然无味，边伯贤眼瞅着牛志军腋下夹着教案走进教室，噼里啪啦大讲了一通，转身在黑板上笃笃笃写起公式，但一个字也没有钻进边伯贤的耳朵里。他偏头过去看朴灿烈，还是那副专注得要死的神情，微微翘起的鼻尖实在是很想让人咬一口。
　　边伯贤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有病！
　　朴灿烈偏头轻声问他，“怎么了？”
　　边伯贤用手轻轻拢着嘴角，“放学我一个人走？”
　　牛志军在讲台上咳了一声，边伯贤赶紧趴下去低着头，自从第一次他就落下了“不能跟牛志军对视”的病……
　　一直到下课边伯贤都没再敢打扰朴灿烈。下了课朴灿烈看上去也没回答他问题的打算，自顾自准备着下一节铁梅的英语课。
　　“我说……晚上我就不等你一起了？”
　　朴灿烈嗯了一声。
　　“我作业写不来怎么办？”
　　“那就先拖着，第二天再补上。”
　　边伯贤便没再说话。
　　铁梅进来，先说正事，“下个月学校要参评国家重点百校的项目，Y省只有我们一所私立中学取得资格，所以同学们这个月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女生头发乱七八糟的都给我弄回去，男孩子耳钉都给我摘掉，边伯贤，你把头发染回来。”
　　边伯贤是班里唯一一个被点名的，一时间很不爽，整节课都臭着脸。他的头发是亚麻色的，当初染了好几次才染出他满意的效果，现在要他染回没个性的黑发，他才不乐意。
　　课间时的小聊天莫名其妙就扯到了发色上，张婷问朴灿烈，最喜欢哪种发色。
　　这问题太好笑了，什么人合适什么发色，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哪有根据发色来挑人的？
　　朴灿烈却给出了答案，“黑色。”
　　“哎，真没新意。小烈看上去很保守啊。”
　　“也不是，只是觉得黑色比较自然清新吧。”朴灿烈又开始分巧克力，张婷嘴里嚼着费列罗，继续问，“那你女朋友是不是黑头发？”
　　“她啊，一直是黑色的，没烫过也没染过。”
　　张婷有些失望，“改天带你女朋友来看看啦。话说你怎么一直带巧克力？高一时就想问了，乖乖的，有这么爱吃甜食？”
　　“女朋友爱吃。”朴灿烈犹豫了一下，说出事实。
　　“哎？”两个女生都发出夸张的日系动漫似的感叹声，“居然是这样！”
　　朴灿烈难得有点不好意思，“她从小就喜欢吃巧克力，还长过蛀牙。家里不让她吃，她就偷偷求我给她带学校里去，后来在一起了也就习惯了。“
　　张婷脸上满满的羡慕嫉妒恨，“你真是极品。青梅竹马吧？”
　　“嗯。”
　　那感情应该很深厚，怪不得不用每天粘着。边伯贤觉得这个话题聊得没滋没味的，椅子翘着，单腿着地在大理石地板上转了一圈，趴在书桌上，闭着眼睛不动了。
　　

☆、老子练跆拳道时你还不知道在那个角落学闹太套呢！
　　下了晚自习，边伯贤磨磨蹭蹭的，其实倒也没什么好收拾，就那几本作业本，再说了，朴灿烈今晚上不在，他能答出一半就不错了。他知道朴灿烈在旁边等他，有心让他先走，只好低着头在抽屉里翻翻找找，嘴里自顾自嘀咕着，“咦，我英语笔记本哪儿去了？”
　　朴灿烈从他桌上胡乱叠着的本子里拎出一本，“这儿。”
　　边伯贤心想，卧槽，你眼睛能别这么尖么，笑笑放进背包里，看着朴灿烈特诚恳，“我闹肚子，要不你先走吧？
　　朴灿烈嗯了一声，转身走得干脆。
　　边伯贤愣在原地，抓了抓头发，教室里走读生快走完了，第三节晚自习已经开始，他胡乱把书本码了码，快走两步追上去，“一起走吧。”
　　朴灿烈扭头对他笑，“不闹肚子了？”
　　边伯贤一本正经，“我怕黑。”
　　到了校门口，老远就看见一个女孩子站在路灯底下冲朴灿烈挥手，朴灿烈冲边伯贤说了个拜，就快走两步，追上那女孩子，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往公交车站走了。
　　这么晚了还去约会。孤男寡女的，成年人都知道怎么回事。边伯贤靠了一句，踢了脚路灯。
　　朴灿烈也是个假正经！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边伯贤看了眼他女朋友的头发，黑长直，白富美的标准配备。就算是从背影考量，两人站在一起也毫无挑剔之处。
　　还说自己女朋友是普通人。
　　虚伪。
　　边伯贤跳上公交车，挤得很。以前跟朴灿烈都是一手拉着吊环，并排站着，聊聊天。朴灿烈名气大，车上总有人跟他打招呼，或者偷偷打量他。今天刚上车，就有人问他，“哟，边伯贤，小烈没和你一起？”
　　边伯贤恶意地回答，“春宵一刻去了。”说完又有点后悔。朴灿烈不介意别人知道自己有女朋友，但并不是那种会刻意提起的人。他这一说，就有种出卖朋友的嫌疑。
