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二
黑瞎子放轻动作抽身下床，吴邪平时睡眠浅，只有在熟悉的人旁边才能安稳一些。
张起灵还站在门口，黑瞎子伸手比了一个“嘘”的姿势，把门关严实了才开口说话：“你还想干嘛。”
“早上，他怎么了”
黑瞎子表情怪异了一下，仿佛突然就看不清这位老友，在原来他不会做出这种可笑的行为：“你想知道就去问他，我什么都不会说，怎么，话都不想多说了？”
张起灵的手掌贴在把手上，平时不费劲就能打开的锁此时仿佛千斤重担，这种问题他们当时在一起时都没有问过，现在怎么张的开口。
吴邪曾经疑惑过为什么张起灵不愿意和他接触，甚至话语间提及都会不由的回避。
他是想过的，在北京霍家的四合院里，沉睡的吴邪犹如一只幼犬，月光碎成粉末洒在人的眉眼之上，吴邪原来说过他好看，但是他的好看也是个实实在在的，谦谦君子如玉，谁会不喜欢。
他在晚风中亲吻上了吴邪的后颈，那是他第一个注意到部位，黑瞎子的目光总喜欢追随着这个部位，久而久之他自己也注意到那条曲线有多么漂亮，多么与众不同。
然后吴邪迷迷糊糊的说了一句：“小花，别闹。”
张起灵从那一刻明白了吴邪的心在哪，其实只要是在身边，他也不是非要确定一个什么关系，但是吴邪想要，那他就答应。
他试图去做一个合格的恋人，可是吴邪为此却为此愈发疲惫。
黑瞎子拉住他的胳膊：“他在休息，想问也等人醒了。”
张起灵将手拿开，他一开始就没打算打扰吴邪，只是突然有种想看看他的冲动。
吴邪起来，看见黑瞎子躺在旁边，眼睛闭着像是睡着了，他看了一会，凑近在人侧脸上亲了一口。
黑瞎子本来就是闭目养神，眼睛马上睁开，也回亲一口说：“想趁我睡着占我便宜？”
吴邪笑骂道：“你有什么便宜好占的。”
黑瞎子拉着吴邪的左手放在自己胸前：“我原来可不知道被多少人追过，也就你敢小看我。”
吴邪把手拿开，靠在他怀里，听人继续说：“什么时候走。”
“后天的飞机。”
“就你和潘子去？”
吴邪笑着反问：“你想跟着去？”
“小三爷，你听过运动物过河的故事吗？”
吴邪挑眉：“那不是道题吗？”
“猫吃鸡，狗追猫，主人要是不看着肯定得出事。”
吴邪在心里对号入座：“那你说说，谁是狗，谁是鸡。”
“都是人，哪来的狗和鸡。”黑瞎子坐起来靠在床头，让吴邪趴在他腿上，“我只是不想跟哑巴待在一起，还不至于和花爷说什么，你放心。”
无可否认，黑瞎子算是个完美情人，懂他爱他，能帮到他，凡事以他为先，还不会乱说话。
两个人直赖到下午才起，潘子在外面收拾东西，故意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来隔应人，吴邪脸上被黑瞎子的腰带隔出一道红印子，正懒懒的拿手揉着，张起灵从旁边走了过来。
黑瞎子知道他的目的，拉着潘子退到厨房，还顺手把门锁上。
“怎么了。”
张起灵直言：“今天早上，发生什么了。”
吴邪一梗，尴尬的移开目光，这件事要真被人知道了没什么，但要他亲口说出来肯定多少还是难为情：“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你一早上没回来。”
吴邪认真的盯着他看，突然轻笑一身：“奥，没什么，早上跟他睡了，没空回来。”
吴邪抬头，如愿看到张起灵那张千年冰封的面孔有了裂痕，他突然死死抓住吴邪的手腕，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你不是喜欢……他怎么敢，你们在一起了？”
吴邪尝试挣脱，但是力量差距太大，只得放弃，拍了拍他的手背：“小哥，够了。”
“你喜欢我，我就跟你表白，你想找记忆，我舍命陪君子，你吃醋，我就避着小花，你想要自由，我就尽量不过问。”他说着深吸一口气，“你想分开，我就老老实实做回兄弟。”
“这种事情，以后能不过问，就别过问了吧。”张起灵将手送来，发现吴邪的手腕红了一大片，他下意识想拉过来查看，被人躲了过去，“他没答应我，和你当时不一样，没你那么老实。”
如果这个人不是黑瞎子，张起灵就能笃定他是居心不良，可这个人是黑瞎子，那事情就变成了另有考虑。
“我去做饭了，你自便。”吴邪看他再没表示，顾念着还被黑瞎子看着的潘子，走过去把门拉开，就看潘子吹胡子瞪眼一副恨不得吃了他的表情。
“聊完了？”黑瞎子笑嘻嘻的问着，他越过吴邪往后看，张起灵正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

一百六十三
因为黑瞎子临时说要去，吴邪只能把机票退了重定，时间往后推了两个小时，只是这样一来解雨臣省出来的时间就落了空，只能让司机去机场接他。
等下了车，伙计没有让他休息，反而往二楼一请说：“小三爷，当家的说让您先去见他。”
吴邪对黑瞎子点头，又开口让潘子等着，这才跟着人后面过去，解雨臣刚开完一场小会，靠在椅子背上闭目养神，听见脚步声，慵懒的说：“吴家店铺的账本在桌上，自己看。”
吴邪大概翻了几页，面露疑惑：“怎么送到你这来了？不过这业绩还挺好的。”
“这几家都是在北京的铺子，你三叔早年的手笔。”他说着打了个哈欠，“我可不是白干活，这几家的纯利我得抽四成。”
“什么玩意？”
解雨臣把人拉到沙发上坐下，顺手给了一杯温水：“别紧张，不是针对你，这是原来你三叔定的规矩，我代管产业从中抽成，你不是没钱吗。”他说着用手敲了敲账本：“这可不就是钱。”
吴三省一向不善商业，这笔钱放着就是砸手里，让出四分利换一个稳定的现金流着实划算。
“这个老狐狸把你当免费劳工用呢。”吴邪看着解雨臣脸上的疲态，语气带着心疼：“你这两天是不是没休息好？”
解雨臣似笑非笑的看着吴邪，往他这边看过来说：“怎么着，张起灵终于受不了跟你分手了。”
吴邪想扶住他的手到了半路，停滞一会又收了回来：“怎么突然说这个。”
“要是那位还在，你哪会跟黑瞎子走这么近，还一起到我这，更不可能来关心我。”
吴邪回头，岔开话题：“三叔最近怎么样。”
解雨臣“啧”了一声，他突然伸手遮住吴邪的视线：“说说，你现在睁开，第一眼想看见谁。”
这人又哪根筋不对了？
吴邪没说话，解雨臣沉默着将手拿开，看后者询问的眼神，笑着摇头：“我突然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爱我。”
“我就是没明白你什么意思。”吴邪辩解道，“再说我确实什么都没想到。”
解雨臣坐到对面的窗台上，问他：“那换一种直接点的问法，你现在单身，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气氛变得沉寂，台灯发出的黄光仿佛就是为这一刻做出衬托，好像在这样的景象下能待到天荒地老。
“小花，你到底不一样。”
少年心动就永远心动，吴邪知道再也遇不到能让他有如此感觉的人了，但是，解雨臣到底是不一样的。
张起灵不敢亵渎吴邪，就如吴邪不敢亵渎解雨臣
“我真不知道你这个脑子一天到晚在想什么。”灯光昏暗，解雨臣看起来更美了，“你一面避着我，一面接近我，若即若离的让我离不开了，又说我不一样，真不知道你是在故意折磨谁。”
解雨臣靠近去吻他，能感觉到吴邪的手就在自己的胸膛上，但始终没有用力。一口气耗尽，解雨臣半调侃着说：“怎么，没了张起灵你连反抗都不反抗了？”
吴邪脸上带着点憋出来的红云，按理他是该推开的。
解雨臣笑了：“怎么一副被人诱骗的样子，我还一直等着你挣扎呢。”
吴邪无力的反驳：“你不是希望我这样吗。”
“那倒是次要的，我更重视这个。”解雨臣指了指心口，“我说过的，别乱动心，这是我的底线。”
别动心怕是不可能了，那别乱动心的定义是什么。
