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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离执】乱世不过掌中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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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他在报复,慕容离这样想。
那一瞬间,他脑海中反应不出来任何东西,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抖,心脏像是被八百里加急的快马踏过,剧烈收缩到无法呼吸。
血液在身体里翻涌奔腾,几乎能感受到血管被他们撞击而一下下鼓胀的节奏。
等到慕容离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牢牢掐住孟章的脖子,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孟章脸色开始发紫,两只脚掂着想要踩住地面,双手耷在慕容离那只手的两侧,想要掰开却已经没有了力气。
慕容离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挣扎了许久,终于慢慢放松了力道。
孟章颤抖着扯开自己脖子上的那只手,捂住喉咙艰难地咳嗽。
慕容离握紧了自己的箫,转身从崖顶上飞身而下。
孟章听到风声抬眼,却只看见了转瞬即逝的一片红衣,他明明连气都没喘过来,却扯着嘴角想要笑。
于是他倒在地上,抓着脖子开始大笑,此刻他衣服上沾满了泥污,一手抓下去连指缝间都嵌满了尘土。
真是狼狈到了极致。
庚午慢慢走到孟章身边,蹲下来伸出手,擦掉了他眼角欲掉未掉的一滴泪。
听到外面渐渐响起的兵戈之声,执明像是了却一桩心事般长舒一口气,也没管军情奏报上的王八还没画完,甩手就将笔扔在了脑后。
顾梁亘看着满桌被执明画了王八的奏报,心都在抖。
执明问顾梁亘:“你带剑了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以后,执明便没再说话,他在案几后端正地跪坐,膝上横着一柄长剑,神情是难得的肃穆。
顾梁亘没敢轻举妄动,遖宿军队既然已经攻了过来,公孙钤那里必然出了变故,天璇区区副相自然可以舍弃,执明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
但是执明没动,顾梁亘那句护卫王上先走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一顶帐篷隔开了外面的兵戟相撞与拼死搏杀,帐内空气像是结了冰,冷涩到无法流动。
厮杀声渐渐地近了,顾梁亘的心随着这逐步逼近的声音,越跳越快,他握住剑柄的手更加用力,仿佛这样就能平复胸腔里难以言明的躁动。
突然,一阵风闯进帐内,顾梁亘侧头看去,只见一名浑身浴血的战士匆匆赶来,单膝跪在执明面前。
“王上,我们守不住了!”
执明表情半点未变,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他微微颔首,顾梁亘随即听到了利刃出鞘的泠然摩擦。
执明握剑起身,战甲相撞发出的声音掷地铿锵。
顾梁亘看着执明,深吸一口气,今日这一战,执明不退,他便不能退,纵然是最蠢笨的法子,他亦无怨无悔。
你既生来为王,我必誓死追随。
天璇与天权后军的抵抗出乎庚辰意料的顽强。
按照原本的想法,他们这支偷袭的军队该打天璇后军一个措手不及才是,然而当他们绕过大半个战场发起进攻时,意外地发现天璇竟然早有准备。
为了这次偷袭的出其不意速战速决,慕容离亲自挑选了军中身手极高的人,然而他们却被天璇的普通战士拖了这么久。
庚辰万分恼火,他的目的是烧掉天璇的粮草,而不是在这里和旁人干耗。
还好天璇后军最终不敌,他策马找了许久,终于发现了粮草所在的地方。
竟然还做了伪装……
庚辰冷笑一声,他取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划燃后扔到了粮草里。
火借风力,转瞬间便成滔天之势,天璇军队却已无力去救。
庚辰面不改色,座下战马却忍不住地向后稍稍退了几步,动物对于火总有一种发自本能的畏惧。
庚辰安抚似地拍了拍自己的战马,一拉缰绳向粮草后方绕去。
总要再添一把火,才能烧得干净。
庚辰又从怀中取出一枚火折子,刚要将它点燃,却觉得手腕一痛,他下意识地将手翻转,用掷暗器的手法将那火折子向着偷袭他的人掷了出去。