　　那人愣了一愣，低头冲他护在怀里的一个小个子女生说，“看吧我就说小烈怎么可能没女朋友，让你闺蜜赶紧死心。”
　　女孩子娇嗔地在他胸口捶了一拳，“那不知道多少女生要心碎了。”
　　边伯贤的思绪还停留在朴灿烈和女朋友远去的背影上，好像烙在他的视网膜上似的，睁眼闭眼都躲不开。身体随着司机的加速减速刹车转弯而摇摇摆摆，脑袋却空得很。

　　公交站距离紫荆花园还有大概五分钟的路程。以往都是跟朴灿烈一块儿走的，朴灿烈老说他有多动症，走在路上一会儿蹦蹦跳跳的，一会儿跃起做一个投篮的动作，一会儿又倒着走路，脸上总是兴高采烈的模样。
　　大多数时候朴灿烈都是安静听他讲话，脸上总是微笑着，很专注倾听的样子，偶尔插两句话时总能把边伯贤噎得哑口无言。
　　边伯贤下了车，跟同学说了拜拜，双手插在裤兜里，照样是走两步，跳两步，踢踢小石子，走走花坛边的平衡木，计算着自己能走几步才会摔下来。夜色寂寥，路灯的光看着也不如平常亮堂。边伯贤闭着眼走了两步，又倒过身去，前后都没人，长长的马路上安安静静的。
　　鬼使神差地，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手机一直是调成静音模式的，按了解锁键，居然有条短信！
　　“到家了么？”
　　发件人是朴灿烈。
　　边伯贤又跳起来做了个投篮的动作，转了两圈，发短信过去，“刚到。”
　　朴灿烈倒是没再回了。
　　靠近小区门口，远远看到路灯底下聚了五六个人，站得歪歪扭扭的，嘴里还叼着烟，一看就不是好货。边伯贤心里有些好奇，也留了丝防备，他尽量若无其事地走过去，装作对他们不感兴趣。有些小混混的燃点是很低的，他多看他一眼，他就自燃上了，经典台词诸如“看什么看没看过啊？！”或者“傻逼再看老子削你！”边伯贤不喜欢跟这种喜欢自high的傻逼打交道，低着头走了两步，进了门，身后传来一声懒洋洋又很嚣张的声音，“站住。”
　　边伯贤站住了，有些无辜地转过身，“大哥，什么事？”
　　“边伯贤？”
　　长年打架练就出来的直觉已经将边伯贤对这个问题的本能反应训练成了，“啊？不是，你认错人了。”
　　旁边一个染着红毛的矮胖子尖声尖气指着他嚷道，“风哥，就是他，没错！”
　　边伯贤翻了个白眼，风哥你妹啊，管你聂风还是流川枫，都他妈是老子童年偶像，就你这么一个傻逼鸡窝造型也敢跟老子童年偶像同名，削不死你！
　　边伯贤将单肩背着的背包往那个风哥身上一扔，趁他愣神的空档，飞起一脚就踹过去，狠准快，把人连着背包一起踹飞出去。
　　开玩笑，老子练跆拳道时你们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学闹太套呢！
　　周围几个人一看老大被踹飞了，一时间都愣了一下，看边伯贤跟看怪物似的。心里想着，卧槽，一般人碰到这种情况不是先跪地求饶就是拔腿就跑，哪有这种先下手为强，还一出手就冲老大过去的。
　　太目中无人了！
　　不削回来，当老子是太鼓达人呢？剩下的人纷纷醒悟过来，目露凶光，摩拳擦掌地冲边伯贤缓缓包围过来。
　　边伯贤拉开一个可攻可防的架势，眼神不着痕迹地寻找着突破口。
　　一共是六个人，他顶多坚持十分钟，十分钟要是还跑不出去，那他只能跪倒任操了。

　但他多虑了，对方没给他坚持十分钟的机会，在一拳又揍飞一个傻大个之后，边伯贤脑袋上被狠狠砸了一板砖。那一下真是一点余力也没留，边伯贤顿时就觉得天旋地转，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口鼻之间，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留下来。
　　Cao，改天一定要跟物业投诉，谁他妈允许你在小区门口放板砖的？！
　　边伯贤醒过来时足足花了十秒钟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医院。
　　熟悉的消毒水味儿，他跟医院这地儿真他妈有不解之缘——虽说也有好几个月没见过面了。
　　第一个反应是疼，疼的地方很明确，脑袋。他伸出手摸了摸，厚厚的一层纱布包着，心里想的第一个念头是，操，疼死老子了。第二个念头时，别特么让老子抓到，揍不死你，下手这么狠！第三个点头时，卧槽该不会傻逼了吧，那朴灿烈还怎么辅导我功课啊？
　　“哟，醒了？”刚好碰上护士查房，看边伯贤醒过来了，过来帮他检查了一下，“醒得还挺快，救命恩人就在外面呢，赶紧跟人家道谢，要不然按你那流血量，晚点就该给你下病危通知了。”
　　边伯贤一看这救命恩人，正是值班的门卫大叔，他苦着一张脸，“叔，咱以后能不在门口放板砖么？要不是那一板砖我也不能够这么惨。”
　　门卫大叔很憨厚地抓抓头发，“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失职。”
