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线
文/团扇颜
一、
随着一股强劲的寒流来袭，气温骤降。连续几天降雨之后，天空才终于放晴。
宇智波佐助望向窗外，天空是并不纯净的浅蓝色，灰白色的云朵围绕在山顶周围，山坡上也是色彩纷杂，绿色的、黄色、酱色的树，还有一些落光了叶子的树，它们的枝桠是干冷的。这样纷乱的色彩与春天的五彩缤纷是截然不同的。春天的颜色纷呈是充满活力的。田野里无名的野花野草挺立起柔嫩的身躯，柳树梢头新生出的青黄色嫩芽不时与微风交谈，农民、学生、上班族的脸上都挂着笑容，一切事物都是欣欣向荣，这是春天在一年之始赐给人们的希望。而这个季节的景色，即便是绿色的树木，也给人毫无生气的感觉。立冬才不过几日。
天还未亮时，宇智波佐助从睡梦中醒来，他的睡眠一向很浅。且因着作息时间十分规律的缘故，身体里就像是放置了一个拧了发条的闹钟，到点就会准时将他从睡梦中唤醒。前几日的这个点，风声呼啸着如鬼哭狼嚎，雨点不断打在窗户的玻璃上，不用掀开窗帘宇智波佐助也可以想象出外界那一派凄风苦雨的景象。但今天宇智波佐助只觉得世界安静得很。仿佛全世界都拼命压抑住自己不要发出声响，不要打破这份寂静。仅一副深色的窗帘就可以将屋内与窗外的世界彻底隔绝。宇智波佐助觉得这样的场景似乎从前也经历过许多次，不对，更像是以前在梦里发生过的事。蓦然生出这样的念头，就像是有电流倏地穿过心脏，那种没来由的落空感让他瞬间跌入迷惘，同时窜上心头的还有一丝莫名的哀伤。
间或传来些许干爽的风声，把宇智波佐助的思绪拉回现实，待头脑清明一些，他才想起上一次经历这样极安静的时刻，正是去年初雪的那日。他本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这一刻心情却颇有点激动和不安，仿佛窗外等待着他的事物是有魔力的一般，它们都是来自另一个世界，来自宇智波佐助所期待的世界，并且一直等待着他去发现它们。
掀开窗帘的那一刻，窗外的景色与平时无异，车道蜿蜒着向远方延伸，周围环绕着几座小山，并不是他所预想的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的景色。推开窗户，干冷的风立即扑面而来，而趴在窗户边上的人更是让他猝不及防僵立了一小会儿。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趴在窗边，眨巴着眼睛，一双明亮的眸子像月夜的湖水般灵动纯粹，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如一头小鹿一般狡黠纯真。

