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前提是,我们被允许按照自身的意愿去生活了吗?
拉康说,一个孩子在他还没有出生之前(甚至在母亲还没有受孕之前)他就存在于父母的言说之中。
关于这句话粗陋解释是,父母对未出生的孩子就已经有了诸多的期待和想象,而这些期待和想象都会在未来深刻地雕琢着他们孩子的模样——孩子可能顺应这些期待和想象,也可能对抗它们,但不管是顺应还是对抗,孩子都围绕着这些期待和想象来组织自己。
Johnny Cash有一首歌叫做《 A Boy Named Sue》,讲得是一个男生在年幼时就被父亲抛弃还被戏谑似的起了一个女生的名字“Sue”,男生在成长中因为这个名字受尽嘲笑,而为了对抗这些嘲笑和维护自己的尊严,他打了无数的架,并且发誓要干掉给自己这个名字的父亲。
后来男生在一个脏乱差的小酒吧里遇见了父亲,并和父亲打了一架,当男生的枪抵在父亲的脑门上时,父亲安静下来,然后告诉他起这个名字的初衷:父亲觉得自己没法儿陪着儿子慢慢长大,但他又怕儿子无法在这个残酷的世界存活下去,于是给儿子起了“Sue”这个名字,而这个屈辱的名字让孩子就只有“Tough or Die”这两条路可以走了。而正如父亲所期待的:男生为了对抗这个名字带来的屈辱,成为了一个强者。
我们是如此的被限定在父母(养育者)的期待之中,以致于我们无法遵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正如前述提及的同性恋者娶了同妻来顺应父母的期待,我们这些看似不那么“怪胎”的异性恋者又实际上撒了多少谎来顺应他者的期待,并用这样折中妥协的方式来小心翼翼地供养自己内心里诚实的意愿。
卢安克说,他的自由不在于他自身有多强大,他之所以能按照自己的意愿,从德国跑到广西,一个人在边远农村做毫无报酬的教育研究工作,他说原因在于他父母放弃了对他的期待和想象。
他父母原先也期待他成为一个拥有优渥薪水和社会保险的中产阶级,“他们以为是为我着想,可是幸好有一天他们发现:为了满足父母的愿望,我会失去我的理想。他们这样的期望否定和影响了我的生活道路。他们最终放弃了所有对于我和哥哥的期望。他们放弃了期望,实际是给了我自由,使我能做一些我认为在世界上需要有人做的事。”
我们的谎言,有时候是因为我们什么都想要,我们既想顺应父母的期待,又不愿违背自身的需要。“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我们活在希望两全其美的欲念里,并长久地、甚至永远地奋力在这样的困境里,不得解脱。
但人不能什么都要,人啊,要做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