　　小护士斜眼瞅着边伯贤，“还不赶紧谢谢人家？医药费都是人家垫付的。”
　　边伯贤赶紧起身，“谢谢谢谢，回头我就把钱打您卡上，您给我留个卡号吧。”
　　心里想，还好没打电话给他爸妈，不，还好他电话里存的备注名从来都是爸爸妈妈而是边诚和刘艺言，多文艺俩名字，打死也猜不到是他父皇和皇额娘。
　　边伯贤问过医生可以出院以后，拎起背包就回了家。这种程度的伤他已经习惯了，没必要在医院浪费钱。不是他吹，一般的伤口，他都能自己完美处理，包扎得特别专业。不过这副样子，他是不能去学校了，回家后发了会儿呆，打电话叫了份外卖，想起手机，打开一看，有朴灿烈的两个未接和一条短信，问他怎么不来学校。
　　边伯贤给他回过去，“翘了，不去了。”
　　朴灿烈当即就给他打了电话，把他吓了一跳，现在该是生物课吧？就这么堂而皇之出来打电话真的没问题么？他犹豫了一下，接起来。
　　“喂。”尽量说得无比自然，放佛有老子就是爱翘课老子天下无敌的气势。
　　“为什么不来上课？”朴灿烈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
　　“没为什么，厌了。”
　　“你在哪儿？我来找你。”
　　啧，又想来揪自己去学校？
　　边伯贤有些恼，话说得特别冲，“朴灿烈，我说你这人有病吧，你干嘛老想让我去学校？天天让我做我不喜欢的事你是不是特有快感？”
　　朴灿烈在电话那段沉默了一阵，若无其事地笑道，“我以为你没意见。”
　　“你除了让我去学校让我写作业让我考试让我别逃课，你还能和我说什么？！”边伯贤喘了口气，“要不是你他妈的拿江源景的事情来威胁老子，老子理你干蛋！”
　　话说完，电话两端都是沉默。最后还是朴灿烈先开口，“既然这样，那那个条约就作废了，以后你都不用理我了。”
　　边伯贤把手机狠狠摔了出去。
　　自己果然是一板砖被拍傻逼了，cao！

我看的时候觉得过程有一丢丢小曲折，在一起之后就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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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混迟早要挨刀，搞暧昧活该被躺枪。
　　手机摔碎了，边伯贤没心情出去买新的，反正也没人找自己。他扒拉了下钱包，够他吃一星期的外卖了，再不济，还有一箱泡面备着，足够他宅到天昏地暗了。
　　边伯贤不是个宅男，参考他即使是暑假也六点钟起床气打球的生物钟，就可以知道，边伯贤的生活是比较丰富的，要他宅这么多天，真的是个艰巨任务。
　　但他不想碰到朴灿烈，就住同一栋楼的关系，说不定哪天就在电梯里碰到了，风险太高，还是宅吧。他把所有的有些光碟全找出来，把以前想打通关的游戏按照难易程度挨个排好队，每天一项，通一次关就划掉一个。迅雷24小时开着离线下载，足足五十部电影。
　　不就是宅么，这么没技术难度的活儿，谁不会。
　　他以为朴灿烈好歹回来找自己一回，并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第一次来敲门，要装作不在家的样子，第二次敲，他再高贵冷艳地打开门，还不让丫进，一定要装逼问他，有事么，没事给老子滚。朴灿烈一定会劝他回去学校，这个时候边伯贤必须要砰得一下关上门，伴随着自己冷漠清高的声音，上你麻痹！
　　但朴灿烈没来找他。
　　他打了一个通宵的游戏，预期中的敲门声一直没有响起。
　　然而小烈班长其实还是来过的，只是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手指都快要敲上门板了，最终还是放下手，转身走了。话已经说到那个份上，朴灿烈并不想去勉强他，他太清楚做自己不喜欢的事，走自己不想要的路时的心情。
　　朴灿烈大概没想到，在他转身的时候，门里面有个脑袋上缠了五圈纱布的傻逼正一边死命按着游戏手柄泄愤一边支着耳朵听门外的动静。
　　除了朴灿烈，还有另一个在着急寻找边伯贤——朱子璇。朱子璇刚开始打他电话，关机，再打，还是关机。忍不住了，直接去高二18班堵人，谁知道班里同学告诉她，边伯贤两天没来上课了。她只好求助于朴灿烈，但朴灿烈也不知道他在哪儿，而且不知是不是朱子璇的错觉，朴灿烈的语气很冷漠，仿佛边伯贤的事跟他毫无关系似的。
　　朱子璇都快了哭了，她拉着朴灿烈的衣角央求，“拜托你帮我找找边伯贤好不好？再找不到他我就要去报警了！”
　　朴灿烈笑了笑，“他只不过是逃课而已，警察不管这事。”
　　朱子璇咬着牙，跺了跺脚，“边伯贤可能出事了！”

