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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慕容复&原随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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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这里允不允许发文,如果不允许我就自己删掉。小新人自己写的同人文,一个金庸人物,一个古龙人物,主慕容复。


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17-01-21 23:56回复
    1.
    黄昏。
    夕阳映着滚滚的江水,江水东去,江湾处泊着五六艘江船,船上居然也有寥寥炊烟升起,仿佛一个小小的江上村落。
    江船中有一艘大船格外引人注目,这不仅因为船是新的,还因为船上的人太引人注目。
    窗上悬着竹帘,竹帘半卷,夕阳照入船舱,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端坐在船舱正中紫檀木椅。
    她右手扶着根龙拐杖,左手藏在衣袖里,一张干枯瘦削的脸上,满是伤疤,耳朵缺了半个,眼睛也少了一只,剩下一只眼睛,半开半合,开合之间,精光爆射,无论谁也不敢逼视。
    她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就端端正正坐着,全身上下纹风不动,就好像亘古以来就已经坐在那里的石像一样。
    一个这样的妇人已经足够引人注意了,更何况她身边还站着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
    武林七大剑派,唯有华山派是女掌门。华山自徐淑珍掌门结掌门户以来,掌门之位便由女子接掌,其后虽然人才凋零,但绝无败类,只因他们择徒极严,宁缺毋滥。
    华山派最盛时弟子多达七百余人,但到饮雨大师时就只有七人了。饮雨大师择徒之严天下人尽皆知。而这船上的老妇人,便是饮雨大师的弟子,现任华山掌门枯梅大师。
    江湖传言,枯梅大师少女时为投入华山门下,曾在华山之巅冒着凌冽的大学长跪四天四夜,等到饮雨大师答应时,她全身已被埋在雪中,几乎返魂无术。
    那时她才十三岁。
    七年后,饮雨大师远赴南海,枯梅大师留守华山,“太阴四剑”为报昔年一掌之仇,大举来犯,扬言要火烧玄玉观,歼尽华山之人。枯梅大师身受轻重伤三十九处,还浴血苦战不止,到最后太阴四剑竟没有一人能够活着下山。
    自此一役后,武林中人都将枯梅大师称做铁仙姑。
    又过了五年,青海“冷面罗刹”送来战书,邀饮雨大师决战华山之巅,饮雨大师若是败了,以后华山便得全数投入罗刹教门下。这一役事关华山存亡,但饮雨大师却偏偏在这时走火入魔,华山无法避而不战,枯梅便代师出战。
    枯梅自知不是冷面罗刹的对手,自是报着同归于尽的心前去迎战。
    彼时,冷面罗刹根本未将枯梅放在眼里,于是便让枯梅出题比试。枯梅大师以大火燃起一锅沸油,从容将手探入油中,并微笑着对冷面罗刹道“若是罗刹也敢这么做,我华山派便就此认输。”冷面罗刹立即变色,跺脚而去,从此再未踏足中原半步,但枯梅大师的一只左手,也被沸油烧成枯骨。
    这就是枯梅两个字的来由。
    自此一战,铁仙姑枯梅大师更是名动江湖,之后二十九岁接掌华山派,至今以三十余年。三十年来,华山弟子从未见她面上露出笑容,枯梅大师便是这样一个人。
    自从接任掌门人之位起,枯梅大师就极少下山在江湖走动,这次竟然亲自带着弟子出山,若非亲眼所见,楚留香是绝不会相信的。
    现在楚留香也在一艘大船上,楚留香虽然时常在江湖行走,但他闲暇无事时却是住在一间大船上的。无论何时,楚留香总是不会亏待自己的,所以他的船又大又舒服,还随时备着渔网,让他可以吃到最新鲜的食物。
    崭新的江船,奇丑的老太婆,绝美的少女…这些无论在哪里都会很显眼,楚留香远远的便看见了。于是他转身向舱尾走去,想要将船向老妇人的方向靠近,以便看得更清楚些。
    船刚刚有所移动,只听船舱中一个温润清朗的声音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楚兄定是见到什么了不得的事了”
    楚留香道
    “慕容公子曾经见过枯梅大师吗”
    舱内的人答道
    “在下十几年前到是与枯梅大师有过一面之缘”
    楚留香似乎顿了顿道
    “我想把船靠近一些确认下,毕竟她老人家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过华山了。”
    舱内人叹了口气
    “想来是不会错的,枯梅大师那样的女人,见一次也就不会忘记了。”
    楚留香走进船舱。船舱里站着一个约莫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淡黄衣衫,腰悬长剑,面目俊美,潇洒闲雅。就算楚留香这种万花丛中过的男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轻人气质清隽,优雅迷人。
    年轻人接着开口道
    “在下儿时家父曾带在下去过一趟华山,是以见过枯梅大师,对于枯梅大师的外貌,在下是绝不会记错的。”彼时慕容博正在江湖为复兴燕国大业奔走,华山作为江湖赫赫有名的大门派,岂有不去拉拢的道理。
    楚留香摸摸鼻子
    “那么慕容公子认得枯梅大师旁边的姑娘吗”
    “这个在下倒是不识了。”
    这与楚留香一问一答的公子便是慕容复。
    慕容复在西夏一品堂以李宗延的身份扮作护卫,又在天宁寺以悲酥清风迷倒西夏赫连铁树以及一品堂众武士,救出丐帮群豪,给了丐帮一个大大的人情。
    他此行本是想要结识无争山庄,江湖中只要有耳朵的人都听过无争山庄的大名。
    无争山庄在中原武林已有三百年历史,即使薛衣人风头最盛时也不敢上无争山庄挑衅。
    若是能和这样的势力结盟,将来对复国大业定是大有裨益。
    遇见楚留香属于虽是意料之外,但是绝不会有人否认香帅在这个江湖中的名气,与楚留香结交,自是受益匪浅,是以慕容复一路与楚留香同行自太原境内。
    就在这时,一首快艇疾驰而来。
    船头上站着位长衫玉立的青衫少年,快艇迎风破浪,他却像钉子一样立在船头动也不动。
    “这人下盘功夫到是不错”慕容复道
    快艇驶到枯梅大师的船前,速度慢慢减缓。只见这位青衫少年袖袍飘飘,不但神情很飘洒,人也长得很英俊,脸上更是永远带着笑容,他远远抱拳道
    “不知这里可是蓝太夫人的座船么?”
    枯梅大师仍端坐不动,只是她旁边的姑娘动了
    她冷冷道
    “请问阁下是谁?”
    这自然也无异于承认了坐在船上的便是蓝太夫人。
    少年依然笑容满面的答道
    “弟子丁枫,特来迎驾”
    他的笑容和蔼可亲,态度也非常恭敬。
    于是姑娘脸上的表情变得好了一些,与他寒暄几句后便请他上了船。
    楚留香远远可以看到这个叫丁枫的男人似乎在和枯梅大师说着什么,但具体在说什么却是听不到了。
    慕容复道“枯梅大师怎么会变成了蓝太夫人,这可就奇怪了”
    楚留香推测到“难道这个叫丁枫的男子本来约的是蓝太夫人,但是枯梅大师却冒充了蓝太夫人前来赴约”。
    “枯梅大师这种人行走江湖用得着冒充别人吗”慕容复实在是想不通
    “她不惜冒名前来赴约,想必此事一定非同小可。”楚留香道
    夜静得很,也暗得很。
    江上夜色凄迷,不知是烟还是雾。
    远远望去,枯梅大师那艘船只剩下一点星光,半片帆影,但行驶得还是很快,楚留香他们的船几乎要全速前进才能勉强跟住它。
    楚留香道“想必这是慕容公子第一次来太原吧?”