出了门，黑瞎子正拎着箱子在楼下等他，两人对视一眼，他反而先跟解雨臣说话：“花爷，闲白说完了也该去看三爷了吧。”
吴邪看他的脸色有一瞬的难看，再看时还和平时一样，让人疑惑是不是有了错觉。
“你怎么比小邪还着急。”
解雨臣比他矮一些，此时站的比他高一个台阶，反常的摸了摸吴邪的头发：“我也得管人叫一声三叔，不会委屈他的。”
黑瞎子笑笑，不再说话，三人由解雨臣领着到了后面，看见吴三省，潘子的眼眶当时就红了，他小跑着过去说：“三爷！”
吴三省也没想到潘子会过来，有些意外，两个人说了点近况，前者叹息一声，打量着吴邪：“你小子还挺有本事，怎么着，想从商？”
“想养老。”吴邪一口回绝，“我在福建看了块地，不出意外就在那长住了。”
“你小子不到三十养个头的老，自己弄的产业自己负责，要是不会。”吴三省说着瞥了一眼解雨臣，“不会自己想办法学。”
吴邪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他不认为自己是这块料，刚别说像解雨臣那样跟一堆老狐狸周旋，哪有他自己的计划好。
解雨臣搂住他的肩膀：“三叔放心，这方面我还能教上几招。”

一百六十四
吴三省被放出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接风洗尘，给道上的人一个信，只是他现在还气着，看见吴邪就觉得眼黑，接风宴上自然也没请他，本来是个不大的事，只是在众人眼里就是另一种景象了。
眼看着又到了时间，今年九门的聚会算是大不同了，陈皮阿四没了，陈家也就彻底倒了，张家那边沉寂多年，突然又来了消息，细究下去家底虽然比不上过去，但是还算丰厚，吴霍两家结了亲，吴邪上位风头正盛，偏偏吴三省这边又出了变故，看了一圈，最稳定的居然是解家。
这次的聚会张家自告奋勇要主办，大家都知道这是显示实力来了，不过没人在乎。过去解霍实力最盛，两家又一向交好，所以在这一行里是无人与其争锋，现在张家回来了，人都是爱看热闹的，自然乐意隔岸观火。
张家的这处公馆吴邪也是第一次来，来往送迎的几个熟面孔无声的暗示着张家两个分支的和解，张起灵这边的常年在各地经营，而另一边手里拿着张启山的遗产，要是真合作起来能量不小。
吴邪看见解雨臣似笑非笑的神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边张起灵正被几个女人围的动不了，脸上露出一丝窘迫。
“去年是你，今年是他，这些人心里也没个定数。”解雨臣扶住他的肩膀，笑着说，“你可得小心了，去年你是走的早，又是我做东，今年是张家，再加上你和他们族长的关系，肯定得拉住你死灌。”
吴邪看着解雨臣的表情，大概领悟了他话里的意思，勉强笑了一下：“黑瞎子呢，他酒量好。”
“肯定在哪藏着呢，他也等着看你能喝成什么样。”
解雨臣不愧是在人心里长大的，宴会开始没五分钟，敬酒的人就一波接着一波，他在同辈间名望极大，他们的酒是可喝可不喝，但是剩下的长辈就推辞不得了，解雨臣有自己客户要应付，霍秀秀一个女孩子肯定是不能帮他挡的，好坏黑瞎子还是顾念着他，酒精上头昏昏沉沉之际，吴邪听到黑瞎子扶住他的胳膊说：“两位爷，这人眼瞅着不行了，可收了手吧。”
身体靠近，吴邪暗暗掐了他一下，就见黑瞎子“咯咯”笑两声，一边把他往旁边扶一边跟他说：“别生气了，我带你醒醒酒。”
宴会厅旁边就是休息室，黑瞎子随手开了个门把人扶进卫生间里，吴邪放松下来，嗓子眼直冒酸水，胃里有一口气死活上不来，正在里头翻江倒海呢，他一个没忍住，趴在马桶上吐了一个天昏地暗，黑瞎子见此忙倒了一杯水让人漱漱口，问：“怎么样了。”
这一吐就舒服多了，吴邪靠着墙坐地上，被黑瞎子一把抱起来放到床上，看人面色缓和，放松下来，嘴里又开始没正形起来：“小三爷，我怎么看你这吐的跟怀了一样。”
“滚！”吴邪暴躁的一脚踢在他身上，“少跟我扯，怀了也是你的，还不给我赔罪。”
黑瞎子在旁边笑着：“那我是真厉害，这算是一击即中，要是真的别说赔罪了，跪下都成。”
他说着猝不及防的在吴邪脸颊上亲了一口，被人一把推开：“你去看看外面有没有事，帮我应承一下，我暂时不想出去了。”
黑瞎子撸了一把他的头发，笑嘻嘻的走过去，一开门，看见解雨臣端着一杯热水站在门口，脸色阴沉的可怕，一瞬间，黑瞎子从他身上感觉到了杀气，方才轻松的气息一扫而空，两个人一里一外的相互对峙。
吴邪察觉到事情不对，也走过来看，黑瞎子感觉到解雨臣周身的气压轻松了不少，这才说话：“花爷，有事吗？”
“出去。”
解雨臣冷冷的说了一声，眼睛却是直盯着吴邪，后者站在原地，指甲在掌心抠出几道白印子，犹豫几秒说：“你先出去吧。”
黑瞎子侧身离开，吴邪看人还没动静，过去把水接过来：“进来说吧。”
他刚转身，突然被一阵力道推到墙上，摔的眼冒金星，水杯被扔到地上成了碎片，吴邪试图挣扎，马上被咬住嘴唇。
解雨臣一改往日的状态，吴邪的嘴唇被咬出了口子，两人的口中满是血腥味，与其说是吻，倒不如说是泄愤，吴邪知道人正在气头上，不再挣扎，由着人折腾。
他这种逆来顺受的姿态卸掉了解雨臣的力道，他靠在吴邪胸前，两个人皆是气喘吁吁，吴邪先开口：“要是冷静下来了，就坐下说吧。”
“说？还有什么好说的？”解雨臣冷笑着，“你当我听不出来吗。”
“我没想骗你。”吴邪的手覆上他的，不由分说的把人拉开，“你明知道你放不下解家，何苦上赶着陪着我断子绝孙。”

一百六十五
解雨臣刚平复的愤怒又被这一句话挑了起来，他怒极反笑，在原地踱了两下步子：“这么说我还该感谢你，害我二十年不害我一辈子，心被占着还能给解家传宗接代。”
吴邪皱眉：“你这是气话。”
解雨臣一只手砸在墙上，突然解开外衣，从衬衫的口袋里拿出一张精心叠好的白纸摔到吴邪身上：“你自己看吧。”
吴邪不明所以，打开来看，只见上面罗列着几个解家的小辈，都是七八岁的年纪，最大不过十岁。
“这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我放不下解家吗。”两人对视，解雨臣这才像刚想起来一样把门锁上，“我从去年就开始观察，这里面是最有天赋的几个，想等你看完确定了就重点培养。”
他说着向床边靠近，吴邪从眼神中本能的感觉到了一种浓烈的攻击性：“不管你答不答应，这件事注定没有回头路了，别指望我会放弃，我能活到现在靠的就是迎难而上。”
吴邪被人抓住手腕，目光还停滞在纸面上：“你都能做到，为什么觉得我做不到，还是说你从一开始就只是想要张起灵，然后随便编了个理由来糊弄我。”
“你只是……来的太晚了。”
吴邪知道解雨臣的决心，但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了，张起灵姑且不说，他总不能对不起黑瞎子，本来刚和张起灵在一起的时候就应该和他撇清关系，当时藕断丝连给人希望，到了现在要为了解雨臣再去断一回，连吴邪也会觉得自己**。
“和你想的一样，我谁都放不下，小哥放不下，黑眼镜更放不下，我现在答应你，你能忍得了吗？”
解雨臣猛地将手放开，吴邪觉得像他这种的渣男言论，此时打他一巴掌才比较符合剧情和气氛。
但是他背过身去：“我要是忍得了呢。”
吴邪被惊掉了半个下巴，沉默了半晌，长叹一口气：“你何必这么委屈自己，之前没有我，你也不是活的好好的。”
门口的敲门声已经到了无法容忍的地步，解雨臣放弃了抵抗，走过去把门打开，只见外面站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敲门的手还停在半空，随即点头致意：“解当家，方才有人听见这边似乎起了争执，我过来看看。”
