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回忆的一课
【赤羽业曾经见过花崎知津子两次,就在他国二的第一学期。】
黑发的少女沿着石板路向前跑,木屐在地面敲击出「啪嗒啪嗒」的清脆声响,她的黑发被风吹起,素白的裙角上下翻飞,背影即将消失在门口。
赤羽业心头莫名地一动,不由自主地叫住了她:「知津子桑——」
「嗯?」她停下脚步,转过头遥遥地看着他。
「过来。」赤羽业对她招了招手,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
「嗯!」她笑起来,眉眼弯弯,用力点点头,毫不犹豫地向他的方向跑过来。乖顺得就像她刚刚誓言中的那样。
她停在他面前,双手背在身后,歪着头看他:「怎么了呀——爸爸?」似乎是觉得新鲜有趣,她非常入戏地再次叫了他一遍。
「今天的事,知津子桑被吓到了吗?」他确认着,琥珀色的眼睛仔细的观察着她细微的表情变化。
「不是应该叫我知津子酱吗——爸、爸!」知津子沉浸在角色扮演里,自己把自己逗得笑弯了腰,她边笑边挥挥手,继续强装严肃道,「不过知津子桑也很好,爸爸喜欢就好哦~」
赤羽业噗地一笑,神情里多少有点无奈,但只是由着她闹,伸手垫在她的腰侧免得她笑得太激动撞在屏风上——这么一看倒还真有些像个爸爸。
知津子终于笑过了,她抬起头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半晌才平静下来。
「不过,」她歪着头对他轻声说道,「我不在乎的哦。我说过了,无论业君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在乎的哦。」
她的睫毛纤长,卧蚕丰盈,眼睑微微下垂,显得她的眼睛是个字面意义上的圆形,看起来天真又无辜。但是此刻她的眼睛浅浅地眯了起来,眼角尖锐,睫毛下垂,眼眸立刻有了股狭长的意味,黑色的眼瞳在眼波流动间若有若无地瞥着他。
这是他熟悉的表情。可他什么都没有说,也完全没有在意这件事——或者说,他再也不会在意这件事了。如果她想,她迟早会跟他说的。
她歪着头,神情天真,慢悠悠地咬着字,「任—何—事—情—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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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羽业曾经见过花崎知津子两次,就在他国二的第一学期。
第一次,他绕路去了千代田区的神保町买美国电影杂志,拎着书离开的时候路过了一条小巷。他听到了巷子里传来了争执的声音,似乎是几个人在辱骂另外一个人。
他皱起了眉毛,从另一条路翻上了墙,从墙上他看到几个人,有男有女,把一个黑发的女孩子堵在巷子里。他们都穿着一样的校服,并不属于椚丘中学。
似乎是领头人的女生声音尖锐地说:「这件事就是你的做的吧!」她冲过去用力推搡了黑发的女孩子一下。
他刚想要从墙上翻下去阻止,就听到那个女孩子颇为平淡地开口说:「不是我做的哦。」
她的语气里甚至带着笑意,她歪着头,眉眼弯弯地看着那个推搡她的女生:「你很清楚的吧,这件事是森桑做的——我不过是小小地提出了一个建议哦。」
她平静地看着围堵她的五个人,好像完全感觉不到压力:「我是你们的话,我就会现在离开了哦。不然,考试出问题啊,感情破裂啊,工作出乱子啊,万一发生就惨了哟。」
嗯?有趣。赤羽业看着这个黑发的少女,她有一头及腰的柔软长发,穿着整齐的校服——从他的角度却并不能看到少女的裙子和袜子上的数个鞋印。她神色非常平和,从容地从这些人的包围圈中走了出去,没有人敢拦住她。
「花崎知津子!」为首的女生看着她走远,恶狠狠地叫着她的名字,诅咒道,「你怎么不去死呢!」
「嗯!」这个名为花崎知津子的少女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那个为首的女生,她微笑起来,眉眼弯弯,用力地点了点头,就好像对方在说天气真好一样。
「我就算是死,也要从你们身上咬下一块肉来。」她犹如祝福一般,甜美地微笑着说。
第二次,仍然是在千代田区,甚至是在同一条小巷,他在路过巷口的时候习惯性地往里看了一眼,竟然看到了那次的那个黑发的少女。
她平静地走在前面,身后有一个桔发的少女追逐着她:「请等一等。」桔发少女呼喊着。
黑发少女一定早就注意到有人跟在她身后想要追上她,可她直到对方呼喊她的时候才停下脚步,露出了温和的微笑:「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个,那个…」桔发少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瓷手链,鼓足勇气说,「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花崎桑。我想跟你做朋友!」
「做朋友吗?」黑发少女微笑着,接过她手上的黑瓷手链,仔细端详着,「呀,真好看呢,可是,我不想跟你做朋友哦。」
桔发少女吃惊地看着她。
她从容不迫地看着对方,两根手指夹起黑瓷手链,举到与对方视线平齐的位置,桔发少女的目光随着她的举动落在那跟手链上。
她微笑起来,眉眼弯弯:「对—不—起—哦—」同时轻柔地,毫无留恋地松开手指,黑瓷手链在地上摔得粉碎。
「那,再见咯。」就像与对方刚刚亲切地交谈过一样,她微笑着与对方擦肩而过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