    楚留香这种人,无论何时也不愿时间过得太无聊。
    “在下自幼生活在江南,先前也的确在江湖走动些时日,南方地区居多,太原却是第一次来。”慕容复道
    “那么慕容公子此番定要在太原城好好逛逛了”楚留香笑着回答道“楚某其他事不敢自称大家,但对于吃却小有研究,慕容公子日后在城里首先要尝的便是这太原醪糟了”
    “在下也曾听过一个关于醪糟的典故,”慕容复笑着说道
    “相传赵匡胤弃文习武,东渡黄河来到绛州,无钱无粮饥饿难耐。店家看他气宇不凡,做醪糟给他。赵匡胤不知何物,店家说:糟汤而已。后来赵匡胤做了皇上,思念“糟汤”,请店家赴京再制,并说“糟汤酸甜爽口,酒香沁脾,以后就改叫醪糟吧。”金口玉言,醪糟之名遂传,沿袭至今。”
    “正是,慕容公子果然见识丰富”楚留香道
    “说来,江南也是有醪糟的,不过你们江南人士称之为江米酒,这里的醪糟却是要更加香甜些”
    “那么在下进了太原城一定要尝尝楚兄的推荐”慕容复道
    明月当空,楚留香的眼里似乎也盛满了月光。
    虽说只是在向慕容复介绍醪糟,他却像是已经喝到了那般开心,楚留香身经大小百余战,能够活到现在,大概也是因为无论什么情况下他都能笑得出,都能让自己感受到生活的乐趣。
    不知何时,前面的船已经慢了下来,两条船之间的距离渐渐缩短,那条大船的轮廓已然清晰可见。
    那么那条大船上的人是否也看到了他们呢?
    楚留香正想去船尾舱调整一下船的行驶速度,将两船的距离拉大些,忽然发现前面那条大船已经停下,而且像是渐渐在往下沉落。
    “前面的船好像在下落”慕容复惊道
    “好像是的”楚留香道
    “可是他们人呢?怎么会没有动静?”慕容复变色道
    此时两条船的距离已经不足五丈了。
    楚留香忽然身形跃起,凌空一转,已跃至那条大船的船头。
    然而船已倾没,船舱中已入水。
    枯梅大师、丁枫和那少女都已不见。
    夜色凄迷,江上竟杳无人影。
    一阵风吹来,慕容复不禁觉得有些冷
    “这条船是新的,怎么会突然之间就沉了”
    他长长吸了口气,发现江风中居然有一股奇异的腥臭味,又忍不住问道“楚兄,这是什么味道?”
    楚留香根本就闻不见,只看到江水上流下来一片黑腻腻的油光,将他们这艘船以及刚才枯梅大师那艘船全部包围住了。
    这时突然火光一闪,一只火箭至远处射入江心,接着就是一声巨响,刹那之间,整条江水都似以被燃着,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烘炉。
    慕容复和楚留香的船瞬间就被火焰湮没。


    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17-01-21 2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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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此时的慕容复却是和楚留香在荣茂园喝着鸡蛋醪糟。
      慕容复用勺子将醪糟里的荷包蛋分成几块,然后再一口一口的慢慢享用。动作优雅,慢条斯理,似乎看他吃饭都是一种享受。
      “太原城的醪糟风味果然和江南米酒不同”慕容复笑道
      “若非楚兄反应迅速我哪里又会在荣茂园喝醪糟呢,恐怕只有命去喝江水了”
      两个人一起在江面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夜,似乎关系也拉近了不少,慕容复也不再客套的称自己“在下”了。
      楚留香道“不过是我行走江湖时间长,江湖经验丰富些罢了”。
      的确,楚留香打小就与胡铁花姬冰雁出来闯荡,经历过的奇奇怪怪的事情恐怕三天三夜也讲不完,每次遇到危机都能顺利脱险,靠得就是他临机应变的能力。
      慕容复苦笑“老实说当时我的确吓住了,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没有想到江水会燃烧起来,更想不到火下面其实也还是水,若不是你拉住我往下跳,我还真有点犹豫”
      楚留香道
      “慕容是否在火起之前问道一股味道?”
      慕容复道
      “我当时的确闻到一股味道,仿佛是腥味,似乎还向你求证过”
      楚留香笑道
      “慕容有所不知,我这鼻子其实是闻不到味道的”
      慕容复有点惊讶
      “那么楚兄你…”
      楚留香道
      “不必担心,其实这也是有好处的,我后来慢慢发现,但凡通过嗅觉麻痹人神经的毒药,到我这里仿佛就失效了,况且我的视力和听力一向都很好,这也算是补偿了”说罢楚留香哈哈的笑出声来
      “我虽然没闻到味道,但却看到了些东西”
      “看到什么?”慕容复问
      “油”楚留香道
      “究竟是什么油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听说藏边一代,地下产一种黑油,极易点燃,而且一旦点燃火势将一发不可收拾。”
      “不错,你这么说我也觉得似乎有点像油腥味了,江面上会出现这种油,必然是有人倒下去的。或许是丁枫”慕容复道
      “他们能把油从藏边运过来,又有胆量在江面上放火,可见他们并不是寻常人物,一定有组织,有力量,有财源,而且还有胆量。”楚留香道
      慕容复面上虽然并无异色,但听了楚留香对这等组织的评价后心里不免仍有些怅惘,这样的组织若是能为自己所用该多好,江湖果然人才辈出,自己还是太势单力薄,想要完成大业,要走的路还很长。又接着对楚留香道
      “他们发现我们在跟踪,不惜将自己那艘船弄沉,不惜放火来烧死我们,这些人或许是在秘密筹划什么”
      楚留香道
      “不错,而且可以确定,枯梅大师和小姑娘都未着到毒手,他们放火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烧死我们而已。”
      慕容复道
      “那么他们如此大费周折,必定是为了接走枯梅大师了。如果他们对枯梅大师有恶意,枯梅大师必定不会跟他们走,如果他们对枯梅大师没有恶意,那么却也不需要做的这么神秘,看来这个丁枫和枯梅大师都不简单啊。”
      楚留香道
      “他们所商讨的这件事必定是一件能惊动江湖的大事。”
      慕容复一副了然的样子笑道
      “既然是大事,那么楚兄必定是要去管管的了。”
      “哎~如果哪天我死了,就一定是死在这爱管闲事上了”楚留香佯装叹气道。
      两人又点了些太原特色的小菜,相谈甚欢。
      慕容复对楚留香提到的经历很有兴趣,这个人似乎每一天都能过得十分精彩,想来自己从小继承祖业,二十年来为这复国这一使命从不敢懈怠,目前却进展寥寥,不由内心一阵难受。酒足菜罢,想来也该和楚留香告别了。
      “楚兄,听你讲那些江湖趣事,慕容实在想和楚兄一起去体验一番,今次枯梅大师的事慕容也应当协助楚兄查明真相,但是无奈我有些琐事在身,真是大感愧疚”慕容复露出难过的表情。
      “慕容有要事在身自然和楚某这种闲云野鹤不同,今后咱们也一定有机会再次把酒言欢,希望慕容一切顺利。”楚留香笑着道。
      “慕容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17-01-21 2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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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向楚留香告辞后,慕容复并未立即动身前往无争山庄。
        这次来太原和楚留香同路的确收获良多,江山代有人才出,以前在参合庄的确过于局限了。
        想到家中先祖为了复国大计努力百余年,仍然收效甚微,辛苦这么久也只是闯出了个姑苏慕容的称号,不仅心生动摇。
        与其为着一个遥不可及前途茫茫的目标日夜奔走,慕容复却是对楚留香这种惊心动魄的江湖生活更加充满向往。
        他也想向楚留香和胡铁花那般在冰天雪地里追逐打滚;
        也想向他们那样喝上三天三夜的酒醉个痛快;
        也想和他们一起去波澜诡橘的大漠揭发一场有一场阴谋。
        此时心中千头万绪,走着走着竟来到晋阳湖边上。
        正是傍晚,一轮弯弯的月亮缓缓升起,湖面映着些芦苇的剪影。
        慕容复独自站在湖边,天地浩渺,大业未成,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惆怅。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他悠悠诵出苏轼的词,叹了口气道
        “乘风归去,不过人间清影妙,琼楼玉宇,也恐高处不胜寒”
        只见重重芦苇之间,一个清秀的身影撑着竹筏若影若现。
        “公子似乎有心事呐。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如此温婉月色间,公子还有什么放不下呢”
        慕容复定睛一看,一个灰衫清秀少年正撑着竹筏向他靠近。少年脸色似乎有些苍白,清隽的身影映着这朦胧月色无端带来些迷幻色彩。于是开口道
        “在下世俗中人,打扰公子雅兴,望公子不要责怪”
        竹筏已经接近湖岸,少年朗声道
        “在下不过寻常百姓,碰巧路过听到公子吟诵罢了。公子似乎有些烦恼,在下幸而读过几天书,也只是勉强应答。听公子口音倒不像太原人士”
        慕容复道
        “公子听得不错,在下世居江南,只是路过太原办些琐事而已,敢问如何称呼公子?”