“这边没事。”解雨臣微妙的笑了一下：“敢问是你们族长听见的吗？”
那人看起来有些不解：“您误会了，不过毕竟是在张家的地方，好歹让我确定一下没有出事。”
吴邪走到跟前露了个脸，男子又生了事：“原来是吴当家，您怎么在这呢，外头有人找了您半天了，要是方便的话还是去看看吧。”
解雨臣回头，目光带着警告，吴邪有些为难，碍于有外人，只好隐晦着来一句：“你还有什么想谈的吗？”
“这些年，过得不太好。”解雨臣眉眼低垂，看起来颇为委屈可怜，还没等吴邪说什么，他又回到平时冷静的样子，用一副商业化的口吻说：“之前合作的事还有些细节，等宴会结束了来我书房聊聊。”他说着停顿一下，“不过也不是很重要，你不来也可以。”
来与不来，就是之前那个问题的答案。
吴邪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禁有种要追出去的冲动，冷静几秒，才跟着男人到了外面。
“吴先生，好久不见了。”一个略带着些讨好的声音传来，吴邪看到那张同他八分像的面孔，终于是忍不住爆了粗口：“你他娘的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见自己的伪装一秒被戳穿，张海客也不装了，找了个舒坦地方坐下，玻璃杯里的红酒一晃一晃的：“你以为我乐意来？要不是族长怕你被打，我才懒得看你呢。”
他说完斜眼撇他，试探着问：“最近族里头商量给族长找个夫人，估计过两天就出结果了。”
“怎么？怕我彩礼给的少？”吴邪下意识去摸烟，结果落了个空，这才想起早被解雨臣收缴了，只好就近找块小蛋糕塞嘴里：“毕竟是兄弟，红包绝对够，就是别忘了给我寄请柬。”
张海客哑口无言，有些不平：“你倒想的开。”
“你脑子是真有病吗？你们想给小哥娶个媳妇，我不拦着还给红包，怎么看咱们也是一边的啊。”
张海客不禁鼓了两下掌，感慨道：“吴邪，你是真牛呀，族长怕你别扭还一直避着你。”
“嗐”吴邪转头，正好看见张起灵没来得及移开的目光，两人具是一愣，然后又同时把视线移开，“我能有什么不自在的。”

一百六十六
张海客也发现了张起灵，视线若有所思的在张起灵身上盘旋，转而笑着问：“你最近好像和原来陈家的那个伙计走的挺近啊”
吴邪回头，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后者觉得心里有些发毛，梗着脖子装着一副自若的样子，就听他说：“你是不是非得想办法证明我对你们族长还有余情才甘心，这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万一我跟他死灰复燃你们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算了。”张海客一句话卡在嗓子眼上不来，吴邪一巴掌拍在他的腿上说，“我不跟智商不够的人计较。”
张海客被气的够呛，要不是怕影响此时定然是破口大骂，他怒目圆睁，瞪着他说：“真不知道族长怎么追到你的，我看你这个脑子里就是比别人少点东西。”
“您过奖，当时我倒贴的。”黑瞎子已经在不远处等着了，吴邪也懒得跟他扯淡，冷冷的放了一句话就撇下他走了。
“你刚刚干什么了。”吴邪上来，看见黑瞎子笑嘻嘻的样子，突然发问，“我那边那么大的动静，你都不想着去看看吗？”
黑瞎子收敛了笑容，表情是罕见的认真：“他肯定不会伤害你，再说我去干嘛，白叫你为难，非得在我跟他之间选一个。”
吴邪也体会到了这种塞住喉咙的感觉，他心情复杂，不能理解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全无占有欲的人，莫非是自己太过于花心所以把人逼成这样的吗？
“别胡思乱想了。”黑瞎子搭着吴邪的肩膀，“你要是真决定和解当家在一起也没关系，毕竟咱们还没在一起呢。”
吴邪有些茫然，眼神探究的看着他：“那你以为咱们是什么，炮友吗？”
黑瞎子一愣，大笑起来，一时间周围人的目光都开始向这边聚集，吴邪急忙干咳一声打断他：“说话就说话，别一惊一乍的。”
还没等他这边安生下来，门口又是一阵骚动，吴邪余光一看，只见胖子从大门口进来，穿着一身不太合体的西装，看见他，连忙一阵小跑着过来，使劲拍着他的肩膀说：“诶呀，我说怎么突然有人给我发帖子，还以是为什么不入流的东西呢，还好留了个心眼查了下主办。”
被突然窜出的胖子打了岔，之前的话题肯定是持续不下去了，吴邪便说起宴会的事：“小哥那头办的，我也没想到你会来，按理说都是内部的人。”
黑瞎子补充道：“之前都是自己家人，近些年人少了，也会叫些道上生意做得好的。”
胖子听出了些埋汰意思，想着是吴邪的人也没掩饰，直言道：“这是什么话，胖爷在道上也是排得上号的，平时不请那是他们没眼力见。”
吴邪让他赶紧打住，然后问了些近况。胖子因为之前几次挣了不少，最近都不打算开张了，想等过阵子跟吴邪叙叙旧，顺便看看他手底下有什么普通的斗能让人去捞一笔。
听了吴邪养老的打算，胖子显得相当鄙夷，当即表示要是吴邪养老自己就该找地挖坑搁自个埋了。
吴邪藏着说胖子还是壮年，不懂，接着就被人一巴掌拍到后脑勺上骂道：“你个奶娃子跟我装什么深沉。”
后者踉跄一下被黑瞎子扶住，心讲话了他就算不加上这一年多也是奔四的人了，想找个清净地方都跟上天似的，他之前几年那日子也比养老差不了多少，怎么现在就变了。
王胖子来了张起灵就没理由缺席了，再怎么也要装个兄弟情深。男人之间叙旧，酒是永恒的话题，吴邪方才喝吐了所以被放过，就胖子和张起灵两人拼酒，高档聚会弄的像是大排档，后面张海客觉得掉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给三个人弄了单间，还是隔音效果最好的一个。
吴邪酒是没喝，但是胖子的体重让他实在有些吃不消，偏偏这个人喝
的酩酊大醉，根本就不配合，吴邪费力扒拉许久，直到旁边张起灵皱了眉头，伸手帮他把人拉开。
没了胖子的调节，气氛顿时尴尬了不少。
张起灵先说话：“你跟他，还好吗？”
吴邪挑眉笑了笑：“你是说哪个他？”
张起灵绷着下唇，也有些难以抉择的样子：“黑瞎子。”
“挺好的，就是他这个人…”吴邪认真的回忆了一下，“不过也没什么。”
“如果他对你不好，记得告诉我。”
张起灵一脸吴邪突然觉得十分滑稽，之前黑瞎子告诉他的话，现在从张起灵嘴里说出来，不觉笑出了声。
“放心，他不会的。”

一百六十八
黑瞎子失笑，他正对着吴邪，两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你也不想想怎么可能。”
吴邪抬头：“那你之前为什么不答应我？”
黑瞎子沉默，接着长叹一口气，搂着吴邪开始向解家的方向走：“你知道为什么会弄成今天这个样子吗？”
吴邪自嘲着说：“因为我太花心？”
黑瞎子摇头：“正好相反，因为你不够花心。”
吴邪疑惑着，就听他继续说：“不接受，不拒绝，这才是你应该干的，但是你总喜欢给自己定义，和哑巴在一起就一心在他身上，跟我在一块就好像真的爱我。”
他猝不及防的笑了一声，笑声让吴邪的心都颤了两下：“其实咱们都知道你心里人的是谁，偏偏你就是不给他机会，我早就说了，你的心比谁都软，也比谁都硬。”
二十分钟的路程似乎变成了一步之遥，吴邪站在门口，今晚这一步要是踏出去，他也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黑瞎子说的对，他的心太软了，哪怕解雨臣用手段用计谋，他都说不出指责的话，同样的，他的要求自己似乎也没有拒绝过，拥抱、接吻，甚至差点滚上了床。
吴邪回头，看见黑瞎子站在后头，也抬头往里面看，察觉到目光，转过来冲他笑。
