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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赫赫恺歌☆原创】WITNESS大幅修改重发(赫恺/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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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uckyjefi
  • 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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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6
26.1
坐在黑色奔驰车的后座,他将深色的墨镜取下后,仔细端详着手里的这份资料,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着。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人向他解释:“就是这个人,想必您对他并不陌生。”
后座的男人声音沙哑,微微叹了一声:“嗯,他本该死在那场爆炸里的,看来他对邓超来说,真的很重要啊。”
“是的,据我调查,他们在美国的时候,就住在一起,以兄弟相称,而且,他跟邓超去世的弟弟,长的几乎一样。”
对方依旧表情严肃的脸上没有情绪波动,副驾驶的人等了片刻再次询问:“如果您需要,我随时都可以行动,制造成意外或是车祸,不会让警察起疑。”没想到却被后座的人直接否定了。
“他们没你想的那么好对付,而且……”他微微叹了口气,“我向阿吉承诺过,不会动他们。”
“好吧。”


  • luckyjefi
  • 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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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
由于是工作日,从殡仪馆出来后,李晨就安排其他同事都先返回警局工作,实际也是不希望他们跟到墓地。最后的告别,他只想留给这几个最亲密的兄弟,而且,还有一个人,正在墓地等着他们。
将烟点燃后,陈赫上前一步将烟轻放在墓碑上,碑上所印刻着的那张照片,是王宝强在从警校毕业时拍下的,那标志性的笑容将在这块冰冷的墓碑上永远定格。
那日在保护韩国富商的行动中,李晨和目标人物还未到达酒店之前,陈赫就注意到了情绪过分紧张的王宝强。王宝强不时的看他几眼,在陈赫几次询问后,他才吞吞吐吐的对陈赫说:“陈,陈赫……以后,你要多帮帮晨哥啊……”
当时的陈赫对他这句话很不解,隐隐中总觉得很不安,想要再细问的时候就被身旁的同事打断了。
如今陈赫终于明白了王宝强当时那一番话所谓何意,只是事发后他的心思一直都在郑恺身上,都没有去细想王宝强当时的不对劲。
冷风一吹更让他两眼发热,微微侧头发现身边其他四人脸上都神情凝重,他后退一步站回郑恺的身边,只听到正凝视着墓碑上照片的郑恺微微叹了口气。
与王宝强的死有关的那三个大佬的犯罪都已经被掌握在邓超和李晨的手里,不久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查清。尽管郑恺还未同他说明了整个事件的经过,但陈赫也能隐隐感觉到这个案子背后隐藏着巨大的阴谋。如果不是邓超和李晨的极力阻止,他也一定会一起参与到这个案子中去。
五个人送完王宝强最后一程后,王祖蓝先行离开,李晨在同邓超约定了谈话地点后也向停车场走去。
陈赫从口袋拿出车钥匙,向走在身后的郑恺说:“我去开车,在这等我一下。”
“嗯。”郑恺插着口袋一步步下了阶梯,邓超正站在他的左前方。
两人都同时向前一步,短暂的拥抱间邓超轻拍着他的背:“身体有没有其他情况出现?”
“没,都挺好的。”
邓超松开手臂时扫到了已经走到挺远却还在回头朝他们看的陈赫,这个距离恰好还能看到陈赫的表情,邓超看了一会,侧头问郑恺:“跟陈赫,还好吗?”
郑恺避开他的视线低头看着正踢着小石子的脚尖:“回来后一直忙,还没机会跟他说清楚……超哥你呢,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邓超脸上的表情立即变得冰冷:“他们看不了几天阳光了,具体的我会跟李晨谈,到时会需要他的协助。”
郑恺听后松了口气,向着邓超伸出一只手:“一定会成功的,但你们要小心。”
邓超也伸手紧握,这个比他小了七岁的战友,始终都在背后给他提供着巨大的勇气和动力:“接下来的事,我跟李晨会处理好,放心。”郑恺帮了他这么多,他自然也要回赠一些。远远的就看到陈赫驾车开过来,邓超一把勾住郑恺的肩膀就将他揽进了自己的怀里,轻拍着郑恺的背说着感谢的话语,他知道以陈赫的观察力,自己这样故意而为之的动作很可能会被识破,但当对象是郑恺的时候,情况就不一样了。邓超相信,再聪明冷静的人,沉溺在感情中时,也会变得和常人一样愚笨盲目。
果不其然,在陈赫下车打招呼时,他感受到了陈赫眼里虽被极力压制,但还是很明显的怒意,甚至连语气都控制不好了。
“超哥,晨哥他马上就来!我们先走了。”
邓超看着他充满着怒意又要极力保持微笑的怪异表情,差点就要忍不住笑起来,看了一眼已经坐上副驾驶还未察觉到什么的郑恺,点点头说:“好,小心开车,记得提醒郑恺按时吃药。”
陈赫头也不会的走回车旁,扔下一句“我会的”后,就坐上车狠踩油门,将车开离了他的视线。
邓超默默看着那辆车开远,要不是他的计划已经到了紧要关头没有了闲暇时间,他也许还真的会像个居委会大妈似的,掺和进这两个男孩之间的事,激将法也好、好言相劝也罢,怎么也要让这两个好不容易又能重逢的男孩解了心结。


2025-06-10 18:3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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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uckyjefi
  • 不离不弃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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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3
李晨轻按了喇叭提醒他上车,两人在附近找了一家客源稀少的咖啡店,挑了个僻静的角落坐着,这个角落几乎不会有人随意经过他们身边。
很多事已经不再是秘密,李晨也终于不用像上次那样束手束脚,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这么久以来自己内心的苦闷:“为什么都不主动联系我一下,哪怕让我知道你在哪里都好啊。”
“抱歉……”邓超心怀愧疚,他明白作为李晨最好的朋友,在自己有难之时,没有让李晨知道真相,这会让他们之间产生很大的隔阂,但过去的很多事他都不想再去多提起,“当时的情况,实在太复杂,郑恺又还没脱离危险,对方的情况也都没摸清,我只能离开这里。”
好在李晨也没多问,直接从包里取出一个文件袋,将其中的几份资料递到他面前后,李晨看着他的眼睛问:“你实话告诉我,你要对付的人,是不是跟这对父子有关系?”
两人在沉默中对视着,他们的关系实在太好,尽管分开了一段时间,但对彼此的性情依然了如指掌。同样作为领导级别的人物,压力都必须是他们俩扛着,从前是,现在也是,两人都已经被沉重的负担压的喘不过气,此时此刻在这个安静的环境中面对面,他们似乎终于能有了放松的机会,面前的这个人有能力也愿意为彼此分担。
在王宝强死后,邓超已经失去了等待关远江本人出现的耐心,而且他相信那三个人和关喆一起被警方正式抓捕调查后,关远江就一定会现身了。刚才在王宝强的墓碑前,他都恨不得在下一秒就将那几个人碎尸万段,但这一切都只是由他心中的愤怒而衍伸,真的要去惩罚这些人,还是有通过很多步骤,而现在的第一步,就是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告诉李晨这个在职的高级警官。
在邓超扫了一眼周边,确认没有其他人会听到他们的对话后,轻声念出一个人的名字。
李晨听后立即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于震。”这个名字在邓超的心里早已被另一个名字替代,如今念出口竟有些陌生,向李晨说道,“他还活着。”
几秒后李晨才僵硬着摇头:“不!不可能的!当时的案发现场,我检查过很多遍,他的血液和DNA样本也是在我的监视下进行的,不可能有错!”
邓超平静的继续说下去:“错的不是这些,而是,那一具被砸烂了左半部分脸的尸体,有着跟他一样的特征,从外貌到DNA,都一样。”
李晨脑中混乱的快要爆炸,闪过一系列乱七八糟的关键词,但最终他还是确定了一个最有可能的答案:“双胞胎?”