        少年到
        “蔽姓林,草字清月,请教公子大名?”
        若是平常,慕容复一定会如实告知对方自己的名字。这次不知如何,两人虽然萍水相逢,慕容复却生出一种神交久矣的感觉。或许是自己遇见少年时正好心绪不佳,少年又正好恰如其分的安慰了他罢。少年说自己并非江湖人士,慕容复心下一转便开口道
        “林公子就称在下慕容吧”
        林公子道
        “在下与慕容萍水相逢,若是慕容不弃,不若去在下小屋住上几日,在下也好尽地主之谊”
        慕容复本就不打算立即动身前去无争山庄,现下又思绪万千,正想寻一处安静地方调整心绪,如今林公子相邀,正合了他的意,于是愉快的应下,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脚尖轻点就上了林公子的竹筏
        慕容复方才注意到林公子脸色似乎有些苍白,于是行至林公子身边道
        “公子似乎身体有所不适,不若撑船之事就交给在下吧”
        林公子笑道
        “在下不过从小有些不足之症,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晋阳湖芦苇茫茫,水路复杂,慕容恐怕是难以找到在下的小屋的,慕容只需在竹筏上坐好便是”
        慕容复觉得林公子说的不无道理,于是也笑道
        “那么就辛苦林公子了”
        苍茫月色中,一叶小舟在芦苇中穿梭,映着两个交错的身影,慕容复随意坐在船头,清风拂过他的脸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荷叶的清香,顿时心情也放松了不少。遂开口轻轻的唱道
        江南尽处,堕玉京仙子,绝尘英秀。
        彩笔风流,偏解写、姑射冰姿清瘦。
        笑杀春工,细窥天巧,妙绝应难有。
        丹青图画,一时都愧凡陋。
        还似篱落孤山,嫩寒清晓,只欠香沾袖。
        淡伫轻盈,谁付与、弄粉调朱纤手。
        疑是花神,朅来人世,占得佳名久。
        松篁佳韵,倩君添做三友
        林公子笑道
        “慕容可是想家了?这江南小调被慕容唱得悠扬婉转,在下真是自愧不如”
        慕容复面色微窘道
        “林公子谬赞了。实不相瞒,晋阳湖茫茫水色的确与在下居所有些相似。在下在江南的住所也是建于水面之上的。”
        林公子道微微一笑道
        “无妨,慕容公子的声音实在好听得紧”
        林公子撑着竹筏在湖面上行了一阵后对慕容复道
        “慕容,在下的住所就是前面了”
        一座很普通的小院,屋外院子里面有一张桌子,几张凳子。主屋的墙壁上还挂着蓑衣斗笠,可见这屋主对垂钓之事颇为喜爱。小院中错落有致的摆放着一些盆景,为小院平添了些风情。
        “小院简陋了些,还请慕容不要见笑”林公子道
        “林公子的小院精致秀丽,别具一格,在下很是喜爱”
        林公子道
        “慕容,现下天色已晚,小院客房还未收拾,若慕容不嫌弃的话就和在下住一晚吧,等到明日在下便将慕容公子的房间打扫干净”
        “如此麻烦林公子,在下心里本是难安,又怎会嫌弃”慕容复道
        林公子推开自己的房门又转身进去点了灯,只听慕容复“呀!”的一声似乎十分惊讶。
        林公子房间布局优雅,里面的东西也十分精致,可是东西的颜色对姑娘来说都显得太丰富何况是清秀淡雅的男孩。慕容复自知不妥,于是小声的道歉道
        “慕容没想到林公子房间颜色如此丰富,方才有些失态,实在不好意思”
        没想林公子居然笑着答道
        “慕容不必自责,是在下疏忽了,其实在下自幼目盲,所以添置家具时也是全凭触觉,并不知道颜色搭配。在下知道的颜色也许就只有黑色吧。”
        慕容复惊讶的同时也生出一些愧疚,自己不够细心竟然没有发现林公子目盲之症。
        想来林公子独自生活在这茫茫晋阳湖上必定吃了不少苦,和林公子比起来自己哪里好意思再惆怅茫然。
        于是当下决定和林公子同住的这段时间定要好好照顾他。
        “都是慕容不够细心罢了,请阿月包涵”慕容复道。
        打定主意要好好对一个人,慕容复索性连称呼都换了,改成了更加亲密的阿月。
        林公子听后却并未表示不妥,似乎也很开心。
        两人随意聊了一会儿。
        睡时慕容复才发现这是自己第一次和其他人同床,似乎还有点不惯。
        林公子侧过身子将床的大半部分都留给了他。
        慕容复躺在床上实是有些失眠,但又担心吵到林公子,只好一动不动,到了后半夜身子又累又困,渐渐也没了意识。
        一夜无梦。


        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17-01-21 2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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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还在写作之中


          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17-01-21 2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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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哦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7-01-22 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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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美国8楼2017-01-23 0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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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棒


                IP属地:湖南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17-01-23 1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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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文章有什么bug的话一定要同我支出啊,我有时码字可能也没注意到,虽然也不一定有人看


                  来自iPhone客户端20楼2017-01-23 1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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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长,慢慢看,楼主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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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21楼2017-01-23 1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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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慕容公子开个奇遇,为日后进阶高手铺路


                      来自iPhone客户端24楼2017-01-24 0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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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慕容复启程离开无争山庄。
                        江湖之所以称之为江湖,在于其鱼龙混杂,既有侠肝义胆的好汉,又有诡计多端的小人。