　　不是可能，是一定。她不顾预备铃声，硬把朴灿烈拉到了顶楼的天台，“我、我前前前……哎呀我也不知道算是哪一任前男友，知道我现在跟边伯贤在一起，说要找人打他，然后他自己还没动手，他手下一些忙着拍他马屁的小混混先替他动手了，好像是前天晚上……”朱子璇声音越说越小，“我怕边伯贤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朴灿烈厉声问她，“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
　　朱子璇嘴一瘪，被朴灿烈吓得哭了出来，“你、你凶什么！我怎么知道那个人这么神经！都好几年都过去了！”
　　朴灿烈缓了缓情绪，“你先别急，我昨天刚跟他通过电话，应该没事。我等下请假去找找他。”
　　“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回去上课吧，他可能现在不太想见到你。”
　　朱子璇擦擦眼泪，闷闷哦了一声，“那你记得打电话告诉我一声……”
　　朴灿烈没有“等一下”再请假，而是堂而皇之地进教室拿了背包，冲讲台上已经呆了的语文老师打了个招呼，走了。
　　Find my iphone这功能是不能用了，昨天那一下，实打实的，手机肯定四分五裂了。朴灿烈只能先去边伯贤家里找，如果没人在的话，再想其他办法。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朴灿烈在外面刚敲了第一下，边伯贤就开了门，头上还包着那可笑的纱布，见来人是朴灿烈，先是呆了一呆，接着莫名悲愤起来，“老子的外卖呢？！”
　　朴灿烈哭笑不得，“外卖？”
　　边伯贤面无表情，砰得一声关上门。花了两秒整理心情，双手抱头仰天长啸，为毛啊！外卖刚打电话说就到了朴灿烈就敲了门！怎么能这么巧啊！他接下来要怎么继续假装自己不在家啊！
　　三秒后，边伯贤面无表情再次开门，“干什么。”
　　“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
　　“借你吉言，还没死。”
　　朴灿烈挑了挑眉，“让我进去。”
　　边伯贤刚想拒绝，眼里却放出了精光，朴灿烈往旁边一闪，边伯贤扑向无辜的外卖小哥，抓住他手里的盖浇饭，“下次敲门前记得大喊一声我是外卖！”
　　外卖小哥莫名其妙地给他找了钱，又一头雾水地走了。
　　等边伯贤心满意足地回头时，朴灿烈已经擅自进了门，一副反客为主的样子。
　　边伯贤悲愤地一脚踢上门，“你还来干嘛！我不去上课！”
　　朴灿烈摸了摸肚子，“我也饿了，不如你分我一半。”
　　边伯贤护食得很，立马双手掩住别过身去，“不行！”
　　朴灿烈其实并不饿，他又不是没吃早饭，哪有十点半就饿的。只不过就是觉得边伯贤挺好玩，老想逗逗他，有时候跟只小猫似的，特别容易炸毛，明明肉爪子一点威慑力都没有，还老喜欢张牙舞爪地喵喵叫唤，“我打架很牛逼的哦！别惹我哦！”
　　他笑着把背包放下，坐在沙发上看边伯贤吃得津津有味，“脑袋疼么？”
　　“求别说！”边伯贤一边拿筷子拨着碗里的土豆一边嚷嚷，“一板砖拍下来，你说痛不痛！卧槽最气人的是我连是谁拍我的都不知道，报仇都没法报！丫最好别让我找到，找到了看我不弄死他！”
　　朴灿烈往他那边挪了一下，边伯贤一下子就觉得两人靠得特别近，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他咽了口口水，把卡在嗓子眼的土豆块吞下去，“你、你干嘛？”
　　“别动。”朴灿烈一手按住他的腿，一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碰了碰伤口，“是这里？”
　　边伯贤浑身僵硬，大气也不敢喘，半晌才反应过来，嗯了一声。
　　朴灿烈低头笑了一下，“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么？”
　　“为什么？”
　　“因为那里头发剃得很丑。”他憋着笑。
　　“我靠！”边伯贤一下子跳起来，“朴灿烈不带你这样的！我都这样了你还好意思吐槽我！”
　　“朱子璇让我代她跟你道歉。”朴灿烈一边随手翻着他屋里堆得乱七八糟的光碟，一边漫不经心提到这件事，“她很担心。好歹也是你女朋友，气一阵就算了，别吓她。”
　　听朴灿烈劝他和朱子璇和好，真不是滋味。边伯贤把只吃了三分之一的外卖盒扔了，闷闷道，“她不是我女朋友。”
　　朴灿烈诧异地转过身，“说什么呢？”
　　“我跟她早分手了，但她一直缠着我，我没办法。也试着找其他的女孩子，都被她，额，赶跑了。”
　　“她性格是挺……主动的。”
　　“她是女孩子么，任性一点也没什么，公主病哪个女孩子没有？反正我也不对她干嘛，尽量不伤害她，想等她自己发现，或者玩厌了，就好了，不过既然出了这个事，我就没法再忍下去了。”
