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似乎隐约觉得，她对这种生活期待已久，甚至多等一天都是煎熬。不仅仅因为咖啡馆是自己一直魂牵梦绕的梦想，还因为，在这样的
未来里，有一个薇安。
直到薇安在每次的聊天中提到张勋这个名字越来越频繁，直到薇安对她说：“夏雪，我和张勋在一起你会同意吗？”
夏雪才忽然感觉到，心里空落落的，仿佛自己珍爱的一个什么东西被人一下子从心里剜去了。
“哈哈，早就知道你们迟早会在一起，你喜欢就好。”夏雪淡淡地说。薇安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失落。
夏雪曾经以为薇安会就这样和张勋走下去，一直到结婚生孩子，当年做出决定要谈恋爱的薇安也是这样以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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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

第 14章
爱情，是美好的，它就像太阳，给生活带来光明、色彩和温暖。
爱情，是脆弱的，它就像太阳，时而狂风暴雨来临之际会被乌云遮住。你知道它就在那儿，但是，你却无法在感受到它带给你的美好。
——薇安

“你还年轻，你愿意在张勋身上浪费时间，我没有意见。可是，我今天来就是为了来告诉你，张勋最多是跟你玩玩小感觉而已，我和他是要结婚的。”女人接着说。
“就算将来我们离婚的话，张勋的家就会因此而破产 ”优雅的女人声调提高并趾高气昂起来，并不比菜市场里为一毛两毛钱大动干戈的大妈可爱多少。
“到时候，你现在住的这个房子，每天穿的这些漂亮衣服 ”， 她顿了一下，流露出看似担心的表情，甚至配合地睁大了一下眼睛，“也就都没有，没有剩下什么了。”
“所以，小妹妹，你好自为之吧。”女人用这样一句语重心长的话，结束了自己的演讲。
“房子是我租的，衣服是我自己赚钱买的，你凭什么闯入我的家这样羞辱我？”薇安终于被激怒了。
“呵呵呵，我说张勋怎么那么喜欢你，原来还不用花钱，白占的便宜谁不想占。”作为一个历经沙场的女人，听到薇安这句稚嫩的反击， 女人笑了，笑得夸张而令人生厌。
薇安忍不住抬眼看了她一眼。四目相对，薇安在她的眼里看到赤裸裸的嘲笑，而薇安回敬她的也是冰冷冷的不以为然—她觉得张勋的女人在放纵大笑的时候流露出来的俗气和世故完全让她看轻了这个女人，甚至由衷的觉得她活得卑微又可怜。
“张勋身边好看的女大学生，我见太多了，不花他钱的，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你还真是头一个。”
女人丢下这句话，就又起身优雅地离开了，走到门前，又转回头来说： “不过听姐姐一句劝，趁着自己还年轻，多为自己想想，以后跟别人上床以前，打听好别人的情况，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是我有修养，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女人潇洒地走了之后，薇安心里一阵委屈的趴在沙发上哭了。

张勋和薇安是在一次演出时认识的，他是一个自恃才情洋溢，迷倒
不少少女芳心，表面玩世不恭，用情不专的人，对薇安却有一份过份的执着和痴情。
对于薇安来说，张勋是自己的初恋，也正因为如此，他从未轻易碰触过薇安的身体。自从第一次见面，他打心底欣赏薇安的气质和才华， 喜欢薇安眼睛里的清澈。
“这样一双充满深情又纯真的眼睛，在这个城市里实属不多见了， 薇安就是一个让人忍不住想要对她好的女生，看见她开心我就开心。” 张勋曾经跟自己北京开酒吧的哥们刚子这样说。
薇安搬家期间，是张勋第一次来她的新家，张勋开车帮她从宜家拉回来大书柜，帮薇安安装好大书柜，又殷勤的修好了热水器；周末的时候他喜欢带薇安去欢乐谷游乐场，看电影，逛街，逛书店等。每次从薇安这里离开，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他经常开车疾驰在三环的高架桥上，一次又一次路过自己家，却又开车绕到三里屯的酒吧找刚子喝酒聊天，天南地北地什么都聊，他常常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没意义，薇安的出现让他重新燃起了青春的热血。
那天晚上，借着酒意，他再次返回了薇安的家。
薇安拖着疲倦的身体挪步走到床边，通过落地的窗户静静地看着窗外这个静谧的城市，像往常一样趴在阳台上看着远处，她点燃了一根张勋的香烟纪念自己的第一次。
两个月后，张勋的女人不请自来的找上门来，薇安怪不得任何人， 但她知道，自己和张勋的这段感情应该就像这根燃起的香烟，该这样结束了，第三者这三个字，是自己和自己的家庭以及自尊心都完全无法接受的。
可是，她还是会好奇，张勋，是真的爱自己，还是，只是喜欢她年轻的容貌和身体。
薇安这样想着，险些被快要燃尽的香烟头烫到了自己的手，手抖了一下，烟头从三十一楼的高度旋转着掉下去，好像自己和张勋的关系， 也要从这样的云端之上回落到地面，瞬间跌的粉身碎骨。
她走回床边，静静地拿起手机，一直表现得很冷静的薇安终于在看到电话本中夏雪的名字的时候，在屏幕上看到一滴从自己眼中掉下来的眼泪，视线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