庚辰转头,正对上慕容离那张结了冰霜的脸。
“主人。”庚辰口气中难以掩饰地带了些震惊。
慕容离看他一眼,翻身下马将掉在地上的竹箫捡起。
庚辰看着被慕容离当暗器掷出的古泠萧,只觉得手腕更痛了几分。
“主人。”庚辰策马上前几步,“你不应该来这里的。”
“执明在这里。”慕容离回头:“你帮我,找到他。”
庚辰皱着眉,开口道:“主人……”
慕容离观察着庚辰的神情,脸上表情骤然一变。
庚辰心中大惊,拔剑挡在自己胸前,只听双剑相击一声脆响,便被一股大力从马上掀了下去。
庚辰借翻滚之势在地上顺手一撑,正要跃起,就看到一片冷光稳稳地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慕容离的剑冷,目光更冷,庚辰毫不怀疑自己有死在慕容离剑下的可能。
“执明在这里的消息,你竟然没有告诉我。”
不论后世怎样书写,这一仗都势必在史册中占据极为重要的一笔。战争的魅力,大约就在于它的阴差阳错和诡变莫测。
隐隐占据上风的天璇与天权联军惨败,遖宿军队似乎再次找回了当初连吞两国的气势,刚刚有所倾斜的胜利天枰,又开始上下不定地摇摆。
而天权王执明失踪的消息,就是那颗最重的筹码。
天璇战败与执明失踪的消息是一同传回天璇王都的。
陵光将奏报揉成一团,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丞相看着陵光的神情,也顾不上大不敬的罪名,直接抢步上前将那纸团捡起展开。
“王上……”
“好一个慕容离,本王当初诛灭瑶光,怎么偏偏漏了他一人。”陵光咬着牙,字字句句都是从齿缝中迸裂而出。
“王上。”丞相稍稍镇定了一下,很快就将轻重大致理了个清楚。“王上,这仗虽败了,兵马粮草损失多少却还未可知,当务之急,应是寻到天权王的下落。是死是活,总要给天权一个交代。”
陵光沉默许久,长长地叹了口气:“是本王大意了,想着有公孙副相坐镇,接连几次又是胜仗,竟然就由着天权王去了前线。”
丞相心里早已悔到不行,天权与天璇结盟,乃是天权王一手促成,而今他消息全无,天权国内若有宵小之辈乘机作乱,转与遖宿结盟,天璇倾覆之日,即刻便在眼前。
就算天权果真君臣一心,天权王失踪总归是天璇保护不力,倘若天权朝臣迁怒天璇……
丞相看一眼陵光,不愿再往下想。
执明尚且没有消息,公孙钤却被人救了下来。
公孙钤在战场上身中数箭,终是支撑不住,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命丧于此,却意外遇见了故人。
仲堃仪。
虽然仲堃仪和他比起来,更像一个病号。
公孙钤虽然身中数箭,却没有伤在要害,且箭上无毒,拔出后稍加疗养,便可无碍。
仲堃仪那当胸一剑,却是差点要了性命。
“你既伤成这样,怎么还往战场上跑?”
公孙钤说来也是死过两回的人了,如今问起话来倒是比从前直接许多。
仲堃仪苦笑道:“在战场上遇见公孙兄当属偶然,我……我一直以为公孙兄已不在人世。”
公孙钤给自己倒了杯茶:“这件事说来也奇怪,慕容离当时是天权的兰台令,我也曾怀疑给我下毒是天权的意思,然而等我醒来以后,却得知救我的人是天权王的暗卫。”公孙钤摇了摇头,似乎仍旧觉得这件事有趣极了。“虽然没死成,但是天权王却要求仍旧将我下葬,反正棺材是现有的,我还活着的消息就这样被瞒了下来。”
“我曾去你墓前祭拜过。”仲堃仪低低地咳嗽了几声:“当初我不知道究竟是谁毒杀了你,只是怀疑慕容离,因此派人前去探查,得到证实以后,我便想要为你报仇。”仲堃仪顿了顿,才道:“这伤也是那时留下的。”
公孙钤微微皱起眉道:“慕容离出的手?”
仲堃仪摇头:“不,是王上。”
王上?公孙钤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道:“你是说,天枢王?天枢王竟然还活着……不对,天枢王一向对你礼遇有加,怎么会……”
“公孙兄。”仲堃仪打断了公孙钤的话:“若有一天,我弑君杀主,你可还愿与我相交?”
公孙钤看着仲堃仪毫无玩笑的神情,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仲堃仪嚼着满嘴苦涩,偏偏脸上还要带笑:“我当时,真如鬼迷心窍一般,满脑子都是天下大义,为了自己的道,做出什么来都不为过。我早就知道那药有问题,却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他见我最后一面,我却在他将手下势力尽付与我之后,说出那样的话……”
公孙钤沉默良久才道:“你后悔了。”
“是。”仲堃仪答得干脆:“我后悔了,从见到他开始,我就后悔了。”
公孙钤立时笑出了声:“见到才后悔?倘若你没见到,就真准备将孟章当个死人?”