吴邪问：“你希望我进去吗？”
“这还用问？肯定不希望。”黑瞎子挑眉，重新抬起头，“但是你肯定得去，你舍不得花爷伤心。”
吴邪向前几步，突然转过身来：“要是我很久都不出来，你会来找我吗？”
黑瞎子没有回答，只笑着说：“快去吧。”
这不是吴邪第一次来解家的别墅，事实上他熟的不得了，之前无聊时每个房间他都转过，平时不让人进的地方他都能要来钥匙，可以说，他比解家待了好几年的阿姨都熟悉这里。
可是他这次转了两圈，却怎么都找不到书房的所在，正当他打算再转第三圈，面前的门被从里边打开，吴邪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一直以书房为起点兜圈子。
吴邪率先解释：“我迷路了。”
解雨臣一愣，笑了笑，并不把他的话当真：“那现在进来吧。”
书房里没来大灯，就一盏地灯发出暖暖的黄光，吴邪看见解雨臣站在窗边，拉着窗帘，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你这怎么总不开灯？这么大的家业舍不得这点电费？”
他说着就要去开灯，走到半道被人挡住：“别开，太亮了。”
吴邪不明所以：“这是什么道理？”
解雨臣的手抓住他的腕子，轻扯一下，示意他跟着过来：“你不觉得暖色的光感觉很舒服吗？白光，太冷了。”
吴邪坐在沙发上，看见解雨臣从一个锁住的抽屉里拿了什么东西，走过来说：“我刚刚在想，今天你要是来了，我就把他给你，要是不来，我就带着他去见吴阿姨和吴叔叔，请他们同意。”
他单膝跪下，露出手里的小盒子，打开，是一副定制对戒。
“你既然不愿意娶我，那现在我能不能娶你。”
盒子角落的红绒已经有些脱落，吴邪知道这是因为买来的时间长了，再加上时常打开的结果，他一时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能别过头：“黑眼镜还在楼下等我。”
解雨臣似乎没有听见的样子，固执的维持着姿势，眼睛盯着他：“可以吗？”
吴邪站起来，绕过他走到一边：“你明知道我拒绝不了你，所以才选这种方式，但是我和黑眼镜真的断不了，我不能对不起他。”
解雨臣也跟着站起来，摩挲着手里的东西：“我可以不强求什么，但是有一点。”他将手放在吴邪的心口，“我得知道，现在你对我的感觉，和原来有没有不同。我们这些人争来争去，其实也就是为了这个。”
“黑瞎子之所以会让你上来，也是因为在乎这个，不管你答不答应我，对他而言情况都不会更糟。”他说着低头笑了，吴邪的心跳也跟着慢了一拍，“他是认定你的作风，就算答应我，也不会跟他断了。”
吴邪莫名觉得好笑：“你的意思是我这边三妻四妾？”他看着解雨臣的表情，纠结一下，“你真这么想？”
“不，正相反，我想出手把这两个人都弄死，反正他们本来就是没什么联系的人，找地方挖坑埋了谁都不知道。”他说完，突然俯身将人抱起放到沙发上，不由分说就吻了上去，吴邪先是被弄的有些迷糊，朦胧中感觉湿热的气息在逐渐向下，忙试图去推他的肩膀，“你干嘛？”
解雨臣伸手扯掉他上衣的扣子：“怎么？黑瞎子可以，我不行？”

一百六十九
吴邪睡醒已经是半夜了，房间里的地灯依旧开着，他被解雨臣搂在怀里，后者还没睡醒。他们二人的体能相差不多，解雨臣只比他略好些，再加上分工不同，他是该比自己累的。
自己方才绝对是挣扎过的，但是似乎并没有太坚决，反而更像是欲拒还迎。
不过无论如何，事情确实是发生了。
吴邪挣扎着起来，动静也惊醒了解雨臣，他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一把将人拉回怀里：“你想去哪？”
解雨臣的眼睛尚未完全睁开，但已经有一股气势在身上，吴邪定定的看着他的嘴唇，回答道：“黑眼镜说不定还在等我。”
身上力道收紧，解雨臣将头靠在吴邪的肩上，时间之久都让吴邪怀疑他是否已经睡着了，忽然，他又说话了：“他应该早就走了，大半夜的把你叫过来会发生什么，你以为黑瞎子能什么都不知道？”
解雨臣说完，见吴邪不再言语，正打算起身带人回房间睡，这时他说：“那也得回去，他要知道，现在肯定没睡着。”
吴邪抬起头，看见解雨臣沉思的样子：“小花，从头到尾都是他在帮我，之前也是我主动的，现在不能对不起他。”
解雨臣的脸色突然变得非常难看：“你们第一次，是你主动的？”
吴邪一愣，突然涨的满脸通红，咬着牙把人推开坐起来：“你能不能别…我是说之前，是我主动接触的，后面明明有机会断，也是我舍不得。”
解雨臣面色稍霁，他半靠着钳住吴邪的下巴，端详一会，露出了一个笑容：“那你去吧，正巧我这两天忙，也没空陪你。”
“不过我得先帮你收拾一下。”
等吴邪到了黑瞎子那里，院子里灯已经暗了，他没钥匙，现在的身体情况也不允许他翻墙进去，只好乖乖的敲门。
刚开始尚且规矩，后面越来越暴躁，等到他几乎将门砸出个洞时，院子里才响起脚步声，声音在门口停下，一阵金属碰撞声过后，黑瞎子将门打开。
“大晚上的，怎么回来了？”
“睡不着，出来转转就转到你这来了，睡了？”
黑瞎子将人拉进来：“可不睡了，被你硬生生拍醒了。”
两人从一堆眼镜架子中穿过，吴邪看见后面暗淡的亮着，突然固执起来：“按你的警觉性来说肯定早就醒了，为什么之前不给我开门。”
黑瞎子不回答，把吴邪领到后面的院子，进了房间，只见床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地上烟头乱丢，他这才回头，不用说话，吴邪便什么都明白了。
“你之前说要找个地方养老，现在还想吗？”
吴邪没有思考，果断的回答：“等我把手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就走。”
黑瞎子边听着边把被子拉开：“大晚上的，快睡吧。”
吴邪坐到床沿上，看见黑瞎子坐在对面又打算抽烟，突然怒从中起，一把将烟夺过来扔到床头：“你要有事就说，别一天到晚的净抽烟。”
黑瞎子看着空了的掌心，顿了一下：“你可是好久没管这个了。”他说完和吴邪并排坐着，“你打算一个人去？总得有个照应吧。”
“我和胖子，你要想来我给你留屋子，你要想继续待在这，逢年过节我带着礼物来看你。”
“那咱们这是算是…断了？”
吴邪沉吟半晌，顶着气氛，硬生生伸腿给了人一下，骂道：“你他娘的要嫌弃我了就别给我找这么多杂七杂八的理由，想走随时走，没人拦着。”
黑瞎子挨了一脚，也没恼，反而笑着躺倒床里边：“我的地盘让我走，你可真够不讲道理的，算了，师傅不跟你计较这么多。”
吴邪被这一阵说辞弄的哭笑不得，气氛顿时活络了不少，他侧身躺下，说：“三叔看起来还是想干他的老本行，没心思帮我，我这边可能得多花点功夫了。”
黑瞎子没接话，吴邪这边絮絮叨叨又说了一会，回头一看人眼睛闭着，气的伸出两个指头往他脑袋上弹了一个脑瓜崩：“我这边说半天话你就给我躺旁边睡觉？”
“大半夜的不睡觉有什么好说的？”黑瞎子眼睛没睁，反手就把人拉下来，“你明天是没事我还要开业呢，霍秀秀那小丫头片子心是黑透了，不交租子指不定啥时候就把我给卖了。”
吴邪想起霍秀秀在他面前的架势，实在想象不出她在黑瞎子心里的印象是如何建立的，正想追问，就见他“啪”的一下把灯拉灭：“好了，快睡吧，再不睡天都亮了。”

一百七十一
霍秀秀面颊上飘过一抹绯红，只是没过几秒又被压了下去：“什么事儿啊？”
吴邪在后头恶狠狠的瞪了黑瞎子一眼，插话道：“收拾卫生，叠被子，今天本来说好大扫除的，你要留下来帮忙吗？”
霍秀秀奇怪的笑着，眼神扫过两人：“你们弄吧，我不凑热闹了。”
黑瞎子目送着人离开，看吴邪还站在原地，走过去说：“接着睡吧。”