“跟你一起去找那个村庄时候,是我故意误导了你,让加油站那个人告诉了你错误的方向,只是为了不让你找到这个真相。于震的真名,是关远江,他还有个双胞胎哥哥。”
听到这个三个字的时候李晨突然在一瞬间明白了,他只觉得后背都在冒冷汗,看着邓超僵硬的说:“死掉的那个,是他的双胞胎哥哥,关远山,那个教授?他用他哥哥的死,让自己逃脱了?”李晨发现自己长久以来困惑着的所有的一切都在此刻被清晰的联系起来,声音都有些发抖,“飞机失事是假,网页上那些照片资料也是被人为删除了,所以我查不到关远山教授的照片!”
邓超微微点头:“关喆是我在美国做交换生时候的好朋友,多亏了他提供了抢救室和比国内医院更先进的设备,才能让郑恺活下来,可是他为了自己的亲叔叔,放弃了原本的职业规划,现在跟他们那些人混在一起。”
李晨突然想起什么从文件袋里拿出一张复印纸:“说起关喆,有件事,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查到,我也是前几天才得到的消息。”
邓超将李晨递来的纸拿到手中,是一张不孕不育的医院证明复印件,而上面的名字,是关远山的妻子。
邓超死死盯着这张纸上的那几个诊断结果里的关键字,突然连李晨的说话声都听不到了。
把关家三代人都查的清清楚楚,连关喆的血型DNA样本都存着,没有从身份血缘继承里察觉到异常,却没想到还有一个可怕的真相被隐藏在这个没被多关注过的女人身上。
他一直都在怀疑着关喆的态度,一个救死扶伤的医者,怎么会突然为了自己的叔父而放弃了一切,走上了一条与他的人生观价值观都背离的道路,并且没有丝毫要回头的意思,他怎么就会心甘情愿为了自己的叔父去做这一切。
在李晨告诉了他这个真相后,他终于想到了一种合理无比的可能性:除非,关远江,并不是关喆的叔父而已!双胞胎有着一样的血型和DNA,那也就表示,关喆跟他上一辈的那两个男人,都有着同样的血缘关系!
“超?”李晨见他的表情太怪异,还对自己的问题没有任何反应,“你知道这事吗?”
邓超额头都溢出了汗,手中的那张纸也快被他捏破,向着李晨僵硬的点了点头,“嗯,我知道的。”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开始,这几个人都有其他几个国家的永久居住权,一旦他们出境,我们就没办法将他们抓捕,所以最重要的,我们不能打草惊蛇,我的打算是……”说到一半却被邓超冰冷的话语打断了,他抬头就看到了邓超空洞着的眼睛。
“不,不用……”邓超喃喃的说着,“先什么都不要做。”
在刚才短短的十几秒内,邓超的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长久以来积累在心中的仇恨在刚才那十几秒内被无限放大,脑中不停的反复响着一句话。
他们不是叔侄关系,关喆,也许,是他的儿子!他们才是亲生父子!
所以关喆才会这么义无返顾的放弃了原本的人生道路,陪着那个恶魔一起走入深渊!
邓超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在战栗,因为那个恶魔,他的妻子、还未出世的女儿、恩师、学生,那些原本鲜活的生命,都永远的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就算没亲眼目睹,他仍然看得到那些悲惨的画面在他眼前浮过,每一个画面都在刺激着他脑神经。
他原本计划着要与李晨合作,将这些人都绳之以法,可是现在,他改变了主意。
他曾计划要让关远江失去一切,名利、财富、地位,而在得知了关喆很有可能是他的亲生儿子后,他现在最想让关远江失去的,是血脉,是至亲!
那种他曾深陷其中的痛苦,他也要让关远江感受一次!
李晨看着邓超一片黑暗的眼睛,担心的问:“为什么?你之前,不是说希望我协助你吗,为什么又改主意了?”
邓超努力收起被心中冒出的恐怖想法侵蚀着的仇恨情绪,喝了一大口水后回答李晨:“因为,还有一些很重要的证据,我还没准备好,等准备好一切后,我们再商量……”他低头看了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去机场了,我会再跟你联系。”站起身后又回头郑重的关照,“答应我,千万别打草惊蛇!”
李晨看着他点头,在他要站起身挽留前,邓超就已经快速消失了。
李晨不相信邓超从那么远的地方回来,留给和他谈话的时间只有半小时,也不相信邓超真的会订了这么时间紧急的机票,他努力想着刚才邓超的反应,刚开始是很平静的态度,似乎是在,看到了那张无法生育证明后,就有了诡异的情绪,可邓超也明确的告诉他,这件事已经事先知晓了。
除非,是邓超骗了他么。
双胞胎,生育证明……
李晨只觉自己脑洞大开的设想着各种可能性,将其他匪夷所思的想法排除后,最后只剩下一个可能性。
如果是那样,那么邓超刚才反常的情绪状态就有了解释。
用手机查询到了三小时内都没有飞洛杉矶的航班,确定刚才邓超说去机场只是个借口,他直觉邓超有一些必须要去完成的事,自己既然已经答应了邓超不会轻举妄动,那就只能信守约定。但想起刚才邓超眼里的那一片黑暗,李晨只觉异常不安。


  • luckyjefi
  • 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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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4
郑恺发现陈赫驾车从市郊的墓区开出后,又向着另一个市郊的方向开着:“要带我去哪?”
陈赫看他一眼,脸上的表情让郑恺难以捉摸,报出了另一个公墓的地址后又说了句:“刚问了晨哥地址,我也是第一次去。”
两人在一阵寻找后同时在一块墓碑前停下了脚步。
在看到墓碑时,郑恺不自觉的慢慢走近,墓碑上有着属于他自己的照片和名字,照片上青涩的自己在如今看来像是另一个长相类似的陌生人。
墓碑上刻着的日期正是一年多前他出事的时候,望着这块墓碑时眼前不受控制的浮出了各种各样的回忆片段,一瞬间的信息爆炸似的让他头晕目眩,连同胸腔内的某个器官也跟着抽搐起来,自我保护般的就闭上了眼睛缓缓俯下身。
陈赫叫着他名字的声音似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接着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都被陈赫拉入了怀里。
睁开眼时就看到了陈赫焦急又担心的脸,郑恺做了几个深呼吸后向陈赫解释自己没事。
见他恢复了正常,陈赫才轻轻放开了他,在一旁轻声道:“是你学生证上的照片,我来是想,让管理人员,把它拆了。”
郑恺的注意力仍旧停在墓碑上:“既然已经在了,就别拆了,我死了之后,就待在这,离我妈在的地方,也不远。”
陈赫在郑恺身后默默看着,也许是因为在死亡线上走过了一遭的缘故,面前这个男人身上多了一份像是看透了生死的淡然。在与他分离的这段时间里,郑恺怎么就会有了这么大的变化呢,他多想将两人分开的那段时间弥补上,他想要参与郑恺的每一个人生阶段,想要每天每夜都能陪在他身边,只要郑恺转身,看到的永远都是他陈赫,不会有别人。
“陈赫?”郑恺回头就对上了陈赫散着某种渴望的眼神,“怎么了?”
“没事,那,回去吧?”
“嗯。”走下台阶时郑恺在后面看着陈赫的背影,“陈赫,你为什么,从来没来过这?”
陈赫停下脚步,却也没回头看他,沉默几秒后仍是选择无视了他的问题,一步步继续迈下了台阶:“回家吧。”
他不敢告诉郑恺,自己从未来过这块墓碑前,不仅是因为这里没有属于郑恺的一点骨灰,更是怕自己看到了那块印刻着郑恺的照片和名字的冰冷石头时,会彻底掐断了心中唯一的一丝念想,会连那个寄托着他所有思念的幻影都看不到。


  • luckyjefi
  • 不离不弃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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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5
出租车司机看了一眼计价器,又回头看看邓超,言语里透着无奈:“先生,我车快没油了,你真的还要继续随便绕吗?”
