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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声悠扬】《玫瑰引力》连载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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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担任高三强化班的班主任之后,不需要闹钟,童悦总能在五点半准时醒来,节假日也不例外。
没有声音,寂静得让人紧张。
晨曦染白了窗帘,借着晨光,她看到房间并不大,应该是属于那种精致紧凑型的单身公寓,收拾得很是干净。她睡的是一张塌塌米,一条修长的手臂搭在她的腰间,不像是一个搂抱,而像是一种保护。熟睡中的男人呼吸均匀,看着更觉得亲和,像是已认识了很久很久。
她轻轻地移开他的手臂,小心地坐起,不放心地朝他看了看,抓起叠在沙发椅上的衣服蹑手蹑脚地出了卧室。穿好衣服,在厨房的水池中草草用凉水抹了把脸、漱了下口,以手指作梳,理了理头发,然后拎起包包打开门。
满天的大雾,能见度不足五十米。童悦很庆幸,这样子可以掩饰她此时的难堪与羞窘。昨夜的一切,没有一颗强壮的心脏是负荷不了的。
她不是很熟悉这个路段,走了一会才看到站台。查清了车次,看看时间,心里面有点着急。她要赶回租处换身衣服再去学校,要查看早自习与学生宿舍的卫生情况,今天是周一,学校在晨跑后还会有个升旗仪式,她得在场。
她有点累,想找个地方坐坐,长椅上的露水还湿漉漉的,童悦放弃地叹了口气。
“童老师!”他还是被她吵醒了,匆匆开车追了过来。
她的脸微微一红,这种情况下被人叫声“老师“,任谁都会觉得无地自容。
“我······要赶去学校,时间太早,就没、没和你打招呼。”她躲闪着他的目光,说得结结巴巴。
“我送你去学校。”他没有下车,只是探身把另一侧的车门推开了。
“不,我要先回家的。”
“那我送你回家,这种天气,公车都要晚点的。”
她犹豫了一会,抿紧唇绕过车头上了车,轻声说了个地址。
他专注地看着前方,她目不转睛地观赏雾景。车行如蜗牛爬,车内的空气沉闷得令人窒息。
“我叫叶少宁。”在一个大拐弯时,他说了一句话。
她用眼角的余光斜睨了他一眼,又极快地收回视线,没有应声。
前面是条巷子,车不好进,她在巷子口下了车。“这······其实不是我家,是我和同事合租的公寓。”
她租住的公寓离实中很近,算是学区房。住在学区房的好处是上下班方便,没几步路,而且也节约她们辅导的几个学生的路上时间。
高三的课程本来就紧,班主任事又多,她不想收辅导生的,但是找过来的都是熟人推荐的,甚至还有郑治悄悄拜托的,家长给的辅导费比工资还高,她想想就应下来了。凌玲比她能吃苦,收的学生比她多。
“咱们呀,是操卖白粉的心,拿的是卖白菜的钱,这能活吗?所以逼得咱们另辟捷径。”校长在教师大会上三令五申不允许老师在外面搞小班,凌玲在下面挤眉弄眼对她说。
她推开车门,手臂被叶少宁从后面拽住,“我······”
“我知道。”她抢先截了他的道。
他拧起眉头。
她闭了闭眼,突然折身又坐回车内。他出来得太匆忙了,头发没理,衬衫的纽扣扣错了位,
“我走了。”她替他理顺了纽扣,点了下头。她知道,是游戏就有规则,只要你参与,就必须遵守。她知道,昨晚发生得太突然,他没有做措施,回到租处要从凌玲那儿偷颗事后避孕药。前两天,她看到凌玲一口气买了两盒。
公寓在二楼,要拐两个弯。走廊上静悄悄的,她低头数着自己的步子,在第十四步时,她从包包里掏出钥匙。
门口摆放着一盆鲜人掌,她傻眼了。
这是她和凌玲的暗号,灵感来自《这个杀手不太冷》,让雷诺演的那个杀手,每次在出任务时,都会在窗台上摆一盆绿色的植物提醒接头的人。她回租处通常比凌玲晚,如果孟愚突然来过夜,凌玲就在门口放一盆鲜人掌。她看见了,这晚就会回家睡。
但是今天不行了,她没有那个时间再坐车回家换身衣服。不过这个时间,屋里的鸳鸯也该起床了吧!有一点小难堪忍忍好了,反正彼此心照不宣。孟愚有点迂,面皮薄,不管凌玲怎么诱惑,坚持不肯婚前同居,可是偶尔又情难自禁。
她硬着头皮开了门,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自己的房间。
门有些旧了,推开的时候吱吱呀呀地响着,她咧咧嘴,没敢全打开,够挤一个身子就好。
刚进来,门还没掩上,一个围着浴巾的男子从卫生间内走了出来,极度膨胀的面孔上,一双小眼睛费力地撑大,讶然地瞪着她。
她呆在那里。那具身子的表面积太大了,她可以围两圈的浴巾只勉强围着他的某个重要部位。这个男人目测应有一百公斤,年龄应在四十左右。一夜之间,清瘦的孟愚被发酵了?催熟了?
