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有你】
在一片亮眼的白色世界,小小的嫩芽抖落身上的雪花显露出来。
黑子哲也坐在病床上,认真听着医生的话语,惊喜之色难以抑制。
“手术很成功。”医生说道,“不过你还需要进行药物治疗,但是要不了太久,你可以盼望着出院了。”
他很快就可以康复了!当桃井五月听到黑子哲也口述这个消息时喜极而泣,她还记得那时候看着黑子哲也被推进手术室时那令人窒息的气氛。
当她进到病房时不小心吓了一跳,黑子哲也就躺在那里,脸色苍白、一动不动,感觉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
“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医生从桃井五月身边走进去,听到声音后便看向那位站在门旁的女子。“请问,黑子哲也他......”“你是他的女朋友?”桃井五月没有回答。“在半个小时前进行了麻醉,马上要进行手术。”医生走到黑子哲也身旁拔掉了插在他手背上的针头,桃井五月快步上前轻轻按住了针口。“手术?”“嗯,他没有跟你讲过吗?也许是不让你担心,真是个体贴的男友。”“不,他不是......”桃井五月刚想反驳,医生放下一句话就离开了。“好好照顾他吧。
桃井五月坐在床边,用自己温热的双手紧紧攥住黑子哲也冰凉的手。
“请你平安。”十分虔诚地喃喃道。
咯吱作响的轮子在地上滚动着,嘈杂的脚步声。床上单薄的人微笑着安慰面前的梨花带雨的女孩。
“别怕,我会回来的。”冰凉的手放在粉色长发上轻轻揉了揉。
为什么......感觉好像他永远也回不来了。
拜托你,请将他平安地送回来。
双手合十,静静祈祷着。
三月,天气转暖。
黑子哲也办理了出院手续,与此同时销声匿迹许久的落影发布了一部小说获得了空前轰动。
家里的一切没怎么变,多亏了桃井五月每周都会到这里来打扫——他亏欠了桃井五月太多。
黑子哲也用手指轻轻摩挲着那三张相片,低喃着:
“父亲,母亲,二号——我回来了。”
桃井五月似乎很期待那场婚礼,黑子哲也被她拽着去西装店挑挑选选了很多套,藤田原在一旁用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黑子哲也,那让人很不舒服。最后桃井五月选定了一套藏蓝色西服。
“哲君你真帅!”藤田原的表情有微妙的扭曲。
即使很想像桃井五月一样期待那天,但是止不住失落感让他产生恐惧。这种感觉似乎在吞噬着他心底最后的一丝希望与余温。
不想让那天到来,不想让他发生......
在婚礼前三天,黑子哲也与桃井五月和藤田原乘坐航班到达了丹麦。之后的时间黑子哲也只管一头扎在宾馆里抱着电脑打字,而且在这期间除了桃井五月,手机再里没有其他人发来的讯息与通话记录。
婚礼前一天早晨,桃井五月叩开了黑子哲也的房门。当门打开的时候,黑子哲也只是穿了松散的衬衫和长裤戴着黑框眼镜,光脚在地上站着。
“哲君,晚上一起去吃饭吧?”藤田原似乎没跟在桃井五月身边,黑子哲也的蓝眸透过镜片看着面前的人。他知道自己没办法拒绝。
“下午五点半,在宾馆门口等你。”桃井五月轻轻眨了眨眼,“随便穿一些就好了,不管怎么穿哲君都很帅哦。”“感谢夸奖,桃井桑。”
黑子哲也只是穿上了行李里面除了那套西服唯一的衣物,就是那件松散的衬衫和长裤,他一度怀疑自己这样穿着是否体面,想推掉那个约定,但是想到桃井五月那时候期待的语气,就不想让她失落。
难怪以前被那个人说自己对别人太容易心软。
当初是怎么回答的?记不太清了。
“抱歉,哲君。让你久等了。”桃井五月抱着藤田原的胳膊跑了过来,“我们走吧?”“嗯。”
饭后,三人走在河边,黑子哲也一直刹在后面,因为他觉得如果上去打扰他们,那自己也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你总是这样顾及着别人。对别人的事情那么敏感,却对自己的事情那么糊涂。”刀尖抵在自己的咽喉处,却依旧平淡地听着那人的话,“你这样是会被我杀掉的。”
那是教堂附近特别漂亮的一处草坪。
黑子哲也四处观望着,凭借自己的存在感消失在人群中,移步到教堂内部。
手里的香槟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别在胸前的玫瑰花瓣有些蜷缩。他不相信上帝的存在,不过如果它能让自己的心脏停止疼痛的话,也许可以考虑相信一下。
“你在这里啊,哲!”黑子哲也微微偏头,那瞩目的肤色瞬间映入眼帘。“青峰君,请问有什么事吗?婚礼不是要开始了吗?”青峰大辉那黑色的皮肤上罕见地能捕捉到其他的颜色:“唔......就是......那个......”“青峰君,请问这件西服是谁买的?”“啊,哦,你说这个啊,我自己挑的,是不是特别帅!”认认真真地审视了一遍,黑子哲也点了点头:“很帅。”
比起国中时候的青峰大辉,他成长了许多。但是他终究还是他啊,自己喜欢的他。
他并不属于自己。
这个残酷的事实已经无数次被深深烙印在身体各处。
“大辉,我们该走了。”
即将涌出的泪珠被打断,心脏又重新被捆上一条条绷带。
赤司征十郎和剩余的三人一起走来,每个人都毫不逊色地释放着自己强大的气场。黑子哲也只觉心脏似乎更加疼痛,再无其他想法。
“你们来了。”青峰大辉走上前,黄濑凉太从他身旁瞬间穿过。
“喂!”