邓超从失神中侧头看了看他,从钱包里翻了翻,自己身上只有美金,只好抱歉的回道:“你先加油,费用都算我的,不过,你要自己去银行兑换一下。”
司机仔细查看着他递来的几张美金:“你不会是个骗子吧,这美国钞票我不知道怎么识别啊。”
邓超无奈的笑笑不再回话,车子加完油后继续慢慢开着,天色渐暗,路灯一盏盏亮起,可他的心里依旧一片黑暗,他的心里已经被仇恨填满,连思考怎么去执行报复的能力都暂时失去了。
汽车驶入了一片新开发的街区,等红灯的时候邓超扫到了街道旁亮着的广告灯箱广告。
那是一张巨大的全家福照片,一对男才女貌的夫妻,抱着三个完全不像他们的孩子,被写在最下方的广告语也很洋气似的用了英语:The only thing you have to worry about is how to explain to the children!(您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将来该怎么跟您的孩子们解释,他们和您长的一点都不像!)
看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一个整容医院的广告,绿灯亮起,出租车继续启动,邓超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的瞬间,脑中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冒出来,让他整个人都变的僵硬。
粗暴的扯开了从李晨那里拿来的文件袋,从里面翻出属于严振藩的照片,邓超眯起眼睛仔细看着,时而改变照片的角度,时而又把照片拉远。窗外的街灯和车里的光线相互穿越,在照片上投下阴影,最后邓超的目光定在这张脸的眼睛部位,捏着手指的照片都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
用手机查询出一家大型整容医院的电话,向客服咨询了一种复杂的手术相关问题,在得到的答案与他所设想的几乎吻合的同时,他又用手机浏览器查询着人类腿部接骨手术的相关信息。
手机从他手心滑落,掉在了车毯上,但邓超暂时没有力气去捡了,牙齿都因为激动和极度的愤恨而打着颤,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他和郑恺找寻了这么久都没能找到那个人,并不是他们找错了方向,那个人其实一直都在他们的视线里,只是因为,对方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样子!
对方的脸、声音、身高,都已经改变,他还和对方一起吃过饭聊过天,如果有时光交错的可能,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回到那一桌饭局上,亲手杀死坐在他对面的那个人。
自从王宝强出事后,那三个人就一起离开了这个城市,海关记录显示他们去了离这不远的另一个大城市,想必也是要躲过这一阵再回来,但邓超等不及了:“司机师傅!”他对着司机报出了关喆研究所的地址后,两只拳头紧紧攥着,恨不得下一秒就让关喆出现在面前,好立即当面质问。
赶到研究所却令他失望,关喆不在研究所里,邓超立即拿出手机打给了已经结束研究项目回到美国的Eleven,得到的回答是,关喆请假去了日本,会在三天后回来。
“去日本么,有听说具体的吗?”
“好像是跟日本的一个医生有约,他的变化很大,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了,我很难再探听到什么消息,抱歉超哥。”
“没事,一直以来,多谢你。”
“没关系,只要我真的有帮到你,我就满足了。”
听着这个年轻女孩有些委曲求全的语调,邓超心中歉疚万分,自己似乎只有在需要获得关喆的动态时才会主动联系Eleven,纵使再有热情的人都会被他这样的态度触怒,可是Eleven却一如既往的尽力提供帮助。
“Eleven。”他不想再利用这个女孩,自己带给她的任何希望都是一种残忍,“有了伴,或者结婚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
对方显然没有料到他突然说起了这些,虽然算得上是一种祝福,但实质上是在断了她的念想。
“好,我会的。”
挂断电话后,邓超像是终于放下了一份负担似的松了口气。在他决定要参与那些人研发的将来会成为新型毒品的药物时,他就明白自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这条路曾经有郑恺仗义相陪,但到了这个地步,他只能孤身一人继续前行。
他极力压制着自己直接去日本寻找关喆的冲动,决定在这个城市等着关喆回来,在这等待的几天里,他也有几桩事情要去处理。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他牵挂着的人,但在他心里占有着最重要位置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还没满6周岁的儿子;另一个,则是跟他没有血缘关系但却跟亲兄弟一样的郑恺。
要迈出那一步,他就必须让自己做好与对方同归于尽的准备,但在这之前,他必须要给这两个最在乎人的未来,尽力做好自己的打算。
走到繁华街道中心寻找着,进了一家卖各种玩偶的礼品店里,接着还在各种不同类型的店铺中穿梭,一边仔细思考着,到了青春期的孩子,还会需要些什么,等他终于觉得手中的负重已经难以承受时,才发现两只手已经提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袋,但他仍旧觉得不够。
将买回的所有东西送到了物流点后,邓超看着已经完全变黑的天空,只觉得无比绝望。
他是多么想看着儿子一点点成长,长成一个男子汉,结婚生子幸福美满,可是,他不一定能看得到了。
强忍住汹涌的泪水,顾不上街边路人怪异的目光,他坐在路沿让酸痛的腿脚有了歇息的时间,翻了一遍自己在美国学习时的同学名单,他已经很多年没和这些人联系过了。
率先拨通了一个跟他在同一个城市却因为各自工作忙碌鲜有见面的同学电话,两人寒暄一番后对方听完他的嘱托后略显犹豫:“你开口,只要我做得到的,我一定会帮忙,不过,心脏科,不是我的领域啊……总之,我会留心的,把他的病例发给我吧。”
打完了几通电话后,邓超累的连讲话的力气都没有,靠在一边的电线杆上看着街道的车来人往,在这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一支即将燃烧殆尽的蜡烛,还留着最后的一丝亮光,等着与他的仇敌做最后的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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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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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6
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个场景,陈赫烦躁的看着眼前这熟悉的地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是在做梦,也能预料郑恺会从前面那扇门里走出来,然后用他会用手里的枪被迫开枪,可是他却无力改变眼前的这一切,只能煎熬着等待着这噩梦的结束。
枪声响起时他终于得以醒来,入眼是属于一个人的背影,这个熟悉的背影却带给他无比的恐惧,他告诫过自己必须要摆脱这个幻影。他避开视线不再看身边那个背影,翻身下床后连拖鞋都顾不上穿,走出卧室还没到厨房,就又看到了那个似乎要跟他形影不离的身影,他看着对方脸上诡异的笑容,愤恨的念着:“你不是他……别再缠着我!滚开!滚……”一边神经质的说着一边拿起了被放在茶几上的水果刀,将刀刃对准着自己的手臂。与以往完全不同的心态,此刻他希望皮肤被刀刃划开的疼痛能够让他及时清醒过来,让那个鬼魅般的人影消失,“求你,快消失吧!”
还没能等到他预想中的结果出现,他却听到了自己身后传来了属于郑恺的声音,那略低沉的清冽声线在此刻听来只让他觉得背脊发凉。
“陈赫,你在做什么?”
陈赫的肢体行动力在这一刻全部丧失,大脑充血让他感到眩晕,转过头去就看到郑恺已经开启了卧室的吸顶灯,正站在房门口一脸惊愕的望着他。
陈赫这才清醒的想起刚才在床上看到的那个背影根本不是幻影,郑恺已经回到了他身边,他居然把郑恺误认成了自己的幻觉。
再次回头望向厨房方向时,那里已经空无一人,手中的刀因为手掌脱力而掉落在地,伴着鲜红的液体在地面溅出一小滩
痕迹,他转头看着郑恺,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郑恺,我……”郑恺迈出一步上前只够扶着他瘫软的身体一起倒在了地上,郑恺看着他已经血淋淋手臂上的伤口,终于知道了陈赫手臂上那一道道旧伤痕是怎么来的了,他跑向一边开启了客厅的灯后,又回到陈赫的身边,扫了一眼厨房方向后颤声问陈赫:“你刚才,看到了什么?在跟谁说话?”