“夏雪，我好想你。”薇安满眼泪花，越想越想不通，她试着拨打夏雪的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听，她一遍一遍哭着重播，最后呢喃着哭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薇安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夏雪正在和医生谈着什么。
“你怀孕了。”
薇安扭过头，眼泪滑了下来。
当薇安跟张勋说自己怀孕的时候，他愣了一下。然后就一晚上没再理她。薇安就窝在床的角落里静静地看着他裸露在外面拱起的脊背，电视荧光蓝色之下，那个强壮的脊背泛出诡异的光芒。
薇安想着自己曾经多么爱紧紧地贴住它，然后用手从前胸环抱住他， 耳朵恰恰贴在他后背的心脏附近，听着那一声声平均又沉缓的心跳，就会睡得好安心。
现在这种安心的感觉还会否出现或者拥有都是很难说的事情。现在的薇安突然觉得可以感受到身体里关于另一个生命的悸动。那种感觉激起她无限的母爱情怀，让她充满了对于另一个与我有关的生命的强烈保护欲望。那种欲望是从身体内，甚至是每个细胞里渗透出来的。
难怪别人都说，一个女孩从女人再到成为母亲的身份转变，她才会成为一个完整的女人。
张勋肩膀微微动了动，他慢慢转过身来，荧光里，那张英俊又平静地脸上显露出不同以往的严肃。
“先睡吧，明天早起我陪你去医院。”
薇安条件反射的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很清脆， 他有点惊讶又有些许恼羞成怒地抓住薇安的手，张勋的手指握住她的手腕，手劲极大。
薇安试着挣脱，但完全是在浪费力气，于是放弃。张勋并没有下一步的举动，只是把薇安推开，然后默默地转过身。
屋子里空气更加稀薄，周围空荡荡的。薇安摸向遥控器，电视里正应景的播着很老的台湾偶像剧。
男主角咆哮着说：“我爱你，知不知道。” 薇安冷笑，不知道。至少现在的我不知道。
那天晚上，薇安哭湿了半个枕头，却没有再跟张勋说过一句话。 午夜十二点，三十一层的高度，可以看到远处的一幢幢公寓楼密密
麻麻的窗户，薇安打开窗户，让夜风进来房间躲暖，夜风它熄灭了还来不及许愿的蛋糕上的蜡烛，24 这个数字的蜡烛残骸融化在生日蛋糕上， 房间里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讽刺。
薇安当时租下这个房子，是因为很喜欢趴在阳台上看着远处。和张
勋在一起以后，她会点燃一根他的烟，只抽一口，然后被呛到，她静静地看着对面的窗户发呆：对面忽明忽暗的窗户里的人们到底开不开心。
有时会瞬间闪过一个念想：在那么多的方格窗户里，会有一个是你吗？夏雪。如果现在你就出现在我身边，一定会替我掐灭这根烟吧。我想要带你去我的无数个梦里，告诉你我有多么想念你。
年纪稍微长一点的女人，好比张勋的女人，会觉得，像薇安这个年纪的女孩，除了用年龄的优势占领男人的身体，魅惑他们的灵魂以外， 脑袋里就什么都没有再剩下了。所以才会有心情去想开心不开心这个问题。
薇安现在就在想她们觉得很可笑的那个问题，自己到底开心不开心。