黄濑凉太扑到黑子哲也身上,嗷嗷叫着:“小黑子~~小黑子好帅哦!!!”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的黑子哲也轻轻拍了拍黄濑凉太的胳膊,颤声道:“黄濑君......麻烦起来......香槟会弄脏衣服的......”身上这座大佛终于起身,黑子哲也长舒了一口气。
“我们该走了。”赤司征十郎再一次说道,然后转头向黑子哲也,“哲也,一起走吧。”“不必了。”黑子哲也摇了摇头,“我打算在这里多待些时候。”“诶?小黑子不打算去参加仪式吗?”黄濑凉太得到了来自黑子哲也的肯定回答。
“可是小黑子......”如此坚决的眼神,拜托,千万别这样。“小黑子我们走吧。”黄濑凉太有些着急地抓住黑子哲也的手腕,但是很快被他甩开了。
黄濑凉太愣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看着那双熟悉的蓝眸,好像有什么东西掺杂在那曾经澄澈的眸子里。
“抱歉,我要离开一下。”黑子哲也对赤司征十郎微微点头,大步离开了教堂。
“黑仔......好像很不开心......”紫原敦像个孩子一样嘴巴一撇,开始碎碎念着埋怨黄濑凉太,“都是黄仔的错啦,好想捏爆你......”“这就是没有尽人事的结果,如果让我来邀请黑子就不会发生这种事!”绿间真太郎将蓝色小熊握在手里,将眼镜推上了鼻梁。“诶......绿仔的幸运物好恶趣味哦,哪里有蓝色的小熊啦......”啪嚓。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像你这种不尽人事的人是不会明白的。”“我也不想要变成神棍啊......”“紫原敦!”
赤司征十郎这时开口,这句话让他们瞬间停止即将开始的战斗:“我们拖太久了。”唯有沉默。“赤司,哲好像很奇怪。”神经大条的青峰大辉突然说道,“我问过五月,但她不肯告诉我。”赤司征十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现在是时候该摊牌了。”
其余四人好像听到了什么大好消息,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弛。
黑子哲也将冷水泼在脸上,强硬地迫使自己的大脑冷静下来。
心脏在前所未有地疼痛着,无法确认自己是否还活着。
接下来该怎么办?大嚷大叫地冲出去毁了一切?默不作声地离开?
手机铃声响起,黑子哲也将手机从口袋拿出接起。
桃井五月说,她有事要找他,在教堂碰面。
教堂?手机从手中滑落掉在地板上,它的主人却没有任何反应。手上湿漉漉、粘乎乎的,夹杂着一丝血腥味。面前的人缓缓倒下,刺痛了神经。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捡起地上的手机放回口袋冲了出去。
那个人将点着的香烟递过来,自己心安理得地接过,吞吐着烟雾。“说真的,你有在害怕的事情吗?”她皱着眉看烟从右侧飘去,大步走向了自己的左侧。“有。”黑子哲也抿了抿唇,烟灰坠散。突然她开始了大笑,身子一颤一颤的......