陈赫在灯光亮起的瞬间就恢复了些神智,听着郑恺被他的状况吓的在发抖的声线,心中顿时被苦闷吞没,终究还是让郑恺发现了他本想要死死守住的秘密,他无法再隐瞒了。
抬头看着郑恺担心的表情,陈赫再也承受不住心中长久堆积着的痛苦,他无力控制自己的声音,沙哑又断断续续的说着:“你问我,在你离开,那段时间里,我是怎么过的。现在,你知道了……在我眼里,你从来,从来都没离开过,你一直,都在我身边,陪在我身边……我每天,跟你说话,看着你入睡,就是这样,虽然,你从来,都没回应过我,但对我来说,足够了……现在你回来了,可是,我却无法摆脱,我自己,幻想出来的那个你了……”
郑恺怔在原地看着陈赫的脸上毫无知觉的淌下了泪水。
“我以为,我能控制好,真的,我不想让你知道,一点都不想,不想让你知道,我有过这样的经历,我尽力了,可是,他不肯放过我,对不起郑恺……对不起,我不该让你看到这些……”他试图站起来收拾掉残留在地面带着血迹的刀具,可是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
郑恺仍旧牢牢扶着他的手臂,被陈赫刚才所说的话惊的做不出任何反应,两人僵在地面许久后,郑恺才有勇气开口问:“为什么,陈赫,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陈赫恢复了些力气后在郑恺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因为,我不能没有你……只有这样,我才能活下去……”将刀具提起后,陈赫转身向厨房走去。
郑恺看着他连路都走不稳的样子,很想上前扶他一把,可却连迈出一步的力气都没有。陈赫刚才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布满了荆棘的藤蔓,蔓延到了他的全身,将他牢牢包裹住后,狠狠的将他拖入了一个黑暗的角落,这些从黑暗中伸出的牵绊,正是他内心产生的强烈内疚和负罪感。
他知道陈赫对他是有着非常深刻的情感,但他不敢相信陈赫对他的爱和依恋,已经到了这样近乎病态的地步。
在他身体痊愈,一味的把陈赫列在自己的对立面,想要忘记陈赫,彻底让陈赫离开他的生命和记忆;在他选择要彻底抛弃陈赫,连自己还活着的消息都不愿让陈赫知道的时候,陈赫竟一人独自承受着这样可怕的痛苦,过着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
邓超问过他的那个问题,现在他终于在陈赫身上得到了答案,可是这个答案实在让他无法承受,他看着在厨房水槽边清洗着刀具和自己手臂血迹的陈赫,想着此刻哪怕是陈赫用那把刀一次次捅入他的心脏,他都不会闪躲。
陈赫对他的爱,那么深那么重,可是他自己,却是个自私无情又愚蠢的混蛋,他怎么配得上陈赫这一番深情。
伤口不算深,也控制住了出血量,陈赫洗干净刀具后,就看到郑恺仍是站在他刚才倒下的地方,但脸上已全是泪水。
陈赫顿时慌了神,连自己的伤也顾不上,几大步冲过去,想给郑恺擦去泪水,却又担心郑恺会反感抗拒,犹豫间只能抚上郑恺的肩背:“别这样,别这样郑恺……”他看不得郑恺伤心难过,看不得郑恺在他面前流泪,像今天这样的经历对他自己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他可以很快从失控的情绪中恢复,可是第一次目睹着他可怕的自虐行为的郑恺一定无法接受。
他顾不上又开始渗血的手臂,也不再顾忌郑恺是否会抗拒,此刻他只想将郑恺搂进自己的怀里,让郑恺别再担心。他一定会好起来,现在郑恺已经好好的回来了,他有什么理由不好起来,他一定能摆脱掉心中的那个魔鬼。
却只听到郑恺轻声说了句“我去拿药箱”后就轻轻挣脱开他的怀抱后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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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7
包扎伤口的过程中两人沉默着,郑恺的手指抚过新添伤口侧上方的那一道道旧伤疤,陈赫不愿再让他难过,及时将手臂抽走后拉下了袖子遮盖住。
收拾好药箱陈赫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两人在半夜这么一折腾,也都睡不着了,在沙发上各自燃了根烟。
“陈赫,我们,不过才相识六年多而已,这中间真正有过接触的,其实只有五年,我跟你的关系,也只是比普通朋友,再好那么一点,你何必这样……”郑恺相信刚才的事不仅让陈赫自己觉得难堪,他自己也无法接受,可是那一幕真真切切的被他看到了,他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他不愿让陈赫再这样过下去,思维混乱中他开始说了些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话,“每个人都会有死亡的那一天,有些是活到了很久之后,正常老死,有的是因为意外事故,这世界上这么多人,没人会知道下一刻将要发生什么。”
言语间太过客观,导致郑恺自己都觉得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很不可思议,想继续说下去却完全混乱了逻辑,没想到陈赫倒及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想说,我应该坦然放下你,不论你是生是死,我都应该好好活下去,是么?”
郑恺有些尴尬的闷闷的回了声:“嗯。”
“你后面说的,我能接受,但前面那些,并不是事实。”陈赫抽了口烟,仰头靠在沙发上,“郑恺,你真的觉得,我们只是比普通朋友,好上那么一点么?”
郑恺的手指不自觉的攥住了沙发垫子的边缘,嘴上还是说着违心的话:“不然呢,还能是什么?”
“我也想过,为什么我会对你有着这么不一样的感觉,明明我的性取向一直都很正常,也有过好几个女朋友,可偏偏就是你……”陈赫侧头看向郑恺明显回避着的侧脸,“具体是什么时候对你有了感觉,我也不知道,只记得我自己很喜欢跟你待在一起,我们一起吃饭睡觉,一起打游戏吹牛,直到我发现了那件事之前,我也都以为,我对你的感觉,只是好朋友好兄弟之间的。”
郑恺这才侧过头看向他:“什么事?”
“沙漠集训那次,我们睡在一个帐篷里,第二天早上起床时,我看着你暴露在外的身体,然后,我有了,身体反应……”
郑恺被他说的这句话惊到,连烟灰都顾不上,直愣愣的看着他。
“开始我以为只是巧合,可后来,又出现过好几次,我终于无法再逃避这个事实了,我对你,已经有了朋友之外的感情。我们喝醉的那一晚我对你做的事,我已经在梦中做过无数遍,我想要你,很想。那天晚上的我,不是酒后乱性,也没有把你当成其他人,就因为知道是你,我才会那样。酒精,只是给了我做这件事的勇气。”
这一点郑恺是早已确定了,在陈赫压制着他的身体爱抚他时,嘴里念出的是他郑恺的名字时,他就已经确定了这一点,但没想到的是,陈赫在之前就已经对他有了那么强烈的渴望。
陈赫的一番话让他想起了一件一直都无法明白的事:“那天早上,你本来,要对我说什么?”
陈赫不带一丝犹豫的给出了回答:“我想说的是,郑恺,我们俩,在一起吧,我想要跟你在一起。”
听到这个回答后郑恺皱眉更加不解:“那为什么等我回来之后,你的态度完全变了?”
“我的一个老同学,在那不久前,跳楼自杀了,就在学校里,你应该听说过。是个男生,而辜负他的那一个,也是男人。他们的事被传开了,最后他受不住压力和流言蜚语,选择了这条路,我看到了他已经不完整的遗体,就在我面前。”
“所以,你担心,那也会是我们的下场么?”
