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捏她的小白腿儿,意味深长道:“你该好好补补。”
段伊梅不想探究他的深意,她的身上刚刚已经被他收拾干净了,此时懒懒得靠在那里看夙翼穿衣服。他的玉色袍子在打仗的时候压在身下了,现在穿上去以后有些褶皱,与他一贯玉树临风的形象不符得很,出去让人看见了,免不了要叫人笑话一番。抬手让他过来,夙翼倾身上前,段伊梅一边替他抚平衣服一边想起刚刚的事,又闹了个脸红。推他一把:“去榻上待着,离我远点。”
一会儿小丫鬟进来看见了还不知道该怎么想呢。夙翼笑了笑,看她脸红,便自己掸了下衣袍后去一边坐着了。
夙翼这边讨到了便宜又哄好了人,心满意足地回去了。稍后又派人给段伊梅送了好些东西去解闷,其中不乏有段家人暗中给段伊梅准备的。东西送过去后,段家眼线自然是知道的,段存昊便以为夙翼今天瞅了空子也没去来得及去找段伊梅,冷了半***终于稍稍缓和了些。
可是,段存昊眉峰又蹙起,转眼明白了夙翼的小把戏。夙翼被他和弟弟纠缠了这几日,好不容易有机会了,怎么可能不把握住。回来竟还要再派人去一趟,他知道自己有眼线,这是做给自己看呢。但段存昊又偏偏知道他不会不去,想起刚刚自己一瞬间的松懈,段存昊竟是受了他的奚落。
这个夙翼,段存昊冷哼一声,脑里瞬间想出了千百种惩治他的方法。
段家兄弟和夙翼为了段伊梅明争暗斗,阿枝那边却出了一件众人始料未及的大事。
段存炎能给阿枝下泻药让她误了一次东宫的宴席,但是也不能次次如此。阿枝昨日就应了唐国公府的帖子去诗会了,但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市井中就传出段家表姑娘与唐国公府三房的三少爷唐明允私定终身的话来。
段存昊知道,私定终身不过是好听一点的说法。那唐家三少爷自幼风流性情佻挞,又生的相貌俊美,最喜流连烟花之地。这流言便是从醉怡楼传出来的,唐明允喝花酒的时候作了两首赞美段家表姑娘貌美的艳词。而段家表姑娘又于白日去过国公府,一旁的纨绔子弟含笑问唐明允,唐明允只笑而不答没有辩解,如此一来,这流言便传满了京城。
老爷子气得够呛,阿枝顶替的是他宝贝女儿的名头,竟传出此等不堪的闲话来。此时他便叫阿枝来毫不留情地讯问。阿枝也慌得很,昨日她在国公府确实言行有失,可万万没想到那唐明允竟是这样的人,转眼就生出了这许多事端。
那日她去国公府做客,本就战战兢兢,还在抄手游廊间迷了路。突然遇到了天仙一样的唐明允,一身雪白狐裘,长身玉立凤眼微眯,真真比她见过的画中的仙人还要俊美。段家兄弟和夙翼同样是仙人之姿,只是他们见到阿枝后根本不多加理会,阿枝从心里还是怵这些人的,平日里恪守本分不敢越矩。这乍一见到唐明允,竟看失了神。
段伊梅的这脸本就是倾国之姿,饶是唐明允也很少见过,此时阿枝更是连羞带怯,娇美非常。
唐明允凤眼一眨,眼里稍稍荡漾了一下,唇角勾出一丝轻笑。阿枝当即反应过来,羞红了脸,已经什么都无法思考了,腿一软,若不是阿迎在旁边扶着她,她竟是要跪下去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阿枝当即低头,但她双颊绯红,兜帽上的白狐狸毛蹭过她的耳朵,露出一片粉红的肌肤。唐明允不退反进,笑着问她是哪家姑娘。
阿枝生于市井,进了段府,这才有机会瞧一瞧这泼天的富贵。她或许能模仿段伊梅的动作语气神态,但这已经刻进骨子里的气度从容,是她万万模仿不来的。
唐明允因她无双的美貌多看她一眼,也因她忸怩的作态和略显小派的慌乱而低看她。阿枝表面上只是段府一个表姑娘,唐明允其实向来对这些世家女子无意,觉得她们太过拘泥于礼法而无趣,自然也不会在意这些女子,也不知这表姑娘其实很受宠爱。他难得遇到一个姿色入得了他的眼又颇为有意思的人,自是不会轻易放过。便有了醉怡楼轻佻的艳词传出去一事。