“你跟秀秀说这些干嘛”吴邪详怒，继而叹气，假模假样的给了他一下说：“睡什么睡，大扫除，把你这地方的垃圾好好清理清理。”
黑瞎子无奈，去角落找了扫把出来说：“真会找时间，我平时闲的发慌都不干这些的。”
吴邪正抱着被子准备拿出去晒晒，听到这话，冷笑一声，没再追究。
霍秀秀交代完了事情经过，又在解雨臣的办公室吃完了第五块蛋糕，终于是等到人把最后一份策划看完，她拍了拍手，又抽了张纸巾擦嘴。
“然后就被人磕搀出来了？我说了，黑瞎子不是好对付的。”解雨臣叫了一杯美式进来，“现在手里有底牌了，还不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霍秀秀嗤笑一声：“要是换个人去现在肯定浑身不舒服呢，但是我可不一样。”她似乎非常骄傲，清了清嗓子，“他那句话对别人说还好，但是对我说，吴邪哥哥肯定不高兴，到嘴的鸭子飞了，现在心里指不定怎么憋屈呢。”
解雨臣开始还是笑着的，随后表情趋于平和，他低头尝了一口咖啡，苦味浓郁，香味隐约间从中回旋，再去品时又荡然无存：“算了，以后就不用盯着那边了，没有意义，拦不住的。”
霍秀秀也收敛表情，她认真的打量着解雨臣，抿了抿嘴唇：“吴邪哥哥把我当小孩子，你偏偏什么都告诉我。”
解雨臣浅笑一下，摸了一把她的头发：“我的错，应该说以后我自己来，不用你操心了。”
黑瞎子的院子不愧是很久没清理过的，吴邪上上下下的收拾，累的浑身没劲，瘫在床上，连说话都懒洋洋的，更别说做别的事了。
黑瞎子坐在床边给他按摩，听他嘴里哼唧着就觉得上火，无可奈何，只得说着别的：“你不是打算先收拾手头的生意嘛，打算从哪下手。”
“拍卖行，古董店，这些都是现成的，原来一些盘口三叔指定是不放手，为了防止他跟我拼命血脉相惨，我也就不管了。”
吴邪休息的差不多了，两人去外头的餐馆吃了个午饭，又在周围的公园转了一圈，逛完回来就在院门口碰见个姑娘蹲在门口，短头发，穿着一身军绿色的运动衣在地上扣土，吴邪停住脚步，正想问是谁，就见她一下子站起来，吴邪这才看清她的脸：好家伙，白昊天！
只见她站起来，飞快的整理了一下头发，扯了扯衣角，把手背到后面说：“小三爷，我是白昊天，二爷让我来帮你的。”
吴邪还有点见着熟人的喜悦，不自觉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见过你你，不是管着十一仓吗？帮我什么？”
“您见过我？”白昊天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凑近了点，“二爷说您想经商，让我过来给您当个秘书什么的。”
黑瞎子开始还兴致勃勃，听到这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吴邪让他把门打开，回头说：“别说您了，听着别扭，进去吧，大热天的。”
两人世界变成了三人世界，尤其是多出来的一个还是人家二叔给安排处对象的，放谁心里都不会舒坦。
白昊天坐在院子中间，一双眼睛四处乱瞅，吴邪去给她倒水，黑瞎子坐在她旁边：“小姑娘，你原来知道我徒弟？”
“听说过。”这个黑瞎子白昊天也是听说过的，出了名的不好相处，陈家倒了以后跟着吴邪干，只是不知道这两个人什么时候成了师徒。她不太敢问，紧张的在暗地里搓手。
吴邪从房间里出来，把一杯温水放在白昊天面前：“你来了也正好，之前三叔在北京置办的一家拍卖行，本来一直是解家管着，现在收回来，你去办一下交接。”他说着不知从哪变出来的一叠合同和报表，“你应该不常出门吧，想去哪？我陪你转转？”
白昊天看见黑瞎子在旁边冲她笑，心里想着这个罗刹现在还不信任她，犹豫一下说：“我刚赶过来还没休息呢，小三爷能不能…带我吃个饭？”

下次七十二
刚吃完饭的两人又坐到了饭店里，吴邪问她吃什么，白昊天也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吃的后背直冒冷汗，想来也是食不知味。
吴邪拿余光看着黑瞎子，只见他满面春风，慈祥的仿佛一个老农看着自家待宰的猪
眼看着白昊天坐在对面越吃越多，吴邪终于是忍不住制止，他抽出一张纸递给她说：“可以了，你要是吃饱了就算了，浪费就浪费吧。”
白昊天讪讪的笑了一下，接过来擦嘴：“小三爷请客怎么能浪费呢？”
黑瞎子在旁边突然“咯咯”的笑了两声，吴邪察觉白昊天的身体瞬间僵硬了起来，忙不动声色的看他一眼，后者说：“嗐，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小姑娘，想收她当了闺女。”
白昊天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这是唱的哪一出，吴邪嘴角勾起，目光颇有些暧昧味道：“对，那她以后就是我小师妹了。”
黑瞎子挑眉，不再话下。
这边吃完后三人就回了眼镜铺子，白昊天放松了一些，开始跟着吴邪问这问那的，慢慢的从生活扯上了道上的事情，提起吴家小三爷，铁三角是一个永远也绕不开的话题，白昊天坐在吴邪旁边嗑瓜子，不经意间问：“小三爷，你们三个人就你一个人在这？”
吴邪面色微变，他突然发现虽说在眼皮子地下，但是自己现在对张起灵近期的境遇居然一无所知，不过还是回答说：“昨天刚聚过，胖子现在还估计醒酒呢，小哥的话……张家自己还有安排。”
白昊天吃到了一个坏粒，没察觉到他的异常，接着问：“啊，我原来经常听人说，二爷还跟我说过你们关系好。”
黑瞎子突然凑过来问：“讲讲，二爷都是怎么说的。”
白昊天心里疑惑，说：“也没说什么，就说小三爷跟他们关系好，让我好好相处。”
黑瞎子突然醍醐灌顶，吴邪看在眼里，两人对视，吴邪说：“你先去解家交接吧，我给那边发个信息，会有人配合你的。”
白昊天一头雾水的拿东西走了，吴邪问：“怎么，又有什么想法了？”
黑瞎子笑着搂住他：“我还以为二爷是怕你跟哑巴在一块，原来是怕我。”
吴邪淡淡的看他一眼，不说话，此时黑瞎子也明白过来：“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吴二白不会让吴邪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所以肯定会有安排，最好的办法就是挑一个信得过又什么都不知道的女人过来，白昊天不止符合条件，而且对吴邪极度崇拜，所以大概率是她，一个人过来直说是相亲肯定会被挡回去，要是说是来帮忙的，再加上白昊天的性格，吴邪肯定拒绝不了。
然后吴邪就坡下驴把事情都甩给白昊天，变相的甩给吴二白，自己抽身回去养他的老。
黑瞎子不合时宜的说了一句：“想哑巴了？”
吴邪嗅着黑瞎子身上的味道，手上的白瓷杯子被转了几回，没有回复。
白昊天的行程还算顺利，解雨臣收了信息就把资料给她了，又附赠一个会计和一个经理，清查过程也不需要她操心，解雨臣做事面面俱到，她也就是充当个吉祥物，没什么实在用得上她的地方。
时至黄昏，白昊天刚进门，看见厨房的灯开着，映出一个灰色的人影，她认出那是吴邪，正想上前，就看门后又出现一个，他手里拿着什么，两个人重合几秒，那人向后一步，双手环住他的腰。
白昊天站在原地，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此时吴邪从厨房出来，他穿着一套居家的衣服，围着一条蓝色的围裙，看见她说：“站那干嘛？饭快好了。”
黑瞎子随后从厨房出来，他手里端着两碗白粥，白昊天“嗯”了一声进去，她看着两人，想问些什么，但即将张嘴又不知道该问什么。