陈赫微微摇头:“不仅仅是,我担心的是,如果我们走出那一步,会把你当时努力维持着的一切都毁掉。我不过是个普通工薪阶层家的孩子,没什么好忌惮,顶多是被父母责骂,被别人看不起,这些我都能承受,但你不同,那时候的你,正为了你爸妈的公司发愁……”陈赫想起了杨颖在事后告诉他当时身体不适的郑恺是多么狼狈的倒在了街上,“对不起郑恺,那时候的我,自以为是的觉得那么做是为了你好,没有问过你的意见,就替你做了决定,是我先招惹了你,又自私的放弃了这份感情……”陈赫低头及时拂去了自己将要淌下的泪,吸了吸鼻子后又狠狠抽了口烟,“那好像是上天给我的唯一一次可以向你表明我心中真实想法的机会,可是却被我浪费了。自那之后,它就像是要故意捉弄我一样,再也不给我留下任何可以向你解释清楚的机会。在BABY出事的那天早上,我来公寓找过你,我害怕自己再那么犹豫懦弱下去,我会真的失去你,我想要告诉你,我是真的想要跟你在一起,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可是我到的时候,看到了你和BABY在公寓门口……”
郑恺在惊讶中僵硬的回答陈赫:“她当时,是来跟我,解除婚约的,她已经看出了我跟你之间不对劲……”
郑恺的回答也同样是陈赫意料之外的,那一起汽车爆炸案,是他们俩的过错造成的不可挽回的悲剧,那个被无辜牵连的美丽女孩的生命,是他们无论做多少努力都无法挽回的。
一支烟燃尽,郑恺将烟头在烟缸中用力摁灭,在陈赫向他诉说着往事时,在听到陈赫当时真正的想法时,他被切切实实的震撼到,但就算他此刻再感动再动摇,他都不可能放下杨颖的死。
他咬牙努力克制着心中被陈赫这番话感动着的温暖,逼自己冷着声音说道:“陈赫,你说,从前我们没有机会可以将这些误会解释清楚,但我并不这么想。”
陈赫听着郑恺已经变的冷静声音,感觉的到郑恺与他此刻完全不同的心理状态,他甚至能预感到郑恺将要对他说出什么决绝的话,他的手脚变的冰冷,他很想逃离这里,不想再听下去,可是郑恺比他更快的说出了那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利刃将他的心脏割裂开。
“我认为,是因为,我们俩,根本就不该在一起!”
郑恺在他的面前站起来后走向了玄关,离开了这个公寓,陈赫仍旧保持着僵硬的坐姿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从郑恺对他的亲密行为有了抗拒后,他就知道郑恺并未放下他们之间的那些误会和心结,可是他没想到郑恺可以这样决绝的对他说出这样的话,空荡的客厅被灯光照的透亮,可他却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的知觉,看不到光明,也感受不到刚才还围绕在他身边属于郑恺的气息,他像是又回到了那个黑暗的深渊里苦苦挣扎,这一次,连仅存着的希望都被郑恺一并扼杀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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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7
27.1
王祖蓝到达办公楼的时候,前台告知他有一个男人在等他。
“他来了多久?”
“不知道,我到的时候,他好像,已经等了好一会了,说是你的朋友。”
“好,谢谢。”
在走向自己办公室方向的途中,王祖蓝脑中冒出好几个可能性的名字,但当他看到那个背对着他站在窗户边的人时,发现自己还是猜错了。
“郑恺……”
狠心逼着自己对陈赫说出那样的话,咬牙从公寓出门走到大街上时,郑恺才意识到自己身无分文,连手机都没带,但他必须要逃离陈赫的身边,他害怕自己再看到陈赫备受折磨的样子就会动摇,会让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决心付诸东流。但陈赫刚才对自己施虐的场面一直都停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他无法接受陈赫将自己陷在这样的折磨之中,他需要找到办法来解决。
“小心烫。”
王祖蓝把冒着热气的水杯放在他面前,郑恺默默看着眼前的水杯,继续同说王祖蓝刚才的话题:“他做了什么样的噩梦?”
“他梦见自己,亲手对你开枪,杀死了你。他在这一年当中,经常做这个噩梦,原因是来自于他潜意识里对你的愧疚。”王祖蓝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在你出事后不久,陈赫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去警局上班了,同事都以为他恢复了正常,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是不可能的,可是他不愿对我们说实话。我会知道他靠着对你的幻觉过活,也是通过他在被我短暂催眠时的梦境反应推测出来的,还有他经常会将跟你又相同特征的人错认,比如有个戴着鸭舌帽的嫌疑人坠楼,他会不顾一切的冲下去确认。很多细节都能证明,在他的潜意识里,认为你还活着……”说到一半却发现对面的郑恺已经红了眼眶。
郑恺尽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正常:“不能用药物治疗吗?”
王祖蓝无奈的摇摇头:“他的情况很特殊,不是抑郁症,也不是精神分裂症,精神科大部分疾病的产生,都是因为病患无法摆脱内心的痛苦而造成的,但是陈赫,他一直都在依赖着他内心痛苦。在这段时间里,陈赫所有的希望,都来自于自己的心魔,并不是他摆脱不了,而是他,根本就不想摆脱……”
郑恺的声音低沉又难过:“是我,是我害他变成这样的……”
“不,不是的郑恺,你别这样想。宝强出事时候,身边每一个关心他的人,都会内疚自责,我们会一辈子都陷在一个死循环里,明知道是条死路,但我们谁都不愿意放下这份负担,就算我们都老了,也还会惦记起宝强。但你跟陈赫,是不一样的,你们都还好好的活着,别再把自己逼入死路,你们有很多时间可以去解决。”
郑恺低着头站起来,在王祖蓝的视线之外快速擦掉就快要溢出眼眶的泪,走到窗边后才回答王祖蓝:“祖蓝你误会了,我回来,不是为了跟他重修旧好的,我跟他,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我这次回来,只是,想把之前没说清楚的事,都跟他说清楚,把我跟他之间的关系,做一个了结,然后,我就会回美国,不会再跟他有任何接触。”
这个回答着实让王祖蓝吃惊:“陈赫他,知道吗?”
郑恺背对着他微微摇头:“我现在担心的,是怎么能让他好好的生活,别再做伤害自己的事。”
王祖蓝无奈的叹气:“他对你的感情太深了,不是轻易就能放下你的。”
“那如果……”郑恺透过双层中空玻璃,看着高楼下的街道,“让他恨我呢?”
王祖蓝看着他的背影不安起来:“郑恺,你想做什么?”
“祖蓝,恨一个人,总比爱,更容易放下,不是么?”


2025-06-10 18:3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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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
回到公寓时,天已经大亮,浴室里传出流水声,应该是陈赫准备洗澡后去上班。郑恺在玄关处静静站了一会,视线停留在茶几上那台属于陈赫的手机上。
走去厨房倒了一杯水后又回到了客厅,向着浴室方向看了一眼,水流声还未停下。
收回视线的时候就扫到了客厅茶几旁的垃圾桶里,凌晨他们清理血迹用过的纸巾,陈赫在昏暗中苍白的脸色和布满了新旧伤痕血淋淋的手臂似乎就在他的面前显现。郑恺忍住鼻翼传来的一阵阵酸涩,拿起了陈赫的手机,扔进装满水的杯子里,手机屏幕在不正常的频率下闪了几次后彻底黑掉,不再有任何反应。
五分钟后他看到了红着眼眶的陈赫从浴室走了出来,见他已经回到家中,脸上甚至出现了欣慰的表情,僵硬的对他笑了笑。
郑恺看着他,指指茶几上的杯子:“我刚才,不小心打翻了杯子,让你手机进水,现在开不了机了。”
陈赫忐忑的表情在他说完这番话后也微微放松了下来,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保持着正常的语调回答:“没事,我一会带去给技术部的人修一下。”
郑恺仍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问:“要是修不好呢?”
陈赫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误以为郑恺是在内疚弄坏了手机,马上解释:“那也没事,修不好的话,就再去买个新的,不会耽搁什么的。”
只见郑恺的视线下垂停在了他的手臂上。
陈赫自己也低头看了眼:“洗澡时候用了防水贴的。”而后看了眼墙上的钟,“我得出门了,冰箱里没什么吃的,你中午自己叫饭吃,冰箱上有外卖电话,晚上我回来做饭,想吃什么?”