                        擂鼓山离太原路远,下月初三就是苏星河在信上提及的时间了,慕容复一路不敢有所耽搁,直至行至洛阳境内才决定好好休整一番。
                        洛阳乃六朝古都,其繁华程度丝毫不在太原之下。
                        比之江南,又是另一种风情。
                        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此时慕容复正在牡丹楼里饮酒。
                        他出来这些天也长了不少阅历,其中之一便是获取消息。
                        江湖的第一手信息往往不是出自酒楼就是出自青楼。
                        武林人士大多好酒,好酒之人大多风流。于是酒楼青楼往往成为他们的聚集之地,很多消息也就不胫而走。
                        慕容复当然不会去逛青楼,他现在坐在牡丹楼一楼大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若说最近江湖有什么大事,除去苏星河的珍珑棋局,便是神秘莫测的蝙蝠公子了。
                        没有人见过蝙蝠公子,自然也不会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蝙蝠公子的拍卖会,却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
                        据说蝙蝠公子的拍卖会是在一座岛上,据说只要有足够的钱,蝙蝠公子可以满足任何要求。
                        或是神秘莫测的秘籍,或是难得一见的兵器,甚至一方大豪的性命。
                        蝙蝠公子重来不会让人失望。
                        蝙蝠岛不是人人都能去的,要得到蝙蝠公子的请帖并不容易
                        蝙蝠岛的入场券向来只发给名人名侠,此外还有一些无记名入场券,若是得到这样的入场券也可以上蝙蝠岛进行交易。江湖黑市中这类入场券的价格已为天价,蝙蝠岛对江湖中人吸引力可见一斑。
                        慕容复听到牡丹楼中有人议论。
                        “听说华山派的清风十三式被盗,华山掌门枯梅大师亲自下山调查”一个大胡子刀客神神秘秘的对桌上的友人说道。
                        “这清风十三式可是华山顶级剑法,若真被盗,枯梅师太定是难辞其咎”另一个看似斯斯文文的书生摇着折扇说道。慕容复看出这折扇便是少年的武器,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青年,动起手来功力不在大胡子刀客之下。
                        “可谁敢上华山行窃?真是胆大包天”大胡子接着道
                        “到底是这清风十三式吸引力大,有人顶风作案”青年继续压低声音说道“据说蝙蝠岛可以买到清风十三式”
                        大胡子听后紧觉得朝周围望了望,立即变色道“此间大事,谨防隔墙有耳”,于是又故作镇定的哈哈大笑道“兄弟继续喝酒”
                        他两的谈话却被慕容复听了个仔细,不禁动容。
                        蝙蝠岛竟如此神通广大,居然清风十三式都可以买到,难怪武林中人个个都想上去交易。
                        枯梅师太下山真是为了追查清风十三式?
                        可她为什么要杀自己灭口?
                        这两件事可毫无联系。
                        慕容复一时半会儿也没个头绪,索性饮完几杯酒后便回了房间。
                        明灭的烛火在墙壁勾勒出他的影子,慕容复闭上眼睛,手上似乎还残留着林公子的温度。
                        情之一字最是难解,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13.
                        十月初三。
                        慕容复到达山顶之时,聪辩先生的棋局已经开始了。
                        他在信上提到,若是谁能破解棋局,就会得到逍遥派的武功秘籍,成为逍遥派的传人。
                        逍遥派本身并不在中原,但是他在中原却又有很大的影响力。其武功讲究轻灵飘逸、闲雅清隽,施展起来却又威力无穷。逍遥派的北冥神功、凌波微步都是武林中绝无仅有的上乘武学。
                        慕容复此番赴约并非想要成为逍遥派的传人,只因聪辩先生邀请的都是青年俊杰,他却是想要结识这些人。
                        棋盘雕于一张巨大的青石案上,黑白棋子剔透明亮,慕容复抬眼望去,这局棋似乎已经下了很久。
                        “楚公子,你已经走投无路了,快快认输吧。”慕容复听见人群之中有人起哄道。
                        定睛一看,果然是楚留香正手执白棋坐在棋盘前正在同聪辩先生对弈。只见楚留香将面前的棋盘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遍,思量片刻后又抬手落下一子。
                        楚留香这子落下之后,对面的聪辩先生眸子一亮,面露喜色,又执起一黑子落下,楚留香毫不犹豫的又执起白子落下,聪辩先生再落一子。二人如此你来我往数十步,楚留香终是一滞。
                        聪辩先生似乎也以看出他技穷,不由摇头喟叹道“这珍珑棋局乃是先师生前所布,如今家师虽以仙游,倘若有人能破这棋局,对家师也是莫大的安慰”
                        慕容复与楚留香同行之时也对弈过几次,他心知自己与楚留香旗鼓相当,若是楚留香解不了这棋局,自己也是解不了的。不过他倒是看出聪辩先生方才一步的玄机,于是也不欲立即现身,执起一颗松子抛去。
                        只听“啪”的一声,楚留香循声望去,那珍珑棋局棋盘上头“去”位的七九路上,落了一颗白润光滑的东西。
                        楚留香定睛一看,竟是树上额松肉。
                        落子之处恰好是棋局的关键处,可见落子之人内力高深,棋艺精妙。
                        “好好好,又来了一位高人”聪辩先生喜不自胜,刚要落子,树丛中便又飞出一物,稳稳落在“去”位的八八路。
                        众人定睛一看,竟是松树上头的树皮。
                        这两人藏不露身,却仿佛上了瘾一般,只以树肉松皮对弈,一来二往已下了十数路。
                        众人在一旁瞧着不由得高声喝彩,楚留香也仔细观察着棋局。
                        此时,右侧树丛中有一人高声笑道“慕容公子,小僧一时技痒同你对弈起来,切莫见怪才是。”
                        只一瞬间,楚留香便见一人神采奕奕,风度不凡,一身僧人打扮,对着聪辩先生等人一一施礼。
                        鸠摩智。
                        楚留香想到鸠摩智的所作所为,暗暗有些头痛。
                        此人心术不正,又醉心武学,多半是个麻烦。
                        正思索间,只见慕容复也从树林中走出。
                        他身着白色轻衫,长剑悬腰,容若冠玉,眉若星辰,当真俊美无双。只是多日不见慕容复,楚留香此次见到,竟觉得他眉宇间多了几分憔悴。
                        楚留香见慕容复也一一同众人打了招呼,在路过原随云时表情有些凝滞,然后又来到自己面前,淡淡笑道“楚兄好”
                        “慕容,多日未见,在下甚为挂念”楚留香也笑道。
                        见他两人如此熟稔,原随云心里愈加苦闷。若非那日慕容复提起回来这擂鼓山,他原是大可不必如此波折的。
                        慕容复知道鸠摩智不是易与之人,与楚留香寒暄几句便道“楚兄稍等片刻”于是走之棋旁拿起白子稳稳落下道“大师方才已同我下了数招,不妨再赐教一二”
                        鸠摩智但笑不语,执黑子放入局中,慕容复再落一子,鸠摩智又极快的跟上。慕容复每一步都思量缜密,半响才肯落下一子,然而鸠摩智却似乎早已将棋局洞察心间,无论慕容复下至何处,他总能飞快的围追堵截。
                        下了片刻后,鸠摩智笑道“慕容公子,咱们还是一拍两散吧”
                        慕容复有些不悦道“大师莫不是来搅局?”