财产清查持续了快半个月，吴邪拿到了当季度的财务报表，颠过来倒过去看了两遍，现金流量不小，只是也没什么意思，白昊天也大概了解了经营模式，现在也走马上任了，解雨臣看他全程没怎么露头，抽了一个空挡来找他。
“你也是挺狠的，我不找你，你也不来找我。”
解雨臣喝着递来的茶水，吴邪在旁边不说话，解雨臣无奈，也没管黑瞎子还在旁边，伸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刚好我有时间，有什么想干的？”
吴邪笑着：“解当家要有心就给我想办法买块地，我可是不想在这待了。”
解雨臣似乎有些不满，逐渐安静下来，沉思一会，不知怎的又转了性子：“你想要去哪，说吧。”

唉，奇奇怪怪的敏感词

一百七十四
吴邪在前面领着进屋，吴二白站在原地盯着吴邪看了一会，跟了上去。
黑瞎子很有眼力见的进了侧面的房间，吴邪让人坐下，刚打算出去倒杯水，就听吴二白带着微怒的声音：“跪那。”
吴邪心里咯噔一下，他二叔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现在能听出来生气肯定是气极了，吴邪认命，屈膝要跪，刚弯了一半，原本应该在偏房的黑瞎子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把拉住他：“二爷，您发火也冲我来啊，小三爷才多大。”
吴二白不说话，故意吊了他一会，说：“黑爷，我教育我侄子，跟您有什么关系。”
黑瞎子不以为然：“我好歹也是跟着小三爷的，人说主辱臣死，我着总得护着点吧。”
吴二白厉色一闪，突然砸了杯子，面色还是如常，吴邪后背激出一层冷汗，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示意黑瞎子让开：“二叔，我和他在一起了。”
桌上两个茶杯，一个在地上，另一个被砸到了吴邪的额头上，粘腻的鲜血顺着侧脸流下，腥味若有若无的萦绕在鼻尖，吴邪仿若无事发生，继续说：“我喜欢他。”
手掌与桌案碰撞发出巨响，黑瞎子上前，站在他面前，吴二白被他挡住，只有声音传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血液糊上了眼睛，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吴邪却反而冷静下来：“二叔，你的想法是对的，我想走，找个地方隐居，你就算不同意……也不会改变什么了。”
吴邪知道黑瞎子和吴二白的眼神肯定有交流，可惜他现在看不清，过了一会，黑瞎子拉着他到院子里洗脸，伤口不深，已经结痂了，吴二白到底没有下狠手。
“你刚应该让我去说，就算谈崩了也不会有什么事。”
吴邪的睫毛上还粘着水珠，笑着说：“按理来说你应该问我后不后悔之类的。”
吴二白站在门口，他背着手看着两人，沉思几秒，说：“小邪，要是想玩就再玩几年，就算白昊天不满意，还有的是人选。”
“我不是…”
吴二白抬手，按住他的话头：“别说那些虚的，吴家可就你一个独苗。”
吴邪心想不是还有三叔，看哑姐那个年纪指不定啥时候就有了，但是他不敢说，吴二白也没有给他辩白的机会，紧跟着就开始说白昊天的事：“你把产业都交给白昊天了，不想管了？”
“二叔，你知道的。”吴邪低头叹气，“经历了一些事情，想安安生生的以后的生活。”
吴二白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成家了，就能过正常日子了。”他说着和黑瞎子对视一眼，“你三叔像你这个年纪也贪玩，我可以容忍你到三十岁，三十岁以后，就该收心了。”
黑瞎子回了个笑容，似乎对此毫不介意。
吴二白在北京待了两天就走了，出发前把王胖子和张起灵叫过来吃了顿饭，顺便感谢他们的照顾，说吴家还有处四合院，要是平时没事可以一块住，这两位也是给面子，全都穿的整整齐齐的按时来了。
吃完饭，他带着几人去了那处地方，是一个五间房的院子，收拾的干干净净，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吴二白被伙计接走，留下三人待在里面，吴邪知道他二叔的意思，胖子和张起灵都是浮萍，肯定是乐意一块住的，多几个人在一起，也就剩的他和黑瞎子天天朝夕相对的了。
“小吴，你们吴家可是真够富裕的。”胖子在各个房间转了一圈，感叹道，“要不是之前答应你去山里头，我就在这养老了。”
张起灵站在旁边，闻言眉头微皱，问：“去山里？什么时候？”
胖子有些诧异：“没说，就是地方选好了，你说小吴也是，年纪轻轻的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胖爷也就是看他那副铁了心的样子才陪着去的。”
他说着还专门给人扬了声音，吴邪在旁边多少有些尴尬，勉强笑着说：“之前决定的，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在福建那边，气候也好，田园牧歌嘛。”
张起灵问：“就你们两个？”
吴邪迟疑着，他其实是不忍心让张起灵一个人待在这里的，但是要让他跟着一块去总归会有些别扭。
“吴邪”张起灵说，“我陪你去。”
吴邪怔住，胖子听后“呦呵”一声，说：“小哥，你怎么也陪着小吴胡闹啊，我告诉你是让你劝劝他，算了，到时候咱哥仨一块，也算有个照应。”
吴邪拒绝的话被胖子卡在嗓子眼，也不怪他，很多事情胖子不知道，肯定不会往这种地方想。
“挺好的……”吴邪缓缓回复道，“既然你愿意，那就一起去吧。”

一百七十五
黑瞎子是晚些时候到的，三个人在院子里开着大灯喝酒打牌，他就坐在房顶上看，张起灵最先察觉了，但是他没说，直到吴邪活动颈椎的时候才发现那还有个人，大晚上视线受阻，下意识以为有危险，险些一酒瓶子砸过去。
黑瞎子也知道自己被发现了，站在屋顶上小跑两步，接着跳了下来，房子到底是有些旧了，他下来的时候碎了一片瓦，吴邪叉着腰说：“这位，换屋顶的钱谁付？”
黑瞎子打着哈哈：“反正你这也得翻修了，这拆迁的钱你们哪位结一下？”
王胖子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偷偷去翻吴邪的牌，人眼疾手快，一把摁住：“胖子你这玩意坏透了！还想看我牌？”
胖子讪笑着，嘴里开始胡说八道：“胖爷这是怕你输了不高兴想让让你，小同志别不知道感恩。”
吴邪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回过头问黑瞎子：“你怎么过来了？”
“看你这么半天没回去，怕你被人给卖了。”他说完用手敲了敲酒瓶，“小徒弟，你这是打算夜不归宿啊？”
“我二叔的指示，得在这住段时间了。”吴邪有些无奈，“你要是没事，也搬过来吧，人多热闹。”
黑瞎子没有直接回答，他上去勾住张起灵的肩膀：“哑巴，咱俩也是有段日子没见了，来喝一杯。”
张起灵开始没有理会他，吴邪不想让气氛僵住，倒了一杯给他：“喝一杯吧。”
“那你呢？”张起灵看着手里的杯子问。
这是想和吴邪喝一杯的意思。
黑瞎子松开胳膊，面色冷淡了些：“算了，不强求你了，徒弟，我今晚上睡哪儿？”
吴邪犹豫了一秒：“睡我房间吧。”
晚上的聚会基本上是不欢而散，吴邪在房间找了个枕头放上，黑瞎子进浴室洗澡，在外头听了会水声，吴邪打算再在院子里转转。
一点猩红在黑夜里极其醒目，吴邪走过去，发现胖子正坐在台阶上抽烟，看见他来，摆了摆手：“大晚上不睡觉，出来乘凉啊。”
吴邪坐到他旁边，想从他手里弄一支烟，被人躲了过去：“那你大晚上在这干嘛？”
两人一时沉默，胖子将烟抽尽：“你跟那个黑瞎子处上了？”
吴邪一愣，坦然道：“是”
