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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诚—文】不宣(转自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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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摸索发帖
刚开始用豆腐,看到楼诚文就搬过来分享
先放授权。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6-12-03 12:32回复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6-12-03 1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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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6-12-03 1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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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介:上海旧事+法国日常
        年龄设定:阿诚十七岁,大哥二十四岁。


        4楼2016-12-03 1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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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孩子是否仍只是孩子,那颗通透的心在日复一日中,又知晓了多少繁杂尘世,往往出人意料。
          明诚远没有到吃透局势的地步。每日从申报上瞥见的名字,五成得低头想上一阵方才弄清是坐在哪个位置上的谁,三成仅仅眼熟,剩下的全属两眼一抹黑。那些后来的一步看百、扮猪吃虎,此时都敛在鞘里,尚未磨刃。
          但有些事不需要虑无不周才能看清。
          隔了些时日,明诚觑见大哥练字,难得写的行草,洋洋洒洒一篇金错刀行。他目光虽专注在书上,心里却立刻转到了“山雨欲来”四字,也几乎立刻懂了,这件事,大哥绝不只是旁观者的身份。
          原本明诚觉得大哥是最难看透的人,可渐渐地,懂他成了他的天赋。
          刚离开那个囚他十年的地方时,明诚不易入睡,明楼便夜夜与他讲故事。
          故事不论出处,小说戏剧、神话传奇、散文杂谈、冗长组诗,甚至有连续讲上几天的。明诚还记得,第一个晚上讲的是山海经,第一篇讲了几夜的是莎翁的皆大欢喜。
          这些故事文体、内容各异,共通点是都很温和。他那时便想,明楼大哥真好。后来才知道,原来这样的好,便是一种温柔。这印象一直没变过。
          然而谨小慎微仿佛已刻进明诚骨里,迫使他有如囚鸟,不得松懈。于是每每故事完了,为了不添负担,他总是装成熟睡的模样。
          他便也发觉 ,大哥讲完故事,会独自翻一翻搁在床头的砖头本。等到了白天,这些书又都诡秘地不见了。先前不识字,不知是什么。待认得了,大哥也不避讳他。
          识字靠的也是大哥。
          搬过来约摸半月光景,明诚身上的瘀伤好了七八。他清楚记得那晚讲的与以往都不同,是周易六十四卦中的泰否二卦,明诚心底隐约有些预感,又辨不清是什么,只得比以往更清楚地装睡着。
          讲完了,明楼如常翻了两页书,突然道:“阿诚,你想念书吗?”
          他最先反应的是,原来大哥一直清楚他没睡着的事,只是不曾点破罢了。
          而后,才恍惚明白,这是在问上学。
          从此,他的白天便安顿在了小学中,每晚的故事也成了小课——一开始说文授字、答疑解惑,后来经天纬地、信手拈来。明诚落下的十来年功底,这么东拉西扯的,竟也渐渐补足了。以致要搬出去的时候,明诚还颇为不舍。不知怎地,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
          后来细想,大抵是因为大哥给他笃定从容的印象太深,便不愿自己动辄情绪汹涌,以免差距过大。
          于明诚而言,大哥是他竭尽全力而不落痕迹的追逐。若非大哥照亮他心头一点灵明,他又怎能看见这茫茫天地,怎知宇宙二字,乃是上下四方谓宇,往古来今谓宙?
          他怕距离再远,就连隐隐的背影也看不清了。


          14楼2016-12-05 2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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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自习室只有我在哪啪啪敲字声我要去搜数据了,毕竟我是来上自习的


            15楼2016-12-05 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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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发现上面少个字“这么明显的讯息,他竟没多想”