郑恺对着他眨了眨眼:“还是想吃蛋炒饭。”
陈赫看着他轻轻笑起来:“有那么好吃么?”去茶几上拿起已经被郑恺用纸巾擦干了表面的手机,“走了啊,有事电话我。”
“嗯。”默默看着陈赫换好衣服出门,郑恺站起身走向卧室,那台笔记本仍旧在陈赫的书桌上放着。在没有戴手套的情况下,他就直接打开了电脑,又像上次一样直接输两次密码进入了系统,却没有再查询任何信息,只静静看着电脑屏幕。
到了地下停车场坐上车后,陈赫才发现自己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都在微微发颤。
从凌晨郑恺离开后,他一直都自我催眠一般极力让自己沉浸在虚幻的世界里,他不停的欺骗安慰着自己:郑恺只不过是因为临时有事才离开了公寓,很快就会回来,连手机和钱包都没有带,郑恺不可能会离开太久,一定还会再回到公寓,回到他的身边来……
就这样想着一直到了天亮,他木然着做着平时该做的事,去浴室里洗漱,在听到传来入户门被开启的声音,他都在自我催眠中仍然忐忑不已。直到看到郑恺并未有异常,他才努力维持着镇定出了门。
从口袋里拿出已经无法亮起的手机,看了眼时间,想着技术部的那个男生应该在了,发动汽车开出了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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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3
买了一堆吃的到了技术部时候,里面那个坐在一堆文件里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正戴着耳机听歌听的入迷,陈赫上前一把扯掉了对方的耳机。
“干嘛?”刚要发火就看到自己面前出现了一堆零食,他侧头对陈赫咧开嘴笑,“陈警官早啊!”
陈赫把自己的手机扔在他的桌上:“进水了,看看能不能修好。”说完就自顾自的去那一堆文件里随意翻看着。
“就知道不会给我白吃的!”一番检查后,眼镜男生得出了结论,“这水进的可不少啊,你不会掉厕所里了吧!”
陈赫不屑的回道:“只是白开水而已,别自己恶心自己了,是杯子打翻后溅到了,应该没太多水吧。”
眼镜男拎起已经被拆开了后盖的手机:“你自己看啊!水还在滴呢!”却看到有个小东西从手机里掉落,“咦?”
“怎么了?”陈赫拿出一边自己刚买来的蛋挞塞进嘴里,“修不好?”
“不是,陈赫你看!”他用镊子在掉落的SIM卡上轻敲了几下后,小心翼翼的勾出了一个非常微小的类似芯片物质,“你手机被监听了!”
陈赫正吃着蛋挞的动作顿时僵住:“这么小的监听芯片?”
“嗯,这东西我都是第一次见到,今年刚过年时候在美国的军事论坛上见过,可厉害了,虽然很小,但比我们警局用的监听器厉害不知道多少,而且最巧妙的地方是,光获得这玩意也查不出什么,每一个都有对应的编码,要用远程软件才能监控到。这玩意儿国内是基本搞不到的,美国那地方也许可以,不过也很昂贵就是了……”见陈赫脸色铁青,才意识到自己不该有这样的反应,收起对这块小芯片崇拜无比的心情,这才正经了些,“额,扯远了,你手机被什么人接触过啊?”
却没得到陈赫的回答,陈赫一脸凝重的让他查询属于自己那台与警局联网的笔记本电脑的登录记录时间。
一排排的数据跳了出来,陈赫仔细回忆了一下某一天的日期,顺着日期去寻找到了那一天的记录,时间是深夜11点,地址是他的公寓里。
“最近的一次登录时间,25分钟前。”眼镜男看着陈赫,“不是你本人操作的吧?你电脑是不是也被监控了啊,这个情况我们得向上级说明啊,这是大事。”回头就对上了眼里一片死寂的陈赫,“喂你没事吧……”
“没事。”陈赫僵硬的一步步往门口走,临开门前回道,“是我本人操作的,都是我本人,我确定,不用调查,不用跟任何人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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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4
陈赫走到消防楼梯抽出烟点燃,狠狠吸了几口后,也无法恢复平静。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郑恺能一次次的出现在警方执行任务的现场,而且很多时候还能比警方更快,也终于明白了那晚郑恺把喝的不省人事的他带回公寓的目的,不光是为了拿回备用钥匙那么简单。
在他狼狈的倒在消防楼梯台阶上时,有过遭到最信任最亲密的人背叛后的愤慨,但仅仅持续了短暂的几秒,紧接而来的则是内心源源不断是释放出的恐惧。
邓超冒着生命危险将郑恺救了,他们在美国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从未主动联系过他这个还在为郑恺的死亡而伤心欲绝,过的生不如死的人。
郑恺的突然回国也是为了和邓超正在计划着的事。
陈赫突然觉得自己不过是邓超和郑恺去完成某件事必经的跳板,郑恺接近他,回到他的身边,只是为了监听他方便实施计划行动而已。
邓超对郑恺做出的种种亲密行为,还有前几天与他通话时对郑恺的急切关心,都让在他心里的那个怀疑顺理成章的变成了事实。
他不可避免的继续想着,邓超和郑恺已经快成功完成了在计划的事,他陈赫的利用价值没有了,所以,郑恺才会对他说出那样狠心决绝的话。接下去,郑恺就会回到美国,跟邓超继续一起生活,而他,就只能像个疯子一样继续堕入无尽的黑暗中。
对自己的这个猜测深信不疑,一整天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直到公寓电梯的楼层到达提示音响起,他都没有清醒过来。
拿出钥匙在即将插入钥匙孔的瞬间又停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屋子里的这个人,没有勇气同郑恺当面对质,也不可能就怀揣着这样的猜忌继续跟郑恺若无其事的生活。
犹豫间门却从里面被打开了,郑恺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干嘛站在门口不进来?”
陈赫尴尬的收回还举着钥匙的手:“你怎么知道,我在门口。”
郑恺将一旁的拖鞋踢到他的脚边:“听见钥匙的声音了,而且,差不多是你下班的时间了。”
陈赫换好鞋子走进去的时候,郑恺已经回到了沙发边继续打游戏。
“手机修好了么?”郑恺头也不回的问道。
陈赫却顿时觉得背上有一群小虫子在爬,在看到郑恺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接受郑恺这样的背叛,此刻他的心中满是羞愤。手心里握着的那个小物体带来了刺痛感,他一步步向着郑恺正在打着游戏的背影走去。俯身将手心里那个微型监听器放在茶几上,推到了郑恺的视线范围内:“我想,这东西,应该是你的。”
郑恺只微微扫了一眼后,就继续看着电视屏幕转着手中的游戏手柄。
“郑恺。”陈赫站在原地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声音已经没有了往常的温柔,“那天晚上你把我从酒吧带回来,不只是为了拿备用钥匙,你有更重要的目的,给我的手机,装监听器,给我的电脑,也装了监控软件,这样,你就能时时刻刻知道警方的行动……”
郑恺停止了转动手柄的动作,电视屏幕里的游戏玩家也停下了跑动。
陈赫从他的行为里知道了自己所说的全部是事实,心里唯一的一丝希望也变成了绝望,他看着郑恺已经变了脸色的表情继续说道:“你留在我身边,只是为了利用我对么……”
得不到回应,陈赫直接上前夺走了郑恺手里的手柄扔向一边,语气里已经有了强烈的怒意:“回答我!”
郑恺仍旧不看他,从沙发上站起后直接从茶几另一边绕开了陈赫站的地方,在即将离开陈赫的视线范围时被陈赫一把拽住手臂。想甩手走开时被陈赫更用力的控制住,一番纠缠后郑恺被陈赫的双臂困住后堵在了墙边。
陈赫逼着他和自己对视,郑恺看着他冷冷道:“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何必再问我!”
陈赫见他连辩解都不想辩解,直接就用这样的态度承认,更是气的发抖:“你回国来,就是为了邓超,为了你们的计划?”
郑恺故意将陈赫的手机弄坏,又再次登录了陈赫的电脑系统,只为了让陈赫发现,他回来就是在利用陈赫,好让陈赫憎恶自己,这样陈赫才能不再依恋他。但他没想到陈赫会将这一切归结到邓超的身上去,但这个误会却可以让他更加顺理成章的完成自己的目的,于是他将计就计的直视陈赫回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愿意为了他做任何事!”
说完就发现陈赫浑身散发出怒意已经达到了顶点,陈赫的手掌一把抓上了他的后脑勺,在他以为陈赫会出手打他时,却得到了陈赫凶狠的吻。
唇齿交合,撞的他疼的皱眉,用力推开陈赫的身体却没成功,他只得狠狠心一口咬了陈赫的嘴唇,这才得以让陈赫松开了他。
陈赫被他推到一边,低头擦去嘴唇上的血渍,咬牙冷冷道:“你也这样咬邓超吗?”