                        鸠摩智突然哈哈大笑道“你连我在边角上的纠缠也摆脱不了,寸土之地也难以取胜,还想逐鹿中原?”
                        原随云有些担心的“望”向慕容复的方向。他是知道慕容家的秘辛的,鸠摩智的话听到慕容复耳里多半又是另一番理解了。
                        果然慕容复此时愣了片刻之后站在原处一动不动,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似的喃喃道“边角之斗…逐鹿中原…慕容复果真无颜面对先祖,穷此一生竭尽心力也是镜花水月…”慕容复一声长叹,竟突然之间就要拔剑自刎。
                        原随云一旁大惊,电光火石之间立即抬手打出一枚暗器,慕容复手中宝剑应声而落。
                        他连忙冲到慕容复面前,低声问道“慕容现下可好?”
                        慕容复仿若仍有几分恍惚,怔怔的看着原随云道“方才仿佛置身梦中,脑子里也是一片混乱,我这是怎么了?”
                        原随云道“方才你无端就要拔剑自刎,幸亏我出手将你手中宝剑打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慕容复这才有些回过神来,仿佛这才认出面前之人是原随云,立马拉开一段距离,向他施礼道“在下方才失态,多谢原公子出手相救。”
                        原随云只得默然道“慕容没事就好”
                        慕容复心下正是苦楚。
                        方才听了鸠摩智的话,脑海中仿佛有千军万马,又仿佛听到父亲的责备他愧为慕容家子孙,顿觉生无可恋;看到眼前之人,又忆起往昔甜蜜的画面,一时之间又心如刀绞。
                        他努力控制住情绪,刚才能和原随云施礼对答已是极限,再也顾不得同楚留香告别,匆匆向原随云道“告辞”便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原随云正欲提步追去,又听楚留香冲自己打招呼道
                        “原公子,在下楚留香,久仰原公子大名,今日得见,不知原公子是否也要去和聪辩先生手谈一局?”
                        原随云只好收住脚步,回身与楚留香周旋几句。
                        等和楚留香寒暄完,哪里还有慕容复的身影,只能连连叹息。
                        14.
                        慕容复运起轻功,一路也不知自己奔向何处,去到何方,只是茫茫然向着山顶的方向跑去。
                        奔至山巅,天地间更是一片寂寞。长草深树,萧萧索索。
                        他忽然想起自己的父亲,不禁暗叹道
                        “孩儿只身一人,前途茫茫,寸土之地尚取胜不能,何谈大业。如今又被那心仪之人伤透了心,可恨此人又几番救自己于危险之中,孩儿真是无用至极。”
                        一念至此,心绪更是怅然。
                        此间若有酒饮,他必是要痛醉一场的。
                        但此刻天地茫茫,有的只是寂寞。
                        他正欲盘膝坐下,与天地星辰共享寂寞,突然山势更高处,飘飘然传下一声长长的叹息。
                        这叹息之中,充满悲痛凄凉之意,恰好与他此刻心境相同。他茫然四望一眼,向叹息传来之处走去。
                        人在寂寞痛苦之中,遇着同病相怜之人,便如磁铁般相互吸引。
                        慕容复抬头望去,只见一块山岩,凌空腾起。
                        山高之处,星辰更明,凌空的山岩边上,盘膝坐着一个人影,面向苍冥。
                        慕容复登上山岩,山风强劲,吹得此人发丝飞扬,身子也仿佛摇摇欲坠。他轻咳一声道“山高风劲,夜露石滑,前辈不若先离开这大石吧。”
                        那人头也不回,冷冷道“走开”
                        慕容复呆了一呆,停住脚步,此间山风来去,他只觉得一身飘飘坠坠,仿佛置身云里。
                        方才他只是觉得此人看来孤单寂寥,想到自己孤单凄凉时的滋味,不禁生出怜悯之心,于是上前相劝。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这人又悲怆的长叹了一声,慕容复忍不住道
                        “前辈你不住长叹,莫非心里有什么悲痛之事?”
                        那人却并不回头,也不说话。
                        慕容复缓步走了过去,每走一步,便试探性的清咳一声,直到走到那人身边,那人也未开口叫他离开,他便坐下道
                        “独自伤心,最是愁人,前辈你何苦…”
                        那人缓缓转过目光,瞧了他一眼,冷冷道
                        “你年纪轻轻,居然也懂得伤心的滋味?”
                        慕容复暗叹一声,苦笑道“人之伤心与否,岂有年龄之分…”
                        抬头望去,只见此人面目苍白,眉眼之间毫无生趣,目光又立即垂落道这人身上穿着的淡青色衣衫上。
                        青衫人转回目光,望着面前无盖的云雾夜色,缓缓道
                        “你既自有伤心之事,尚且自顾不暇,为何还要再管别人的伤心之事”
                        慕容复愣了一愣,长叹道
                        “我也不知为何,看到前辈如此伤心,便忘记了自己,情不自禁而已”
                        青衫人默然半晌,喃喃道
                        “情不自禁…情不自禁…人们自寻烦恼,恐怕都是因为情不自禁这四个字”
                        两人谁也不说话,彼此心中,俱是心事重重。


                        来自iPhone客户端25楼2017-01-29 1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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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色渐高,天光大亮,山岩下突然响起一串铃声,由轻而响又由远而近,来势之速,无与伦比。
                          黄衫人突然睁开眼睛,喜道“来了”
                          话声刚落,已有一只白鸽,飞上山颠,在他两人头上盘旋一阵,双翼一束,嗖的直飞下来,落入黄衫人掌中。
                          黄衫人目光闪动,解下了白鸽足上信管,抽出一张纸篓,只见这张纸又脏又皱,彷佛自垃圾堆中捡出来一般。但这黄衫人却十分慎重的展开,纸上只简单写着两个大字:
                           "就来!"
                           字迹拙劣,有如幼童。
                          黄衫人转目一望目光中竟突然露出喜色,彷佛得到了他期望久已之物。
                          慕容复心下大奇,忍不住脱口问道:"阁下可是在等人么?"
                          黄衫人一展纸篓,道:"我等的便是这个"于是手掌轻抚着白鸽的羽毛,又兀自出起神来了。
                          慕容复虽然满心好奇,却也不愿麻烦别人,黄衫人不说,他也不问。
                          过了许久,慕容复逐渐感到饥饿,精神也觉得有些不济,但转目望去,那黄衫人仍盘膝端坐,神情竟丝毫未变,像是再坐个十天八天,也绝无问题。
                          慕容复只得咬牙忍住,到了日色偏西,他已有些头晕眼花,但黄衫人不动,他也不动。
                          突然听见黄衫人缓缓道:"你是否有事求我?"
                          慕容复一愣,心中隐隐有些气愤,朗声道:"在下从不求人,何况我与你素不相识,怎会求你?"
                          黄衫人道:"你既是无事求我,为何头晕眼花,还要在此苦苦伴我?我若坐上十天八天,你岂非要饿死在这里?那时却休得怪我了。"
                          慕容复温怒道:"饿死也是我心甘情愿,绝不怪你,你大可放心好了。"于是转过头去,越发不肯动了
                          黄衫人冷冷道: “少年人好倔强的脾气,莫非是在哪里受了别人的气么?”
                          慕容复在聪辩先生那里的确是负气离开,想到原随云几番出手救他都是因为自己技不如人,便接着道:"我受气也是我自己的事,不劳阁下动问。"
                          黄衫人忽然微微一笑,道:"我在此等人比划,你若不走,到时误伤了你却也不要怨我!"