“我说呢。”胖子明白了，“我说你二叔好端端的把我跟小哥叫过来干嘛，这是想让我们替他看着。”
“你不用劝我。”
胖子“嗐”了一下：“我劝你这个干嘛，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有些话我不说你也该明白了，我就是……”
“不说了，也该睡了。”胖子说着想起身，动了动又坐了回去，“我就是想，你们这在一块了，小哥怎么着啊。”
他看着吴邪忽然睁大的眼睛，愁云满面的说：“上回胖爷半夜起来，看见你们睡一块了，我还一直等着你俩跟我摊牌呢，结果现在闹出这么个事。”
“我跟小哥单纯就是有点不合适，其他没什么，你别担心。”
“我搞不懂你们这些。”胖子看着侧面屋子的窗口，那是张起灵住的地方，灯还亮着，“要真能好好过日子，那也是福气，不过话说在前头了，小哥要真再有什么想法，胖爷我也不可能站在那墨镜的前头，毕竟是过命的交情，不讲道理的。”
吴邪淡笑着：“咱们三个，谁和谁不是过命的交情？”
黑瞎子在房间里叫了他一声，胖子也拍了拍吴邪的大腿：“去吧，我再坐会，抽根烟。”
吴邪点头，进去看见黑瞎子腰间围了条大浴巾坐在床边看书，他大概看了一下封面，一个身材有致的美女。
“这书你的？”
黑瞎子翻了几页，把书往人眼前一亮：“你二叔给你留的，估计是想让你对女人感兴趣。”他说着拉开抽屉，“这全都是，来一本？”
吴邪没说话，靠边坐下说：“小哥要跟我一起去福建。”
黑瞎子指尖一顿，把书合上：“意料之中的事，哑巴就想在你旁边，他那可怜巴巴的样子谁都拒绝不了。”
吴邪离开了一点，俯身搂住他的腰。
黑瞎子的身材和剩下两位有很明显的区别，他身上肌肉外显，硬邦邦的几块，吴邪原来一直感觉硌得慌。
“我突然觉得有点难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黑瞎子拍着他的手背，让人起来：“大晚上的别撒娇了，要是难过就睡觉，明天醒了就忘了。”
吴邪哭笑不得，推了他一下：“你当我三岁小孩？”
“你可不就是小孩？”
吴邪“呸”了一声，骂道：“老男人。”

一百七十六
吴邪早上起来，觉得黑瞎子说的有些道理，一梦黑甜，确实心情好多了，他往旁边一摸，落了个空，才反应过来人已经起床了。
张起灵是第一个醒的，黑瞎子起床的时候他已经买好了早点，胖子睡得死沉，两人都没想着叫他，黑瞎子打开包装看着里面的豆浆油条说：“你买早了，他暂时起不来。”
他说完取了一半出来，剩下的收好放到厨房，出来看张起灵还坐在原地，突然感觉自己刚才的话多少有点歧义，也没解释，心安理得的吃他的早餐。
吴邪穿好衣服出去，张起灵毫无意外在发呆，黑瞎子在看书，但不是昨天晚上的那个，是一本德语书，吴邪凑过去，发现是纯德语的，只得作罢，黑瞎子说：“我给你念？”
“算了，你念我也听不懂。”
敲门声响起
张起灵离开之前没跟任何人说，但是这不表示就没人猜到，不出所料，他前脚刚走，张海客后脚就发现了，去吴邪和黑瞎子那里扑了空，找了一个晚上，终于是找到了这里。
吴邪把门打开，张海客正一脸怨念的站在门口，一副恨不得生吃了他的表情，吴邪挑眉看着，突然一甩手把门关上。
张海客一愣，接着疯狂砸门：“吴邪，你个小兔崽子给我把门打开！”
过了几秒，吴邪又把门打开，抱着胳膊说：“你怎么跟狗一样，鼻子这么灵？你们族长明显不乐意见你，你还非得缠着他，也不知道哪这么厚的脸皮？”
张海客气不打一处来，为了防止吴邪再给他关外面，先进来再指着他说：“吴老狗的孙子现在会说别人是狗了？你还问，要不是你这个妖妃，族长能这样？”
他说完立马身形一僵，吴邪不用回头就知道肯定是张起灵看他了，他拍了拍张海客的肩膀说：“你是不是看我最近不干了就觉得我没法收拾你了，上回没长够记性？”
张海客一下把吴邪的手打掉：“别跟我说着没用的，你以为我想这样一趟一趟的跑吗？咱们这回就说明白了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要不然你这有个风吹草动族长就不见了这谁受得了？”
吴邪被气笑了：“你这话跟小哥说去啊，跟我说有什么用？再说了，之前小哥一个人的时候，你们也没见这么着急啊。”
到底是今时不同往日，你不是把汪家搞定了
张海客没有说出来，他怕一说出来再被吴邪赶出去。
张海客说了一大箩筐的话，张起灵也不负众望，一个字都没说，盯的地面都快出来个窟窿了，吴邪在旁边跟胖子打赌，后者一拍胸脯说：“信你胖爷的，小哥绝对能撑一早上，要是不行我管你叫爸爸。”
吴邪翻了个白眼：“谁稀罕你这个老儿子，小哥要中途说话了，你给我一千块钱怎么样。”
“我不干，你这个小同志坏的很。”胖子摇头，“小哥要是不说话你给我两千我才干。”
两人一拍即合，吴邪转过头冲张起灵笑，后者一愣，脑中念头一闪而过，开口说：“吴邪，陪我出去。”
张起灵说完就起身拉着人往外走，胖子在后面骂他耍赖作弊，吴邪试图说话，但人只字不发，一直到了一个小巷子，才松开手，吴邪说：“你要是真不喜欢和张家那些人相处就算了，反正我这边也没几天了，处理完了咱们就出发。”
“为什么是黑瞎子。”张起灵没有接这个话题。
吴邪顿时感到有些头疼，说实话吧，感觉对人的世界观打击有点大，不说实话吧……
“哪有为什么，我之前说黑眼镜没答应我，他现在还是没答应，都到现在了，纠结这些有什么用。”
“那他把你当什么！”
“小哥，这里面的事你可能不太能理解，也不太能接受，所以……”
一阵目眩过后，吴邪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张起灵抱着，他的身体软的惊人，要是但论触觉，吴邪一定会认为这个人弱柳扶风。
“小哥？”
他的耳边响起张起灵低沉的声音：“我后悔了。”
吴邪突然将人推开，他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小哥，之前明明是你…现在…我说有些事你接受不了，那你就真的接受不了。”
张起灵看着自己空了的怀抱，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小花和眼镜我都没答应…我也都没拒绝，你明白了吗？”
张起灵摇头
“我的意思是我现在跟两个人都有关系，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一百七十七
张起灵没再反应，对于一个百岁老人来说这种事情称得上是闻所未闻。
吴邪试图让他别太在意，拍着张起灵的肩膀说：“小哥，我原来说会给你一个家，以后咱们就是兄弟，这样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凡事都畏畏缩缩的，你想干的我和胖子都会尽力帮你，你不想干的我们也会帮你拦着。”
张起灵抬头，吴邪努力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你想知道的事现在都知道了，想做的事现在也都做完了，你要想过安生日子咱们就在雨村老老实实呆着，要想出去走走咱们三个就组个团，那张地图咱们指哪去哪。”
黑瞎子循着路找了过来，他站在五米开外和张起灵对视一眼，没有笑，见人有了反应，吴邪还想劝，张起灵截了话头说：“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从前的事。”
吴邪神情复杂，他皱着眉头，有些排斥的样子：“说那些有什么用，都是过去的事了。”
“你不敢。”张起灵说，“你为什么不敢，我只是想知道我过去做过什么能让你这样对我。”