虽然是郑恺自己将局面弄成了这样,但当这样的言辞从陈赫的嘴里说出来时,郑恺自己的行为还是失去了控制,突然伸手一拳就砸向了陈赫的侧脸,陈赫被他的力量打的退了几步。
后悔已来不及,这是他自己要去完成的目的,现在陈赫正中他设下的圈套,他只得继续演下去:“他比你温柔多了!”
这句话终于让陈赫失去了理智,他的头发被陈赫一把抓住后,整个人的行动力都被陈赫压制住,陈赫的动作比刚才更加凶猛,将他直接禁锢在怀中后推向了地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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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陈赫这样深情的亲口对他说出这些,郑恺只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被陈赫的言语融化,在自己完全缴械投降前,他咬牙忍住想要伸手抱住身上这个脆弱的男人的冲动,开口打断了陈赫:“你爱的那个人,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我回国,只是为了和你做一个了结,然后,我就会彻底忘了你!”说完他推开陈赫,忍着下身的疼痛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后站了起来,踉跄着一步步离开陈赫的身体范围,好不容易走到玄关却又被身后的一股力量死死抱住。
“你在撒谎。”陈赫在郑恺耳边轻声说着,“我太了解你了……”泄(hexie)欲(hexie)后的他终于从混乱的意识中找回了一些理智,判断力也随之上升,说话间他将怀里的人转过身体,凝视着郑恺,“如果你真的忘了我,不在乎我了,你为什么还要回到这里,你为什么还愿意跟我做,因为你心里还有我。郑恺,之前所有的事,都是我的错,是我太懦弱,我知道我让你失望了,但以后不会了,只要你一直在我的身边,让我怎么样都行……”
郑恺没想到陈赫竟会这样毫无尊严的对他说出这些,他死死攥着自己的拳头,指甲都快要将手心刺破:“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用你的立场来判断我,我告诉你陈赫,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跟你做,只不过是为了泄(hexie)欲(hexie)而已,换成其他任何人都一样!”
陈赫却完全不在意他狠心说出的话,仍是凝视着他的眼睛:“不,不是的,你的眼睛不会骗人,你骗不过我的,你对我说这些,是因为你在内疚,内疚去了美国之后没有联系过我,没有让我知道你还活着,你觉得是因为你,才让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对么……”
被陈赫识破了心思的郑恺顿时怔住,连推拒着陈赫的手臂都失去了力气。
与陈赫相识这么多年,除去父母亲人,他们都是彼此最了解对方的人,他见过陈赫太多的状态:打游戏时的全神贯注、吃饭时的狼吞虎咽、开玩笑时犯贱的笑容、跟女朋友分手时的伤心难过、腰受伤疼的失去意识、在他受伤入院时在床边哭的狼狈不堪、还有醉酒后像一头野兽扑在他身上……
但他从未见过陈赫像现在这样的状态,如此卑微,如此没有尊严。
面对着这样的陈赫,他终于也无法再强撑下去,沉沉叹了口气后,强忍着汹涌而来的眼泪,保留着自己内心仅剩的最后一丝理智,低沉着声音道:“就算我们之间,是有过感情,但就因为我们之间的这份感情,我们已经犯下了大错,你难道忘了有多少人因为我们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陈赫,我们是不可能的!我们回不去了!”郑恺抬起手,指向自己的胸口,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对着陈赫吼道,“我身上的伤疤你都看到了,我已经经历了太多事,现在连我的心脏都不是完整的心脏了!你还要我怎么样?你凭什么说我对你是有感情的!陈赫你听清楚了!不管你对我如何!我……我对你,已经没有感情了!这一年来,我好不容易已经有了新的生活,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关系,只要我看到你,我就会想起过去所有的不痛快!陈赫,你欠我一条命,现在我利用你来实施我和超哥的计划,我们扯平,谁也不欠谁,我们到此结束吧!”
郑恺看着陈赫在他的言语中渐渐变得扭曲的表情,心中的烦闷也终于上升到了极点:“还不满意是么!”他将自己的衣服裤子全部脱了干净后,冷着一张脸对着陈赫狠狠道,“你想要我,尽管要,就当是这一年多来我欠你的!”
陈赫终于被他逼到恼羞成怒,将他狠推了一把,在他的后背撞在后面的门板上后,又扑过来狠狠吻住他,没关好的卫生间门被他们撞开,两人一下子跌了进去。
昏暗的卫生间里,他被陈赫推按在洗手池边的长镜上,背部都是冰冷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冷颤,陈赫发现后将他困在在怀里转过身去,手臂却仍旧死死搂紧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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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6-10 18:2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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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5
入夜,研究所其他人都已经下班,连门卫都在打着瞌睡,邓超将信号干扰器启动后,确定没有监控能拍到他,最后抬头了看了一眼顶楼那一间还亮着灯的窗口,一步步迈进了研究所的门厅。
关喆比上次见面时候更憔悴,靠在椅子上看到他进来时,脸上显出短暂的惊讶表情后,立即又变的淡然。
邓超也假意作出放松的态度,走向关喆办公桌前时嗅到了属于这个空间里的一股怪味。
“什么时候回来的?”
邓超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前天,你呢?”
关喆伸手随意翻看着一边的文件,并不回答。
“你去日本,是为了什么?”
关喆翻着文件的手指明显的停顿了一下:“日本么,出差啊。”
邓超没有耐心再跟他说废话,倾身上前靠近关喆:“是去为他的整容修复手术做准备么?”
说完就发现关喆的瞳孔缩小了一瞬,放弃了翻看文件的动作后,手指又拿起另一边的一只水笔捏在指尖。
邓超退开座椅站了起来,在关喆的桌前慢慢踱步走着:“我一直都想不通,你为什么会为了自己的叔叔牺牲这么多,放弃原本的医学生涯,走上了一条罪恶的不归路。现在,我明白了,因为,他不是你的叔叔!”
关喆手里的笔掉落了在了桌面,他立即又将笔捡了起来继续在指尖转着,却因为动作实在太僵硬,还是把笔掉落。
邓超从他的反应也知道自己说的都是正确的,信心倍增后继续说:“你现在,还把飞机失事那天,当作你养父的忌日吗?”
关喆索性连捡笔的动作都放弃了,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邓超:“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两人的眼睛像平面镜一样,把对方射过来的种种的眼光全都反射回去。微妙的情绪散射到空气中,气氛凝重,正等待着把它打破的力量。
“好,既然你不明白,那我再说的详细一点。”邓超在他的正对面停下了脚步,“在离这里几百公里远的小乡村里,有一对双胞胎兄弟,哥哥,叫关远山,弟弟,叫关远江。”
邓超仔细观察着关喆的反应,却发现对方并没有他意料之中的慌神。只见关喆很平静的从书桌下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支巧克力棒捏在手里,邓超对他的诡异行为感到诧异,顿了几秒后继续往下说:“关远山,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他的双胞胎弟弟,才是!从我和我学生们的调查威胁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考虑这个让自己脱身的办法了吧,在我的老师付出了自己的生命来让他伏法,他知道这一切已经无可挽回,他打算放弃警局总警监了这个身份了,于是,他删除了自己亲哥哥的所有资料照片,他让他的这个双胞胎哥哥关远山,做了他的替死鬼!”
邓超看着关喆突然往椅背上一靠,直接粗暴的剥开了那根巧克力棒。他明白关喆的精神已接近崩溃,只不过是在用这些无关紧要的行为试图掩饰自己。
“两年前,我去你家的时候,在楼下的垃圾桶里,发现了关远山教授的照片,他们兄弟在外貌上唯一的区别,就是哥哥的左额上有一颗痣,而弟弟是没有的,这就是为什么在于震案的现场,那具尸体的左脸会被敲烂!从那之后,弟弟,就一直用哥哥的身份活着!关喆,我说的对么?”