二、
宇智波佐助，男，三十岁，未婚。对未来的另一半要求很高。
宇智波佐助身板高挑匀称，容貌俊秀端正，举止温文尔雅，即便是在人山人海中都不免引人瞩目，桃花运自然一直很旺。公司里的很多同事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对宇智波佐助展开婚姻方面的追击。年轻的女孩大多主动对宇智波佐助示好，年长的则替自己的某位亲戚姊妹说媒。然而结果都不如人意。倒不是说宇智波佐助要求高，确切来说，他对择偶并没有什么高要求高标准，既不要求女方高学历，也不在身材长相上做特定的要求。但正是因为这种“无标准”，促成了“宇智波佐助对另一半要求很高”。
三十岁的男人是最有魅力的，因为他经过年岁的沉淀和生活的打磨，变得既沉稳也不失优雅。在这个年纪，找到一个善良美丽的女子作为终身伴侣，便再没什么可求的了。可宇智波佐助不那么想。他在等一个人，一想到这个人，他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会紧绷，呼吸不由自主变得急促，脑子里的思想也会像离开水的鱼儿一样缺氧到不听使唤。这个人是他的哥哥——宇智波鼬。所以，“高要求”的宇智波佐助一直处于情感空窗期。
宇智波佐助与菜菜子相遇在冬天。那天天气极冷，菜菜子穿一件军绿色的大衣，戴着米色的帽子，脖子上系着一根正红色的围巾，裹得像一个粽子。这样的打扮在寒冷冬天的街头本是很平常，但那天的下午，站台上仅有他们两人在等公交车。再看宇智波佐助，灰蓝的针织衫外罩着一件长款黑色棉衣，长身玉立，手里拿着一份报纸，正在仔细阅读。菜菜子忍不住偷瞄了几眼，除了感慨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外，还暗自思量一定是因为男生的耐寒能力更强些，所以要风度不要温度打扮地这么知性，进而散发出一种迷人的光彩。
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公交车徐徐开来。车上仅有一个空位，宇智波佐助自然绅士地把座位礼让给菜菜子。菜菜子道谢后坐下但目光仍停留在宇智波佐助身上。菜菜子试图将目光转移至到窗外，但窗外的风景如走马灯一般流过之后在脑内就只剩下模糊的影像，片刻的时间就已经变为一片混沌了。菜菜子有意无意地仍然在脑子里搜寻着宇智波佐助的身影，先是勾勒出一个笔挺的轮廓，接着在描摹他那优雅沉稳的长相，而此刻，宇智波佐助正站在离她两步远的车厢前方。这样认识和记住一个人的方式委实有点奇怪，所以菜菜子索性就转过头来，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仅两步之遥的宇智波佐助。宇智波佐助的目光一直望向窗外，但车窗外的景色毫无特点，更可能他已经看过千千万万遍连新鲜感也消磨殆尽了。菜菜子略微侧过身，更清楚的看到宇智波佐助的俊朗的面庞。盯的时间久了，有那么一瞬间，菜菜子觉得，宇智波佐助也许并不是在看窗外的风景，或许他和自己一样，透过平平无奇的风景看到的是大脑中建构的影像。
宇智波佐助到站下车时，看得太过入迷的菜菜子也鬼使神差地跟着下了车。走了几步方才回过神来的菜菜子小跑到宇智波佐助跟前，拦住他的去路。
“先生，刚才谢谢你给我让座。”
“不客气。”宇智波佐助并没有因此停下向前的脚步。
“我叫菜菜子，请问你叫什么名字?”菜菜子紧跟在宇智波佐助身后追问。
“宇智波佐助。”依旧是绅士却略带疏离的语气。
“宇智波先生，你成家了吗？有女朋友吗？”见对方并没有应答，菜菜子继续说道：“不如，让我来做你的女朋友吧。”话一出口，菜菜子也为自己的莽撞举动而羞赧地红了脸颊。
一直在前面只顾走路的宇智波佐助蓦然回头，认真地打量眼前的女孩。菜菜子显然没料到一直对自己只作礼貌性应答的宇智波佐助会有如此正经的反应，条件反射往后缩了缩，片刻才仰起头对上宇智波佐助的眼睛。因为冷风的缘故，菜菜子的鼻头和双颊微红，微蹙着眉头，一双明亮的眼睛像月夜的湖水般幽静纯粹，倒映出宇智波佐助认真审视的影子。
“小鹿”，这个词语在宇智波佐助脑海中出现时他自己也觉得很讶异，但菜菜子给他的印象的确就是如一头小鹿一样，纯真的眼睛里虽然有一丝丝恐惧但更多的是透露出对世界的新奇。即便大部分时间乖巧温顺，但有时也会做出莽撞的行为。就如她对他的告白。宇智波佐助的心弦忽然就颤动了一下，这种感觉很微妙，就好像他与这双澄澈的眼睛从前就有着不解之缘。宇智波佐助甚至开始怀疑，会不会命运一早就写好了他们相识的故事。就这样，在感情方面一向是榆木脑袋的宇智波佐助终于开了窍，从此结束单身生涯。公司里的女人们不免唏嘘叹惋，没想到宇智波佐助竟然会看上一个如此相貌平平的女孩子，早知道就应该多坚持一段时间，那么将来的宇智波夫人就是她们当中的某一个了。

