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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质明撰文:《悄然而至又飘然而去一忆我与张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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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在编辑此文时,与张莹的夫人李慧颖老师进行了联络。她说,当年邀请印质明老师撰写此文时,他非常爽快地答应下来,而且很快就交稿了。几个月之后,《辉煌●苍凉--忆张莹》一书正式出版时,印质明老师已查出肺癌,没能出席书的发布会。当张莹老师的儿子把书和发布会的光盘送到他的病床上时,他流下了热泪。本文写得情真意切、生动感人,有的段落读了令人椎心泣血,可见两位艺术家的深厚情谊和高尚的人格。让我们永远怀念他们!


1楼2017-01-20 01:00回复
    说来也怪,人类科学文化发展至今,航天、遥感、遥控、纳迷技术, 包括而今的亲子鉴定……可是,就人们所见所闻,使人无法搞清无力解决的问题,仍然不少。就以市场上常见的假、冒、伪、劣,周围环境的污染与脏、乱、差……清理、整顿、排查、打击搞了若干年,几多次,又待为何呢?这且不说,只说人际关系,每日打头碰脸,嘻嘻哈哈,甚至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对此,你有时却不得不防,因为有的人确实阳奉阴违,心口不一,甚至口蜜腹剑。尽管人们都会说“那是个别的”,可谁也不能说没有。不过也确实有的人,当你第一次与他见面,虽是不期而遇,有恰似多年故交,俩人便要倾心而谈,视若知己。
    这一切的一切,当你活过一个“甲子”你也许会见怪不怪了,那些口是心非,见利忘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者,可以说大有人在。而那些襟怀坦荡,心口为一,言必行,行必果者也为数不少。这时,你便会与平头百姓之见相同: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
    张莹(1924—1969),男,汉族,籍山东临沂县(今临沂市〕,电影演员。
    张莹。我是先见其名,后识其人的。那还是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初期,在北京。记不清是在参加一位朋友“婚礼”的签名簿上,还是在北京电影演员剧团的公告栏中?见到了张莹这个名字。不知道是一种机缘?还是什么心灵感应……签名簿上,公告栏中,人名若干,可是,只有“张莹”两字跳入我的眼帘,并留在我的记中。
    张莹。多好的名字一一在我的心中,是这样诠释的一一敞开心扉,晶莹剔透。大概由于性格与爱好,使我和这个名字—下子拉近了。因为我喜欢广阔、旷放,更爱明朗,透彻。春日的绿水碧野,夏日的蓝天白云,秋天的清风朗月,冬天的皑皑白雪,我都喜欢,我都爱,对胸怀坦荡,光明磊落的性格更加推崇与珍视


    2楼2017-01-20 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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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我与张莹同在一个单位——北京电影演员剧团。1953年建团,近两年的时间,我们从未见过面,原因是:他一直在外面拍戏,而我不是演出就是去体验生活。
      影片《白毛女》和《六号门》,这两个戏我几乎是同一年看到的,在 这两个戏里面都见到了张莹,可惜只是银幕形象一一《白毛女》中青年农民大锁,《六号门》中搬运工人李俊华。这两个人物都篇幅不多,但是,大锁的纯朴、憨厚、勇敢,李俊华的机智、干练、洒脱和临危不惧都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我虽未见张莹本人,但对他的了解又进了一步。同时,对他的表演艺术创作十分赞赏。他的表演真实、生动、自然,毫无雕琢的痕迹,且极具魅力。至今《六号门》中李俊华用锥子“扎汽车轮胎”的表演,以及找马金龙算账“按住电话”、“撅断匕首”的行为仍历历在目,这种持久和强烈的感染与记忆,都来自演员的表演魅力!
      魅力,首先是对观者的吸引与感染,然后是迷醉,使观众痴迷与陶醉,当你走离那个艺术形象时,音犹在耳,行如驻目,使你久久不能忘怀……这两个人物,在影片《白毛女》和《六号门》中,算不得什么重要角色。但是,他却给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是心灵的感应?还是同行,同业,同道?或者是艺术的情趣与审美?这些,我想都有吧!