              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6-12-06 0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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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6-12-06 1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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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京路人潮汹涌。
                  地上尽是反帝的传单,望去仿佛水泥路蒙上了白底黑字的封皮,无数人的脚落在上面,又匆匆离开了,继续坚定而急速地奔走,恍如落足的动作便捎去了几分传单上的意志。
                  明楼辗转在人群中,眉头微敛,一路遇到好些相熟的同学,互相也顾不得问候。
                  刚抵达的时候,看到集聚千人统一前行的队伍,明楼就知道事情不好。他原本便明白声势越浩大,风险也就越大,但想来这次行动只是游行演讲,不至于太大冲突,便往和平的方向赌了一把。
                  毕竟少年人,免不了过度乐观的弊病,赌错了。
                  就在一刻钟之前,两拨演讲的学生被捕,千余学生与群众力争无果,毅然一路随行。此刻正朝捕房门口逼近,高呼放人,呼声与步伐震天。明楼身处其中,裹挟前行,除开九分愤慨激昂,心底还不依不饶地留着一分不踏实。
                  对方素来只以暴行相对,抗议疾呼于他们大抵是无用的,反倒可能会逼出些更低劣的手段。
                  他怀着这份忧虑,快步穿梭在行进的人群中,想到队伍前头,与领队商量下是否暂且缓缓,先分散宣传片刻,等冲突的激烈程度消去些再做抗议,以免冒着风险白费气力。然而还没等他走到前头,变故就已发生了。
                  先是听得前方人声突然嘈杂,步伐也凌乱了,而后头的人群并不知情,仍喊着铿锵的口号,嘹亮呼喊的遮盖下,明楼听不清前方究竟发生了什么意外,只隐约听得一个特别的男声。
                  说他特别,是因为他声音很大,不见前方群众的慌张凌乱,但说的内容大概又与口号迥异,因此单个地独立于众人呼声之外。明楼虽然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但看前方人群的慌张反应,心已沉了一半。
                  此刻能够倏然改变队伍节奏的,除了像自己一样心绪不宁的同道,就只剩依仗军力倚势凌人的暴徒了,看前方的动静……然而不待人们做出更多反应,乍然惊起的四声枪响已单方面将这场运动血染成了惨案。惊叫、怒吼和哭喊几乎是一同响起的,犹如掷石于林,数鸟振翅惊飞。不同的是,道路不比天空,枪声持续,军队戒严,而众人几近无路可逃。
                  混乱之中,明楼拦下了两拨企图冲上前的激愤人群,几乎毫不停顿地朝后方指挥了数个撤离方向,尽力避免拥塞情况。而自己带着这两拨人群,连同之后归入的几十人,朝爱民弄绕去了。他步履迅疾,仿佛脚下是走过万千遍的道路,只有他自己清楚莫大的悲愤是怎样席卷而起,直接麻木了他的大脑,他是如何克制才勉力用游离在情绪外的思绪完成了方才一系列言行。
                  爱民弄位于东北面,方方正正豆腐干似的一小块,虽临近捕房,却是与世无争的地界。大抵是听到了枪声和骚动,此刻空巷无人,只有巷口黑黝黝的爆米花炉子还犹自冒着香气。明楼率领众人进了弄堂,心算是落下了大半。捕房的军队都集中在南京路,应该不会特地绕到居民区来拿人。然而还没等他们前进几步,后方倏然传来细微的咔哒一声,明楼立刻停下了脚步。
                  他还年幼的时候,父亲因着生意上的牵扯,前去上海地方检察厅走动,出于天生的兴趣,他也闹着同去,结果挨了不耐烦的一顿狠揍。但没过几天,父亲就把他叫到书房,直接递给他一管裹在牛皮枪套里的雷奥洛夫。那时他才多大啊,至多五岁吧,抱着枪都得用双手,然后父亲对还没桌子高的他郑重地说,“明楼,做事不能只凭兴趣。生在明家不等于高枕无忧,你还生在中国。”
                  他便是从那天开始识枪的。
                  从那天开始,到现在,已走满一轮生肖。明楼与枪可谓熟稔,有些声响,譬如此刻打开保险的动静,就算再轻微,他也是不会听错的。
                  按理说怎么也不会有人追到这儿来,然而有些横生的意外非在这时不识相地插一足。
                  尾随在他们后面的是个黄毛洋人,他前些天不当心触了上司的霉头,想做出点成绩将功赎罪。方才组织戒严的时候,他怀着自己的心思,贼眉鼠眼地盯上了明楼众人,悄没声地离队跟上了。还忌惮旁人抢他功劳,愣是跟到了弄堂才持枪相迫。
                  明楼转身,越过众人僵滞的惊惶的面孔,望向独自站在巷口的持枪者。
                  时候尚早,日头被弄堂的两墙一遮,倒生出几分近暮的氛围来。明楼步步走近持枪者,一路低声叮嘱众人保持冷静。还有两三米的距离时,持枪者瞄准了他,不准他再靠近了。
                  “韦伯利VI型,六发子弹,你能保证填弹的时候不被我们反扑?”明楼尽力掩饰声线上的紧张,尽管手心后背全是冷汗,“就算你弹无虚发,我们剩下的人也足以把你千刀万剐了。”
                  持枪者居心叵测地笑了,“我懂的,‘巴蛇食象,三岁而出其骨’,我很喜欢汉语的。”
                  他把对准明楼心口的枪移开,“只想请你们去捕房坐坐而已。”
                  转而瞄准明楼的头部,“不过,要一两条命意思下,不过分吧?”
                  明楼直视黑黢黢的枪口,他并不意外,甚至可以说到这时候,他反而不紧张了。后背的冷汗被穿堂风一吹,些许凉意。
                  他一个毛头小子,有过壮志凌云凛然大义,想过面对死亡如何豪气万丈,但此时第一反应,却是家里两个孩子晚饭可能等不到他了,大姐回来之后,又由谁来交待。
                  尽是些柴米油盐的琐事。
                  后来明楼在法国奔波的时候,断断续续看完了海德格尔的《存在与时间》。那时他已完全褪去少年人的青涩和冲动,可读到“向死存在本质上就是畏”时,竟没由来地想起了头一回直面死亡的心绪。
                  向死存在会把畏倒转为怯懦的害怕,并在克服这害怕之际,把怯懦暴露在畏面前。
                  他一向以为自己身处乱世凶年,亲睹民不聊生,只要能做些微贡献,一条命是可以随时奉上毫不犹豫的。却原来凛然大义从不等于不怕死,面对忽如其来的死亡,他仍是怕的。
                  因为还有割舍不下的牵挂。