                          慕容复这次行走江湖见了许多能人异士,本就因为自己武功修为不足而让原随云三番几次相救感到不悦,黄衫人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于是他有些生气道:"这山巅之地,也非你私人所有,我自坐在这里,是死是活,与人无尤。"
                          他越是发怒,黄衫人眼色却越是温和,微微笑道:"你叫什么名字,学了多久武功?"
                          慕容复现下正是有些生气,哪里又心思回答他,于是也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学了多久武功?"
                          黄衫人哈哈一笑,道:"问得好……"
                          话犹未了,突然山下传来怒骂之声,道:"老怪物,是你在笑么?"
                          话声一落,慕容复回首望去,只见身后多了个满头乱发,赤足芒鞋的蓝袍老人。他指着黄衫人大骂道:"我当你闷气难解,不远千里跑来陪你打架,哪知你却在山头上和一个不三不四的少年人又说又笑,你当我吃饱饭没事做了么?"
                          黄衫入微微一笑,也不动怒。
                          慕容复却已大怒而起,厉声道:"你说谁是不三不四的少年人?"
                          蓝袍老人一愣,彷佛觉得甚是诧异,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认不认得我是什么人?"
                          慕容复正是心情不好,哪管他是谁,于是怒道:"你是张三李四我都不管,但你若侮骂于我,我便要问个清楚!"
                          蓝袍老人歪了歪头,道:"问清楚了便怎样?"
                          慕容复道:"问清楚了便要和你拼上一拼"
                          蓝袍老人道:"打不过呢?"
                          一句话似乎正好戳中慕容复的痛处,只见他目光闪动,大声道:“打不过也要打的!”
                          黄衫人坐在地上,悠然笑道:"妙极妙极……"
                          蓝袍老人眼睛一瞪,道:"妙什么?"又将目光转向慕容复,瞪起眼睛望了半天,一动不动。
                          慕容复也瞪着眼睛望他,目光也一动不动。
                          两人对瞪半晌,蓝袍老人突然失声一笑,道:"妙极妙极……"
                          黄衫人悠悠道:"妙什么?"
                          蓝袍老人笑道:"老夫未曾见过这般火气的少年人,已有数十年了,想不到今日遇着一个,竟比老夫火气还大,好好,小朋友,方才那句话,算我说错了,此刻我将它收回好么?"
                          慕容复怔了一怔,满腔火气全都消了下去。方才不过是在气头上,平时他却一向都是温和的。于是有些讪讪不好意思,呐呐道:"其实你这般年纪骂我两句,也算不得什么。"
                          蓝袍老人哈哈笑道:"小朋友,你真有些意思,但这个老怪物却不是好人,自从四十年前他和我打了一架,从此便找定了我,只要心里一气一闷,便定要找我打上一架出气,数十年来,老夫也手痒的很,找不到别人过瘾,是以他要打架,老夫也乐得奉陪,只可惜……"
                          慕容复听得出神,脱口道:"可惜什么?"
                          蓝袍老人道:"只可惜此人不大容易生气,隔上个七年八年,才会找我一次,老夫实在等得有些不耐,有时拿别人试试手脚,那些人却又偏偏都是草包,禁不得打的,实在气人得很……"
                          慕容复忍不住又插口道:"你不会找他么?"
                          蓝袍老人道:"我连他姓什么?叫什么?到底住在那里都不知道,那里去找他去。"
                          慕容复奇道:"武林中难道没有人认得他么?"
                          蓝袍老人道:"你看他死眉死眼,难道还未看出他脸上戴着人皮面具?有时我真想抓下看看,却又制他不住!"
                          慕容复道:"只可他找你,不可你找他,这实在有些不大公平。"慕容复忽觉与这老人十分有趣,不禁为他不平起来。
                          蓝袍老人哈哈大笑道:"正是正是,极不公平!"
                          黄衫人也微微一笑,道:"少年人,你听我说,并非我不公平。而是他自愿如此,他苦苦塞个鸽子给我,我气闷难解之时,便放回鸽子,寻他打上一架,还怕鸽子死了,每隔一年,又请我放回一次,带个新鸽过来,若非他身子太大,不能骑上鸽背,他早就骑着鸽子找来了。"
                          慕容复见到这悲伤的老人,此刻已笑语起来,于是也笑道:"两位此刻既然全都消了气了,这场架不打也罢。"
                          15.
                          蓝袍老人突然大喝道:"不行不行,这次我等了十年,早已心急如火,此刻不远千里而来,不打怎么行?小朋友,你先坐坐,看我打上一架!"
                          双手一分,撕下两截袖子,衣袖纷飞间,他已转身一拳,同那黄衫人打去
                          拳风强烈,无与伦比,黄衫人笑道:"等我站起来再打都等不及么?"眼见这方可开山的一拳打来,竟然不避不闪。
                          慕容复不禁脱口惊呼一声,那知蓝袍老人在这千钧一发之间,竟能突然收住拳势,大喝道:"快起来!"拳势一顿,那般强烈的拳风,竟变得无影无踪。
                          他竟能将拳风练成彷佛有形之物,这功夫当真是骇人听闻,慕容复暗惊忖道:"这两人究竟是谁?"
                          只见黄衫人缓缓站了起来,缓缓拍了拍衣上的灰尘,悠然道:"这次你竟然要比拳法,当真难得的很!"
                          蓝袍老人大笑道:"先比拳脚,再斗兵刃!"
                          笑声之间,又自呼地一拳击出。
                          黄衫人身子一缩,行云流水般后退了一丈,摇手道:"慢来慢来,这次难道又要打得抬不起手来为止?"
                          蓝袍老人哈哈笑道:"老怪物,你又猜对了!"
                          黄衫人道:"好!"
                          "好"字方自出口,他身子突然飘了回来,轻飘飘一掌,拍向蓝袍老人肩头,口中轻笑道:"老道士,你又上当了!"
                          短短八个字间,他已拍出数十掌之多,但见掌影飘忽,缤纷细密,有如蛛网一般,刹那间便已将蓝袍老人包住。
                          要知高手相争,一着机先,便已关系甚大。
                          慕容复只见蓝袍老人乍一动手,笑容立敛,面色一片凝重,但后来却只能见到掌影缤纷,再也看不清他的面目。
                          数百招之内,蓝袍老人被那蛛网蚕丝般的掌法困住,连拳法都施展不开,有时明明击出了一拳,但拳到中途,便被绊了回去。只见黄衫人身影越来越小,渐渐竟变成了淡淡一重掌影,包在那蓝袍老人高大威猛的身子四周!
                          慕容复心头一动,突地发现这黄衫人的掌法竟和斗转星移有几分相似之处,他心里又是惊奇,又是兴奋,只是目不交睫地看下去。
                          看到心领神会处,只觉心中一片舒坦,不禁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地跟着比划了起来,早已将悲愤、疲乏、饥饿都一齐忘了。
                          黄衫人已换了数种掌法,招式怪异,身法飘忽,武林中从未见过。
                          慕容复看得痴痴迷迷,突听蓝袍老人一声大喝,黄衫人一声长笑,两条人影,突地分开。
                          黄衫人大笑道:"够了么?"
                          蓝袍老人喘了口气,亦自大笑道:"够了!"