仲堃仪没答话,看着他的眼神公孙钤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
“那一剑竟然没有刺死你。”公孙钤忍不住感叹道:“天枢王对你当真是情深义重。”
“我便是随着王上来到此处。”
“是吗?”公孙钤又为自己斟了一杯茶,语意含笑道:“天权王追着兰台令到此,上大夫追着天枢王到此,有趣有趣,当真有趣。”
“仲兄,你要不要与在下打个赌,就赌天权王这次,能不能活下来。”


IP属地:新西兰67楼2017-04-08 0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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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说来执明还是第一次离开天权王城,前脚出了家门,后脚就把自己给丢了个干净。
    太傅听闻执明失踪的消息,一口气喘不上来,险些晕了过去。
    这次却没有顾梁亘在一旁眼疾手快地将他架住了。
    等到太傅缓过劲儿来,第一反应就是把执明失踪的消息瞒了下去。
    除了朝中几位老臣,再无人知晓这件事情。
    执明生死不知,本已逐渐明朗的局势瞬间又晦暗起来,这个消息放出去,不知会勾起多少人别样的心思。
    于是太傅只暗地里将手中暗卫通通派遣出去,寻找执明的下落。自从上次执明被人刺杀,太傅便将执明身边的暗卫彻底清洗了一遍。
    这一查,当真是鱼龙混杂,用心良苦。
    便是将消息隐瞒下来,也满不了多久。这样行事,不过是利用时间差打了一个障眼法,倘若半月之内得不到执明的消息,恐怕天权会自顾不暇。
    太傅看着先王亲笔写下的托孤书信,双手掩在袖中缓缓握紧。
    惟愿上苍有灵,护我天权万世太平。
    顾梁亘刚刚将眼睛睁开,视线都还散漫成一片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在一旁惊喜道:“阿亘,你醒过来了!”
    那个声音仿佛将他飘散的思绪一缕缕抓在一起,意识沉入身体,开始感受到各个部位上传来的针扎般的疼痛。
    “阿亘,你疼不疼?要不要喝点水?”
    顾梁亘眨了眨眼睛,艰难地转头道:“王上……”他刚一开口,便觉得喉咙仿佛粘在了一起,想说话便能感到将血肉强行撕裂的痛苦。
    执明被他沙哑的嗓音吓了一跳,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给他倒杯水。
    “你别动。”只听另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慕容离用箫拦住执明道:“你从来都是被别人伺候的份,哪儿会照顾人?顾大人伤得这样重,你就别在这儿添乱了。”
    执明踌躇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慕容离说的有理,但是就这么丢下顾梁亘出去,又觉得不太好。于是犹犹豫豫的,看两眼顾梁亘,又瞟了瞟慕容离。
    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顾梁亘已经剧烈咳嗽起来,撕心裂肺,仿佛要把内脏全都咳出来才肯罢休。
    执明顿时慌了手脚,想上去帮他拍拍背,却看着他满身的绷带不知如何下手。
    慕容离不动声色地将执明向后拉了拉,庚辰端着茶水上前,将顾梁亘从床上扶起,把杯盏凑到顾梁亘嘴边。
    执明看着庚辰手脚熟练地给顾梁亘倒水喂药,有些沮丧地垂下了头,一步一蹭地磨出了门外。
    “阿离,你说,我这个王,是不是太不失败了。”
    慕容离看着执明的模样,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声音:“你身上的伤也还没好,早点回去休息吧。顾大人的伤看着吓人,却都是些皮外伤,无碍的。”
    执明没说话,见状,慕容离上前拉了执明的手,略显强硬地把执明带回了房。
    执明心情摆明了不好,任由慕容离拉着他,却不肯说话。
    慕容离也不在乎,只将执明带回房间,教他在面朝里斜靠在床边,褪去执明的外袍,露出里面仔细缠好的绷带。
    见到那绷带只微微渗出一丝血迹,慕容离心下才略微松快了些,他将手搭在绷带上,道:“该换药了,王上忍着点。”说罢,将纱布从伤口处轻轻揭下,执明背部肌肉猛地一缩,显然是疼地不轻。
    执明虽然伤得不如顾梁亘那般重,当初慕容离找到他时,身上衣物却也被血染得看不出原来是什么颜色。
    不知是他的血多些,还是旁人的血多些。
    执明在他眼前倒下时,慕容离才知道什么叫做后怕,倘若他晚来一步,也许就再也听不到有人唤他阿离了。
    慕容离尽可能迅速地帮执明换好了药,等到将新的绷带缠好,执明额头上早已布满了冷汗。
    那样怕疼的一个人,竟然一声都没吭。
    往常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是执明缠着他说话,现在执明不高兴开口了,两人间的气氛竟难得的尴尬起来。
    慕容离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是伸出手去想把执明的身子掰过来,执明倒也顺从地很,就着慕容离的力道侧过身来,看他一眼,就将目光飘到了别处。
    慕容离看着执明遮上了半边阴影的脸,更加用力地抓紧了执明的手臂。
    “阿离,你作什么跑到前线来。”执明低着头,闷声闷气地问道。
    “是我不好。”慕容离伸出手去,想要将执明搂着似得将他半抱在怀里。“我不知道你在这里,若我知道,我……”
    “我不怪你。”执明推了推慕容离,从他怀中挪出来一点,“你身在遖宿,这些都是你该做的。我就是气我自己没用,阿亘因为我任性,也受了这么重的伤。”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慕容离强迫执明抬头看向他:“你知道我要来袭营,早就摆好了阵势等着我。你猜到我会派人来烧掉粮草,你就把粮草分开存放,庚辰烧掉的,只是其中一部分,是不是?”
