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失败的一课
【只有那些安于自己限度之内的生活的人才总是‘胜利’,这种‘胜利者’之所以常胜不败,只是因为他们的对手是早已降伏的,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投入斗争。】
夕阳的余晖浸润着整座校园,温暖的橙红色像油漆般被泼洒得无孔不入,方正的教学楼被染上了倦意,曲折的庭院睁开温软的瞳孔,郁绿的草木静默地守护着交错的道路,车棚里一辆辆排的整整齐齐的自行车也没有了钢铁生冷的味道,来来往往的学生叽叽喳喳地交谈,都被夕阳点染得像是油画里的人物。
要不要去呢…
黑发的少女拎着提包的手紧了紧,慢慢地停下了脚步,垂下眼睛眼睛不再望着操场的方向。
应该去的,应该要去的。知津子这么劝说自己。你不是已经答应了杀老师了吗,怎么可以做不到呢!她试图为自己鼓劲。
但是,不想去。好不想去,为什么我就一定要去跑步呢,不跑又不会怎么样,太累了,我不想跑,太辛苦了。
她蹲在了地上,双臂环绕着自己,刚刚过肩的黑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她的脸。
明知道应该站起来啊,可是脚下一步也动不了。一点也不想去,太累了,我不要,没有用的,就算跑了步又能怎么样,为什么不跟别人一样开开心心地回家玩呢,这样路上还来得及买一个巧克力多纳吃。
巧克力多纳。软滑香甜的味道好像就在嘴里。
她失魂落魄地站了起来,对着不远处的操场投以犹豫的目光,她最后摇摇头,转身慢慢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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叼着一只巧克力多纳,知津子把自己猛地投进了床里,她死气沉沉地仰躺在床上,打定主意要只为巧克力的美味而喜悦,不要再考虑自己违背约定没有坚持跑步的事情。
果然又失败了啊。她蜷在床上吃掉了手里的多纳圈,从纸袋里拿出了另一只抹茶口味。不去想会不会把食物的残渣落在床上,完全不想从床上下来。
不是简单的偷懒,是再也不想去做了,明天也不想去,后天也不想去,她不想跑步,她再也不想跑步了。这么简单的事都坚持不下来,她肯定什么都做不好。不想写作业了,也不想去上课了。她都做不好,这些都没有意义了。
死在床上面好了。她自暴自弃地想,什么都不要做,像猪一样被喂食就好了,什么理想抱负都不要有了,也不要有什么不甘心了,就这么混吃等死好了。
兀自沮丧了半天,知津子软绵绵地从床上滚了下来——是真的从床边慢慢地滚落到地面上,然后从地上慢慢地爬了起来。她厌恶地看着多纳圈的纸袋,泄愤似的把把它扯碎,手一扬,碎屑洒落了一地。
又失败了,又失败了。这种东西又贵又甜,我还吃了这么多,我为什么要被贫穷和肥胖轮流支配,我为什么就是跳不出这个圈子,为什么我总是失败。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悔恨总是在这种时候降临。知津子垂下眼眸,慢慢地挪到了清扫间,拿出扫帚清扫了地上的纸屑,抖落了床上的食物碎屑,把整个房间清扫干净,她像刚刚作过战一样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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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知津子起得没有平时早,几乎是慢悠悠地睡到了自然醒才起床。
早八点的电车意料之中的拥挤,车门在警示灯闪烁许久后才勉强关闭。车内人流量巨大,忙碌的上班族大多在阅读报纸或者用手机查阅邮件,女高中生们坐在椅子上一边化妆一边讨论八卦,到处充满着朝气和欣欣向荣的气息。
知津子拎紧了自己的提包——因为起的太晚,她没来得及给自己准备便当——她感觉自己像是阴暗处的灰尘,浑身散发着腐朽的黑气,跟这个热闹的人间格格不入。
进入了教室后也没什么心情预习功课,知津子仄仄地趴在桌子上,感觉自己什么也不想做。
「诶——知津子桑,你喜欢吃小鸡黑芝麻蛋糕吗?」熟悉的声线从她右手边传来,知津子勉强打起了精神,把贴在桌面上的头转向了右手边,看见她的赤发同桌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一袋小鸡蛋糕,对她露出一个非常阳光的微笑。
「喜欢呀」她懒洋洋地回应着,还记得要露出一个微笑,「原来你也喜欢吃这个吗…我今天还带了——」说着她伸手去摸本来应该放在自己便当袋里的一袋小鸡面包,却摸了个空。
接着她感到自己的额头被人弹了一下,她捂着额发吃痛地坐了起来,就看到赤羽业吃完了蛋糕的最后一口,收回了弹她额头的手,心情颇好地致谢:「那,多谢款待。」
知津子惊讶地睁大眼看向他,一时竟然不知道应该先哀悼自己的小鸡蛋糕已经离自己远去了,还是应该先质问他有话好好说你一言不合就弹我做什么。
更何况你居然偷吃我的东西!!身为一个不良你也未免太没有追求了吧!!她暗暗地磨着牙,琢磨着要不要咬他一口泄愤。
「哼?」赤羽业看着她磨刀霍霍的样子笑了出声,琥珀色的眼睛饶有兴致地看向她,「那草莓牛奶呢?」
「……???」知津子被问得愣住了,什么草莓牛奶?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