      3楼2017-01-20 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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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55年的春天,如果在北京,应该是在冰消雪融万花待放的季节,可是,在北国长春仍然是大地封冻,滴水成冰。我去长春电影制片厂是为了试镜头。在试戏、试镜头前,先是拍照,试录音。拍照,要拍全身的,侧身的,还有半身的,更近的,甚至脸部特写,也是正侧全拍。阴天、下雪、雪后放晴也要拍,还要化妆、看肤色、试感光度、反差对比……名目繁多。那时,拍一个电影要几十万元。几十万,现在也许连一套居室也买不到,可要知道那时大学毕业生的月工资才56 元,再说,胶片有的要靠进口,所以7个电影开拍前的准备工作,是格 外细致,缜密。我记得,那时拍电影的作废率是3:1的片比。每个人心里都印着一句话:“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还有,试录音,让你读一篇散文,背一首诗,或讲一段故事。有时题材体裁让你自己选,有时是录音师指定,也是和拍照片一样,经常是翻来覆去,反反复复。初出茅庐的我,对此心中无一丝厌烦与不悦,反而感到很新奇,很有意思,心想拍电影做演员大概就是如此。
        我们去拍戏、试镜头的演员,一切听从厂里安排和调度。有事情就去厂里,无事就在宿舍看书,听候调遣。我还记得,那时长影的一宿舍,每天早晚各送暖一次,每次大约两个小时左右。送暖时,室内温度为摄氏8度,冷却了只有零下4度。所以,如果头天晚上的洗脚水未倒,第二天清晨便满盆皆冰了。不过,那时大家也比较耐寒,和北京的煤球炉子相比,温度相差无几,不仅省事又卫生。一天,记得是个雪后的早晨,皑皑的白雪,被阳光照射得有些刺眼。可反射到室内,使人觉得格外透亮,真的是窗明几净,光彩异常,顿时显得宿舍里也暖洋洋的。不知怎的,心里也似乎感到春天已经到来了。