    执明看了慕容离一眼,没说话。
    “你不应该来的。”慕容离低低地叹了口气:“你不应该来的,这里不适合你。”
    “可是阿离来了。”执明小声道:“我知道阿离来了,所以我就来了。”
    “你是一国之主,怎么能随便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慕容离替执明将落下来的一缕头发放到脑后:“我能来,你却不能来。”
    见执明头垂地更低,慕容离忍不住凑到执明耳边道:“你别来,我,担心你。”
    执明低低地笑了一声,抬眼看着慕容离道:“阿离也会哄人了。”
    “我没有哄你。”慕容离将手按在执明背上,只觉得自己微一用力就能摸到骨头似得:“我不知道你来,所以才下这么狠的手,庚辰……庚辰没有告诉我你也来了这里。”
    执明叹了口气道:“阿离,我累了。”
    慕容离愣了愣,随即起身,替执明将被子拉上盖好。
    “你好好休息。”慕容离见执明合上了眼,才放轻脚步走了出去。
    听到木门合上的吱呀声,执明缓缓睁开了眼,他盯着帐顶看了许久,好像那帐顶是他没见过的稀奇东西似的。
    阿离,若我说,我是为了你特地赶来的,你可信我?
    我用自己做赌注,赌你会不会心软罢了。
    庚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慕容离站在执明房前的台阶下,负手持箫,仿佛门神似得守在那儿。
    哪家能有这样眉目如画的门神,若让人临摹一副,只怕那些个凶神恶煞的都没人要了。
    庚辰走到慕容离身边:“主人。”
    慕容离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庚辰知道,慕容离心里还憋着火了,当初若不是还要留着他帮忙找到执明,只怕慕容离早就一剑杀了他。
    也不知道慕容离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他从来不后悔差点儿害了执明的性命,光看这次,慕容离为了执明放跑了天璇天权快一半的军队,就该知道这不对。
    人一旦动情,有了牵连,心就会不由自主地变软。
    这些东西,都不是他们应该需要的。
    他是留给慕容离的暗卫,他的任务是帮助慕容离复立瑶光,执明的出现,可以算是最大的阻碍。
    所以,当他知道执明也来了战场的时候,犹豫许久,还是没把这个消息告诉慕容离。他知道执明是个好人,但也仅限于此了。
    如果执明真的在乱军中身亡,对瑶光来说,没准是件好事。
    温柔乡,最能消磨人的意志。
    只可惜,最后还是被慕容离发现了。
    “你以后,不准再打执明的主意。”慕容离冷着脸道。
    “是。”庚辰略微颔首,这一次是种种机缘巧合,况且,他与执明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机会太好,全当一试。
    他也没有勇气再一次挑战慕容离的底线。
    “主人,遖宿已经看到这次的战报了,您何时回去?”
    “不着急。”
    “主人。”庚辰稍许抬高了声音:“遖宿王不会看不出来此战的古怪之处的。您若还想回到遖宿,就不该在此多做停留。”
    慕容离皱起了眉:“执明的伤还没有好。”
    “主人,王上也不能在此处多做停留。天权不知王上生死,时日一久,必生内乱。”
    慕容离终于舍得把脸转向庚辰,开口呵斥道:“退下。”
    “是。”庚辰看起来还想说点什么,最后自己给咽了回去。“我去熬药。”
    慕容离再次恢复到刚才的姿势,他将执明带到了隐蔽在山间的一所草屋,这草屋也不知是何人所建,当初慕容离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无主之地了。
    他将这草屋稍作休整,没想到今日却派上了大用处。
    从慕容离站的地方望下去,只能看见袅袅云雾和苍翠绿顶,山中多有虫叫鸟鸣,偶尔还能听见远处飞瀑流泉击打磐岩的闷闷沉声。
    若能抛开尘世间种种纷繁过往,与执明独居于此地,纵是梅妻鹤子,也不抵此间万种风情。


    IP属地:新西兰71楼2017-04-10 0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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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6 11:2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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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阿离,阿离。”执明跟在慕容离身后满屋子转悠,慕容离突然回身,执明没注意,整
      个人撞了上去。
      “哎哟。”眼见执明就要掉在地上,慕容离手一捞,将执明拽了起来。
      “阿离。”执明见慕容离肯转过身来,赶紧拉住他的双臂,道:“阿离,我要回天权。

      “不准。”慕容离冷冰冰地从嘴里迸出两字。
      “阿离。”执明道:“天权现在对我生死不知,我再不回去,要出事的。”
      “你伤还没好。”慕容离回到。
      执明张开双臂,原地转了一圈,边转边说道:“阿离,我早就好了,你就让我走吧。”
      慕容离看他一眼,只言不发,转身欲走。
      “阿离。”执明急了,伸手去拉他的衣袖,慕容离竟然用起了轻功,转眼就从屋里消失
      了。
      执明那声阿离直到他离开才完全出口,顿时气闷,恼恨地一把将手拍在桌子上。
      “哎呀。”执明对着自己通红的手掌吹了一口气,心疼地看了半天。
      “王上。”顾梁亘出现在门边,执明一抬头,赶紧上前几步,扶住他的手道:“阿亘,
      你怎么来了,伤还没好呢。”
      顾梁亘将屋内扫视一圈,问道:“慕容离刚刚来过?”