                  20楼2016-12-06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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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23楼2016-12-08 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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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转的,乐乎上好像有这篇文


                      来自Android客户端29楼2016-12-12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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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呆教室上自习上瘾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30楼2016-12-12 2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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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诚束手无策片刻,觉得逃跑也晚了,干脆坦荡行事,又拿了杯酒走向大哥,主动打招呼来了。
                          旧友是没见过明家二弟的,看到明诚过来,还十分高兴地引见,“明楼,这位小友是你本家,而且也是申城来的,真是缘分。”
                          明楼直视阿诚双眼,接过他递来的酒,碰杯,细品一口,这才笑道,“缘这个字,古籍赘述太多,我原本不信。今日见到明先生,才终于信了。”
                          明诚本来就被盯得紧张,闻言更是大窘,低声叫道,“大哥……”
                          一旁的旧友愣了下,回过神来,便更高兴了,“我说这位小友年龄不大,却很有见地,原来是你弟弟。”
                          明楼一笑,“惯得他。”
                          话说得无奈,笑里却无意识地带了几分骄傲。
                          明诚在一旁乖巧地眼观鼻鼻观心。
                          明楼瞥了眼快要站成木桩的阿诚,顿觉心烦得很,忍不住意味深长地夸一句,“你倒是出息了。”
                          明诚这回连大哥也不敢再叫,低着脑袋,别无他法,只得闷头喝酒。


