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的湫山
林深
00
王源回来之后我有些精神恍惚,生活也相当糟糕,几乎不会打理自己。他告诉我他离开之前我也一直都是这样。
我不是失忆,只是某些东西在我脑海里储存的时间过于短暂也不够深刻,导致我忘记了王源离开的最初理由。
他笑着问我:“树林不喜欢我吗?”黑暗里我摸着王源的手:“上帝才知道这种事。”
“上帝知道。”他喃喃这件事。
01
我有一本日志,王源回来之后,不,他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也一直在记录我的日志。
今天我又把它翻了出来,它一直藏在我床底的一个嫁妆匣子里,至于我什么时候出嫁,得问我故去的母亲怎么看待这件事,如果可以,我想一直待在深山里。
王源现在正在我的院子里侍弄我种的花,我听不到他在外面喊我,直到他跑进来,我匆匆忙忙合上我的日志,我才听见了:“你养的花都死了,我不在的时候你从来不管它们吗?”
我翻翻眼:“我只是把它们种在那里,活了一年。”
王源靠过来。
“亲爱的你在写什么?”
“你去外面都学了什么,别喊我亲爱的。这样可真恶心。”我说。
“嫁给我吧。”王源挡下我的手,他就把他的手按在我日志上。
外面的太阳落了,鲜血色的霞红慢慢侵透王源整个身体和他身后橡木做的家具,然后再渐渐褪去。
“你不要总是说这样莫名其妙的话。”我说。
晚饭是王源做的,原先他还不会做晚饭,今天他没有喊我去帮他,就已经把今天的晚饭拿上了餐桌。
他带回来了三瓶红酒,我告诉他:“我不会喝酒。”
“还有苹果奶油派,亲爱的。你必须要吃一点。”王源说,“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学会怎么用烤箱。”
“你当时为什么要走?”我试图转移话题。
王源顿了一下。给我倒果汁的手也停了:“我走了不好吗?现在我回来了。”
“我没有说过这种话。”我有点生气。
王源说:“你的确没有,树林小姐。”他开始笑起来,“需要我帮你把苹果派分开吗?”
我摇头,拿走了他的叉子和小刀。
真是太奇怪了。
我想我成功把王源回来的喜悦浇灭了,因为我拒绝了他饭后去小树林散步的邀请。
我振振有词:“我的日志还没有写完。”
“这么美好的晚霞你不觉得太可惜了吗!”他喊了一句,有点悲伤。
我看看窗外,把剩下的苹果派放进了嘴里,嚼烂了它,再咽下去。我插起一块雪梨,举在手边,对他说:“马上就要全黑了,我说这里的天可是黑的很早的。”
“树林。”王源喊我。
“劝你闭嘴,我没有恨你,王源先生。即使你丢下我一年,我也没有恨你。”我微笑着告诉他,“去向上帝忏悔吧,跪在天使像面前告诉他你的罪过,他们会原谅你。”
王源一言不发地看着我,我的眼眶有些红,这样的我看起来或许像马上要掉泪,可是我没有,是晚霞的缘故,它害我红了眼睛。
“我不光是恨你。”我听见自己说。
02
我一直住在湫山这里,母亲很早就过世了,除了很久之前因为暴雪滞留的王源陪我一段时间以外,我一直都是一个人过日子。
其实我一个人真的还算不错,如他所见我有每天记日志的习惯,王源来了之后这样的习惯变成了一种狂热,我几乎会把每件我和他的事情记录在上面。
“我真喜欢他。”我对自己的纸说。
王源没有听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