关喆咬着食物胡乱的点头,巧克力的碎屑随着他的动作四处飞溅,连说话的音调都变的不正常:“邓超,你调查到的一切,都跟他无关,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计划的,关远江,他已经死了!”
邓超被他的回答怔住,他有设想过自己说出上面那些后,关喆会给关远江开脱或者把一切罪责都推到关远江身上,毕竟现在他和李晨掌握的证据都不能指证关喆本人,可是他没想到关喆对自己那个生父的牺牲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思绪混乱间邓超再次嗅到了那股怪怪的气味,他看着对面的关喆一口口狼狈的啃着巧克力棒,下一秒看向关喆的目光里就有了点怜悯的轻蔑。
“关喆啊……”邓超拖长了声音叫他。
关喆听到自己的心砰砰的跳:“什么?”
“我上一次见你时,你就吃的很多,你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大的食量,可是,你不但没有发胖,反倒是瘦了。”他看着关喆的眼睛,“我刚才进来的时候,闻到屋子有一种很奇怪的味道,那是,人呕吐之后的酸味!”
关喆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易饥症!”邓超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是易饥症的典型症状。”
关喆抓着桌角的手骨节发白,然后右手放回到被桌子遮住的膝盖上。
邓超冷笑着:“一个可以这样坦然对待自己罪行的人,怎么会得易饥症?关喆,你就这么想替你的亲生父亲顶罪?”
关喆提高了音量,有些歇斯底里的吼道:“邓超你少自以为是了,所有这一切都跟关远江无关,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他,你见到他了?他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你听到了么!”
邓超沉默了几秒后,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照片,放在桌面上后推向了关喆。
关喆扫了一眼照片,瞬间瞪大了眼睛,邓超推向他面前的是严振藩的照片。
邓超看着他冷冷道:“尽管有自己的哥哥做了替死鬼,但这样过下去不是长久之计,太容易穿帮,于是他想了一个更妙的方法,可以让所有的仇人都找不到他的存在,以为他真的已经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你给他提供了巨大的帮助,让他在日本完成了一项手术,换脸整形手术!这是个复杂的手术,脸部的神经点如果不能完全吻合,神经就不能成活,新脸会出现表情呆板、无表情的状况,部分地方还会导致脸部变黑甚至脱落,这就是为什么他的下脸部分有黑色。还有接骨手术,直接改变了他本来的身高,这样他就可以完全逃脱出所有人的视线!你们的计划很完美,差一点就要骗过我了,可是,再高明的换脸手术,都有一个不能被改变的东西!就是眼睛在脸部的位置!所以严振藩才一直带着黑框眼镜,他想要掩藏这一点!他就是于震!他就是关远江!”
关喆的表情如同死人一般,瞳孔里已经没有了任何光彩,焦点从邓超脸上移开后,向下移动盯着自己的桌子下沿。
邓超一步步靠近他,等距离足够近,他终于能看清关喆眼球里反射出来的画面时,那黑洞洞的枪口已经被举起,对准了他。
邓超的瞳孔蓦地收缩,关喆有枪!
邓超的心脏紧紧一抽,快速的跳动着,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强烈的脉搏,他完全没料到身为一个救死扶伤医者的关喆会有枪。
关喆始终盯着他,在邓超的视线之外,用放在桌子下的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后发送了出去,将手机放下后,他看着邓超微笑着轻声说:“很意外吗?”
“意外。”邓超条件反射的放下了所有的进攻型行为,连同双手都摊开在关喆的面前,视线下垂看着关喆拿枪的手,“我记得你对我说过,你会进入医学院,是因为你的导师看中了你这双手。”
关喆的眼眶发红,表情仍旧是笑着:“是啊,很稳定,而且不会出手汗,他说我的手,是一双天生要当医生的手……”
“所以……”邓超盯着他的眼睛,“你现在要用这双手,杀了我?”
邓超的故意提醒只是为了让关喆想起要当医生时的初衷,他在赌,赌关喆对后果的顾忌。
僵持了几秒后,关喆忽然弯下腰呕吐。
邓超拼命压制住想要逃出这里的冲动,安分的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关喆呕吐后抬起头,狼狈的看着他:“你为什么不逃……”
邓超扫了一眼他手中已经被垂下的枪:“我再快,也快不过子弹。”
眼泪从关喆脸上滑落:“邓超,你说得对,我是一个医生,我的手,根本不是用来拿枪的,其实,在我拿到这把枪的时候,连怎么用它都不知道……”关喆的手松了松,枪托往后翘了起来,“但是,我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他又重新捏紧了枪,这次他没有把枪口对着邓超,而是举起来,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邓超在震惊中瞪大了眼睛,他面前这个男人的精神已接近崩溃,就像是快要崩断的琴弦,但邓超明白只要他现在主动的稍微做一点改变,就能把局面扭转,他可以劝关喆,可以说些别的话引开关喆的注意力,可是他半张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曾发誓要夺走那个人所有的一切!要让那个魔鬼也尝一次失去最在乎人的滋味!
“邓超,今天如果不是你来,我想我也撑不过几天了,我再也装不下去了,他杀不了他,也杀不了你,我只能杀了我自己……”关喆的眼睛充血,眼里已经全是泪水,“我帮他做了很多罪恶的事,我一次一次的逃避,现在我终于能解脱了。”关喆的右手食指移到了扣扳机上,连声音都颤抖着:“邓超,对不起……”
邓超死死盯着关喆绝望的眼睛,咬牙逼着自己不要做出任何行动,不要改变自己的主意,但他仍是无法狠心面对即将发生的事,于是他突然转过身,白色的墙壁映入眼帘的瞬间,身后那剧烈的枪响同时爆发而出。
邓超几乎要站不稳,手扶着墙壁全身颤抖,冷汗从额头上滴下来,几秒后他听到了身后一具肢体摔倒在地上的声音。
关喆的死亡,并不在他的计划中,他来这里的本意是要从关喆口中确认事情的真相,然后他口袋里的录音笔会记录下一切,交给李晨后,关喆也难逃法网。他想让那个魔鬼在被杀死前看到自己的亲生儿子锒铛入狱的样子,邓超想要看着那个魔鬼抱着怨恨和不甘心在他的枪下死去。可在关喆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时,他心中的另一股罪恶还是占据了上风,他放弃了对关喆的救助,放任这个精神崩溃的男人在他面前饮弹自尽。
双腿终于支撑不住他僵硬的上身,邓超对着墙跪倒在地上。闻不到那股酸味了,因为这个房间已经被血腥味填满。他慢慢转过身,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人,对方的颅骨几乎碎了三分之二,只有额头以下的脸部还保持着完整,那把枪的威力非常大。
邓超只觉得全身都在控制不住的颤抖着,胃里有什么东西在汹涌翻腾着,他突然把脸转向另一边,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一声清脆的短信息铃声在这个寂静的屋子里响起,邓超僵硬的转头看向声音来源,是在关喆的桌子下方。
手机屏幕显示着一个短信对话的聊天框,对方号码是一个未被储存的号码。聊天框里一共只有两条信息,一条是关喆发送给对方的,时间是三分钟前,内容只有一个字:跑。
而刚才的那一声提示音,则是对方回复的信息,内容是:等我来!
邓超冷冷的瞪着手机屏幕,内心甚至还有一丝激动,他狠狠咬住下嘴唇,逼着自己不要去看关喆的尸体,俯身从一边捡起了关喆手里掉下的枪。
27.6
电梯已经被关闭,他只得忍着腿部的疼痛跑上楼,冲进关喆的办公室,只看了一眼,就崩溃的叫了出来。
他几乎是跪着爬到了关喆的尸体边,关喆的血沾在了他的身上,他不顾一切的想要抱起横在地上的那具尸体,喉咙里发出凄惨的叫声。
“阿吉,阿吉……”
接着他的后脑勺就被一把枪抵住,邓超在他身后冷冷道:“你希望,我叫你于震,还是关远江……”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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