      “是啊。”
      “他还是不同意让我们回去?”顾梁亘仔细观察着执明的神情。
      “嗯。”执明哼哼一声,满脸不开心道:“阿离真是的,我们在这里已经呆了快半个月
      了,还是不肯放我们走。”
      顾梁亘失笑道:“昔年慕容离要去遖宿,你不肯,好一通闹腾,现在你要回天权,他又
      不肯放,当真是因果报应。”
      执明撇嘴道:“少在这说风凉话,难道你不想回去?”
      顾梁亘煞有介事地摇摇头道:“不想不想,我把你从天璇弄丢了,太傅指不定在心里怎
      样给我抽经剥皮了,现在回去,可不是自寻死路吗。”
      “那行啊。”执明仰着头道:“你一个伤号,跟着我也不方便,我看这里山清水秀的,
      你就留在这儿好好养伤,什么时候天权的大军战至此处,我再来接你回去。”
      瞧瞧这伶牙俐齿的,真是被惯的不轻。顾梁亘摇摇头,正色道:“不和你说笑,慕容离
      总不让你走,终究不是个正事,你得想想办法。”
      “我有什么办法,我一天喊三百遍三千遍阿离,他还是不答应。”执明说着又瞟了顾梁
      亘一眼:“你要是打得过他,庚辰未必不放我们走。”
      顾梁两手一张道:“我这满身的伤是为谁受的,你这口倒开得轻松。”
      执明弯腰屈膝,整个人缩成一团球,哀哀地叹了口气。
      慕容离长身玉立,负箫立在窗边,明明是在听墙脚,却还是一副天人之姿。
      庚辰跟在一旁,听了半晌道:“主人,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倘若天权真的生变,王上
      不会原谅你的。”
      顾梁亘内功不弱,纵然身上有伤,也能听清楚庚辰他们说的话。顾梁亘对着执明眨眨眼
      睛,执明心领神会地又重重叹了口气,唤道:“阿离……”
      顾梁亘听着这一声,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慕容离目光瞬间游离起来,表情忍不住带出些纠结。
      执明在里面半天没听见动静,正琢磨着要不要再加上一把火,就听见门啪地一声被人推
      开。
      执明吓了一跳,险些从座椅上跌下来,只见慕容离站在门外,左手捉着一只信鸽,盯着
      他看了许久,方才开口道:“你写封信,给太傅寄回去。”
      别看执明平常大大咧咧,写封信倒是意外的磨蹭,把自己从天权出来后的各色琐碎小事
      通通挤在张信纸上,末了还不忘帮顾梁亘求求情,大意无非是说离开天璇是自己要求的,顾
      梁亘为了救自己也受了重伤,回去以后希望太傅不要怪罪他云云。
      顾梁亘站在一旁帮执明磨墨,看他把自己写得既凄惨又可怜,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
      待到墨迹干后,执明煞有介事拿起来通读一遍,想了想,又提笔加上一句话。
      “若有人惦记我那把多年未修的椅子,太傅只管将他们的脑袋通通摘下来,挂在城门上
      给我示众。”
      顾梁亘斜眼过去正好瞟到,忍不住脊背一阵发凉。
      执明端详半晌,满意地点了点头,掏出自己的私印,端端正正地盖上。
      “阿离,阿离。我写完了,你的信鸽壮不壮?背得动我的信吗?”执明拿起自己的信,
      一叠声唤着向外走去。
      不得不说,执明这封信来的相当及时。在天权与天璇的关系即将崩裂的时候,险之又险
      将他们牵上。
      太傅腾出手来,拿着执明的亲笔书信将暗中蠢蠢欲动的朝臣王亲扔进大牢。
      天权承平已久,一动杀伐便是血流三千。
      阴暗地牢中,有天权王族痛骂太傅蓄谋已久,犯上作乱,太傅亲自起身,展开执明书信
      送到那人面前。
      一个“明”字清晰地印在信末,那方私印朝中无人不识,乃是执明亲手雕琢,天下绝无
      仅有。
      那人脸色灰败,跌坐在地上发不出一言。
      第二日正午时分,近一百人被推入闹市,斩首示众。
      执明回城时,迎接他的便是城楼上高悬的人头,执明撩开车帘仔细看了看,突然向后一
      跌。
      顾梁亘脸色大变,伸手将执明扶住,担忧道:“王上。”
      执明拽着顾梁亘道:“阿亘,你掐本王一把,本王可不是在做梦吧,这些人死了,府上
      定被太傅抄了个一干二净,你快帮本王算算,本王国库里又多了多少银子?”