                          慕容复只觉一阵阳光刺目,这才知道他两人竟已打了一夜,此刻日色满天,又已是将近正午时分。
                          蓝袍老人反手一抹额上汗珠,走到慕容复面前,大笑道:"小朋友,你也看得够了么?"
                          慕容复道:"我常听别人说起,武林高手动武,招式必定越打越慢,到后来甚至会思索良久,才发出一招,绝不会像你两人这样,剧战一场,便立刻住手。
                          蓝袍老人大笑道:"原来你还未看够。"
                          黄衫人接口道:"若是与人拚命,定要分出胜负死活,两人武功相当时,便会如你所说那般,越打越慢,但我与他动手,情况却大是不同,只不过拿打架当做消遣游戏而已。"
                          蓝袍老人大笑道:"这只因我平日动手的机会太少了些,是以便将打架当做消遣游戏了。"
                          慕容复道:"还打不打?"
                          蓝袍老人笑道:"你还未看够,老夫也未打够!等老夫儿孙辈来了,自然还要打的!"话声未了,他已坐了下去,瞑目调起神来。


                          来自iPhone客户端26楼2017-01-29 1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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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两人端坐调息之时,慕容复这才想起自己竟已有两日未进水米。
                            方待下山寻些食物,饮些清水,却又突然地听到山下响起一阵奇异的响声,有如群牛喘息一般,此起彼落,越来越粗,越来越近,竟已到了岩下。
                            他心头一惊,只怕这荒山野岭之中,来了什么奇异的野兽,那知蓝袍老人却已睁开眼来,喜道:"来了!"
                            慕容复见几个蓝衣少年满头大汗,喘息着奔了上来。
                            前面四人手里提着几只竹篮食盒,后面两人,却抬着一件黑黝黝的铁器,长约三尺,尖端处一根铁柄却只有七、八寸长。
                            黄衫人微微一笑,道:"果真又来了!"
                            六个蓝衣大汉,已一齐拜倒在地,"当"地一声,铁器与山石相撞,立刻激得火星四溅。
                            蓝袍老人浓眉一皱,骂道:"蠢才,你们难道是爬来的么?"
                            一个蓝衣少年惶声道:"弟子换马飞骑,一路赶来,片刻也不敢耽误。"
                            蓝袍老人哼了一声,道:"快下山去,若敢在山上偷看,挖了你们的眼睛。"蓝衣少年一齐应了,飞身下山。
                            这老人衣衫虽甚是破烂,但这些少年身上的蓝衣,却都是锦缎所制。
                            慕容复忍不住上前提了提那奇异的兵刃,竟然重有百斤模样,世上最重的兵刃,只怕也不及它一半。
                            蓝袍老人已箕踞地上,大嚼起来,一面笑道:"小朋友,过来过来,吃饱了好再观战。"
                            慕容复只见食盒中菜肴甚是精美,酒更清冽。
                            他早已饿极了,但碍于世家子弟的情面亦是慢嚼细咽。
                            可蓝袍老人却是风卷残云,一只鸡到了他手上,转瞬间就已变成一堆碎骨,黄衫人也只是浅浅了些而已。
                            等到上列四具食盒,四只提篮中的酒菜都吃净,蓝袍老人方才罢手,伸手摸了摸肚子,道:“小朋友,饱了么?”
                            慕容复拱了拱手道“多谢相待了。”
                            蓝袍老人也不做声,只是一把抓起了那兵刃,随手抡了一抡。风声扫过,地上的竹篮杯盏,竟都被扫到一边。
                            蓝袍老人大笑道:"小朋友,你可认得这是什么兵刃?"
                            慕容复道:"不认得!"
                            蓝袍老人大奇道:"你为何不问?"
                            要知好武之人,若是见到了自己不识得的兵刃,无论是谁,都会忍不住要问上一问的。
                            只听慕容复微微笑道:"在下虽然武功不及两位,但家中也有些底蕴,我若是问了你这件兵刃的来历,便一定能猜出你是谁了……"
                            蓝袍老人奇道:"猜出难道不好?"
                            慕容复道:"你武功高我十倍,必定是武林前辈,我若知道你是谁了,再和你结交为友,岂非变成了趋炎附势之徒?你既不认得我,我也不认得你,我们合则为友,分则自行离去,岂不痛快? "
                            以慕容复性格,必定是会报上姓名与之结交一番的。但这丛山峻林之中,两位前辈却如此诚意待他,他竟生起一种知遇之情来,不想像往日那般逢场作戏。他打定主意,若是真蒙两位前辈不弃,成为朋友也是极好的,若是自己不够资格与他们为伍,末了便自行下山。
                            蓝袍老人默然呆了半晌,长叹道:"小朋友,我告诉你,像你这样倔强,却总是要要吃亏的。"
                            慕容复亦自呆了一呆,想起自己与原随云的经历,心头突地涌起了悲伤难过,全从目光中流露出来。
                            蓝袍老人定睛凝注他半晌,霍然转身。
                            黄衫人目光也自慕容复身上移开,微笑道:"我已有十年未尝你这九十七斤大铁锤的滋味,如今……"
                            蓝袍老人大笑道:"如今你大可痛快地一尝了,小朋友,快抬起头来,看看我这铁锤的威风!"
                            慕容复抬起头来。
                            只见黄衫人缓缓自腰间解下了一条丝条,竟然以这条一两轻重的丝条,来与那百斤铁锤对敌
                            慕容复不禁大惊道:"这就是你的兵刃么?"
                            黄衫人微笑道:"他那铁锤乃是天下兵刃之霸,传自昔年战国时魏国大侠朱亥,信陵君魏无忌提兵救赵,便全靠大侠朱亥的一椎,椎杀了晋鄙,想那晋大将军,总辖十万雄兵,必定也是位身有万夫不挡之勇的英雄,但却也挡不了朱亥的一椎,这铁锤可是何等威风,何等霸道?"
                            蓝袍老人哈哈笑道:"老怪物,真有你的,我这兵刃的来历,你知道得竟比我还要清楚些。"
                            黄衫人微微笑道:"世上兵刃种类虽多,但这铁锤却是至霸至刚之物,纵是名刀宝剑,遇上这种兵刃,也要吃亏,只有我这丝条,曲之不能断,震之不能折,可称是世上至柔至阴的兵刃,柔可克刚,我看似吃了大亏,其实却是大大的占了便宜,你知道么?"
                            蓝袍老人大笑道:"你倒坦白的很!"
                            黄衫人笑道:"对如此坦率的少年,我自然也要坦率一些!对你么……"丝条突地飞起,横扫蓝袍老人双目。
                            蓝袍老人大喝道:"呔,老夫又上了你的当了?"大喝声中,两人身影交错,急如闪电。
                            黄衫人掌中丝条迥旋飞舞,始终不离蓝袍老人双耳双目!
                            蓝袍老人只觉跟前黄影闪动,耳畔风声呼啸,竟看不见对方的身形,也听不到对方身形的移动。
                            他手中空有一柄百斤铁锤,但一时间竟不能击出,一心只想甩开眼前的丝条,但这丝条竟有如灵蛇缠身,驱之不开!
                            慕容复看得心惊胆颤,突听蓝袍老人厉喝一声,大呼道:"气死老夫了!"反手一椎,向自己天灵击了下去!
                            这一椎击下,便是铁人,也要被击扁!