　　张艺兴说得对，朱子璇典型的扮猪吃老虎，表面上活泼可爱的，心里精明着呢，边伯贤再不跟她说清楚，总有一天得栽。
　　别人的感情朴灿烈不好发表评论，只好沉默着，气氛有些尴尬。边伯贤咳了一声，“你该回去上课了吧？”
　　被他一提醒，朴灿烈想起来了，从书包里抽出一张表格，“运动会报名表，你先看着，想想有哪些项目适合自己的，下星期一报给我。”
　　边伯贤指指自己傻逼似的额头，进行血泪的控诉，“我都这样了，你还好意思剥削我！”
　　“运动会在十月中旬，你急什么？”
　　边伯贤把他推出门外，“再见，地主老财！”
　　

☆、爸妈，不出意外你们抱不着孙子了。
　　朴灿烈在讲台上给大家布置着关于运动会的消息，从方阵到班服，从项目到班费。底下闹哄哄的，交头接耳，一下子说哇塞又能看到九班那个超帅的特招生了，一下子又说完蛋了今年铁梅指名要她报项目躲不过去了。
　　各有欢喜各有愁。
　　边伯贤的脑袋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虽然绷带还是包着。为了维护形象，他带了棒球帽，不管上课铁梅怎么对他明示暗示，他都不摘。他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下巴戳在交叠着的手背上，眼睛瞪着朴灿烈。从朴灿烈这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压得低低的帽檐和尖尖的下巴，想起那天看到的头发剃掉的伤口，一下子没忍住，抿着唇笑了一下。
　　边伯贤愣了一下，冲他比了个中指。
　　目前班会进行到的环节是选口号，已经有十几个狂霸酷炫拽的标题列在黑板上了。朴灿烈点名，“边伯贤同学，不如你也来提一个。”
　　这打击报复也太阴险了吧！
　　边伯贤大腿格开椅子，手插在裤兜里懒洋洋站起来，“高二十八，酷炫狂霸？一般一般，就要第三。”——他还附上了生动的语气给大家演绎了一遍。
　　全班静了大概有两秒，接着女生都笑做一团瘫在了桌子上。几个男生冲边伯贤吹口哨，“good job！”
　　朴灿烈眼里含着笑意，转身在黑板上端端正正写下这一个标语，“还有哪位同学有提议的，都大胆提出来。”
　　边伯贤坐下来，张婷用笔头戳戳边伯贤的后背，“边伯贤，你真是咱们实验班的奇葩。”
　　“是咱们十八班的班宝。”她同桌钱雨附和了一句。
　　边伯贤嘁了一声，老虎当hello kitty，眼睛可真够瞎的。
　　鉴于选择太多，各方争执不下，只好进行投票。考虑到可能会有碍于提议者的交情而出现的人情票，朴灿烈让大家把心中的前三写在纸条上，不记名。
　　边伯贤牙齿咬着笔帽，在纸上歪歪扭扭写下自己那个标语，想了想，把这个写了三遍，面不改色地交到了朴灿烈的手上。
　　唱票开始了。
　　边伯贤双手环胸靠在张婷的桌子上，椅子翘着，一只脚撑着地，一只脚横在课桌底下的挡板上，看朴灿烈唱票，副班长记票。
　　朴灿烈拿到那张纸条，冲边伯贤看了一眼，对副班长说，“边伯贤那条，一票。”
　　靠，明明算三票！
　　最后结果出来了，大家还是选了比较保守，不至于太嚣张老套，又比较朗朗上口的，“扬帆把舵，奋勇拼搏，高二十八，锐不可当。”
　　出乎边伯贤意料的是，他那条得了两票，一票是他自己投的，另一票是谁？他看向朴灿烈，朴灿烈冲他一笑。
　　靠，不是吧……
　　“接下来我把报名表发到每个人手中，大家多研究研究，争取在十一放假前咱们把最佳方案选出来。”
　　“啊，运动会……运动会……”张婷又在后面碎碎念，“要是我不用报项目多好啊……”
　　“理科班的女生逃不过去的。”钱雨跟她聊着，“要说起来，还是小烈最惨了吧，今年的五千米没悬念的话应该又是他自己上了。”
　　张婷哀叹一声，“可怜的小烈，这种苦活每次都是他中枪。”
　　边伯贤扭过头去，“你们在说什么？”
　　“说小烈呗。去年报项目，男子3000和5000都没人，最后小烈自己上了5000，金钟仁没办法，帮他解决了3000，你看着，今年肯定是一样的状况。咱们班就出了这么两个帅哥，居然就这么被摧残了……”
　　边伯贤若有所思的问道，“他去年跑下来了？”
　　“你说呢！”张婷很悲愤地拍着桌子，“小烈像是那种半途而废的人吗？！不仅跑下来了，还不要命地拼了个第五……”
　　朴灿烈派完报名表，回到座位上，把剩下的两张一张递给边伯贤，一张自己留着。
　　边伯贤又用那种姿势趴在桌子上，小声问朴灿烈，“你报什么？”
　　“五千。”
　　果然……
　　边伯贤坐直身子，“我也要报5000，你让给我吧，你去跑3000去。”
　　朴灿烈写字的手顿了一下，“为什么？”