      顾梁亘只想把执明摔出去,恨铁不成钢道:“王上,天权国库不缺银子。”
      执明白他一眼,继续扶着脑袋装晕:“谁说国库差钱?本王早就叮嘱过太傅,这些进的
      可是本王的私库!”
      顾梁亘忍耐再三,终于还是毫不客气地把执明塞回了车里,那哎哟哎哟一叠声的叫唤全
      当没听见。
      回去以后定要好好拜访太傅,这么多年没被王上气死,想必是自有妙招。
      顾梁亘面无表情地想。
      在执明回到天权王城的时候,慕容离也同时到达了遖宿。
      刚下马车,尚未回府,就有人上前请到:“慕容先生,王上在宫中邀您一述。”
      庚辰紧张地看了慕容离一眼,慕容离神色倒是半分不变,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庚辰回府
      料理,自己上了宫中的马车。
      马车渐渐消失在巷口,庚辰远远注视着,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但愿遖宿王不会发现什么。
      毓埥等在一座亭阁里,现在天气早已转凉,坐于其中有风吹过,在身上带起阵阵寒意。
      慕容离扫视一周,只见不少精兵带剑隐于暗处,倘若不是刻意去看,很难被人发现。
      慕容离看向毓埥,他执着茶壶自斟自饮,似是全未发现慕容离的到来。
      引路的内侍见慕容离站住不动,微微躬身道:“慕容先生,请。”
      慕容离低头看他一眼,抬脚向亭中走去。
      “慕容先生回来了,此行可还顺利?”毓埥像是刚发现似得,面上带出几分惊讶,示意
      慕容离坐在案几另一侧,抬手为他将茶杯斟满。
      “王上不是已经看过的此战的战报了吗。”
      慕容离没有去动那杯茶水,半垂着头颇为隐晦地打量着毓埥的神色。
      “此战大败天璇与天权,本王甚是开怀,慕容先生出手,果然不同凡响。”毓埥脸上脸
      上含笑,话锋一转道:“只是本王对着战报,尚且有些疑惑,不知慕容先生可否解答?”
      慕容离掩于袖中的手微微握紧,面上是一贯的冷然:“不知王上有何困惑。”
      “慕容先生此前与本王商谈之时,曾反复提及粮草之事。”毓埥隐去脸上笑意,眼中带
      出几分肃然:“此战由慕容先生一手主持,为何竟少了这一步。”
      穿亭风吹在身上似是更冷,或许是沾染了利刃寒锋的缘故。
      毓埥一动不动地盯着慕容离,像是猛虎利爪出鞘之前最后的审慎。
      “我曾派人前去,却没找到天璇粮草所在之地。”慕容离像是完全未曾感受到这一片风
      雨欲来之意,语气淡漠依旧。
      毓埥挑起眉道:“难道不是因为见了天权王执明也在,所以不忍心下手了吗?”
      慕容离终于抬眼看向毓埥:“天权王也曾去过阵前?”
      毓埥没有说话,慕容离也平静地与他对视,毓埥在估量,判断,取舍,一念之间便能决
      定他的生死。
      良久之后,毓埥缓缓放松了身体到:“是吗,天璇军队竟狡猾至此……”
      在毓埥收到天璇与天权残军逃回近一半的战报之前,没有人知道遖宿王能震怒至此。
      粮草未绝,粮草未绝。这四个字明晃晃地写在纸上,仿佛是对他莫大的讽刺。
      倘若一把大火烧干净了粮草,天璇与天权的残军,谁能逃得回去。
      慕容离打了如此漂亮的一仗,为何竟落下如此败笔。
      有人让他不忍心了,是谁?