                            慕容复心头一震,惊呼出声,霍然长身而起。
                            黄衫人亦不禁为之大惊,急地一震手腕,只见丝条灵蛇般随之一转,向铁锤缠了上去。
                            17
                            那知道丝条方自一转,蓝袍老人掌中铁锤已然顿住,他身形也立刻闪电般退后了一丈!
                            慕容复呆了一呆,只听蓝袍老人大笑道:"老怪物,你这次终于也上了老夫的当了!"
                            黄衫人苦笑一声,道:"你与我斗了多次,总算也学会一些花招,早知如此,我才不会出手救你,倒看你该如何下台?"
                            蓝袍老人哈哈笑道:"老夫一生一世,从来也未曾糊涂得想转自杀的念头,只是被你占了先机,一时之间,偏又想不出解救之招,只得骗你一骗,这次总算两不吃亏,你我重新来过"
                            慕容复暗笑忖道:"原来他也是会骗人的!"
                            心念一转,风声已起
                            慕容复只觉跟前一花,蓝袍老人脚步一滑,掌中铁锤,闪电般椎了出去,直击黄衫人左胸。
                            黄衫人身形转处,手掌轻轻一抖,那条轻柔的丝条,竟被抖得笔直,宛如一条七尺齐眉长棍,尾端不住颤动间,斜斜点向蓝袍老人"肩井"、"锁喉"、"四白"、"腮根"等七处大穴!
                            蓝袍老人轻叱一声,铁锤乱雨般撤出,风声呼啸间,一瞬间也还了七招,连点黄衫人七处大穴。
                            这两件都绝非点穴兵刃,但他两人却用来点穴,慕容复看在眼里,心中已不禁大是惊异
                            但数十招过去之后,他心中的惊异,却又加了几分
                            他一心只当这蓝袍老人,掌中铁锤用的必然是横扫,下击,以及崩、撞、开、劈、砍,这一类威猛霸道的招式。
                            那知道百斤铁锤,到了蓝袍老人手中,竟如拈草芥一般,点、剁、削、刺,用的竟是剑招,招式虽然仍是大开大合,正气堂堂,但却又迅速轻急,变化如意。
                            当下凝神而观。
                            那黄衫人掌中一条丝条,鱼龙曼衍,变幻莫测,兼具了剑的飞灵、刀的开阔、枪的锐霸、戟的犀利、斧的沉猛、钩的刁厉……轻轻一条丝条在他掌中施来,竟有如十八个武林高手,分持十八般兵刃,同时攻向这蓝袍老人
                            慕容复又仔细一看,这丝带所走的又像是一种剑法,似乎与自己的家传剑法还有些相似之处。
                            他当下凝神体悟起来。
                            只见日影已渐渐沉落,他两人也不知拆过多少回合,突然听见黄衫人大喝一声,道:"蓝天,你还要打么?"
                            蓝袍老人大笑道:"不错!"铁锤一汤,急攻五招!
                            慕容复心头一震,骇然忖道:"原来他便是被江湖中人誉为武林第一侠的蓝天蓝大先生!难怪他武功如此惊人,所用的兵刃,亦是如此惊人,只怪我先前怎的未曾想起他来。"
                            要知道蓝大先生虽然自称"道人",其实并未真的出家,此人事迹,在江湖中流传得最多,亦最是神,单是他的居处"傲仙宫"一地,便不知被武林渲染了多少种神秘的色彩。
                            傲仙宫虽然不在中原,但数十年来,此人在中原武林声誉之隆,一时无俩。但是蓝大先生神龙见首不见尾,真正见过他的人确是少之又少。武林中人谁也没有和他真的动手,但只要听得他的名字,事情便已解决。
                            心念数转之间,场上局势,已大起变化。
                            黄衫人与蓝大先生两人的身手,都已渐渐缓慢了下来,显见他两人的内力,都已到了强弩之末,招式变化间的微妙之处,慕容复看得更是清晰。
                            他才发现黄衫人招式间的细腻精密,虽与蓝大先生的纵横开阔,截然不同,但威力之强,武功之深,显然毫不在蓝大先生之下。
                            江湖中武功可与蓝大先生一争的人物,数十年来从未听闻,这黄衫人究竟是谁,自然更费人猜疑,慕容复思来想去,却也猜不透此人的来历
                            突听黄衫人一声轻叱,掌中的丝条,飞虹般抛了出去,蓝大先生闪身一滚,只见丝条一折,自卷而围,直点蓝大先生背心"命门"大穴,蓝大先生肩头一耸,纵身跃起,竟拔起了五丈开外。
                            慕容复抬眼望去,只见他蓝布衣袂,凌空飘舞,身子越升越高,一声厉喝,自上传下,有如流星下坠,掌中铁锤,乌光黝黝,直击黄衫人,其威力之猛,来势之强,当真不愧有"天"之名。
                            那知黄衫人不等他身子落下,也已飞身而起!
                            刹那间但见一条黄影冲天直上,一道乌光,直击而下,两人凌空拆了一招,身形一聚突分,有如两片落叶般,飘飘落了下来,俱都坐到地上,铁锤落地,当地一响,激得火星四下飞溅。
                            蓝大先生赤红的面色,已变为灰白,满头汗珠,涔涔而落,微微喘着气道:"这次我服了你了……"
                            黄衫人眼眸半垂,道:"你为何服我?"
                            蓝大先生道:"我全身精力,已孤注一掷用在那一招之上,此刻已是油尽灯枯,连铁锤都无法举起,只要你出一招,我便不能抵挡……"
                            黄衫人微微笑道:"你只当我还有余力出招么?"
                            蓝大先生哈哈大笑道:"好好,想不到你我今日这一战又是旗鼓相当,不分胜负……"他虽是纵声而笑,而笑声却已甚是微弱。
                            黄衫人道:"我本来早已算定,方才你一招施出之后,便已再无余力,只要我能留下三分真力,今日便能制胜,直到我触及你那一招的锋锐时,才知道不但只有拼尽全力,才能抵挡,还要再借三分劲力!"
                            蓝大先生道:"你能挡得我那一招,本是意料中事,但我苦修十年后,自问武功又有了进境,却仍无法胜得你一招半招,却实在令人可恼,看来别人赠我的"武林第一侠"五字,已该转赠于你了!只可恨我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我世上唯一的对手,究竟是何来历?"
                            黄衫人微微一笑,道:"终有一日你会知道的!"
                            蓝大先生道:"你难道要我再等十年?"
                            黄衫人道:"十年光阴,弹指间过,也算不得太长!"
                            蓝大先生道:"我若先死,直到临死前仍无法解破这谜团,岂非是抱憾终天,死难瞑目!"
                            黄衫人道:"你死不了的!"
                            蓝大先生笑道:"这倒难讲的很,我一生行事刚烈,强仇大敌,遍于天下,如今只要一人来到此间,我就活不了啦!"
                            慕容复听得心头一跳,脱口道:"两位在此比武,江湖中不知是否有人知道?若是有人知道,只怕……"
                            蓝大先生笑道:"小朋友,你毋庸担心,我两人已有十年未曾踏上此山,除非有人肯在此等上十年,否则又有谁知道我两人今日又会突来此地比武,但世上那会有肯在这荒山中等上十年,专等我两人再比武一次的呆子?"
                            语声未了,只听山岩下传来一声冷笑,道:"世上虽无这样的呆子,但总有些人是比较好运的。"


                            来自iPhone客户端27楼2017-01-29 1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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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还更吗,好想看啊


                              IP属地:浙江来自手机贴吧28楼2017-03-02 22:29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