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始，又一载春，病体方愈，勤扫佛龛灰。想来是——危卧病榻，难有无神论者。）
（无论依凭医者的杏林妙手，亦或是福祉的殷殷眷顾，都不要紧，好赖捡回一条残躯，不至早早焚骨扬灰于青史，片踪不存。）
（膝接蒲团，青娥送来一截香火，虔诚跪拜过，任其扎根于香线零落的灰烬里，伶仃地燃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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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入宫后，我来佛楼的次数寥寥，因着自己不信这些东西，可在深宫多年的人，偶也会来此，想着那些因着我而死去的人，时常也会出现在我的梦里，可她们的出现，并非来索命的，大抵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虽说不怕，可也不得不信。）
（我来，也不是忏悔，只双手合十，跪拜之后，瞧见熟悉身影，不由一愣。）慧妃？

（似是有音，眼风悄然觅去，原是华妃，我于这厢焚香，她往那侧献礼，阔不过几尺脚程，却皆如处于庐山一般，叫形如素帛的云雾将一双望眼——遮了个实实在在。矮了半截身子，又是再熟稔不过的礼数。）
臣妾给华贵妃娘娘请安。
（淑妃、华妃，都是皇后底下的头一位，淑妃是借了潜邸的情分，华妃是托生于高闳、又是京畿里满蒙名媛的翘楚，点数功策，分封列轶，应是这么个规矩，蕴了三分笑。）
娘娘您是何时来的？臣妾于那侧滞留许久，却是不曾见您裙袂、闻您足音，臣妾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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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谦顺和恭谨我瞧在眼中，这样的女子任是谁都是厌恶不起来的，只这会子佛楼处清静，我又来的甚少，她飘渺的声音入耳，倒是让我委实一愣。）
也不过才来，倒是你诚心诚意，本宫是自愧不如。
（诚如我不信神灵，但也畏惧神灵，或许这样就注定了我的矛盾吧。）
算来入佛楼次数甚少，也不曾有慧妃虔诚，如今的慧妃，从前的恬妃，聪慧机敏，很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