黑子哲也站在教堂门外探头,偌大的教堂空荡荡的,耳畔传来喜庆而悠扬的音乐就有些突兀了。
四处张望着,有一团东西飞向他,下意识地接住。美丽的花瓣轻柔地舒展着,散发淡淡的香气。
黑子哲也又向前走了几步,身后的门突然关上。他只是在身旁找了一张长椅坐了下来。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嗯,12点整。教堂外的音乐声越来越大,就如他所预料的。
将花束放到身旁,眼睛直视着前方的神像,抬起的双手稍微用力。“好痛!”身后被黑子哲也握住手腕的人发出了一声哀嚎,黑子哲也的手突然一颤,身后人的哀嚎更加大声了。
“黄濑君,你在这里做什么?”黑子哲也一脸平淡地松开了手,转头看向身后那个黄发男子。黄濑凉太只是揉了揉手腕,然后摆出了一个自认为帅气pose,“我来接小黑子啊,而且不止我一个人的。”像是什么召唤语,从教堂的承重柱后走出来了一个个五颜六色头发的人。
“请问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婚礼已经开始了吧,赤司君?”赤司征十郎笑着和其他人一起走来站在黑子哲也的面前。“我们来接你,最重要的人不在,即使我们去了,婚礼也不可能开始。”
黑子哲也将头转向右侧的墙壁,双手紧握放在腿上。赤司征十郎等人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件小东西,唤回了黑子哲也的注意。
“哲也,这么晚告诉你是我失策。”赤司征十郎托起黑子哲也的左手,十分愉悦地发现他身子变得僵硬,神色震惊。
“不过现在也还不晚。”赤司征十郎轻笑着,将手中被体温熏染得温热的戒指套入黑子哲也左手的无名指,“作为‘新娘’的你,如果不去参加婚礼,我们可是会困扰的。”落下一个轻吻在那枚戒指上。
“黑子,你照顾自己总是不小心,我......我不介意照顾你一辈子。”绿间真太郎颤抖着将自己的戒指套在同一根手指上,很快站起来红着脖子走向一边。
“小黑子,你可是永远都要成为我的小黑子哦!”黄濑凉太将戒指套上去,亲吻着黑子哲也冰冷的指尖。
“黑仔,我发现美味棒不怎么好吃了,所以能把你自己交给我吃吗?”紫原敦含住黑子哲也的无名指轻轻咬了一下留下牙印,将戒指套了上去遮住。
“哲,你做别人的影没关系,但是你必须一辈子都做属于我的哲。”青峰大辉将戒指套上去,直视着那双曾经让他心惊的蓝眸说完这话,像个纯情的大男孩一样胡乱亲了一下黑子哲也的手背站到了一边。
黑子哲也目光呆愣地看着这五枚戒指,那戒指的五位主人站在他的面前等候审判。
“噗嗤”一下,黑子哲也大笑出声,眼泪从那双好看的蓝眸内挤出,身子癫狂地颤抖着。不知笑了多久,感觉有些疲累,眼睛酸痛着。
“抱歉,我没忍住。”黑子哲也收敛情绪露出了好看的笑容。“好,我同意。”
五人如释重负,黄濑凉太激动地扑了上去,但是很快被紫原敦揪着衣领丢到一边。
如此热闹,穿着西装如此帅气的几人围着蓝发的透明青年。
这些年来的爱恋,这些年来的奢望,如今竟变成了现实。
如梦似幻。
非常感谢,你们的存在。
黑子哲也看向神像,露出灿烂的笑容。
谢谢。
——END——
“那个,戒指太多了戴起来很不舒服,我可以取下来吗?”黑子哲也经得同意后,拿下了上面的四枚戒指,这五个人又开始了一场恶战。
“这不公平!为什么是小赤司的戒指!小黑子戴我的好不好!!”黄濑凉太哭天喊地扑在黑子哲也身上。
“凉太,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吗?”似乎要实体化的想象中的剪刀。
“以后六个人一起再去买吧。”黑子哲也轻轻拍了拍黄濑凉太的后脑,安抚地顺着毛。
“要去举行婚礼了,等太久会被五月那个老婆子说的。”青峰大辉踢了踢在黑子哲也身上的黄濑凉太道。
“桃井桑会生气的。”“谁管他。”“藤田君会的哦。”“啧。
“对了,哲也。”赤司征十郎露出了一个十分瘆人的笑容。
黑子哲也身子一抖,大喊道:“如果赤司君是在想要我穿婚纱什么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哦呀,原来哲也想穿婚纱啊,我怎么没想到。”你绝对是在想这个吧!别骗我!
“既然这是哲也的想法,我们就只好乖乖听话执行咯。”喂!我没有这么说啊喂!你们这群混=蛋别扒我衣服!放开我!我才不要穿婚纱!混=蛋!!!
门外,粉色长发的女子眼皮一颤,淡定地走远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然后默默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了照相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