                          来自Android客户端34楼2016-12-18 1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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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
                            少年人的酒量尚未经过历练,此时又喝得急了,看似不露端倪,耳朵却很快地红了。明楼睨他一眼,实在觉得多看一眼都触气,便干脆不看,劈手夺过明诚手里的酒替他喝了。这场景在旁人看来是兄友弟恭,只有明诚讷讷站在一旁,揣着一肚子胆战心惊。他想,大哥大概是气急了,喝一杯是不够的。心底翻来覆去地琢磨着,却也不敢再多递一杯。只继续乖顺地站在一旁,盼望不要再被逮到什么批逆鳞的错处了。瞬息的工夫,周遭是无知无觉的,也只有当事者才能体会个中的分秒难捱。明楼心中大起大落,面上却没显出过大的情绪,他饮尽阿诚的半杯残酒,垂目凝神片刻,姿态在旁人看来再从容不过,而明诚却不可避免地从那舒展眉宇间看出一丝倦乏来。他沉默少顷,开口道,“你本是……”眼中万千情绪,唯独缺了愤怒。没头没尾的一句低语,终究也没说尽。戛然而止后,明楼叹了口气,如同自我妥协般包容了弟弟的不懂事,“去玩吧。”说罢,他便径自走开了。明诚一直以为,自己涉政的事,就算大哥发现时有几分薄怒,也只是因着自己的隐瞒。等气消了,必定是喜悦的。毕竟这条路总要有人前赴后继,多他一个,怎么也算是好事。所以今天不巧被大哥撞破,明诚虽然惊慌,却也没有如何紧张。递酒垂首之类的举动,倒像是犯了小错后不疼不痒的撒娇。直到此刻,看大哥泰然自若地走远。他心头一紧,突然没那么笃定了。“本是”什么,明诚不知道。他只是突然感到山倾般的歉疚。然而回去的路上,气氛莫名融洽了。明楼好像已全然接受了阿诚的新身份,甚至与他聊了几句方才在大厅提及的德萨米理论。明诚原本做好了从巴比松一路挨骂到家的准备,一直提心吊胆地绷着弦。此刻车内异常平静,反而使他坐立不安,过了片刻,他还是忍不住讨骂似的问道,“大哥,你不生气吗?”明楼瞥他一眼,阿诚正襟危坐,浑身都透着紧张。明楼暗叹一口气,他自知拿这个少年无可奈何,只得自行消解了堵在心口的郁结,伸手抚过少年紧绷的脊背,“我凭什么立场生气?不过五十笑百罢了。”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但明诚听了,还是很高兴。同早年的抵足共眠和往后的风花雪月都不同,这一刻无关温情与情爱,而他们的关系却前所未有的近。他稍微放松一些,脊背便与大哥的手贴得更紧了。深秋的夜晚寒气四溢,隔着外套,仿佛也能感受到这一只手掌的温厚。明诚心底无缘由地一动,双手似乎暂时与大脑隔断了关联,自顾自地从西装内袋取出两张票,“大哥,明天一起去看歌剧吧。”明楼瞥他一眼。夜色易于隐匿面容,而少年人眼神熠熠如烁星。他接过一张票,借由渐近的路灯看了眼,波希米亚人。“怎么改了普契尼?”“我知道大哥也喜欢浪漫主义。”明诚笑嘻嘻的。明楼把票收起,调侃道,“你倒是知道不少。”车厢内的气氛越发松快起来。明诚低头把手里的票对折两次,又展平了,沉默片刻,终于还是说出了心头兜来转去的话,“大哥,我不想只是知道,我想同你一起……”明楼的手在他背后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小赤佬,我看侬是想吃家生。”明诚一愣,心脏被大哥平淡的语调一撞,撞出些难以概述的失落和茫然。他用食指反复捻着票上的折痕,许久,才后知后觉地品味出这句训斥所包含的接纳之意。他倏然看向明楼。原以为最喜悦的感觉,莫过于幼年大哥问他要不要上学,现在才知,还有更甚的。明楼也看向阿诚,黑夜中的目光,看万物都朦胧,遇到一起,却可以融汇思想。“但是,我今天还是必须说一句自私的话,”他到底还是以大哥的角度表态了,尽管声音克制又沉稳,“我不希望你从政。”明诚点点头,敛神正色,如同自己只是一个乖顺的弟弟,“那我今天也说一句忤逆大哥的话,”他的眉目渐渐露出笑意,“不行。”好吧,就这样吧。明楼看着面前神采飞扬的少年,终是收起了心底的不舍。既然生于黑暗,自当寻求光明。


                            来自Android客户端35楼2016-12-18 1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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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一段时间一直为昨天的考试拼命,今天终于抽出时间把剩下的发完,被自己感动哭


                              来自Android客户端37楼2016-12-18 1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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