        4楼2017-01-20 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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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当、当!”连续几响的敲门声,我边应声边放下手中的书,急步走到门边,拉开门,门前一位健壮威武的汉子,身穿军大衣,头带皮帽,气宇轩昂,面带微笑地站在我的眼前,我一下子楞在那里,瞠目而视……
          “张莹一一!”
          “对! ”爽朗而自然的微笑应答,继而和缓而热情地:“你是印质明同志?译片场导演让我把《流浪者》的剧本捎给你。你先看看,明天这个时间,我再来找你。”说着把剧本交给了我。然后,畅然一笑:“你还接着看你的书!”说完,转头而去。
          这是我和张莹第一次见面。从知其名到欣赏银幕上的大锁和李俊华的艺术剧作,近两年的时间,一直想见的张莹,不料,就这样悄然而至,又匆匆地离去了。我望着张莹那急步而去的背影,真的有些怅然若失之感……
          第二天,张莹如时到来。
          在他到来之前,我洗了个杯子,放好了茶叶,还准备了笔记本。 张莹进屋,笑着看我边坐边说:“怎么样?剧本看了吧?电影也一定看过。说说,对印度电影印象如何?咱是干演员的,多说表演!”
          “好家伙!”我边为他沏茶边笑着说:“这么一大堆问题,考我哪?”
          他接过茶杯笑着说:“你是大学生,还怕考? ”看得出他的笑容里隐藏着一种睿智和俏皮。他喝了口茶,突然把话锋一转:“得,我先拋砖引玉,《流浪者》这个戏矛盾设置不错,戏的主题很清楚,批判教条主义和唯成分论。不能说强盗的儿子一定是强盗,法官的儿子一定就是法官……还有,他在人物关系的设计上是很巧妙的……”
          这时,我插了几句:“强盗扎卡和法官;拉兹,这三个人的关系太戏味儿,人为的痕迹多了些,法官判处的贼,正是法官儿子拉兹的师傅,这里还有点因果报应论。”
          “还没到,‘论’!”张莹笑着说:“无巧不成书嘛!我觉得他们的表演很值得我们学习,那个法官的身份、气质、风度多好!他的表演可以称得上是体验派吧?丽达、拉兹的表演也不错,不过,拉兹有些戏有点过,有点‘耍’?从汽车上摔下来那点,唱歌那点……反正我觉得不太舒服,和整个人物格调也显的‘跳’。你说呢?”
          “我和你的看法相同。我觉得,《流浪者》这部影片,有很多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它的民族风格非常突出,歌、舞、曲子,整个音乐都有鲜明的民族特色,而且感染力极强。歌听了一遍,那个旋律你就能哼,就能伴唱。这是多么强的感染力!这个戏可以用主题明确,矛盾突出,结构严谨,人物鲜明,风格独特几个字来概括。”
          “好! ”张莹兴奋的站起来:“总结的不错,跟你说,我以后一定上大学!”他用力地拍拍我的肩膀,然后转身出门去了。我紧跟了几步,不料,他又回头转身来:“唉!对了,导演过几天还有找咱们说说和听听的时间。我配那个法官,你配拉兹。咱们好好准备,这是咱俩一次很好的学习机会!”说着,他又看了看手表:“我十点还有个会! ”说完转头跑去。
          短短的一次会悟,既没有寒暄,也没有聊家常,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可是,他那犀利而不乏幽默的话语,那庄重而又不乏潇洒的行为举止,都给了我极深的印象,特别是他那真挚而爽朗的性格,睿智而清澈的思维,也给我极大的感染。我觉得这次见面,尽管所谈不多。但是,可以称得上是一见如故,促膝相倾。
          记得,自那以后我们只对了一次台词,在对词当中,彼此聊了一些身事与经历,更增进了我与张莹的友谊与了解。不久,张莹便进入了《董存瑞》摄制组,我则随《神秘的旅伴》摄制组演员深入生活去了. 而《流浪者》的配音工作,成了我们俩和导演间的一当黄梁了。


          5楼2017-01-20 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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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世纪七十年代,我去广州。在探望老友叶小珠的时候,我们俩谈起了张莹。偏巧,叶小珠和张莹又是同窗好友——一九五五年,电影学院把一些有实践经验,又没有经过系统学习的演员,调来北京电影学院(相当于后来的“明星班”)由苏联专家教授。彼时,张莹与叶小珠同为专修班同学。谈到此,叶小珠十分感慨!他说张莹当时是专修班的党支部书记。张莹为人十分的质朴,认真,真挚,非常关心同学!班里有几位非党员同志,几乎都入了党,我也是那时入的党。我们班号称“全红班”!可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反右斗争”中, 张莹却被划成了“右派”。
            我默默地望着叶小珠……
            叶小珠激动得站立起来:“老印,你能想到吧?就是这个铁打一样的汉子——张莹。他死了——!”
            “什么,什么?”我心中一惊。
            “……咳丨他走了六、七年了,要不是去北京,我也不知道。难怪,这些年来,“反右”、“大跃进”、“文化大革命”……朋友之间几乎断了联系…"‘
            张莹就这样悄悄地魂飞九宵飘然而去了。一位体魄健壮、乐观进取的文艺工作者只活了短短的四十五岁!能不为他的英年早逝悲痛吗?一所高等学府的专修班党支部书记,把全班的非党同志,都吸收到党内来,成为“全班红”!而这位支部书记却“黑”了。全班都成了无产阶级先锋队的战士,而张莹这位党支部书记却成了资产阶级右派分子!还有比这更令人心痛、令人不解的吗?这到底是天意?还是人心?
            (完)


            9楼2017-01-20 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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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没有找到两人的合影,就自己做了一张。想像一下吧,两个男子汉下文催人泪下的一幕!


              10楼2017-01-20 0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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