薇安终究和张勋分了手，但是她打算把孩子生下来。 “如果你决定了，那我陪你把这个孩子养大吧。”夏雪说。
“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从小就是。”薇安的头轻轻靠在夏雪的肩膀，淡淡的回忆着。
夏雪突然表情严肃的对薇安说：“下次谈恋爱长点心，必须要我见过帮你了解过这个人才可以。”
“不谈男朋友了，就咱俩带着宝宝过。”薇安贴着夏雪的胸口语气淡淡的说。
“谁要跟你过，你不要男朋友了，我还要呢。”夏雪象征性地推了推薇安，冲着薇安一脸狐疑的坏笑。
然而，在一个一夜北平的雪夜里，薇安不小心在赶往演出场地的路上摔了一跤，薇安当时并没有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只是全神贯注地把演出进行完了。
直到回到家里，一阵锥心的刺痛从小腹传来，紧接着薇安感觉到胯间有腥热的暖流涌过。她低下头，只看见血已经染红了自己的白裙子和床单，那场面对薇安来说就像是灾难现场的记忆犹新。
薇安吓坏了，她哆嗦着打通了张勋的电话。你拨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孩子你不是打掉了吗？怎么 ”
薇安挂断了电话，想要打给夏雪时迟疑了一下，薇安自己叫了救护
车。
当大夫告诉她孩子没保住的时候，薇安冷静得可怕，只问了一句：“我
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然后就发了条短信给夏雪：“孩子没了。”

医院花园里，等薇安回过神来，黎明的天空已经展现在眼前，她竟然在医院的长凳上睡着了。北京的冬天特别寒冷，这样睡着人是会冻死的，就在那一瞬间，薇安才恍惚想起来，自己就是想不开才不知不觉走到这里来的，关于是不是想死这个问题，被冻醒的薇安突然没了心情， 不如先回去睡一觉，再有力气去思考这个问题。
薇安不敢告诉妈妈自己发生了什么。在住院的这几天，都是夏雪在照顾薇安，夏雪看出了薇安的不对劲，干脆请假不上班，在病房内加了一张病床来陪伴薇安，每天跟她聊天解闷，让她振作起来，也是夏雪接的薇安出院，并把薇安的一切安置妥当。
东四环边上，薇安在北京的第二个家，单身公寓。
“小雪，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薇安带着一点哀求的语气问夏雪。“好。”
“谢谢。” “傻瓜，干嘛谢我，从小到大，你是要谢我哪件事儿？”
终于没有忍住，薇安扑在夏雪的怀里哭了出来，住院这些天这是她第一次失声痛哭。
晚上，夏雪陪着薇安在大床上睡觉时，还是习惯性地侧卧着面朝床外。薇安挪了挪身子凑上来，从背后环抱住夏雪的腰。就像夏雪小时候生病的那次一样。
“小雪，你搬过来陪我住好不好？” “恩。”
薇安的脸上已是满脸泪水。
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可以看见夏雪的眼角也有一条亮亮的光线。夏雪能感觉到背后的薇安在隐隐抽泣。
“孩子没了就没了呗，你还年轻，想开点儿。”夏雪强忍着自己的哭腔，低沉地安慰着薇安。
薇安不吭声，只是把头埋在夏雪的肩膀上哭着说：“我不会再相信爱情了。”
夏雪静静地转过身，面对着薇安，俩人的脸像小时候一样，面面相觑对在一起。
“薇安，你这样想是不对的，你不能因为一个人，就否定了所有人，万一你的真爱出现呢，爱情它有多无辜啊。”
“可是，我喜欢的，从来就不是张勋。”薇安几乎带着一点埋怨地哭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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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雪，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和张勋在一起吗？”薇安问夏雪。 夏雪摇了摇头，一个侧身便伸手一把把薇安拽过来抱在自己怀里。
“因为在我们团长想要潜规则我的时候，他及时出现说自己是我男朋友，他是我们乐团董事会成员，所以从那以后，团长再也不敢对我怎么样了。我知道他喜欢我，可是在那之前我从来没注意过他。从那次之后， 我发现他的桀骜不驯和对别人冷冷的态度，像极了小时候的你。我有时候仿佛能从他冷峻的眉宇间看到那个小时候总为我打架***。”
“你说谁**呢。” “谁反应大就是谁呗。” “ 所以，你是从什么时候？”
“我也不知道，我好像早就习惯了身边有你，早就习惯了什么事情都跟你商量，但是，在昨晚以前，我从没想过我们会这样。”
“我也没有。”
“那我们现在是要怎样？我们是要在一起了吗？” “我们一直不都是在一起的吗？”
“对哦。”薇安继续说，“反正我们本来就说好了，如果 30 岁以后都没有嫁人，也要搭伙在一起过日子的，提早一些也没什么，但是我现在忽然觉得好像浪费了很多时间，好像在鼓浪屿的时候我们就应该 ”
“啰嗦。”夏雪一下子上前用自己温热的双唇堵住了薇安的嘴。
两个女孩同时感受到一种奇怪的忐忑不安的心绪，但是很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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