吴邪不合时宜的数了数字数，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心不在焉的回答：“我说了，你救过我好几次，然后我就喜欢上你了。”
他叹了口气，接着说：“你跟黑瞎子这么多年的兄弟，感情不比我浅，反正都已经这样了，还不如尽力维系一下别的。”他说，“我知道你是怎么想我的，再怎么着，放不下就是放不下，你千万别再说你不介意了，我受不了这个打击。”
他想：闷油瓶要是也说他不介意，从神仙哥哥变成村口农夫，那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张起灵一向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谈这些事情，但是他突然违背了自己一贯的规则，他在此时吻他了，嘴唇上罕见熟悉的炽热让吴邪开始恍惚，仿佛回到了雪山上，他们分开之前的那次接触。
吴邪心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不知所措的无力感，他恨不得把人推开，再狠狠的给他一巴掌，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有些绝望，他狠狠的抓着张起灵的肩膀，指尖下陷，显露出一种白色，张起灵以为他不适，刚放开一些，被人一下子推开。
身后，黑瞎子已经离开了。
那一巴掌到底没忍心打下去，吴邪靠在墙上，喘着气，突然变得无比冷静，他低声说：“想复合？”
张起灵没有说话，吴邪在口袋摸了半天，只摸到一包口香糖，他拆开一片放到嘴里咀嚼：“你之前离开了十年，我十年都没见到你，所以难免有些激动，但是现在想想，那十年我没有你不也是活的好好的，要是上辈子，我说什么都要和你在一块，你喜欢就当恋人，你不喜欢就当兄弟，他们两个再怎么样我都会先考虑你。”
“但是小哥，你说我自私也好，现在毕竟已经不是从前了，我得考虑小花和瞎子。”
吴邪连珠般的说完，他以为以张起灵的性子不会再说话了，转过身刚打算走，又被叫住：“为什么不这么对解雨臣说？”
张起灵不容人回答：“因为你爱他，所以不舍得拒绝。”
“但是你拒绝了我”
吴邪浑浑噩噩的回去了，黑瞎子正在院子里头调理张海客，后者身手不错，但是没有黑瞎子那么多实战经验，气的吹胡子瞪眼睛，看见他忙问：“族长呢？”
“小哥要自己走走，我就先回来了。”吴邪上去拍了拍张海客的肩膀，“你要想等就留着吧，就是安静点，我想进去睡会。”
张海客再怎么也该看出吴邪心情不佳了，等他看到黑瞎子尾随着进屋，自己的心情也就不佳了。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吴邪坐在床边：“我不是说了要睡会吗，你进来干嘛？暖被窝？”
“这么热的天你还想睡热被窝？”黑瞎子反问，“和哑巴又闹矛盾了。”
“黑瞎子，我觉得心里堵的慌。”吴邪看着他，黑瞎子把空调打开，拉开被子催吴邪上去，“你不要想太多，很多时候都是你自己钻牛角尖。”
吴邪没来由的觉得委屈，床上的被褥似乎都变成了铁板，怎么躺都不舒服，索性坐起来，忍着想发脾气的心想：自己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一天到晚跟这个狗血的感情斗智斗勇还要被它搞得心力交瘁，弄到现在，他甚至不知道过会起床以后要干嘛。
“黑瞎子，要是过会小哥回来了，你帮我告诉他……”吴邪深吸一口气，自嘲的笑了一声，“他想怎样就怎样吧，反正我是不会改的。”

一百七十八
说完这句话，吴邪突然如释重负，黑瞎子拍了拍枕头，示意他枕上去，接着自己坐在旁边，搂着他说：“之前那本书的内容你想听吗？”
“哪本书？”吴邪说完才反应过来，他说，“你这么快就看完了？你一开始就是想给我讲这个故事吧。”
黑瞎子不说话，光看着他笑，过一会说：“德语你看不懂，我说少年维特你就懂了。”
吴邪当然知道，这本书在他上大学的时候出现在语文老师的书单里，被强迫阅读还要发表评论，他当年课业繁重，再加上语文老师日常不做人，导致到了大学还要经历挑灯夜读，国学还好一些，这种外国名著简直就是噩梦。
“你不会想告诉我你爱我爱的要死，得不到我就要自杀？”吴邪说些做了个要把他踢下去的动作，仿佛只等他说句话就要动手。
“你怎么说的这么肤浅？故意的？”黑瞎子轻拍着他的脊背，“你到底是你，还是整个世界的象征。”
吴邪合上眼睡去，黑瞎子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一些，王胖子看见他从房间里出来，跟他点了个头，又各自干各自的事去了。
张起灵回来的时候吴邪还睡着，他在附近的公园里坐了一会，想明白一些东西，都好像什么都没想明白。
刚进到院子，黑瞎子叫住了他：“等你半天了。”
张起灵停住脚步：“有事？”
“吴邪有句话让我给你说，但是我现在不想告诉你。”
张起灵眉头微皱，摸不准他的意思，黑瞎子此时也不笑了，罕见的有些严肃，张起灵说：“你在嫉妒。”
嫉妒吴邪对他特别，无论何时心里总留了一席之地，别人进不去，甚至连在哪都摸不着，好像他本身就是吴邪心脏的一部分。
黑瞎子摇头，接着嗤笑一声：“我有什么好嫉妒的，我只是有话要问你。”
他说：“对你而言，吴邪到底是吴邪，还是什么东西的象征。”
张起灵沉思，缓缓回答：“没有区别。”
“要是没区别，为什么非要凑这个热闹。”
张起灵觉得烦躁，他的目光开始不自觉的转向别处：“吴邪说了什么。”
“他让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反正他是不会改的。”黑瞎子说完从皮衣的夹层中摸出一根烟来，吴邪不让他抽，都得藏好了才行，“他的意思你要想不明白就算了，哑巴。”黑瞎子说，“我喜欢吴邪是因为他是他，这是我最后一次说，你要是想体验正常人的生活，就别趟这趟浑水。”
吴邪胖了
这是张起灵的第一反应，脱离了机关算尽步步为营的地步，他透支的身体也在一点点的恢复。
谁会出现在他的梦里？
吴邪醒来的时候张起灵还坐在旁边看着，吴邪一惊，平静下来说：“什么时候回来的？”
“黑瞎子找过我了。”
“我知道。”
两人就这样静静坐着，吴邪睡得有些腰酸，他换了个姿势，骨缝“嘎吱”一声，张起灵忙按住他的肩膀说：“别动了。”
“那我就这样僵着？”
“我帮你。”
张起灵说些扶着吴邪趴下，他在人的脊椎上摩挲，突然一用力，先是一阵疼痛，接着整个腰都舒服了起来。
吴邪活动一下，发现确实是好了，调侃道：“师傅，手法不错，多少钱？”
张起灵沉吟一会：“你是掌柜的，不收钱。”
他这老树开花一般的言论把吴邪吓了一跳，张起灵会说俏皮话了，这就仿若哑巴不光突然说话了还给他来了一段rap。
吴邪拉着张起灵的胳膊：“今天没事，有点无聊，你陪我出去走走吧，附近有个公园。”
公园不大，是周围住户晨练散步的场所，一到了下午就有居民来这遛狗，吴家在这行算是行家了，像他说的，自己是从狗堆里长大的，身上有狗味，公园里的狗都乐意跟他玩，反观张起灵，不知道是不是性格过于清冷的缘故，几条小狗在他身边转悠几圈发现不理它，便只好跑掉了。
吴邪把主人递过来的弹力球扔出去，觉得有些冷落张起灵，笑着跟他说：“回头到雨村把四叔接过来，他就喜欢安静的，你俩处的来。”
张起灵不解：“四叔？”
“我爷爷养的狗，之前陪着我爸他们长大的，你叫他小满哥就好，现在二叔养着呢，特别有灵性。”吴邪解释道，“把他要来给咱们看家护院，也算让他过过清闲日子。”
张起灵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