　　边伯贤神气起来了，“你不知道么，哥可是练篮球的，耐力是你这种书生能比的么？你看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身板，跑一半就该趴了吧？哥以前运动会长跑都第一的！”
　　屁，平常都抓不到人影，运动会时会乖乖去比赛才有鬼嘞。
　　朴灿烈把凳子朝他那边挪了一点，在纸上给他列出条目，解释道，“你爆发里很强，耐力也好，所以50、100、200、400、4x100接力赛，还有800、1000、3000、5000都可以是么？”
　　边伯贤惊恐地看向他，好不容易才咽下口水，“哥，就算是头骡子你也不能够这么使唤吧？我他妈这些项目都跑下来我会死的……”
　　朴灿烈眯眼一笑，“我倒是想让你全跑了，不过学校规定，一个人最多报三个项目。”
　　边伯贤拍拍胸脯，“还好还好，你太他妈狠了，我以后一定不要得罪你……”
　　“已经得罪了。”朴灿烈拿笔在他帽檐上敲了一下。
　　“……不带你这么记仇的。”

“我的话，短跑很一般，跳高是我的强项，所以我一定会报跳高，剩下的就是凑人数而已，不能拿分。5000米9班的宋凯是特招生，拿第一无悬念，16班的徐超去年是第二，今年应该还会报，剩下的14班的于磊，6班的董天启都是种子选手，这些人实力都很强硬，我们没必要把班里有限的能量去和他们硬碰硬，所以只要随便派个能跑完全程的上，别丢脸就行。”
　　说了一大段，还夹杂若干边伯贤压根没听过的人名，边伯贤云里雾里的，“所以？”
　　“所以5000米必须我上，你要保存实力。200米9班的周一本来是第一无悬念的，但我打听过了，他训练时肌肉拉伤，上不了了，所以我要你上200米，把第一拿下。”
　　张婷爆发一声惨叫，“啊！周一居然不上了？！”叫完趴在桌子上不动了，“又一个帅哥见不着了……”
　　边伯贤没理她，看向朴灿烈，试探问，“田、田忌赛马？”——老天保佑那个人千万是叫田忌可别是什么田震田地的，不然丢脸丢大了，装逼还被踹。
　　“是。”
　　边伯贤一听来劲了，催促朴灿烈，“继续继续。”
　　“接下来我认为你应该上400米，这是一个既考验爆发力又考验耐力的项目。四百米去年第一名是秦凯，实力强劲，也是短跑特招生，但因为今年周一上不了，所以50、100、200他肯定会上两个。“
　　“等等……”边伯贤在秦凯的名字上点了一下，又点了点宋凯，周一，“都是九班的？”
　　见朴灿烈点头，他悲愤了，“靠，这作弊啊！怎么能把特招生都聚到一个班里！其他班还比不比了？！”
　　“所以去年他们班第一，我们……还真是第三。”
　　边伯贤想到自己的那个口号，一语中的。
　　朴灿烈又给他分析了一通，最后边伯贤的项目定下了，200、400还有一个三人团体篮球赛。
　　“那5000米不还是你上么？”
　　“我只要去凑数就行，不用拿名次，没人上太丢脸了。”
　　边伯贤还想反驳，但又实在不知道从何说起，朴灿烈说的无疑是最佳方案，但他在意根本不是什么狗屁方案，也不管究竟能拿几分，他在意的是……在意的是……
　　边伯贤动了动嘴唇，说不出话来，朴灿烈拿过他的报名表，“就这么定了。”埋头在报名表相应栏目上填上他的名字。
　　忽然想到朱子璇问他的问题，“边伯贤，你有喜欢的人了么？”
　　“没有啊。”那时候他答得特别理所当然，想都没想，“拜托我跟你分手和别人没关系。”
　　“你都忍了我这么久了，不在乎继续忍下去吧？你就不能等到自己找到喜欢的人之后再和我说分手么？”
　　边伯贤特别不能理解她的思维，“那不是拿你当备胎么？”
　　“我乐意啊。”
　　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边伯贤就觉得，他跟朱子璇应该是两个次元的物种，他刚才跟她讲了那么一大堆的话，根本就是对牛弹琴。他无可奈何叹口气，“朱子璇你终于让我理解了一句话，性别不同怎么谈恋爱！拜托你把大小姐脾气收一收，不然你真的要逼得我去搞基了。”
　　“那好，祝你被压愉快，拜拜！”
　　这一段诡异莫名的对话，听上去，似乎，不是那么吉利……

　边伯贤回想了下朱子璇转身前看他的那个眼神，不由得夸张地抖了抖，以后找女朋友前一定要调查下她的脾气。至于那种脾气才是他喜欢的呢？最好，温柔一点，但不至于沉闷，很有礼貌，偶尔腹黑，要很聪明……
　　“边伯贤？”朴灿烈拍拍他的肩膀，“你盯着我看很久了。”说完，居然还很恶意地凑近他，鼻尖几乎要对上鼻尖，“我脸上有东西？”
　　“眼睛鼻子嘴巴。”边伯贤随手抓起搁在桌上的黑框平光镜，不由分说架在朴灿烈的鼻梁上。
　　朴灿烈皱着眉，勾着手指把框架往下拉了拉，“下午一起去选班服吧，还有岳珊珊、张婷。”
　　“不去。”
　　朴灿烈笑着把眼镜还给他，“那我们选得太丑你不要嫌弃。”
　　“好吧我去。”