“周总,你怎么洗那么久?”凌玲甜得发糯的声音这时从房内飘了出来。
小眼睛的庞大男人首先镇定下来,他瞧见了童悦手中拿着的钥匙,挑了挑眉,裹着块遮羞布,难得还摆出一幅翩翩有礼的样子,冲童悦点点头,口中应道:“就来,阿玲!”
那宠溺的口吻让童悦倏地一下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她飞快地收回视线,飞快地冲进自己的房间,“砰”地关上门。心紧张得窜到了嗓子口,仿佛刚刚被撞见的那人是自己般,又羞又臊,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脑子什么也想不了,机械地从衣柜里拿出衬衣和牛仔裤,穿了一半,外面有人敲门,只一下,随即门就开了。
凌玲脸白得像僵尸般立在门口,身上一件薄如蝉翼的黑绸睡衣,山山水水若隐若现。
童悦抢先道:“你当我没有回来过。”
凌玲一言不发,但紧绷的脸色稍微有所好转,她摸了摸脖子,然后指了指童悦。
童悦讶然地看着凌玲脖子挂着的一根镶钻的珀金项链,也抬手摸了下脖子,天,她从来不离身的玉佛呢?
凌玲张了张口,努力扯了个笑容,掉头走了。
童悦怔了怔,把另一半的衣服穿好,拎着包以百米赛跑的速度离开了公寓。
公寓到学校,步行一般是十二分钟,童悦今天节约了五分钟,和最后一批学生一同跨进了校门,早自习的铃声刚好响起。雾仍很浓,树枝间有蒙蒙的水汽飘荡,不时滴下一两颗水珠。
偶尔,童悦会怀念下老校区,虽然她只在那儿呆了一年。那里有古树、红色的砖楼,夏天的时候,图书馆外面的墙壁缠满了藤蔓,非常阴凉。那块地皮现在被泰华集团购买去了,正在建一幢六十六层的综合性的商业大厦。
童悦不像别的班主任,对每天的早自习会明细到哪个学科,她任由学生选择,背书、做作业、讨论习题,或者打个小瞌睡、聊个小天,只要不影响到别人都可以。一天之计是在于晨,但早晨在一天里占了多少,关键还是课上的时光。
从宿舍检查一圈回来,一向在早自习上补眠的谢语,突然捧着本《古文今译》,看得头也不抬,连她在桌边站了三分钟都没发觉,她惊悚了。这是哪位大师写的文章,如此吸引人?童悦真的很好奇,俯身看过去。
书上罩下一个身影,谢语愕然地抬起头,随即啪地下合上书,紧紧按住,一脸防备地瞪着童悦。
老把戏了,童悦小时候也玩过,给喜欢的小说加层封皮,看在别人眼里自己是在认真学习,自己呢,也像有个心底安慰。
“很好看?”童悦没有声张,只是让谢语拿着书随自己去了外面的走廊。
谢语头点得像小鸡吃米:“嗯,很多同学推荐呢,豆瓣上评分也很高。这个作者三观非常正,她的书一向励志。我昨晚本来想看一点,谁知一看就停不下来了。”
“是爱情小说?”童悦毕业之后,好像就没看过小说,电视剧也很少追。
谢语眼睛亮得惊人:“是,看她的书可以学到很多东西。我还没有遇到爱情,我想先从书本里积攒些经验,免得以后错过良人。”
童悦嘴角抽搐,不知该接什么话好。她拿过书翻了翻,挺厚,字还不太大。“既然这本书如此精彩,我想不适合囫囵吞枣,这样好么,书先放我这,在你完成每天的学习任务后,你可以读一章,然后写一篇感想给孟老师,字数不限,可以么?”她用商量的语气问道。
谢语早就猜想过没收书或喊家长这样的结局,没想到会峰回路转,连忙喜出望外道:“我同意,但童老师一定要说话算话。”
“要拉个勾么?”
谢语呵呵笑着摇了摇头,进教室前又回了下头:“女神,我有没有告诉你,我很爱你?”
童悦哑然失笑,倚着门拆开书的封皮,想看看作者叫啥。一道修长的身影从楼梯口走了过来,她下意识地看过去。任性的李大长子终于来上学了。
“这么大的雾,轮渡没取消?”童悦吃惊地站直了身。李想冰着脸,两道浓眉打成了结,一双怒目,寒气逼人。“那天干吗说那么多废话,直接讲你已经找到了长期饭票不就好了。”
“呃?”童悦听得一头雾水。
李想冷冷地从她身边越过,用极低的音量丢下一句话:“找块布遮遮你的脖子。”
童悦突然明白凌玲指着她的脖子,并不是提醒她丢了玉佛,而是告诉她,上面有昨夜留下的吻痕。好奇怪,只是隔了几个小时,一切悠悠荡荡,如撒在水面的星光,想着想着,像做了场梦一样。
(毕业之后,隔三差五,同学间就会有些聚会,似乎没有一次聚齐过。昨天我们班,不管人在哪里,是坐飞机,还是坐火车,还是开车,路途是几小时,还是几天几夜,一个不落的全聚到了L同学的老家,只为送他最后一程。有同学说他英年早逝,江河悲歌,有同学说天堂从此没有病痛折磨,有人说命运怎能这样无情···他们让我写悼词,我无从下笔,好像写什么也不合适,只感觉这一切不是真的,可是生命就是如此无常。珍惜当下吧!)


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16-12-06 12:41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