      慕容离知道,毓埥并没有放下对自己的怀疑。
      但是,毓埥任然决定留下他。
      慕容离敲了敲手中的箫,心中难得愉悦起来。
      看来自己之前对他说的话,终于要起作用了。


      IP属地:新西兰73楼2017-04-16 0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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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王上为何不杀了慕容离。”国师站在毓埥身后道:“粮草一事显然是慕容离特意为之,王上还是认为慕容离对我遖宿没有二心吗。”
        “本王知道国师的意思。”毓埥注视着慕容离离开的方向道:“他的心思,想来不在遖宿的身上。倘若本王与天权正面敌对,恐怕第一个要提防的就是他。”
        国师皱起眉道:“天权王此次险些丧命乱军之中,若说不是慕容离特意相救,老臣决计不信,只怕经此一事,慕容离就与我遖宿分道扬镳了。”
        毓埥点点头道:“我曾想着,瑶光毕竟与遖宿同出一源,若他真肯助我遖宿一统天下,到时再将瑶光分封与他,未必不可。现在看来,倒是本王多虑了。”
        “那王上为何不在此将他诛杀,只要王上一声令下,纵然慕容离武功高绝,也不可能逃出遖宿王宫。岂不是绝此后患。”
        “本王原是想过要让他命丧于此。”毓埥转过头来看着国师道:“国师可知道本王为何改变了主意?”
        “老臣不知。”
        “还是粮草的事。”毓埥几不可闻地叹口气道:“遖宿的粮草原本充裕,但在征工之后,恐怕今年冬日不太好过。”
        国师霎时变了脸色:“王上......”
        毓埥抬起手止住了国师的话道:“国师说的道理,本王都懂,只是事有轻重缓急,本王总要在这之中抉择一二。向天玑与天枢征粮一事原就由慕容离提出,现在由他来主持,也是正好。”
        “既然王上已经有了主意,老臣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慕容离此人心机深沉,不得不防。”最后四字国师咬得极重,像是刻意提醒着什么。
        毓埥点头道:“本王自当注意。不过慕容离此人虽能解我遖宿一时之急,留着终究是个祸害,待粮草一事办好之后,国师且看着办吧。”
        待到国师离开后,毓埥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面上显出几分疲惫。
        原本粮草一事,他是交给了毓骁,总比放在别人手上让他安心,只是栈道那边似乎出了点事情,毓骁匆匆传来一封信就走了,留下个烂摊子。
        山雨欲来般让他惊心。
        “我说的如何?”公孙钤与仲堃仪走在府邸后的山野中,昨日晚上方才下了雨,空气中藏着泥土特有的气息,鸟鸣时常响在幽深山涧,让一颗心也忍不住跟着颤了颤。
        “除了在慕容离身上栽个跟头,公孙兄看人向来没有错过。”仲堃仪踩在落叶上发出簌簌轻响,鞋底已经沾上了微微的湿气,那湿气乘着秋日的凉爽,一直透到人的心底。
        公孙钤笑道:“我可没半点别的意思,仲兄何必如此挖苦我。”
        仲堃仪沉默半晌,终是微微叹了一口气:“我不如他。”
        天权王执明于乱军中生还的消息一经放出即在坊间盛传,以雷霆手段整顿朝堂的传言也为世人津津乐道,四国中最与世无争的君主,陡然间让人战栗起来。
        “你不如他,我亦不如他。”公孙钤摇头道:“天权王与慕容离,当真是一对奇人。纵观天下,想来皆不如他们。”
        “公孙兄对天权王的评价着实不低。”仲堃仪忍不住被勾起点好奇:“那天权王我见过一面,因着慕容离对我好一顿数落,那时只当他是个用情至诚之人,现在听公孙兄说来,似乎不止如此。”
        公孙钤负手,微微一笑道:“是个妙人。”
        天璇与遖宿的这场战事早已告一段落,公孙钤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不日就将告辞,倘若再晚上几天,怕是陵光得第二次给他压上棺材板。
        临行前,公孙钤还是忍不住关心了一下仲堃仪的私人感情问题:“仲兄,你若仍是放不下心中所求,不如来我天璇......”
        仲堃仪无奈道:“公孙兄,何必拿这个来试探我。既然王上未死,我自然不可能再投他国。”
        公孙钤积极追问道:“那仲兄现下有何打算?”
        仲堃仪沉默许久方道:“我想去找王上。”
        嗯,挺有志气的。
        公孙钤看着仲堃仪的眼神不由得带上些同情:“仲兄,任重而道远啊。”
        “公孙兄,你以前也没这么不正经啊。”
        公孙钤正色道:“非也非也,你我四人昔年相交,齐之侃已死,慕容离异心,唯剩下你我二人,自然应当彼此关怀。”
        哦,那你真是好棒棒哦。仲堃仪面无表情地想到。
        “经此一别,山长水远,他年相逢,后会有期。”
        顾梁亘拿着密信匆匆向执明寝宫走去,见到寝殿前大门紧闭,不由地停下了脚步。
        他看了看守在两侧的内侍,问到:“王上还没出来?”