四、
任何与宇智波鼬接触过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感觉到他对人有着一种天生的疏离感，这种疏离感就表现为他温和而注重礼貌的为人态度。他对每一个人都很谦和有礼，却从不会与任何一个人走得太近。对这一点，菜菜子深有感触。
就像，如今已是以前男友前女友的身份对坐的二人。前男友如今还是一贯的绅士有礼。他们分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佐助君，好久不见，约我出来有事吗？”如今菜菜子已经可以弯起嘴角来应对。
“嗯。”
接着是长时间的沉默。这种沉默于菜菜子而言简直就是煎熬，她知道，对方在等她的答案，以及坦白。
菜菜子低着头若有所思。“啊，你看过我的空间日志了……没错，日志里写的那个梦中情人就是你。”菜菜子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我们初中的时候就见过的，我们的教室在同一栋楼。不过你应该不记得了。那时候你真的很受欢迎，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你，我也是。”
“菜菜子，我去翻过以前的资料，你和佐助并不是在同一所中学念高中。”
“啊……是的”菜菜子的声音颤抖着，“那时候我和宇智波佐助并不是同校，而是和你同校，鼬。”
对面男人的脸上稍有惊讶的神色，手握着拳，微微渗着汗。
“在公交车站见到你的时候，我也觉得是上天的安排。我有些惶恐，但更多你的是期待，我不能确定是你，鼬。但如果能遇到一个和你长得如此相像的人，我也无怨无悔了。”菜菜子开始小声地抽泣。“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很礼貌，同时拒人于千里之外。我不相信世界上会存在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虽然换了名字，但我确信，你就是宇智波鼬。后来我大概猜到几分了。我四处查阅当年的那场爆炸案，既然是大火烧光了一切，那么牺牲的警察名单当然也只能是警方的高分猜测。所以我想，你一定是在那个时候受了很大的刺激。”
“佐助。”男人的双眼开始放空。
“鼬。你聪明过人，不会猜不到的……你只是不愿意去相信罢了。我也只是想尽我所能让你快乐些……从前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是抱着最后一天的态度来过的……我知道我不该向你隐瞒真相……但我真的无法想像，也不想让你再经历一次失去亲人的痛苦……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菜菜子伏在桌子上泣不成声。
宇智波鼬递上纸巾，面色凝重，“不是你的错。这场梦的确早该醒了。”此刻宇智波鼬脸上的两撇法令纹益发深刻。“菜菜子，谢谢你。无论怎样，谢谢你帮我找回了佐助。”
宇智波鼬对一切事情应对自如，唯独拿自己的弟弟宇智波佐助毫无办法。
宇智波鼬慢慢地回忆起一切，原本该葬身火海的人应该是他。是佐助在千钧一发之际将他推了出来，然后，随着火海一起消失，化为灰烬。
兄与弟在人间的最后一眼，宇智波鼬万万没想到。好像只是一瞬间，佐助就长这么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一直需要他来保护、爱撒娇的小家伙，现在的宇智波佐助反而成了宇智波鼬的保护伞。
“哥哥，快走！”
随后火海吞没一切。

五、尾声
看着窗外小鹿般灵动的小男孩，宇智波鼬极温柔地轻唤了一声“佐助”，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把小男孩吹散了似的。
“哥哥，睡觉前给我讲个故事吧。不许和以前地重复哦~”
“嗯。哥哥以后每天都给佐助讲故事。不过，佐助以后不许再调皮捣蛋了。不要趁哥哥不注意就长大了，也不能擅自做决定离开哥哥。佐助，你记好，哥哥永远都是世界上最疼爱你的人。”宇智波鼬紧紧搂住小男孩，将他抱进房间里。转身的一瞬间，眼角似乎瞟到了正在飘落的雪花。
在混沌而过的这些年，他把自己活成了佐助，用这样的方式代佐助看花开花落。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见过佐助了，有多少年没和佐助一起看雪了，鼬记不清了。他只是在心里想，如果这是梦的话，希望明天的太阳不要照常升起就好了。

- 完 -
感谢大家的阅读。

@小酥软糖 软糖前辈@____敬仰 小仰@和弦cka 超喜欢的弦弦~

最后是鼬的梦吗

帮up

woc好虐，把自己活成了他的虐点满满啊，看到最后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