　　这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美差，朴灿烈居然带了边伯贤没带自己，金钟仁觉得很愤慨，“小烈，你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那你也一起。”
　　金钟仁看了边伯贤一眼，摇摇头，“还是……不要了。”
　　四个人分工，两个女生去逛女生班服，男生自然是选男生的。主要的问题就是选什么价位的。边伯贤花钱大手大脚惯了，拉着朴灿烈就往八佰伴运动专柜走，逛了一圈才想起来，“是不是太贵了……”
　　朴灿烈好笑地看他一眼，亏他还想的起来，选中的几件都是六七百的。
　　“四百封顶。”这是朴灿烈和几个班委和铁梅一起圈定的上限，到时候班费出一半，自己出一半，羊毛出在羊身上，只不过心里听了舒服点，好在他们班的学生家底都不错。
　　两个人又出了八佰伴去了百盛，逛完百盛逛保利，最后边伯贤摆摆手，“不行了卧槽，比陪女朋友逛街还累，早知道让金钟仁陪你来了。”
　　“休息下吧。”两个人在保利广场找了条长椅坐着，边伯贤跑去买了两瓶冰可乐，刚好化了一半，碎冰浮在深色的液体里浮浮沉沉。边伯贤在朴灿烈身边坐下，把冒着水珠的可乐瓶子贴在朴灿烈的胳膊上，“爽么？”
　　手上立时起了一小片鸡皮疙瘩。朴灿烈接过可乐，喝了一口，贴上边伯贤的后脖子。
　　“卧槽，好冰！”
　　边伯贤缩了缩脖子，也往朴灿烈脖子上贴过去，朴灿烈伸手去档，两个人闹来闹去，透过浓密的梧桐叶子投射下来的光斑随着微风在两人身上轻轻移动，是副很美的画面。
　　“别动！”边伯贤低声喝住他，“衣领上有东西。”
　　朴灿烈不动了，顺着他的视线歪脑袋去找，找不到，“什么？”
　　边伯贤屏住呼吸靠过去，“我看看……”
　　朴灿烈的脊背挺成完美的一条直线，制服衬衫的领口被他解开了两个，露出小半截细细的锁骨，边伯贤着了魔似的慢慢靠近，少年的白衬衫，锁骨，木质扣子，秀美的喉结，抿着的唇形很正的嘴唇，微微有些翘起的鼻尖，笔挺的鼻梁，还有，长长的羽睫，深色的瞳孔……
　　边伯贤心里想，爸，对不起，妈，我完蛋了。
　　

☆、朴灿烈从来觉得，这辈子他不会真正喜欢上什么人，但是。
　　十一到了。
　　边伯贤老爸边诚曾经是个很爱国的青年，现在……是个很爱国的中年……
　　在边伯贤十岁时，边诚带着一家三口非要去北京凌晨四点多看升旗，国庆那天看阅兵。主席在天安门上跟群众招手，边诚拿个望远镜激动得不行。矮个子边伯贤被挤在人堆里，前面是他爸的屁股，后边儿是陌生大叔的前挡，左边是他妈，右边是另一个陌生阿姨，那个陌生阿姨奇怪得很，动不动就流眼泪，乱叫乱嚷着“啊啊啊兵哥哥好帅！”“啊啊啊啊海军服性感死了！”诸如这样边伯贤根本不太听得懂的话。他就这样被围在各种屁股前挡肚子之间，转身都转不了，看么又看不到，也不知道他爸瞎激动个什么劲。当天晚上边伯贤就发烧了，原因是……空气不流通。
　　打那以后边伯贤一听见国庆就有种类似于晕车的头晕气短胸闷想吐的生理性反应……
　　放假前，边伯贤问朴灿烈，十一长假怎么打算。
　　他是得回家一两天的，但更想呆在Y市，所以就想知道朴灿烈的行程，也好给自己的死皮赖脸找个理由。
　　朴灿烈一举打碎了他的幻想，“陪碧沅去乡下看外婆。”
　　碧沅，宁碧沅，就是朴灿烈那个千呼万唤还特么不出来的神秘女友。
　　边伯贤愣了一下，默默地哦了一声，压了压帽檐，闷声道，“祝你被人挤死。”
　　“你呢？”
　　边伯贤不是滋味，心想你跟你女朋友玩儿去，还知道问我怎么打算？但这醋吃得实在没缘由，他是发现了自己对朴灿烈有那么一丁点儿奇奇怪怪的想法，但首先一个，自己是异性恋，就喜欢胸大腰细臀翘的大妞，朴灿烈不是，没一点符合的。另外一点，朴灿烈有女朋友，怎么看，他俩的羁绊也应该就止步于这种类似于好兄弟好朋友的关系了。
　　边伯贤有意让自己打住，不再往奇怪的方向深入下去。主意定了，就觉得刚才那阵失落实在是好笑，“我回家。”他把背包往肩上一甩，笑道，“待会儿就走，张艺兴他们早就等着了。”
　　朴灿烈收拾好东西想跟上他的脚步，“一起走。”
　　边伯贤回头冲他笑着挥了挥手，“今天就不跟你一起走了，拜拜。”
　　面带笑容地转身，步伐轻松愉快，像是早就期待这一次放松。
　　朴灿烈看着他的背影愣了一会儿，既然边伯贤走了，他也不用着急了，把胡乱塞在包里的书本子试卷和文具都拿出来，重新细致地整理了一遍，一样一样，像以前那样在书包里分门别类放好。周围不断有人跟他打招呼，“先走了啊，小烈！”朴灿烈还是照往常一样抬起头，扬起个淡淡的笑，嗯一声，又低头收拾自己的。
　　又有人问，“小烈，今天没跟边伯贤一起？”
　　“……嗯。”朴灿烈笑了笑，“他回家。”
　　收拾好东西，教室里最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他锁了门，慢悠悠往车站走去，期间收到女朋友宁碧沅的一条短信，“明天要和阿宝去新天地街拍，你陪我好不好？”