        内侍摇了摇头,掩着嘴凑到顾梁亘耳边悄声道:“没了,敲了一个上午的算盘了,不准我们进去打扰。”说完顿了顿,越发悄声道:“大人你听。”
        顾梁亘往门边走了两步,屏息凝神,果然听见一顿噼里啪啦的声音。
        顾梁亘倒吸一口冷气,磨了磨后槽牙道:“麻烦通报一声。”
        不一会儿就听见执明在里面道:“进来吧。”
        顾梁亘进去时,就看见执明披着外袍缩在塌上,一张小案几摆在右侧,上面放了个小巧的算盘,手一伸就能够到,执明左手举着个小本子,右手流利地在算盘上一阵拨划。
        顾梁亘按按自己的眉角,走到执明身边,低下头温声道:“王上,算清楚了吗?”
        执明忍不住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抬头望了顾梁亘一眼,眼珠子一转,突然从塌上坐起身,惊讶道:“阿亘,你抓到了?”
        顾梁亘奉上手中密信,嘴角忍不住带了点笑意:“王上所言分毫不差,遖宿这次当真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自从慕容离上次提醒过执明后,执明就派人去暗中查探遖宿的动静。
        遖宿本不与钧天想通,若不是当初在天玑旁修出一条暗道,天玑也不至于就这样亡了国。
        天权背靠山脉,前有天璇,本不与遖宿正面敌对,若遖宿修通了天权背后的暗道呢?
        遖宿做的的确隐秘。纵然执明派人特意暗查,也是在前不久才刚刚得到了确切消息。
        时值执明不在国中,朝堂动荡,那些暗中与遖宿勾结之人竟也忍不住手脚,刚一动作便被太傅抓了个正着。
        执明看着那一叠长长的行刑名单,忍不住咋舌道:“本王许他们高官厚禄,有求必应,还能再做些什么?他们怎么满脑子都是要造本王的反呢?”
        太傅抄家的时候,除了金银珠宝,竟还有些的收获。
        执明趁着夜色溜进顾梁亘的府邸中,神神秘秘地对他眨了眨眼睛。
        果不其然,今日便钓上来一条大鱼。
        毓骁五花大绑地被扔在天牢里,执明围着他转了几圈,突然蹲下身子伸出手,把毓骁下巴上的胡子拔了下来。
        顾梁亘守在一边看着,目瞪口呆。
        执明掰起毓骁的脸,上下左右打量一番,遗憾道:“你干什么往脸上贴这丑到要死的胡子?早知道你长这样,本王就不让人把你直接扔天牢了。来人啊,给他换个房子。”
        毓骁莫名其妙地就被人架了出去,突然想到自家大哥曾经说过自己应当和天权王执明做亲兄弟的话。
        毓骁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觉得这大概算是最让人无福消受的诅咒了。
        “问出什么来了吗?”执明正就着烛光看陵光寄过来的书信,前边那缕发丝垂下,遮住了脸上的表情。
        太傅道:“顾大人还在审讯,不过那人乃是遖宿王亲弟,想必不会说出什么来。”
        “他不说也就罢了。”执明把书信扔下,示意内侍为太傅搬把椅子上来。
        “他纵然不说,想来太傅也能猜得一二。”执明喝口茶水道:“太傅不妨说说对此事的看法。”
        太傅点点头道:“那条暗道此刻已经落在我天权的手上,至于遖宿究竟想怎么用,多虑已是无益。依老臣来看,当务之急,是要好好想想我们该如何利用这条遖宿修好的暗道,与天璇前后配合,攻破遖宿。”
        执明点点头,思考半晌后道:“现在遖宿恐怕还不知道毓骁已经落在我们手里。依本王看,不如找人易容成毓骁,回到遖宿。只说暗道有变,要留下来顾看,拖得一时是一时。现在我天权已占先机,与天璇合谋后,对遖宿两线进攻,到时候遖宿分兵,看他们还能撑到几时。”
        慕容离坐在马车上,庚辰在外驾车,庚戍坐在慕容离手边,向他汇报天玑的诸多事项。
        他们正在往天玑赶去。
        慕容离曾派人挑拨天玑旧族拥立后主,反叛遖宿,鱼饵早已洒下,只看他们上不上钩。
        “郑毅修此人当真不堪大用,时至今日,竟然还为吴越所摇摆。”慕容离听到最后,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
        庚戍低头道:“主人,可要属下杀了吴越?”
        “不必。”慕容离渐渐舒展开眉心,沉吟一番后道:“吴越这人确实聪明,虽然不肯走我给的这条路,倒也不放留他一时,为我办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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