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微凉,姜大声蜷着脚趾走回卧室找到了自己的拖鞋,毛茸茸的触感包裹着冰凉的脚,也让在半空中悬浮着的心有了个着落。踱步走到了窗口,三层楼的高度可以清晰地看到窗口下金黄的银杏叶随秋风飘落在深灰色的沥青马路上,那个人的身影就这样直直撞入了自己的视线中,那人骑着他黑色的坐骑,停在了自己的窗下,落叶洒落在他的四周,构成一幅好看的画面。崔胜铉捡起身边的一片落叶捏在手中把玩着,扇形的叶片,枯萎的脉络,展示着它最后的美好。
姜大声站在窗后欣赏着,那个人刚刚说过的话还在耳畔萦绕,如今自己已经整理好了所有的感情,而你身边已经有了另外一个人,就算是如你所说你爱的不是他,那现在我还有没有资格来回应你多年前的问题?你是否能原谅我曾经的选择?
似是听到了自己的问题,楼下的崔胜铉转过头看了过来,隔着三层楼的高度,隔着反光的玻璃,那双黑色的眼睛准确的和姜大声的视线对在了一起。胸口中的心脏如鹿撞,姜大声惊慌地躲在了窗帘后面,靠着墙捂着自己的心口,明明看不到自己的,却像是偷窥被抓到现行一般慌乱。再回到窗口往下看时,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
就像那一夜的秋风,本来还是金黄的风景转瞬就变为了脆弱的干枯。姜大声的事业也进入了冬季,几个月没有接到过任何的工作,没有了权志龙的姜大声在时尚摄影这个行业大概走到了末路。
退掉了工作室的房子,也辞退了助理,虽然没有了工作,但是姜大声却意外地感觉到轻松。
“最近没有工作打算怎么办?”
初冬的清晨,姜大声约了东永裴一起到江边散步,对于东永裴这种不是录音室就是酒吧的人来说,参加这种清晨的室外活动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你说挣钱为了什么?不就是更好的享受生活,现在花着拼命挣来的钱心情格外的好啊。”
“你这是打算退休的心态啊。年轻人还是要有点激情啊。”
“哥,你这么唠叨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两人行至桥下的长椅坐下,按摩着劳累的腿部。
“其实……”东永裴欲言又止,犹豫片刻才说道:“我有女朋友了。”
姜大声按摩腿部的手停下来,讶异地盯着东永裴然后笑着一拳打在对方胳膊上,“这种事情要早点说出来啊哥,这一大早我就不会叫你出来了。”
嘿嘿……东永裴低着头傻笑着,那种沉浸在幸福中的样子太过刺眼,搅得姜大声心里一阵烦闷。
“连哥你这样的母胎单身都恋爱了。”
“那你和上次告诉我的那个人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大概只是接了个吻,这话姜大声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你总是想的太多了。”
江面上吹过的寒风灌入脖颈,让刚刚发热出汗的身体不禁打了寒颤。
“所以才会伤害了别人,伤害了自己,其实有了女朋友之后才觉得,这些事情没有那么复杂,很简单的,跟随自己的心就好了。”
姜大声噗嗤笑出来声音,“哥你这才刚开始恋爱就要教育人了啊。”
散步结束后,两人在街边告别,东永裴面色白里透红,就像是春日里的桃花,他挥手和姜大声告别,“我去找我女朋友了,今天天气不好感觉要下雪了,你自己注意身体。”
措不及防吃了口狗粮的姜大声敷衍地挥了挥手钻入路边的出租车。层层叠叠压在头顶的灰色天空在傍晚飘起了雪花,姜大声裹着毛毯坐在窗前,这种天气总能让人显得形单影只,自怨自艾。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不禁让姜大声好奇现在究竟有多少人是和自己一样。是的,在某个肯定也有人和自己一样的。
当电话响起来时,姜大声看到屏幕上的那个名字不知道为什么嘴角就是止不住上扬,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崔胜铉醉酒后的声音,含含糊糊重复着一句我很难受啊,大声,我很难受……明明对方说的是痛苦地话语,姜大声却一遍一遍让他重复着,他想听到那个声音叫自己的名字,不停重复,一直重复下去,那低沉的声线每念出的一个字都是那么灼热,就像热气充满热气球,自己的心已经开始不满足就这样呆在原地,向着远方飞去。
姜大声围上围巾,冲入那漫天飞雪中,他知道这次一去一切都会变得都不一样,是好是坏的结局他不想考虑了,也许早就不应该想那么多,这一切本就是简单直接,复杂的从来都只是自己而已。多年前的自己是多么可笑的小心翼翼,傻瓜一样的矫情,以为自己掩盖住炙热的暗恋就可以相安无事,以为接受了别人的心意就可熄灭这份感情,却没想到它早已在自己周围燃起了熊熊烈火,不仅伤害了权志龙,也让自己备受煎熬。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哪怕只有一次,只要这一次,自己也该说出答案给他听了。
当门打开时,当那个比自己略高的身躯带着酒气出现在面前的时候,耳边似是出现了山洪的轰鸣声,周围的世界开始崩塌,那些决堤的感情一发不可收拾,我爱你,我只想说给你听。
门外雪花静静的飘着,门内两个身影相拥如同一人。
你听到了吗?
我全部。
全部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