　　朴灿烈回了个好字。
　　他没往自己的公寓走去，而是回了朴楚的房子。朴楚正打算出门，为朴灿烈的突然回家而惊诧，“怎么回来了？”
　　朴灿烈有点累，放下包，嗯了一声，“很久没回了。你要出去？”
　　朴楚和周北岑约好了一起吃晚饭，但现在朴灿烈回来了，什么周北岑周南岑的，通通靠边儿站。他连忙否认，“没有！朋友出去旅游让我替他照顾下他家的猫，正要过去给他喂东西吃。”
　　朴灿烈抿嘴微微一笑，心里自然清楚那只猫究竟是谁，“你再不去，他就要炸毛了。”
　　朴楚不由分说按着他的肩膀，“别乱走，我打个电话就回来！一顿不吃饿不死！”说罢拉开阳台门，朴灿烈只听他低低一声喂，像是刻意压着，接着就被拉上的玻璃门阻断了，他偏过头去看朴楚低着头打电话的样子，脸上有些不耐烦，是属于恶劣的朴老板的独特标志，但不耐烦之中却并没有包含恶意，仿佛只是习惯性了，不管是面对那人的声音还是脸，总自动摆出这副受不了的表情，仿佛知道对方不会当真，不会计较。
　　朴楚在阳台上烦躁地转了两圈，那边周北岑显然是委屈的，觉得自己地位低了，朴老板要不是没在他跟前，否则肯定一巴掌拍他脑门上，“跟我儿子比，美得你！”

周北岑说是是是，笑意透过电话传进来，“你好好陪他吧，反正现在让你过来你也只会给我找不痛快。”
　　朴楚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回到屋里，“晚上想吃什么？”
　　朴灿烈想了一会儿，“煮的泡面。”
　　“啊？”朴楚袖子都挽好了，围裙都围上了，朴灿烈这么一个轻飘飘的答案，让他这副郑重其事的样子显得有些搞笑，“你在开玩笑？”
　　“不是，你别忙了，帮我煮碗泡面吧，我就想吃这个。”
　　朴楚宠儿子是出了名的没原则，一切都看朴灿烈的心情，朴灿烈说泡面，他肯定不敢给他弄热干面。他一头钻进厨房去，拧开火，水在锅里煮着，回头一看，朴灿烈抱胸倚着厨房门看他，眼神却没落在他脸上，像是在想什么。
　　“有心事？”
　　“没。”朴灿烈很干脆地拒绝了这个话题的深入，“你跟你家那只猫怎么样了？”
　　“哦他啊……等下，猫、猫什么猫！”紧张地有些口拙，不像平常伶牙俐齿的朴老板。
　　朴灿烈笑得露出了牙齿，算是笑得开怀了，“到底怎么样？”
　　“就那样。”水煮开了，朴楚把面饼放进去，撕开调料包，一点一点挤着酱料，做得赏心悦目，耐性十足，“两个老男人了，还能怎么折腾。”
　　“为什么不搬一起住？”
　　朴楚苦笑，“我以为你总有搬进来的一天。”
　　朴灿烈转身走了，声音显得飘忽不定，朴楚以为自己听错了。
　　朴灿烈说的是，“我以后每周末回来一趟，你让他住过来吧，一家人，跑来跑去的不方便。”
　　锅铲哐嘡一下掉在了地上，朴老板前所未有地傻在那里，煮开的水噗噗噗冒着泡，定着锅盖，面条在里面翻滚着，一如此刻朴楚的心情。他弯腰捡起锅铲，抓着，傻乎乎地追出去，“我没听错吧？”
　　朴灿烈回头斜他一眼，“面煮烂了的话，另当别论。”
　　朴老板一阵风似的冲到了煤气灶前，拧熄火，掀开锅盖，还好还好，细白细白的面条卷卷的，从没像现在这么可爱过。
　　一大一小一人端着一碗方便面，默默无言地吃着。朴灿烈嚼了几口，眉头皱起来，这味道，和他记忆中的不太对。
　　他以为每个人煮出来的面条都是一样的。
　　就好像他以为不管自己和谁在一起，都不会有什么区别。
　　恋爱，结婚，生子，平淡过完一生，和谁过不是过。
　　朴灿烈从来觉得，这辈子他不会真正喜欢上什么人。他习惯了什么事情先为对方考虑，想着对别人好，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给自己的心设了厚厚的一道壁垒，没人有能耐越过去。
　　他其实，永远只爱自己。
　　但一碗面条让他发现，也许，事情不是像他想的那样。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朴楚，问问他自己这辈子值不值得，那个人毁了他这么多，为什么最后还有勇气重新开始？为什么能信任一个人、爱一个人到这个地步，连自己都能交出去？
　　有什么，能比自己更爱自己？
　　但他只是轻轻搁下碗，说一声，我吃饱了，就回了房间。
　　作业本摊在书桌上，却久久未写一个字。脑袋第一次跟浆糊一样，昏沉沉的什么也想不清。他忍不住掏出手机，心里告诉自己是看时间，但看到干净的页面时心里还是禁不住咯噔一下，失望铺天盖地，没顶而来。
　　快得理智如他，也招架不住。
　　爱情、失望，都是非逻辑感情，无理可循，没有缘由。
　　朴灿烈关了机，仰躺在床上，手掌垫在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