阿枝不懂唐明允的心思,只知若此事真的传的广泛了,对她今后极为不利。
眼下老爷子也动了怒,谁还能帮她呢。阿枝美目含泪,凄凄看向长嫂素晴。
素晴也是心急,看阿枝哭得有一丝烦躁,便唤阿枝过去给她抹泪,不过她急的是段伊梅的名声。稍稍安抚住阿枝,素晴道:“我倒有一个法子,不知可行不可行。”
老爷子和段家兄弟都抬眼看她,素晴和段存昊对视一眼,段存昊是了解妻子的,冲她微微点了点头。
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素晴拉着阿枝的手,感觉到她的手轻颤,心中暗暗不喜,但还是好生安慰了她一番。事关段伊梅清誉,素晴不敢马虎,仔仔细细地教了阿枝该怎么做。
当天下午,满京又开始流传一件大事。段府的车架和骑马的唐三公子在巷子中相遇,段家车架里坐的是表姑娘段曼儿,唐明允自然不肯相让,正和了阿枝的意。阿枝捧着手炉出了马车,见是这污蔑自己名声的银贼,当即在街中娇声斥了他几句。将那写有艳词的纸摔倒他脸上后,又拿起阿迎特意拿过来的白瓷茶壶,泼了唐明允一身热茶,热茶腾了热气,缭绕在唐明允周身,唐明允没有防备一阵错愕,这是那个看着柔顺又有些羞涩的姑娘?
唐明允默默感觉这身上一阵湿热阴冷,眸光不善,如冷箭一般射向阿枝。阿迎见了,她没有害怕,反而怕阿枝再露怯意,暗中扶了她一把。阿枝感觉到了,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周围围过来看热闹的百姓们。想明白了这是她不得不做的事情,阿枝心里多了些底气,她本就聪明,此时美目一瞪,推开了阿迎的手。
“唐公子好自为之,若再胡言乱语败坏本姑娘名声,休怪本姑娘的父兄对你不客气。”
说完这一番话,阿枝不再看他,一时误于他的美色是她眼界低了。他有美色又如何,她要的是一世的荣华富贵高人一等,时刻不敢忘怀。
进了马车之后,阿枝轻合眼睑休息,睫毛微颤,显然在心里想了很多。阿迎在旁边默默守着,猜不透她的心思。她作为段伊梅的大丫鬟,也是知道阿枝假扮段伊梅入府的,受命跟在阿枝身边监视。阿迎都明白,此事不宜张扬,在阿枝躲在房中翻找藏宝图的时候,阿迎甚至为她遣退过误闯的丫鬟。一切不过是为了配合大局,让她主子早日回来而已。
正想着,阿枝抬眸扫她,阿迎颔首准备听吩咐,却听阿枝道:“回府后,你不必跟在我身边了。”
阿迎微惊,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只道:“是。”
外面,看着段府远去的马车,唐明允怎么都想不到,昨天还将他看呆了的故意露出羞怯之态勾引他的姑娘,今日怎么这样翻脸无情。竟还凭空有了几分气势,倒是他小瞧了她。
不过,对这个姑娘,倒是越来越有兴趣了。唐明允掸掸衣袖,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阿枝一番底气十足的举动,倒是将那流言打压下去不少,毕竟这看着也不像是心虚。
老爷子这才脸色缓和了些,看在阿枝的那张脸的份上,对她有了些许好脸色。阿枝自觉失了段府颜面,越发小心翼翼地在府中出事。
倒是那唐明允,被当街又摔纸又泼热茶后,也受到了家里的老爷子责罚。责罚过后心有郁气,约了好友一同去护城河游乐。在冰上欣赏冰雕之时竟破冰落到了那刺骨的河水之中,冰柱刺伤了唐明允的腿,唐明允落水高热,又伤了腿,这才消停了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